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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流深——by夭夭玖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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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曾经到过一个叫做“静水铺”的小店,老板拿这莲花灯对着我浅笑。

我在莲灯诡异的烛光下与他闲谈。

大概是三天后,我拜别了老板,到了某个小镇开了一家叫做“流深小馆”的茶楼,专门在那里说书,聊以生计。

我讲的是历史故事,然而这故事的本身却是一场玄幻……

【《说书渊》系类文来袭!这次的故事以历史为背景,讲述的是那些皇帝和男宠间爱恨纠葛。说书人不变,故事再继续,还多了说书人自己的故事】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历史人物 ┃ 配角:历史人物 ┃ 其它:日更或隔日一更|说书渊系类

有人告诉我:静水流深的是历史。

于是我记住了这个词。

因为流水有分支水量有深浅,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历史——这是一个静水流深的历史,那些故事便是银川上坐标的一点。

自古红颜醉多情,蓝颜又何尝不是?

历史的长河中,究竟还有多少惊鸿,等待着重新被勾画描写……

我就这样走了很多很多地方,一边走一边说。我把那些一路走来看到的、听到的故事写入我的随身小册子里,集成一本《说书渊》。然而实在谈不上‘渊’字,只是短短几页,在街边说了没几天就又走了,终究没有个安定的时候。其实我本来就是就孑然一身,也没有必要安定下来。

如果真要说说我的故事,大约要从很早之前说起。那天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街边,周遭没有一个人,寂寥得很。我当时只穿了一件浅色白袍,脑子里是一片混沌,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件可以告诉我一丝信息的物件,我索性认命不去追想,好在一路骗吃骗喝也混了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记得自己还会干什么,没有拿的出手的本领,只好在路边说书。一些人听我说故事久了,就和我攀谈起来。我偶尔也听到有人议论我,说:“他的手长得真好看,若是去弹琴或许会更好些。”我也只是一笑而过,没当回事。

那件浅色的白袍我还留着,别人看到了就说这料子不寻常,他们都劝我,应该去寻回自己的记忆,估计我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我想了想,终究作罢——已经丢失的过去,何必再去执着呢。每次想起以前的事情,总觉得头疼,我估计大约有很多我不愿意记起来的事情,那也应当不是什么好事情,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这些年来,我的生活也还算过得去。有媒人见我相貌还算不错就打算给我说亲,倒是都被我拒绝了。我连自己的年龄和名字都不清楚,又怎么能去耽误别家的姑娘。说起来也奇怪,我在小镇上生活的这几年,看惯了物是人非,年龄却好像没有多大的改变,又或许是因为我本来不太清楚自己的岁数所以也没有在意年岁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世上的事都有个转折点,而我的转折点应当从一个卖莲花灯的小店里说起:

某天,我去了一家叫做“静水铺”的小店,铺里的老板拿着莲花灯对着我浅笑。

在跳动着诡异烛火的花灯下,我与他闲谈着……

大约是三天后,我拜别了老板,到了一个小镇开了一家叫做“流深小馆”的茶馆,专门在店里说书,聊以生计。

这第一个故事始于绥和二年。

如果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相见,那么一个还会好好地回到冯翊云阳,与妻子举案齐眉共享天伦;另一个还是端坐高堂,享受着祖母为他争到的天下。

北阙的那座大殿因他而建,因他而毁。

他从前并不信一见钟情,他也并不信上位者会有真情,直到那个人死了。

“你的天下我还你了,黄泉碧落,都记得……要等我!”

说书人一路走走停停,姑妄说之,各位也姑妄听之。

1、云中卿(上)

“大司马董贤枉居高位,不思己过。先帝卧病时不亲侍医药,至先帝仙去仍不见追悔忧思之心,不恭不敬,视为大过。今太皇太后懿旨,小惩大诫,扣去大司马董贤俸禄三年,不得出入殿中司马府大门!”

……

夏天的雨最是倾城瓢泼,也最是透心彻骨。这场大雨让整个洛阳尽显冷清,避之不及。可这样的大雨下,有一人在殿庭外摘帽赤脚步行谢罪。他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三公重臣大司马董贤。雨滴打落在他脸上,那俊美清秀的面庞被刻画的越发清晰,只是那身影也愈显清减。

“大司马,还请您回去吧。淋坏了可怎么好?”侍从一次次地上前劝阻。

“你没听到太皇太后的懿旨吗!我有罪,自然该来谢罪。”

谁都知道到那旨是新都侯王莽以太皇太后名义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复董贤,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侍从继续劝导:“他们那些小人早就想将大司马除之而后快,您何必顺了他们的意!我就不信,他们敢把您怎么样!”

董贤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低头看着那雨滴落在脚环周围,溅起水花,而后一圈一圈地荡开。

“您没罪!所有人都知道您不会对先帝不恭不敬!您没有过错,您不必谢罪啊!”

“不,”董贤推开侍从第四次递过的伞,“我有错,我真的……错过……”他抬头望向那金光璀璨的朝堂大殿,笑得凄美。

这一切都要从绥和二年说起。

汉成帝在位多年仍无子,在绥和元年立刘欣为太子,次年成帝去世,刘欣继位。

建平二年,御史董恭之子董贤在殿下传奏。也就是那个时候,刘欣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不是舍人董贤吗?你……上来。”

几年不见,董贤是越发得俊俏。他不同于女子却比女子有着更加让人着迷的魅惑。真的是很久没见了,此时的他虽然是身着朝服,却是惊为天人。他走上来的那一刻,心,莫名的漏了一拍。若说远看是恍若谪仙,那么现在便是真正的绝代风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沐浴在晨曦下,那一件金玄袖边的服饰更衬得他绝美动人。从来没有那个男子的五官会如此俊秀,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给刘欣带来这样的感觉。

也许这感觉不是第一次,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太小。也或许是因为刘欣被禁锢太久,而这董贤的出现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抹光芒,虽然突兀,但是还是出现在了刘欣的生命里,刻下了不可以泯灭的痕迹。

“小臣董贤,参见皇上。”

“你……”

“皇上怕是已经忘了圣卿了吧。”他嘴角轻扬,带着一丝邪魅的笑,那般张扬,那般流潋溢彩,却是让人轻易受了蛊惑。

“不,不是的,朕没有,没有忘记……”此时的刘欣就好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双眼睛,就好像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哪怕知道是前方就是万丈深渊,也愿深陷不渝。

董贤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记得,在他上殿前,他的父亲董恭是如何嘱咐他的:

“当今皇帝似乎不近女色,以我儿子这般倾城相貌必能打动他。”

“你记住,你身上背负的是我们董氏一族!你的弟弟不比你有才干,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帮他!”

“如今外戚干政,傅氏和丁氏一族的人在朝堂上屡屡和我们作对,想要有出头之日,就要接近皇上!”

“儿啊,父知道这样难为你和绾绾了。但是只有你和皇上素有交情,也只有你可以做到这些,父替董氏一族的人求你了!”

……

而后的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不真实。

刘欣当日征召其担任霸陵县令,升为光禄大夫。董贤得宠日甚,担任驸马都尉、侍中,汉哀帝出则陪同乘车,入则随侍左右,一月之内所得赏赐总共达一万万钱,其富贵震动朝廷。

刘欣病弱,因此本就不会踏足后宫,行男女欢~好之事,何况如今有了董贤相伴左右。每当刘欣病发,董贤从不侍药身旁,反倒悠闲地管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那日刘欣受了风寒,在病榻上足足躺了五日。而这几天,董贤从来不去看他,刘欣醒来时,第一个想见的人却是他。他默默走进那充满药气的房内,随意问候几句,便在一旁烹茶作画。

刘欣的舅舅丁明看不下去,劝谏刘欣不应当如此宠幸外臣,斥责董贤。刘欣尚在病榻支撑着起身:“舅舅!咳咳,圣卿研究茶道都是为了朕的身体早日安康,咳咳,他没有……咳咳,没有不好……”他又咳了好一伙,才将气喘匀,“圣卿做的,都是为了朕,咳,为了这天下……”

丁明无可奈何,只好拂袖离去。

董贤始终没有说话,但是听到刘欣的这几句话,他执茶杯的手一顿,几滴茶水溅了出来,恰巧滴在那副新作的画上——那画画得是一个青衣女子,手持梅花,眉目含情,眼梢带笑。茶水晕开了女子面庞的墨迹轮廓,使这张清丽脸有些看不清晰——这画上之人是董贤的爱妻绾绾。

他看了看这幅被毁的画,回望了一下床榻上的那个人。那人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是单手撑着,一脸微笑和讨好得看着他:“圣卿……舅舅说的,你不要生气。”

“嗯。”他浅浅回应了这一个字,就不再说话,回头去看那副模糊不清的画。

刘欣以为他生气了,想要起身。婢女连忙递过木屐,双手去扶起他。奈何身体刚刚才好转一点,哪里有力气一下子坐起来,他只好尝试着唤他:“圣卿……”

“皇上。”他总算有了一些回应,“臣常年在宫里居住,好久没有回乡了。臣在家乡有一结发妻子,臣想回去看看。”

刘欣刚刚起来,许是婢女没有抚稳,他又重新倒回床榻,只好继续用手撑一下,手不免麻了一下,这麻感从指间传入神经,并不好受。他迟疑了半天,才开口:“可不可以,不要走……”

“臣也想告假几天……”

这话没说完,就被刘欣打断:“可不可以,不要走……”

这句比刚才更为激动,甚至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全无一个帝王该有的尊严。

董贤也许是被这话感染,看向他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多少有了几分动容。

“你只要不走,朕就……朕就把她接到宫里来好不好?咳咳咳,好不好?!”

他问得满是诚恳,几乎是在恳求了。

“好。多谢皇上,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他丢下这一句看似关心的话就走了,全然无视身后那人一直凝望的目光。

之后不久,董贤之妻绾绾进宫,世人皆称刘欣腐败弥乱,让夫妻同侍左右。很快,董贤之妹入宫,封为昭仪,地位仅次中宫皇后。再后,让董贤的岳父担任将作大匠,董贤的内弟担任执金吾。

傅太后的堂弟傅喜担任大司马辅政,对于董贤十分妒忌,多次劝谏刘欣,违背傅太后的意图,而被免官。

元寿元年三月,丞相王嘉因罪被杀,丁明非常同情他。汉哀帝更加器重董贤,想给予他最高职位,但丁明不满意,于是以诏令的形式数落了丁明的罪状,将其免官让其回家。同年十二月初六日,汉哀帝让董贤代替丁明担任大司马、卫将军。当时董贤年龄为二十二岁,虽为三公,但常在殿中执事,掌管尚书,百官靠董贤向汉哀帝奏事。董贤认为他的父亲董恭不应处在卿位,于是调任光禄大夫,俸禄为中二千石。董贤的弟弟董宽信代替董贤担任驸马都尉。董氏亲属都以侍中诸曹的身份奉朝请。

那日午休,刘欣醒来正欲起身,发现身侧之人正压在他的衣袖上熟睡着。外面太阳正旺,未时已邀大臣共商边境政事。刘欣低头看着那个熟睡之人,轻抚他耳边的几缕发丝,想着应对办法。环顾殿内,忽然想到到床侧的防身匕首。刘欣也没有多想,掏出匕首便将那锦袍割断,而后在婢女的服侍下,悄悄穿戴好衣冠走了出去。

就在刘欣走出房门的时刻,本该在床榻上熟睡的那人睁开了眼。

董贤看着身下的这块断袍,微微苦笑:“何必呢?你没有必要对我那么好,我只是为了利用你,一直就是为了利用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以后,以后也是。”

那天晚上他没有睡着,趁着月色正好,独自一人走到了上林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夫君,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绾绾,你怎么在这?”

“我只是见夫君这几日神色不太好,所以跟出来看看。”

“我只是在想,父亲叫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如今,董氏一族都有了很好的前程,不过在其位就要谋其职,我也希望可以为……为这片江山做些什么。”

“夫君既然这般想着,只管放手去做便是。绾绾永远站在夫君这边。”

“绾绾,我今生愧对你,委屈你了。”

“夫君何出此言,能嫁于夫君是绾绾之幸何来委屈之说?夫君若是因为皇上的事情介怀,大可不必。家公早与绾绾讲明,绾绾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那些闲言碎语朝廷争论绾绾不会在意,也请夫君不要在意。”

“绾绾,我的意思是……”顿了顿,他也没说下去,只是抬头看那月亮。皓月皎皎,月光映着那湖面,波光粼粼流光泛彩煞是好看。这样的风光会让人忘却烦忧,也会让人深陷其中。

在另一边的宫殿里,有人拿了一条玄明锦袍走到刘欣身侧:“皇上,更深露重,您在这窗口做什么,早些和臣妾歇息吧。”

“赏月。”他打发了身旁的女子,只是望着月亮出神。

这晚的月光,的确很美……

2、云中卿(下)

次年,刘欣下诏令将作大匠替董贤在北阙下建造大房屋,其有前后殿并且门门相对,建筑极尽精巧华丽。董贤以下到董贤家的仆人都受到汉哀帝赏赐,赏及武库兵器、上方珍宝。选取物用时,上等的尽由董贤,而乘车所穿的衣服,其级别仅次于皇帝。直到棺梓、由黄金连缝珠宝而成的珠襦、由黄金连缝玉块而成的玉柙,准备将它们赏赐给董贤的,没有不齐备的。汉哀帝又让将作大匠为董贤在义陵旁建造坟茔,内有小室用坚刚之柏向内致累而成,外为巡行警戒之道,周围几里,门阙以及门外之屏很多。

北阙那座大殿,是因他而建。

刘欣还下令在自己的陵旁为董贤建一墓,生则同床,死则同穴。

“圣卿,你看这座殿宇你可喜欢?……朕,今生一直很任性,但是最该任性的那件事情,我没有做到……圣卿,你不是我的皇后,原谅朕,不能和你合葬在皇陵,但是朕还想要和你靠的近些,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他怕,他在怕他若不在了,其他人容不下他。

“我想效法尧禅位舜,怎么样?”

这是他那个时候说的话,他是喝了酒,但是很清醒,也许胡闹,但却是真心。

“天下是高皇帝的天下,不是陛下所有的。陛下继承帝系,应当传位给子孙直到无穷。世代相传的大事至关重要,皇上不要随口说!” 王闳的进言他不要听,他只要听他的回答,他想看看他会怎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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