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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风筝 上——by箫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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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他也没法再睡,只得提着裤子从门里拖着脚跑出来,带着钥匙就咚咚咚地跑去楼下开车了。

王婶帮着陆明宇在陆筝身上套了几层衣服,然后两人一起将陆筝抬上了车,银灰色的车尾一抖,就如

一尾鱼般向着市中心二院奔驰而去。

这已经是这几天里第二次去医院了。

这两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陆明宇抱着额头蹲坐在后座上,只感觉冷汗一层层洗刷过他的身体,他试图阻止颤抖的手指,却感到

面前的一切都变成混沌一片,前方的大雨如同野兽般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至,挡风玻璃的雨刷被这雨

点不断侵蚀,迸溅开珠碎玉盘的两败俱伤的意味来。

一道闪电打过来,只能看到他半暗半明的一张脸在夜色中被撕裂开去,如鬼魂般苍冷无依。

“没事儿的。”

王婶不忍地拍拍他的肩膀,感到少年的背脊在她的掌心下僵直了,但她只感到手足无措,说出的话没

有半点说服力:“只是平常的感冒发烧而已,打上点滴就好了啊。”

陆明宇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那些碾成碎片的雷电和雨点如利刃般削开了他的身体,将

他的灵魂给砍成了数段。

不知如何才能恢复完全。

王婶不知该如何安慰陆明宇,于是只能把气发在自家老公身上:“踩油门啊!晚上没吃饭吗?我亏待

你了吗?”

周海仓连忙猛踩油门,汽车如离弦的箭般飞驰了出去。

如同游艇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划出的白色长痕。

好在入院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只是淋雨太久外加身体虚弱引发的病毒入侵,但由于陆筝

吃了药也不见好,所以王婶他们决定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观察一下,顺便再替他做个全身检查,检查

不出来病症自然是好的,如果有什么隐疾,检查出来也好防患于未然啊。

这时雨已经小了一些,虽然陆明宇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尽量不让陆筝被雨淋到,但因为雨水太大,陆

筝的衣领和裤脚还是被水浸湿了一片,陆明宇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往楼下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哎小宇你去做什么?!”

王婶在楼上扯长了脖子吼道。

楼下陆明宇的声音远远飘了上来:“我爸毛病多着呢,不拿换洗的衣服他住不了多久的!”

周海仓看了老婆一眼,赶紧下去开车准备送陆明宇回家,本以为陆明宇会表达一下感谢,谁知那小子

反而直接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塞进了车里:“周叔麻烦你开快点,等我爸醒了他肯定哭着吵着要回家。

哭着吵着么?

不至于吧?

王婶摇着头走进病房,因为有提前报道的大雨的关系,整个二院居然没几个主任医师坐镇,一个值班

的实习小护士拿着针头在陆筝手背上挑来挑去,王婶皱眉在一旁看着,那小护士被人盯着只觉如芒刺

在背,手一抖就扎偏了血管,细微的血流马上涌了出来。

王婶马上火大起来:“从哪儿找的刚毕业的小姑娘就过来扎针?去找个熟练的来!”

小姑娘哭丧着脸:“姐你就让我扎吧,我们这批实习生里面就我的指标还没达成,回去导师一定会骂

我的。”

“嘿,那你就能把我们的手当实验品啊?回去对着模型练好了再来!”,王婶毫不让步,眼睛瞪得溜

圆:“赶紧把医生找过来!”

那小姑娘原本好不容易找对了血管,此时被王婶一吓居然又扎偏了,这下她真的要哭了:“姐你看病

患的血管这么细又这么脆,换谁过来也不好扎啊,这种血管扎进去容易鼓针的,我就再来一次,一定

给病患扎进去,您看行不行?”

“让你去找医生过来,你……”

“王姐。”

一道冷冷淡淡却略带堵塞的鼻音传了出来。

王婶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过去:“哎呀小陆你终于醒了,这小姑娘是新来的找不到血管,一会儿换个

熟练的过来……”

“不用了,谢谢王姐。”

陆筝对她点了点头,他一副说话都很费力的样子,但是开合着的干裂的嘴唇还是很有说服力:“她说

的没错,我的血管很不好找,换谁过来都一样,就让她扎吧。”

小护士马上感激涕零地看了陆筝一眼,她这会儿心里充满干劲儿,再加上主动屏蔽了耳边王婶的絮叨

,于是居然在这一次就顺利地把点滴头松进了陆筝的血管里。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陆筝却是渐渐坐不住了,他看了看医院粉刷细腻的白墙和乳白色的被子,又摸

了摸不知何时被换上的病号服,脸上很快显出了颇不自在的表情:“为什么要打点滴?”

“哎小陆你可小心点别乱动,早说容易鼓针了,这手脚怎么还这么不老实啊。”

王婶连忙上去按住他,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陆明宇走之前的那句‘一定哭着吵着要回家’,这

让她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努力安慰陆筝,生怕对方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陆筝的面上很快变成了哭笑不得的纠结:“是不是眀宇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

王婶连忙打哈哈:“没有啊,没有啊,总之你别乱动就对了,小宇回去帮你取换洗的衣服了,你在医

院观察几天,再好好检查一下吧。”

“我没事”,陆筝突然斩钉截铁地回答,病魔好像长着翅膀从他身体里飞走了:“打过点滴之后直接

回家就可以了。谢谢王姐帮我垫付的钱,回去之后会马上还给你的。”

王婶刚要开口,就听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穿着妥帖的白色长褂,手里捧着听诊器和本子,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墨棕色的眼珠

在镜框后发出寒芒,冷冷扫视着几人。

他似乎是刚刚从睡梦中被揪醒,然后直接来到了这里,因为几缕还未被完全压平的呆毛在他发顶上轻

轻晃荡,衣角和裤脚都是被水浸透的湿气。

胸前的牌子上只有“王维东”三个大字格外清晰。

他刚一进来就不带感情地开口:“哪位是陆筝的直系亲属?”

王婶一听就吓到了:“直系亲属?那不是在做手术签字的时候才要找的人吗?他……”

“她是我姐,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和我们说。姐,麻烦你去帮我接一杯水。”

陆筝突然开了口,烧干了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要常温的加冰糖的水,水温在五十度左右,

不要太甜也不要太淡,水温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

王婶被绕晕了:“这是怎么回事?让护士去接水就好了啊。”

“姐!”陆筝突然斩钉截铁地提高了声音,手掌在被褥上攥成了拳,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恼怒:“帮

我接一杯水过来!”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王婶急匆匆地转身走出了门,很快就从走廊尽头消失了踪影。

王维东略带疑惑地歪了歪头,但他根本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他转而将目光投射到陆筝身上,

那视线如同精锐的手术刀般将陆筝的身体割成了数块:“首先,我认为你应该去挂骨科的门诊号,拍

片化验之类的流程我先不说。对于你的症状表现,我先套用一段教科书上的原话来解释。变性髓核进

入椎体内或后纵韧带处,对邻近组织造成机械性刺激与压迫,或是由于髓核内糖蛋白、β蛋白溢出和

组胺释放而使相邻近的脊神经根或窦椎神经等遭受刺激引起化学性和机械性神经根炎——也就是俗称

的腰间盘突出。”

陆筝的面容随着王维东话语的吐出而慢慢灰暗下来,他的背竭力挺得笔直,但身体里那些仅有的生机

好像随着墙壁间日光的移动而渐渐消失了。

他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

“谢谢你?”王维东冷哼一声,从唇峰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从医这么多年,这是我听到的最简短的

回答了。”

于是陆筝颇不配合地抬起了头:“那再加上一句。慢走不送。”

王维东那张冷凝的面具却骤然裂开了,他走近了几步,难得对病人产生了一点兴趣:“你是不是早就

察觉到自己有这个病症了?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我的诊断——啊,确切地说是目测。不走拍

片化验这个流程的话,我这个月的工资可是被你卷走了一部分啊。”

陆筝轻轻哼了一句,却没有回答他的调侃。

王维东把目光投到了陆筝平放在被褥旁的手掌上,这个病患的指甲看上去是没什么钙质的透明样子,

似乎轻轻一揭就能把它从指背上掀开。

王维东心念一闪,伸手就突然探了过去。

19、认同

原本马上就要碰到陆筝的手了,王维东仿佛想到了什么般转换了念头,他伸到一半的手掌也跟着转了

个方向,虚虚覆在了陆筝的额头上。

陆筝马上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伸手就想挥开了他的手,他本来想向后躲过去,但是刚一动作,后腰

突然传来一下无声的脆鸣,好像谁把他背后的弦给用力扯断了,那些血丝几乎瞬间就牵拉在了眼底,

让他的瞳仁儿顷刻间就涣散了数倍。

真疼……王维东马上就倾过身去,探手就要上去扶他,只是还没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人毫不留情地一

把推开了。

陆明宇不知何时推开门跑了进来,他已经站在了他们旁边,此时正一手搂着陆筝,一手将王维东推到

一边,他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该说病症就说病症好了,在这边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王维东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姿态,面前的这个病人一脸嫌恶地向后靠,整个

身体都快挤进了身后的墙壁里,脸色如同被汗水洗过一般刷白,而他自己则是保持着一手靠前,一手

还想将对方拥入怀里的姿势——

当真成了色狼了。

不过一般人应该不会往这方面想吧?

王维东不退反进地向前探了探身,他把手放在背后轻咳一声,于是很快又成为了那个冷淡禁欲的黑框

眼镜医生:“那么我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你……”

“王医生,旁边那个病房的病人呼唤你好久了。”

陆筝突然打断他的话。

王维东满不在乎:“别以为打断了我的话我就会忘掉自己想说的东西,事实上……”

“王维东你这个混蛋!你再不来老娘就杀去你家!老娘一定掀了你的床吃了你的猫睡了你的人,老娘

为了救你变成这样,你这个负心汉白眼狼居然不来看老娘一眼,老娘现在就要撞死在这里!咱们一了

百了!”

一阵撕心肺裂的呼喊声忽然横贯了整层病房,听上去就像是有人揪住了猫的尾巴,然后又狠狠踩了几

脚似的。

随后就是被愤怒所驱使着的身体撞在病床上的巨响,甚至还有吊瓶被摔在地上的杂音、以及女人之间

拉拉扯扯时的痛呼,走廊里随之传来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看来是其他病房的人闲极无聊,见有热闹

可看就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王维东脸色不变,淡定地把眼镜摘下来,用大褂的边缘擦了擦镜片。

“哎”,陆明状似无意地轻哼:“出人命了哦。”

王维东把眼镜放回鼻梁上,陆明宇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破功:“戴反了。”

于是王维东只得无奈地站起来,他把椅子推到一边,把病历表放回了怀里,临走之前还不忘撇下一句

:“遇到我这样这么没有医德的医生,遇到你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的病人。真不知是你的幸运

还是我的不幸。”

他狠狠将门摔上了。

陆明宇在心底啐了一口,然伸脚把凳子勾过来直接坐到了陆筝旁边。

陆筝却根本不看他,只是直愣愣地盯了王维东摔门过后的那扇门板一会儿,然后就开始转而凝视天花

板,仿佛能把天花板上瞪出一朵朵鲜花来。

平心而论,生病时的陆筝是很特别的——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冷静和自持,而是把那种原本性格里可能

隐藏着的特质释放出了一点,他可以百无聊赖地自顾自地抠手指甲抠上半天,看着陆明宇不顺眼的时

候会皱起眉头呵斥上几句,会因为水温太高而把药撒得满地都是,当然还会因为怕疼而坚持着无论如

何也不肯做全身检查。

这样的陆筝就像个不听话的孩子般挑战着大人的底线,或者说他就像刚到了一个新家庭的野猫般总是

伸出爪子挠一挠毛球,推一推气球,然后在毛球散成一团和气球破碎之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地缩回

了爪子,在主人的怒吼声中不屑地别过了头。

但是,谁会忍心吼他呢?

好不容易变得像个有了七情六欲的人了,怎么也要让他把这种状态无限延长啊。

有时候甚至会想……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但是想想陆筝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再想想那总是升了降降了升的体温,那副萎靡不振地缩在被

褥里,把失却关泽的黑色发丝摊在外面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不忍。

还是早些恢复健康才比较好吧。

但是在住院的第四天,陆筝就不听劝阻地一定要出院了,他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话,只是一门心思地要

回家修养,哪位护士刚给他打上点滴,他一转眼就会将针头从手背上揪出来,断掉的针头无数次地卡

在了肉里。

“喂,你是不是有医院恐惧症啊?做个检查怎么了,又不疼又不痒,又不会掉块肉下去,再说你的烧

还没全部退下去,这么着急回家做什么啊?”

——住一天院很贵啊。

陆筝在心里回答。

陆明宇挡着陆筝不让他下床,一脸想要颐指气使却惨遭失败的恼怒表情。

陆筝只是冷冷撇了他一眼就开始寻找自己的鞋。

切,又是这副表情!

生病那几天果然一去不复返了吧!

明明一碰就会炸毛的样子很有趣啊……再也见不到了么?

眼见着陆筝又一点点缩回到他的壳子里去,那点好不容易透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内核又要完全消失

,而那个有着点鲜活色彩的生机勃勃的人也要随之不见了,陆明宇为此感到非常焦虑而无法阻止——

“——呐,想回家的话就叫我帮忙啊。”

少年高高昂起了头,眼里闪烁的星子极为耀眼,他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虽然可笑,但却令人不敢逼视:

“叫我‘儿子’啊,你从来没有叫过我吧。叫了我的话,我就带你回家啊。”

儿子么?

儿子么?

有血缘关系的存在啊。

叫了这个称呼之后,就没法自欺欺人了啊。

他本该是一名父亲的。

一直在逃避啊,逃避着这样的身份和责任。

正常的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应该是怎么样的存在状态,不是很明显么。

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在狂风暴雨的拍打下犹在摇摇欲坠地试图阻止外界的侵袭,而事实上只要一只

手指或者一枚小小的铁钉按上去,这层窗户纸就会破开一个小洞,继而被不断撕大,凄风冷雨会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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