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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的故事 下——by陈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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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郁闷的要死:“不是那个下流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两个,在你心里,谁更好一些。”

元流火听了这个,却沉默了许久,就在子离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元流火忽然郑重地说:“子离啊,你别跟林公子比。”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却含义深远。子离想了一会儿,觉得心烦意乱,索性不再想了。反正元流火此刻在他怀里,他已经很知足了。

元流火牢牢记住了子离曾经说过“七八日就可以解毒”的话。他扳着手指头艰难地度过每一天,夜晚的时候准时爬到子离的床上,像是要喝一剂很苦却很治病的良药。

子离很不满意他这个态度,大概到第四五天的时候,子离忽然不干了。

元流火在灯光下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腕很急切地说:“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子离瞄了他一眼,很镇定地说:“我累了。”

元流火气急:“我都没说累,你还敢说累?”

子离一本正经地说:“你在床上不怎么动,肯定不累啦,我是辛苦的那个。”起身把元流火的外衣拿起来给他披上:“乖,回去睡觉。”

元流火简直要气死了,他把衣服拽下来扔在地上,强行抱住子离的肩膀往床上拖:“我不管,今天必须做。”他还等着病好了赶紧回家呢。

子离心里只想笑,很顺从地倒下,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那你可要主动一点哦,我没什么兴致呢。”

元流火不吭气,绷着脸把骑坐在他的腰上,慢吞吞地帮他脱了衣服,低头胡乱亲了两下,垂头丧气地说:“我不会。”

子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元流火的脸颊,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子离其实不怎么辛苦,甚至每天晚上都会有意犹未尽之感,但是元流火身体弱,又生着病,几天下来脚步发虚,走路几乎要瘫倒。

子离还真的怕他弄坏了身体,于是白天给他做了许多滋补的食物。

元流火面对着满桌子汤汤水水,很好奇地问:“这里面煮的是什么?”

子离很得意地一一介绍:“这个是驴鞭,这个是狗鞭,这个是虎鞭,这个是鹿鞭。”

“什么是鞭啊?”元流火睁圆了眼睛,天真地看着他。

子离仰起脸思索,想找一个斯文一点的解释,最后他郑重地说:“就是鸡把。”

元流火起身就走,停了一会儿又折转回来,朝子离身上踹了一脚,然后脚不沾地地溜了。

子离精心准备了一桌子食物无人欣赏,他只好自己含恨吃下。结果那些鞭们果然是大补之物,当天下午,子离心中烧起了欲火却无处发泄,终于化作了鼻血腾腾流下来。

鼻血流的昏天黑地,直到傍晚时才止住,子离像一只病老虎似的趴在床上,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

元流火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终于回来,看见子离生了病,他心里有些后悔不该惹他生气,当即挽起袖子勤快地打来热水,给他擦拭了脸颊和双手,又柔声问他:“晚上要吃点什么?”

子离垂头丧气地说:“什么也不想吃。”

元流火掩嘴一笑:“给你做点败火的汤吧。”

子离心中一动,感觉自己有点余火未消。但是元流火已经跑出去做饭去了。一刻钟后,元流火掀开帘子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香气喷喷的汤。

子离凑上去一瞧,碗中碧绿莹润,是用荷叶和莼菜做成的汤,汤上漂浮着几粒枸杞和红枣片,半点油水都没有。子离伸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觉得还挺好吃的,嘴上却不饶人:“这是给兔子吃的,淡死了。”

元流火沿着碗沿尝了一口,点头道:“我觉得挺好喝的。”

两人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分吃了这一碗汤,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笑,彼时外面星光灿烂,夜风轻轻拍打着廊下的风铃。子离忽然觉得这一时刻特别好,要是能永永远远停留在这一刻就更好了。

元流火低头用勺子刮碗底最后的汤,塞到子离的嘴里,催促道:“快点吃,我要去洗碗。”

子离匆匆忙忙地咽下去,拦住他道:“我去吧。你在这里歇着。”

忙碌过后,两人一起安安静静地躺下,倒是什么也没有做,各自占据了床的一侧,闲闲地聊着四时气候风景一类的话题,像关系很好的兄弟或者成婚多年的夫妻似的。

子离每天早上醒来是xing欲最旺盛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四处看了看,见元流火小猫似的缩在棉被里,胳膊小腿如莲藕似的露出来,光洁粉嫩。子离色心更炽,老实不客气地把元流火拖了过来。

这个时候房间里已经很亮了,宽大结实的床板随着子离的动作咯吱咯吱地响。元流火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他半睁着双眼,目光柔和,几乎是带着一点困惑。

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俩竟没有觉得很羞耻,而是很坦然很镇定地凝视着对方,在最后关头,元流火忽然抬起身体紧紧地抱住了子离,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咽。

子离满心欢喜,就着交合的姿势抱着他,两人躺在一张枕头上,头发和身体交缠在一起。子离嘴角翘起,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愉快的小星星。

“我觉得很幸福。”子离抚摸着元流火的脸颊,柔情蜜意地说:“以后我们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就好啦,晚上做爱,白天散步,做饭,吵架,泡温泉。”他凑过来用鼻尖蹭元流火的脸颊:“我的小可爱,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呢。”

元流火每天早上醒来通常要迷糊很长一段时间,今天也不例外,就在子离跟他剖白心迹的时候,他终于是回了魂。有些抗拒地避开子离的亲昵,他抱着被子往床里面缩,神情也是尴尬的的:“子离……”

子离不是笨蛋,他知道元流火心里爱的是谁,所幸他这么多年都失望惯了,也并不怎么伤心。子离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容严肃地说:“拒绝我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还是省省吧。”

元流火只好什么也不说了。

子离下床去打了一盆热水,给元流火擦洗身体。外面一只秃鹫飞到窗前,嘴里叼着一封信。子离取过信件看了看,是他的宗族里发生了内斗,要他赶去主持公道。

子离在狐族德高望重,经常要去解决族内的纠纷。他估摸着大概要出去小半天,就吩咐元流火自己找东西吃,不要往沙漠深处玩。

元流火在屏风后面擦身体,懒懒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子离走后,元流火去厨房吃了一点粥,又跑到地下室里想找点好吃的,结果他一眼就看见了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他是爱喝酒的,蹲在地上拿一个小碗一口接一口的喝,那酒喝起来很甜,其实后劲很大,元流火站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他才知道自己醉了,自己扶着墙壁挪到卧室里,随便撕扯了衣服,一头扎进棉被里,像一只鸵鸟似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耳边有很重的男人脚步声,元流火睁不开眼睛,随便伸出手搭在床边,意思是想让子离给自己倒一点醒酒的汤。

男人走过来看了一会儿,轻声笑了一下,抬手握住了元流火的手,又坐在了床边,压得整张床往下一沉。

元流火心里有些纳闷,他不记得子离的身体有这么重,但此刻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那人已经将他抱了起来,两只手很放肆地揉弄他身上敏感的部位。

元流火轻启小口,闭着眼细细地呻吟,那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元流火有些不安,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低声问:“是子离吗?”

“是我。”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元流火想起这个世界里除了子离,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他略略放下心,那人手法娴熟,动作却很粗暴。元流火有些不习惯,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沉浸在欲望的海洋里。

之后他又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太阳垂西,他才勉强睁开眼睛,这会儿他觉得浑身难受,好像每一寸骨头都被掐断了似的。元流火艰难地挪动身体,倚在床头发呆。

外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房门打开,子离带着一身夕阳快步走进来,语气欢快:“你这个懒虫,怎么还没起床。”

元流火想起上午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

子离打开窗户,坐在金光闪闪的窗台上,歪着脑袋笑道:“你是怪我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吗?真是抱歉,那两个老家伙打得难分难解,我劝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干脆把他们两个都暴打了一顿,才算是解决了。”

他这番话还没说完,元流火已经变了脸色。

“你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元流火哆嗦着问他。

“是啊。”子离坦然道,他两手撑在窗台上,左右摇晃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对啦,前几天共工氏来信,说今天来我家里玩。我跟他说不欢迎他。你今天见着他了吗?”

元流火苍白着脸不说话。

子离好奇地走过来,盯着他的脸颊:“小傻子,你撞邪啦?”

元流火脑子嗡嗡响,他攥紧了拳头半晌才松开,低声说:“我没见到他。”

40、见与不见

元流火的病好了,他在阳光灿烂的早晨,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

两根上好的毛笔,两双袜子,两条短裤,一个水杯,一包刀伤药,一筒茶叶,几块碎银子,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装在包袱里面。

子离懒洋洋地躺在院子的椅子上,四仰八叉地伸开四肢晒太阳。

元流火将小包袱搭在肩膀上,蹦蹦跳跳地出来,一看见子离的模样,就有些着急:“子离,要走了,你怎么还睡啊。”

子离心情不是很好,他别转过脸,用一只眼睛看着元流火,声音含糊地说:“东西收拾好了?”

元流火狂点头:“早就收拾好啦。”满脸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子离没笑,眼神里古古怪怪的:“要跟林公子团聚了,开心吗?”

元流火见他神情有异,忙收敛了笑容,低下头不说话,唯恐他一怒之下改主意。

子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棒打鸳鸯的事情我做不来,也不屑于做!”他起身回到屋子里,拿出一张宣纸,一柄剪刀。宣纸折叠起来,刀尖在纸上灵活地游动,不一会儿剪出来两只活灵活现的马。

元流火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子离手里拈着那两张纸片,吹了一口仙气,只听一阵高昂的嘶鸣声,地上宛然跃起两匹高头大马,鬃毛整齐,四蹄生风,马背上还有崭新的马鞍。

两人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地走,很快迈出了结界,步入一座古色古香的城镇。这就是林惠然的家乡了。

大概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元流火反倒不敢走得太快了。他跟子离聊起了胯下的马。

“你的口气可真厉害,能把一张纸吹成真马。”元流火恭维道。

子离听他说话皮里阳秋的不像是好话,就也很不正经地说:“我是神嘛,吹一口气就是云,摸过的石头能化成黄金,你吃了我那么多口水,怎么没沾染上仙气啊?”

元流火不说话,脸颊通红,跟他错开了一点距离,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他其实是很腼腆的男人,青天白日的子离拿话调戏他,他不敢反唇相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远远地避开。

两人很快到了林府,那是一个高门大户的宅院,院墙高大,庭院森森,可知祖上是很显赫的。只是门口的家丁身穿白衣,鞋子上面覆盖了一层白布,布的颜色很旧。可知这家里前段时间死了人,大概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这些家丁们只穿着丧鞋。

家丁还认得他们两个是自家少爷的朋友,于是很客气地招呼他们,并且说:“我们家老爷半年前过世了,府里大太太和姨娘整天吵架,小少爷就搬到别处居住了。”还很热情地告知了林惠然新居的地点。

元流火听说林老爷不在了,猜想林惠然大概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心里亦为之恻然,两人打马而行,不多时来到了城东一处安静优雅的宅子。

这就是林公子的新居了。宅子看起来很新,门口种植着一片桃林和竹子,此时正值秋季,微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林宅的大门虽然未开,但是院墙上露出几簇梨树的枝桠,上面站着两只向对而鸣的黄鹂。

元流火勒马而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微笑道:“共工氏的界恢弘大气,子离的界空旷孤寂,都不如林公子这一处宅子温柔有趣。”他见那门是关着的,心里就暗暗存了一个想法:我要守在他家门口,等他出来吓他一跳,然后质问他为什么把我放在外面不理。

他一旦见到了林惠然,就把周遭其他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子离唯有在他身后苦笑,半晌咳嗽了一声,道:“流火,我还有事,先走了。”

元流火只顾思索,随便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叫住子离:“等等,咱们两个不能离太远的。”他们两个身体上的羁绊还是没有解开。

“我会暗中跟着你的。”子离宽慰他:“你安心跟着林公子吧。”

这句话说得略有些苦涩,但是元流火此刻正满心欢喜,也无暇理会他。

元流火牵着马站在一处竹林旁,仰着脸看无边无际的竹叶,一颗心砰砰乱跳,一会儿想忍不住冲进去扑到林惠然的怀里,一会儿又气呼呼地恨林惠然为什么不来找他。

正在神思恍惚的时候,一辆鎏金马车噔噔噔地走过来,停在林宅门口。这是林惠然的马车,元流火识得的,两人曾经在下雨的天气里天天乘坐马车出去玩。

深蓝色的车帘掀开,从车内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公子,头戴乌金色的发冠,一身黑色长衫,袖口和衣领处压着金色的镶边,是一个富贵公子的做派,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沉稳内敛的气息。

元流火一阵激动,觉得林惠然比之前更加光彩照人,倒衬得自己狼狈潦倒了,他低头审视了一番,暗自懊恼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粗布衣服,发簪也只是一柄普通的木簪子。

他再一抬头,车内又走出一个身材略微清瘦的少年,林惠然微微一笑,扶着少年的手臂,彼此说笑着回到了府中。

少年虽然只露出了背影,但是细肩细腰的,瞧着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看他穿着打扮,身份大概和林惠然差不的,但是林惠然明明没有这样年纪的兄弟,这小美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元流火独自站立在竹林下,一颗心宛如在油锅里煎熬。他几乎想逃走,又很想冲林惠然大闹一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牵着白马,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才有一个老眼昏花的门房出来,随意瞧了元流火的衣服,不悦道:“到别处要饭去。”

元流火气恼,上前一步道:“我找你们家公子。”

门房打了一个哈欠:“我们家公子正跟朋友玩呢,你听听。”身子略微侧开,果然精美的阁楼里,传来两个年轻人低声说笑的声音。

“我们家公子脾气好,可那一位可是个暴烈性子,这会儿要是打扰了他的雅兴,仔细揭了你的皮!”

元流火气的要冲进去杀人,大声斥道:“那一位又是谁?我倒想见识一下。”

门房瞧他灰头土脸的,说话又疯疯癫癫,就直接把大门关上,不再理会了。

元流火挥舞着拳头在门上擂了半晌,手掌被捶的青青紫紫,那门却只是不动。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外面风移影动,竹叶纷纷落下。宅子里面却亮起了灯笼,隐约传来一阵挑弄古筝的声音。元流火在音律上没什么造诣,却很容易地听出来这是林惠然素日爱弹奏的凤求凰。一曲弹罢,高高的楼里又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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