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次次将不停地就地复活的僵尸打倒，可是不管怎么打，那些僵尸还是会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一样重新爬起来冒头，而且冒头的频率越来越快……没多久以后，大汉似乎也没有余力再聊天了，弹夹里的子弹也快不够用了，住田几乎是逃一样地回到自己房间锁好门，躺回床上——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等醒过来一切就都正常了！
可过了没几分钟，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住田颤抖着手脚连滚带爬地挪到窗边，掀起了一点点窗帘向外看去，只见那洋人警察大汉已经被那群被他打死过好几次的僵尸压在了中间，他不断地挣扎着，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来想把压在他身上的一个僵尸拉走，就被另一个僵尸抓来一口咬住……
住田不忍再看，却看到有一个僵尸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住田一惊，猛地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心脏砰砰直跳完全无法平静，辗转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于是将大衣柜搬到门口堵上，又回到床上用被子把全身盖好。
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对自己说着「快点醒过来，快点从梦中醒过来」，住田不停地在被子中颤抖着，现在这幢宿舍里只有他在，而僵尸所在的路是他离开宿舍的必经之路，现在的他连可以求救的对象都没有，怎么办？自己就会这样死在这里吗？！
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变轻，看样子情况糟糕透了。住田害怕地猜测，那群僵尸是会离开还是会进到宿舍里来。乐观的想法是，那群僵尸本来就是朝着宿舍的反方向去的，现在也会继续向学院中心走，而且就算他们上楼来，门也已经用柜子堵上了，怎么说他们都进不来……可是悲观的想法是……刚刚有僵尸看到了自己……还有更悲观的想法……那个洋人警察被咬了，也变成僵尸了，万一他来找自己……
住田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趴到窗外去确认真实情况，他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乐观的想法实现了，正掀开被子打算看看那群人是不是都已经走了，没想到玻璃窗突然被「啪啪」地拍响，冬日的太阳终于升起，那本该温暖的日光却在住田的窗上映出一个扭曲人影来——
91.第20祭指标暴走三
圣诞和元旦节的小假期，四十九院回了家一趟。不是为了处理什么后事，只是想要一点喘气的空间而已。在日院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关于四十八愿的回忆。虽然回家也是同一个效果，但是总比待在宿舍要好得多。
四十九院拎着行李和一些土产，一踏进日院的校门就感觉整个学校有点不对。
不仅安静得过分，而且还空气中还飘来一股血腥味。
四十九院小心谨慎地向前走去，一边张望着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四十九院觉得日院莫名缠绕着一股十分萧索的气息，而且居然连保安亭都是空无一人，照理说他就比正常返校时间回来早一点点而已，不可能到处都见不到人影。
快走到杜若馆的时候，四十九院看到旁边有一个学生弓着背迈着有点蹒跚的步子在小道上奏。再怎么没责任心，四十九院都是保健老师，见那个学生的动作似乎是走得很辛苦，于是便走上前去关心：「同学？你没事吧？」
那个学生缓缓地转过头来，四十九院顿时忍不住退后一步。那个学生的右脸有一块肉摇摇欲坠，他的目光也十分浑浊，浑身散发出奇怪的臭味。四十九院自认向来只爱看爱情动作片，现在眼前为什么会有现场直播的生化危机？
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十九院就被一把扑倒在地。背部摔在地上只觉得内脏好像都移了位，可是还没等四十九院捱过那种晕眩想吐的感觉，那个学生的血盆大口已经到了眼前。
四十九院因为四十八愿的影响看过不少僵尸片，当然知道那个学生想干什么，只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这学生变成这样几天了啊？好几天没刷牙了吧？嘴巴好臭！」的念头，但是这个状况有多严峻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四十九院是个靠召唤兽才有的战斗力的阴阳师，他的身手对付普通人可能还有点用，但是对付眼前这个明显近战能力超强的僵尸他肯定死无全尸。
四十九院奋力架开那学生的头，一边还要当心伸出去的手不会被咬。电影里都是怎么说的？好像只要爆头就行？四十九院又踢又踹，他倒是很想帅气地把眼前的僵尸学生爆头，很可惜他的体质和那学生已经不是一个等级。虽然早就生出过轻生的念头，但生命真的遭到威胁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反抗。
「二货！让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豪气的大喊。
四十九院下意识地猛力推开身上正用骑乘位压制自己的僵尸学生，然后往旁边一滚。只听「啪唦」一声，四十九院再回过头看去时，那个僵尸学生便摇摇晃晃倒下不再动弹了，而站在旁边的正是扛着竹刀的四十八愿。
「绫、绫人！」四十九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一时间有太多话想问，四十九院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另一边的四十八愿却完全没有注意四十九院现在正在思考什么细腻的问题，他一手扛着竹刀，另一手拎起刚刚四十九院被扑倒的时候扔在地上的一袋行李：「有事先会宿舍再说。」
四十九院捡起地上另外一些行李，愣愣地跟在后面。
四十八愿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
四十九院看着四十八愿走路的背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但是就是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没走几步就到了杜若馆，四十八愿率先进门，然后回头对四十九院说：「那边走的时候当心点。」
四十九院点点头，看到门边的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些奇怪的符文，看得出来是个结界。
进到宿舍，四十八愿放下东西，然后到桌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四十九院也跟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四十八愿：「绫人，你回来啦？」
四十八愿转头看着四十九院，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四十九院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沉睡很久的东西从血液的深处一点点都苏醒了过来，浮上他的皮肤，浮上他的心头……这是绫人！是他的绫人！
「绫人，你回来了！」四十九院不由自主地扑到四十八愿身上，用压抑的声音重复着这句话。
四十八愿轻笑着「嗯」了一声，然后郑重地说：「我回来了。」
四十九院激动到浑身发抖：「欢迎回来。」
四十八愿笑着伸手想拍拍四十九院的背，安慰他一下，可是手抬起来一下，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垂在了身侧。
等四十九院的情绪稳定了一下，两个人坐下来，四十九院先解释四十八愿离开以后日院的事，然后询问四十八愿到底去了哪里。
四十八愿却转移了话题：「你不想知道日院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吗？」
四十九院一想到刚刚差点要被僵尸学生咬的事情，不禁后怕：「那个到底是什么？怎么放个假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四十八愿正了正坐姿：「我也才刚回来没多久。学校通知了放假回家的师生，说因为恶劣天气原因，让他们多放几天假。」
「多放几天假？」四十九院一愣，拿出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者未读邮件。
看了看四十八愿，又看了看手机，四十九院拨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宇佐美。」一个阴冷的女声说道。
四十九院说：「我是四十九院，你现在在家？」
「在啊，怎么了？」宇佐美淡淡地问。
「……没怎么。」四十九院不知道该怎么问。
宇佐美却在电话另一头说：「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到了半路才看到继续放假的通知吧！」
四十九院听到答案，随口应了两声，挂了电话。
连宇佐美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四十八愿喝了一口水：「那么，制造出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为了把你我，或者是为了把你一个人……引进现在的学校里。」
四十九院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放假期间没有回家的学生……」
话没说完，四十九院便自己住了口。刚刚他不就看到了一个吗？
寂静的夜晚，似乎有什么在骚动。不过外面在没在骚动没人知道，杜若馆某个房间内有个人却辗转难眠。
四十八愿不在的时候，四十九院失眠，四十八愿回来了，四十九院还是失眠。
四十八愿没有解释自己去了哪里，但是回来以后他会笑了，会露出表情了，而且既能吃又能睡。现在的四十八愿是个正常人，普通人，真正的人类。
四十九院有点苦涩地笑笑，摸上了胸口。那里似乎很空虚，却也很饱满。
四十八愿在门口画的符文结界据说是隐藏气味的效果，只要在结界内，活人的气味就不会传出去，就不会吸引到那些已经不是人的家伙。
本来四十九院是想早点搞定这些事，可是四十八愿考虑到他一路舟车劳顿，便做了晚饭说有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
四十九院也感觉确实有点累了，收拾了家里带来的东西以后便睡下了。可是身体明明很困，精神却异常得好，搞得半天也没睡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四十八愿睡在床上的后脑勺。
四十九院很确定，四十八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四十八愿了，但是他更确定的是，四十八愿还是他的那个四十八愿。
四十九院睁着眼睛想，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这样睁着眼睛看月亮落下，再看着太阳升起，就能到天亮。
不过他刚感觉有点迷迷糊糊想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碰」的一声。
在安静的环境中，那一声碰撞十分突兀，一下子惊醒了四十九院。那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在玻璃上的声音，宿舍的大门就是玻璃的。
不过四十九院睡得有点迷糊，惊醒了以后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以为那只不过是幻听，可正要闭上眼继续睡的时候，却听到劈里啪啦一阵响声。
四十九院从被窝里爬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连冷空气跑进了被子里他也完全没有察觉。
两个人睡的102室并不是最靠近杜若馆大门的房间，原本四十八愿睡的101室才是最靠近的，所以四十九院听不太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觉得是大门那边传来的声响。那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拍大门的玻璃，四十九院心想：不是吧，绫人的结界不会是被破坏了吧？
他看了一眼身后一向浅眠，此时却似乎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的四十八愿，从旁边摸过符纸。就算他的近战能力不行，现在这个阶段趁他还能派上用场就派两个式神出去把外面的东西处理了吧……虽然……式神的攻击一般只有对灵体有用，也不知道丧尸算不算灵体啊？
四十九院深呼吸几次，做好思想准备，准备念咒将式神里比较高大威猛的牛金牛和斗木獬派出去，却被抓住了手：「不要轻举妄动。」
四十八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
四十九院想要说什么，四十八愿却用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92.第20祭指标暴走四
不一会儿，玻璃大门似乎被撞了开来，脚步声走近了杜若馆。
四十九院有点着急，可是四十八愿却一脸平静。
从门缝可以藉着走廊的应急灯光看到外面有许多人走动的影子。但是像是不知道有人在里面一样，那些人一下子就走了过去，并没有在两个人的房间门口停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面都安静了下来，两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绫人，那是怎么回事？」四十九院压低声音问道。
四十八愿也轻声说：「我是昨天到这里的，昨天晚上他们也过来了。」
「他们是……」四十九院正要发问，但也马上想到了答案。
想必那些都是留在日院里的学生吧。四十九院沉默了一阵：「绫人……你说，他们这样，算是……死了吗？」
四十八愿有点艰涩地笑说：「我知道你是想问他们算不算指标。但是……如果那个状态不算指标的话，被我亲手打死的应该也不下十个了。」
四十九院愣了一下，也跟着苦笑起来。
这事不能怪四十八愿，换了是他自己，当时要是他有点能耐也肯定当场劈死了那个变成了僵尸的学生。
两个人相对无言一会儿，四十九院又问：「他们为什么会到杜若馆来？而且明明进了结界又不来吃我们。」就算四十九院不学无术，也察觉到两个人睡的房间并没有做任何的布置。
四十八愿解释道：「杜若馆门口的结界确实隐藏气味的。不过不是为了防僵尸，而是为了躲避后山的妖怪们，因为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受到僵尸们的影响。冬天是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别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比较好。
你没有发现吗？那些僵尸并不是根据气味来攻击的，只要不随便去他们眼前晃，他们不会来主动攻击。其实对于这点，我倒是有别的想法……最后，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杜若馆，你还是自己了解情况比较好。」
于是四十九院派出危月燕打探消息，结果没一会儿那燕子就着急地飞了进来大叫道：「楼上没有人！他们不见了！」
四十九院奇怪地看了看四十八愿，后者只是一脸「你看吧」的表情耸了耸肩。
看样子四十八愿也不了解详情。四十九院低下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无意识地依赖四十八愿，虽然他知道自己没了四十八愿什么也做不好，可是他希望四十八愿能够多依靠自己。不过，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被依靠也是活该，没有能力又不会自己动脑，谁会相信他呢？
四十九院有点泄气起来，他本来还想在四十八愿回来的时候也来个改头换面，让四十八愿瞧瞧他也是个男人，是个会保护心爱的人的男人。
危月燕房间里扑腾着翅膀乱飞，那声音让四十九院更加心烦意乱了。
「吵什么吵，没用的东西！看看你那鸟样……」四十九院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半发现危月燕本来就是一只鸟，那鸟样倒是一点没错，只能泄气地挥挥手，危月燕便「啪」的一声变回了符纸，飘落到了四十九院的手心。
四十九院把危月燕的符纸收起来，看到四十八愿有点担心的眼神，只能揉揉鼻子撇过头。他也知道迁怒实在不是成年人该有的行为，可是、可是……！好吧……他根本找不到理由为自己解释。错的就是错的，他只是没有勇气承认罢了。
四十九院转过头来，怎么说都想在四十八愿面前挽回点形象，不过犹豫了好久，还是向四十八愿提出了问题：「绫人，学校里的人都变成了僵尸吗？学生？教工？包括老师？」
四十八愿摇摇头：「不，到现在为止我只见到过学生的僵尸，其他留校的老师和教工我都没有见过，不论是人还是僵尸。」
四十九院沉吟一下：「我明天出去打探一下。」
四十八愿有点为难：「关于这个，我刚刚说了有别的想法，我觉得只要我们不出去，僵尸就不会来攻击我们，不如说僵尸就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四十九院诧异地看向四十八愿，四十八愿说：「昨天只要我一出门三到五分钟，眼前就一定会有一个僵尸，碰上背对我的那我还比较容易躲避，可是迎面碰上，真是追的我不死不休。」
听了四十八愿的话，四十九院考虑了一下出去的风险。杜若馆的粮食库存很够，之前因为四十八愿沉睡加消失那段时间，君子远庖厨的四十九院屯了不少泡面；杜若馆的水电也都还在供应；学校再怎么扯谈也不会一直放假，毕竟快要大考了。其实一直憋着不出去稳稳地等到愚蠢的一切结束也可以，但四十九院还是很坚决地说：「虽然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有点事情想确认。」
四十八愿听到四十九院这么说，马上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于是一直拦着四十九院不让他出杜若馆，如果要出的话也要有自己跟着，毕竟自己的身手比较好，必要时还可以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