张成浩看他愣住了，便明白齐初凡这是明白自己刚刚说的意思了。他点点头道：“明白就好，你在你家小老师心中的形象绝逼又低了一个档次，祝好运吧。”
他说完，便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睡觉去了。
齐初凡也不驴拉磨的转悠了，他一个人坐在床边儿上一遍一遍的看着刚刚的留言，越看越想骂人。
麻痹这个世界上的负心汉为何那么多，导致他明明打心眼儿里说出来的话都被质疑了简直不能更虐。
这一夜韩清彦睡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是齐大神却实打实的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韩清彦照例打算起床去带家教，结果又是刚刚穿好衣服，宿舍门就被从外面再次敲响。
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本来睡得踏实的秦乐就对着门口大喊一声“等会儿”，然后爬起来开始快速穿衣。
“你做什么？”韩清彦被自己往常周日不到下午不起床的室友这种积极起床的表现惊呆了，他开口向秦乐询问道。
“不做什么，你男朋友来给你送早餐，我不当灯泡我要去吃饭。”秦乐说着已经穿好了衣服裤子，也不洗漱了直接塔拉着他那双红色人字拖就往门口走去。
韩清彦本来想说万一不是小学弟时宿管大爷呢，没想到他还没开口，秦乐就先他一步开门，门外是小学弟熟悉的脸。
韩清彦：“……”
昨天晚上的聊天辣么不愉快的收场了小学弟都没明白么，他已经想好今天自己去食堂吃早餐了为什么小学弟又来了？
韩清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怒还是该笑了，等他回过神儿的时候宿舍里就只剩下他和齐初凡两人了。
齐初凡一边把手上拎着的甜豆浆加包子往桌子上放，一边开口道：“韩清彦，昨天晚上是我错了。表白用QQ实在是有点儿太不正式了。但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想和你一辈子。”
韩清彦盯着齐初凡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思。
“我……”韩清彦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低头不去看齐初凡的眼睛，他说：“对不起，我不敢接受你。”
第27章
收到这样的回复还是在预料之中的。齐初凡点点头，道：“先吃饭吧，早餐该凉了。”
“你没必要……”韩清彦有点儿纠结，结果话说了一半就被齐初凡打断。
“我有必要。”齐初凡摇摇头，他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敢在现实中和男人谈场恋爱，不过没关系，不敢证明你还没有彻底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我可以等的。毕竟我是真的深思熟虑过想和你一辈子的，你太草率的决定反而会让我觉得不甘的。”
韩清彦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把这么长一句话在心里反复琢磨了一会儿之后，他说：“抖M。”
本来煽情煽的很认真，正打算乘热打铁继续说下去的齐大神直接被他亲爱的小老师直戳重心的吐槽噎的哑口无言。
韩清彦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好像有那么点儿煞风景，但他一点儿都没打算改。
齐初凡沉默了一会儿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我不是什么权贵，也不是土豪，更不是什么吊炸天的非人类。你要和我在一起的话我没有办法帮你隔绝外界所有的舆论和压力，所以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你认真考虑考虑也对。”
“但是我还是希望，如果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接受我了，就和我在一起吧。”
齐初凡说完之后就盯着韩清彦，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一样。
韩清彦盯着这种目光，觉得自己压力山大。他两三口把手中的包子吃到嘴里嚼完咽肚，才开口道：“结局是主角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种东西只存在在小说里而已。”
“但是《错》也是一本小说啊！”齐初凡知道他的小老师已经把自己扔到死胡同里不愿意转身了，但还是尽力的挽回着。
果然如他所想，韩清彦抓包子的爪子顿了顿，面瘫脸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种状态保持了几秒之后，韩清彦又再度释然。他用一种很光棍很不要脸的语气说道：“我想不通，所以我决定不去想了。这事儿就当是没提起来过吧。”
被小老师高端至此的自欺欺人等级震惊到的齐初凡：“……”
他张嘴，舌头转了半天才问道：“那我还能继续追你么？”
韩清彦嚼着包子吐字不清的说：“追不追那是你的事儿，你别问我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
齐初凡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放松下来了。脸上又恢复了韩清彦所熟悉的那种阳光的笑容，他点点头，也不再开口了。
名为韩清彦的蜗牛好像在从壳里探出脑袋的道路中迷失了方向。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手，齐初凡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介意小老师的胆小。
只要是真爱，缺点也是萌点。
真的是这样么？
齐初凡表示，小老师你再这么“萌”下去，我就真的一脸血了。
韩清彦吃完早点之后就打着要带家教的旗号快速离开了宿舍。
该住在这个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齐初凡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便也跟着韩清彦一路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旁边儿，像昨天一样的目送他上车。
只不过和昨天相比，今天两人心里的那种温馨甜腻的感觉，都淡了许多。
说实话齐初凡对于韩清彦这种愿意开始想他们之间的问题的主动还是挺欣慰的，就算想的是BE版的未来那至少也是想了。
盯着公交车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齐初凡才长叹一声摇摇头，往自己宿舍走去。
他不敢跟韩清彦说什么保证一辈子遭受多少他人的白眼也永远在一起，因为那种承诺在没有走完一生之前都太假了。
回到宿舍之后发现自己两个室友还都在睡觉，四仰八叉的躺姿不是一般的难看。
齐初凡站在床边伸手拍了拍上铺张成浩的脑袋。
“你他妈又要干什么。”张成浩愤怒的一巴掌挥开齐初凡的贱手，瞪着床边儿木着脸的齐初凡道。
“没什么，借你烟抽一根。”齐初凡说着手去摸张成浩的衣服口袋。
张成浩说：“你有病吧！谁把烟装睡衣口袋里。”
他说着爬起来去拿自己常穿的那条牛仔裤。摸了摸两边儿的口袋，掏出来一包烟带着打火机扔给齐初凡。
张成浩想了想，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开口冲拿了烟打算去窗口点的齐初凡叫道：“哥们儿今儿怎么了？记得你没抽过烟啊。”
“嗯，今天心烦得很，你不是说抽烟的时候感觉会好点儿么。”齐初凡点点头，打开窗户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着。
他装逼的狂吸了一口，没有想象中忧郁王子的帅气，而是被烟草熏人的气味呛得一阵猛咳。
但是就算咳得肺都快咳出来了，那股呛人的烟味儿还是在嘴里一直弥漫到嗓子眼儿里挥之不去。
咳得眼泪都挤出来的齐初凡觉得自己太理解不了了，踏马的这种东西为什么还有人愿意抽！？
等他咳得终于缓了一点儿，张成浩才幽幽的开口道：“我说烦的时候抽烟感觉好点儿是因为我有烟瘾，当然你这种初次抽烟的，现在是不是也觉得难受的忘却烦恼了？”
真的有点儿咳得难受的忘却痛苦的齐初凡：“……”
李菁也被齐初凡刚刚那一阵豪爽的咳嗽声吵醒了，他坐在床上看着倚在窗台旁边儿的齐初凡说：“齐大神你今天又忘了吃药了？”
“吃你爹。”齐初凡在窗台上摁灭了烟，看着窗户外面的天，有点儿忧郁的说：“你们怎么看同性恋这事儿的？”
“不歧视。”两人异口同声。
“不是。”齐初凡皱眉，他总觉得自己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想了半天最后也没问出来个啥。
齐大神又看了一会儿天空，突然特别想矫情又娘炮的冲天吼一句“既然给了我这样的性向，为什么不能允许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明明只是两个人相爱，然后在一起。不关其他任何人的事，可是还是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凭什么？
因为他和他爱的人都是男人。
齐初凡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慌。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来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一个挺甜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就说了一声“喂，哥你有事儿？”
齐初凡愣了愣，他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不过既然已经被接起来了，那就继续说吧。
他说：“小云，你怎么看同性恋？”
那边儿沉默了好久。齐初凡的亲妹子，齐初云才用一种有些颤抖的语调说：“哥你别给我说你打电话是为了出柜？”
“不是。”齐初凡否定的干脆利落，然后说：“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看这种情况。”
“不是你的话，那就好萌啊。”齐初云的声音就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的，很轻松的说道。
“如果我也是呢？”齐初凡试探性的问道。
“是你的话……”齐初云好像是在思考一样，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又顿了顿才说：“哥你千万别想不开，同性恋不是什么好玩儿的游戏，还是妹子好啊，软萌赛高的。”
“我知道。”齐初凡这样说着，又敷衍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刚想问张成浩他们却没问出口的是什么了。
因为关系不够，所以可以说不歧视，但如果是家人，一旦发现你是同性恋，能完全支持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齐大神觉得挺忧伤的。
之前自己悄悄写小说，悄悄暗恋小老师，从来都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如果自己答应韩清彦两人恢复之前那种两不相识，他继续悄悄暗恋着他的小老师，是不是就不用想这么多事儿了？
这种想法出现在齐初凡脑海里的一瞬间，齐大神终于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玻璃窗上。
就听的“哗啦”一声。
齐初凡看着自己流血的拳头和碎了的窗户，觉得好像舒服了那么一点儿了。
小老师还是要追，既然决定要在一起了那就要坚持到底，至少大学这几年能近水楼台的时候不会放弃。
至于以后会面对什么，齐初凡相信自己这么厚的脸皮，怎么样都能扛得住的。
所以只要小老师能答应，那就是HE妥妥的了。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问题了。
相对于小老师什么时候答应他在一起，是不是缺少什么从喜欢到爱的促进工具这都不是当下重要的。
当下最重要的是——
不知道他爪子上的伤会不会影响到码字或者刷小老师的好感度啊？而且……
这块儿被他打碎的玻璃应该不会太贵吧？
第28章
齐初凡还是太天真了，他低估了整个学校的恶意。
在财务处赔钱的时候齐大神简直有把手上的纱布拆掉，伸手糊收他罚款的那个老师一脸血的冲动了。
踏马这个玻璃是水晶的还是钻石的？一个窗户赔下来的钱，齐大神觉得自己都能请小老师吃顿甜美的烛光晚餐了。
他又多苦逼又多心塞不论，再说晚上带完家教回宿舍的韩清彦。
秦乐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已经安安分分每天待在宿舍过夜好久了，这次也没有意外的，当韩清彦回去的时候，他还是在宿舍里待着。
“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了板栗，你要不要吃？”秦乐在玩儿电脑，韩清彦看了他一眼，便把手上的东西放桌子上，拿着自己的杯子一边接水一边说道。
“想吃。”秦乐立刻回答，不过在韩清彦说“想吃就自己拿”之前，又开口继续道：“虽然很想吃，不过作为你的好友，我还是建议你带给你的小男朋友去吃。”
“齐初凡？他怎么了？”对于秦乐坚持称呼齐初凡为他男朋友这件事儿，韩清彦已经懒得反驳了。不过秦乐会主动把送到嘴边儿的食物让出去，这实在是太稀奇了。
秦乐耸耸肩，手抓着鼠标点了点，然后对韩清彦说：“你自己过来看吧。”
韩清彦好奇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
上面打开的网页是本校的论坛。顶在最上面的帖子，标题上书大大的几个字【本科二年级中文系系草愤怒砸窗，是情伤还是弃疗！？】
没等韩清彦开口，秦乐就点开了那个网页。
一楼是几张图，拍照的哥们儿绝对是学摄影的。齐初凡他们宿舍碎了玻璃的窗户，齐初凡血淋淋的右手，还有落到窗外的碎玻璃上的血。无一不在透露着一个信息——齐初凡他好像疯了。
韩清彦扫了一眼下面的回复，最多的是类似于“占楼”“火钳”之类的无意义水贴，剩下的那些则有的说齐初凡是表白失败，有的说是发现暗恋多年的女神有男朋友。最离谱的一个居然说齐初凡的仇人从楼下路过，他要一拳击碎玻璃砸死人。
看到这条回复，韩清彦无比庆幸齐初凡砸玻璃的时候楼下没人，不然估计再想看他就得去局子里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韩清彦面无表情的问秦乐：“齐初凡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秦乐摇摇头，他说：“你昨天跟他说啥了不？按照这个事发时间应该就是刚从咱们宿舍出去不久啊。”
“我能跟他说……”韩清彦说着，愣住想了想。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刚刚看那个帖子下面回复【暗恋女神爱而不得】的内容，顿时就默了。
不对，小学弟是那么一个阳光大方开朗乐观的人，应该不会这么……
韩清彦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发现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估计那块儿无辜的玻璃也得丧生。
他撇撇嘴，把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一袋板栗拎起来，对秦乐说：“我去看看齐初凡。”
秦乐应了一声，韩清彦便出门去了。
齐初凡手上的伤没多重。至少当韩清彦带着他的慰问礼物到齐初凡宿舍的时候，业界良心满满的齐大神正在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
在这一瞬间，不管齐大神是有多怨念自己不该如此敬业，韩清彦都觉得自己被论坛的那个傻逼搂主骗得好惨。
尼玛看看一楼的那个照片，齐初凡一手血简直凄惨的让人以为医务室老师要摊手说“我们真的尽力了”，但是！
韩清彦看着齐大神绕了两圈纱布的三根手指和完好无损的另外两根，他只想说呵呵。
齐初凡看着门口的韩清彦，他用没缠纱布的手摸了一把脸，然后诚恳的说：“你听我解释。”
韩清彦用同样正式的表情和语气回复道：“我啥都没想，你要解释什么？”
齐大神沉默了，他盯着韩清彦看了好几秒，才赶紧把电脑放在一旁，自己从床上下来走到人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说：“你进来坐吧。”
韩清彦说：“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
“我受伤了。”齐初凡在他说完之前就打断可他，齐大神把自己的爪子举起来，任它自由下耷然后说：“我不但受伤了，而且伤的好重啊。你看他都麻木了。”
韩清彦沉默的看着被齐大神抛弃在床脚的电脑不语。
齐初凡硬着头皮顶着韩清彦的目光依旧不屈的耷拉着自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