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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总是不来上——by小楼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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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千分之一秒,科班出身的陈慎冷静地估算,在重力加速度和距离的加持下,玉米粥会向四周多方位发射,白衣上难逃糊上黄黄的一团。

高冷守则曰,头可断,人可辱,装13神器不能污!

下一秒,泸湛出鞘,白嫩的豆腐无辜横尸当场。

被剑气震飞的不只那块糟心的豆腐,一桌吃到一半的饭菜也在剑气下片甲不留。

当陈慎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带着椅子退后,避过飞溅的汤汁,但却因为做了二十多年寻常人下意识动作后,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块豆腐上。

陈慎脸色平静,或者说一如往日的面瘫脸,但心里却颇不平静,他偷眼瞧着旁边的少年。

哎呀呀,师弟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师兄很……挫,小屌丝分分钟装男神,臣妾做不到啊!

一顿饭吃出如此惨烈的场面,流树也不是太惊讶,对方本来就是看不透的人,如此出乎意料的事发生在同样不平常的人身上,负负得正,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不过他的样子好……蠢!

他掩去眼中的鄙夷,只是严肃地看了地上的狼藉半晌,咽下嘴里的饭菜,慢吞吞吐出一句:“师兄,好剑法!”

最难得是那一脸真诚的崇拜,以及眼底深深,深深的赞叹。

陈慎差点热泪盈眶,这才是中国好师弟啊,默默点一个赞!

小屌丝的看家绝技是什么?顺杆爬!

所以陈慎站起身,同样严肃地如同人大上发言般凝重开口:“只是灵感突现,师弟谬赞了!”

心里忽然出现一个呲牙咧嘴的小人,小皮鞭甩得噼啪响:“贱人就是矫情!”陈慎在心里很HIGH地自黑着。

白袖轻挥,地上的一片狼藉变得干干净净,光滑的地板都能清楚的倒映出陈慎那张神棍脸。

神棍淡淡开口忽悠:“师弟也吃饱了吧?”

没吃饱又能怎么样?地上连饭渣渣都没了,他忽然好想把眼前蠢死了的人一个咒怨灭掉,想到对特别的玩具总要有些特别的容忍,压下杀意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嗯。“

不知道自己差点成手撕陈慎的他还在慨叹流树如此上道,感动得自己热泪盈眶,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这个师弟,以后只要陈哥有一口饭,那个碗底就交给你舔!

“有事,先走。”现在去厨房,应该还有剩吧?米饭喂土地爷了,他还没吃饱呢!

“嗯。”少年似乎看出陈慎的心思,只觉玩具此时蠢得好笑,但声音还是很给面子的隐了笑意。

俗话说,女人的友情诞生在商场,男人的友情滋生在饭场。一顿饭功夫,陈慎就把流树的备注从师弟甲,改成了可深入往来用户。

最后从厨房回来的陈慎,很义气地给刚认可的哥们送了一碟饭后小甜点。

主事的老奴许是感觉这样怠慢不好,安排了个识大体面貌姣好的丫鬟领他们逛逛这苏州园林。

两人在园林里划拉完眼珠子,收拾好身外之物,只差告个别就可以打道回山,贾仁友身边的老仆悄悄来到看起来没那么难以接近的流树房里,犹豫说有要事相告。

等到陈慎听到师弟的千里传音,踏进流树房里的时候,眼前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老奴坐在椅子上,眼神不安,枯干老树皮般的手握着杯子半晌,却一口未沾,从他脸上犹豫的神色可以明了他内心念头的纠结摇摆。

陈慎的到来惊动了惶惶不安的老奴,他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将左手里的拐杖重重一落,杯子里冷掉的茶也被一饮而尽。

他眼神决然地开口:“两位仙人,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你们,”重重咳嗽了几声,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老了,累得背不动那些恩恩怨怨了,老爷不愿开口,那就由我这个罪人说吧!”

流树本想让给师兄上座,陈慎示意无妨,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接过师弟递给的茶水,旁边还备着一碟热炒的香瓜子,往前搬搬椅子,再捧个小下巴就是听故事的标准姿势了。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乌压压的云层一路杀到南边,翻涌着滔天之势,就像是谁家浸了墨水的大朵大朵棉花,坠在天上,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雷公锤在天上凿得劈啪作响,轰隆隆像是要把天炸出个裂缝才甘心。

老奴已经将自家BOSS的婚前爱情史抖落出来,贾仁友当年虽然心里偏颇绿蜡,却是钟情于善良聪颖的红玉,对她特别的性格深深迷恋。

雷声渐渐弱了些,屋子里的闷热却没散去,明显是雷公暂时歇战,只待雷霆一击劈裂天穹。

他语调艰难地接着说:“那日琴声动人,却并不是出自善琴的绿蜡之手,乃是红玉琴声传情。只是造化弄人,绿蜡见老爷因为此事疼惜她,便也将错就错,一口咬定当日的琴声是她所奏。”

说到此处,苍老的声音隐隐发颤:“人心怎么会满足呢,有了疼惜,便想着得到更多,可是老爷心底最爱的是谁,绿蜡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她私底下威胁了一个少有老下有小的长工,利用红玉的信任喂了她一杯茶,很平常的花茶,只是多加了味药,然后顺顺利利地换掉剩茶捉了女干。”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说到最后一句恰赶上惊天乍响在耳边,天地间似乎都狠狠地一震。

白光照在那张苍老的脸上,陈慎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的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厥,陈慎当他年纪大了情绪激动所致,拿过一杯热茶递给他。

流树却是皱着眉头,望着老奴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风吹过,城外的雨淅沥沥下到了城内。

老奴双手颤抖着拿起茶杯,眼神更加莫测,慌张喝下一口茶也不管被呛到,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后来,两人按照习俗都被浸了猪笼。没过两年,当年的事就被绿蜡的贴身丫鬟揭发,老爷有愧就破例把红玉的灵位摆在祠堂供着香火。而在近些时候,她又回来了,”浑浊的目光穿过层层楼宇,望着漆红森冷的祠堂,“先是灵位上有血滴落,后来就是祠堂里出现一张血书,上面写着要替她引来四十九个修士,否则就让贾府从人间消失。老爷又惧又愧,便顺了她的心意做下这番错事。”

他突然双膝重重跪地,声音已经接近呜咽,嘶哑的嗓音简直刺人耳膜:“那些修士都是我遣人引来的,一切罪过都由我这个罪人承担吧!”

陈慎条件反射得坐起,让老人给自己下跪简直是折寿,不知道现在中国不给老人让座会挨耳光的么!

就势扶起满脸是泪的老奴,陈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护主心切也要讲究杀人偿命,虽然只是从犯,但如何也是不能逃脱刑法的。

流树在一旁替他解围:“现在首要的是捉到那只恶鬼,”说到这他突然附耳到老仆的耳边低语,“至于你的主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官府他也定然不会有事!”

老奴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笑得纯良如仙的人,想通里面的关节,便在陈慎的力度下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打开门。

门外的院子里大雨瓢泼,一个人影在水幕里静静站着,也不知淋了多久,一道闪电照亮他的面容,苍白似鬼,神色凄然,望着他出来的方向低低喃呢:“也好,也好……”

话落人影直直倒向身后鬼影重重的树林。

“老爷!”

惊慌的叫喊后便是一堆人手忙脚乱的一通抢救。

第十三章

自从知晓那段陈年往事,流树就变得有些奇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有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猜测,诧异之下透出那么种新奇好笑的意味。

“师兄,你说有人会爱上一个鬼么?”

就在陈慎差点怀疑自家师弟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的时候,流树握着书卷眉眼盈盈地发问。

奇怪地瞥他一眼,随口回道:“也许罢……”

毕竟倩女幽魂的例子在那摆着呢。不过他们不是断定那个恶鬼不会放任红玉魂飞魄散,所以守株待兔的么,为什么会问这种奇怪不搭边的问题。

普通人谁会有如此话语应对,矢口否认才是最正常的反应吧,人怎么会爱上冰冷诡异的鬼呢,怕都怕不够,躲还来不及。

流树低低地笑出声来,长到不可思议的眼睫舒卷像振翅的黑蝶,眼神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东西:“师兄的回答,可真是巧妙呢。”

何止是巧妙,简直就是一语道出这座华宅里人和鬼隐藏最深的秘密呢。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总差那么点距离没有抓住,所有线索最终指向一团混沌,但是流树应该已经摸出些许线索,甚至是已经还原了整个真相!

毕竟流树虽年纪轻,但是就这几日亲近相处,这小子喜读书还有过目不忘的天分,做起事来条理清晰细节明了,比起孔融那样的天才也是不遑多让吧!

好吧,陈哥没见过孔融,但是请让陈哥总是下棋差点输掉小裤衩的玻璃心,用抬高对手的智商,来自我治愈下吧。

哦,这是个悲桑的故事。

后院唯一的桃树终于盛开,多年秃树的芬芳似乎都为这天蓄力,一朵朵紧挨着羞涩含苞,一簇簇连枝轻绽,一丛丛热情吐蕊,血红色的花蜜流淌出,染红了桃花树,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血人,竭力挥舞着四肢挣扎求救。

树下摆着木桌,一盘棋,两杯茶。

不知何时起,第一瓣花开始凋落,像是不小心触碰到开关,接二连三的血红花瓣止不住落下,越来越快。

两人身上的灵气将阴气极重的花瓣隔离身外。

忽然像是有人关掉时间的开关,桃树的枯萎不在蔓延,尚在枝头的花瓣停止凋零,空中的花瓣也似漂浮在水面,被浮力轻柔托住不再下沉。

“他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桃树下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形极淡的人影。

青色的衣衫像是极淡的烟雨笼着那个人,修长的身形长身玉立,背影是江南独有的单薄纤细,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成一缕飞烟。

苍白到透明的手正抚摸着树干,温柔亲昵如碰触爱人的脸。

陈慎瞳孔一缩,那只纤细如女人的手和上次的鬼影如出一辙。

流树的太阿剑已出鞘,碧绿的光将满树的红都压下去:“阁下便是凶手吧?”

那人抬起头,他的眉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眼神中透着一股文人不自觉的傲气,以及文人生来就有的清愁。

此刻的清愁似乎从眼底蔓延到全身,他的眼神似乎涣散没有焦距,这是痛苦到极致才会有的生理反应:“为什么呢,只差两个人的,只要凑够了四十九个修士,就不会魂飞魄散的……”

“都是你们,”他整个人的气场都随着这句话变得凌厉,翻滚的阴气从袍子里蔓延到全身,阴冷的温度侵袭了整个后院,清淡的眉眼爬上戾气显得邪魅无比,纤长的眼角闪过凶狠的光:“为什么不是两个修为低的呢,苍天负我!”

细瘦的手指怒指着,因为太用力而狠狠颤抖,陈慎毫不怀疑,如果面前的鬼修行比他们高,那现在他们可能已经被狠狠撕碎吃掉。

“这样,这样我就能和阿玉永远在一起了,死生挈阔,与子成说……”

低低的喃呢,到后来隐隐哽咽。

“澜书,命里注定罢了,何必强求……”桃树上不知何时幻化出的人脸无奈轻叹。

他猛地抬脸,眼神盯着桃树上的脸,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怎能甘心,明明只差一步的!只差一步!”

声音之凄惨壮烈,犹如城池被践踏侵犯时用以自戕的利箭,划裂声带,割破喉咙,陈慎都担心他会喊出血来。

院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身影,多日未见的贾仁友瘦到可怕的地步,以前的双下巴现在几乎能当锥子使。

“阿玉,阿玉,是你么……”虚弱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地狂喜。

青衣鬼遮住树上的人脸,占有欲极强的将树护在身后,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让来人瞧见。

流树抽手拉住跑来的贾仁友,不放他靠近桃树,以免被阴气所伤。

树上的人脸似乎也不愿见来人,悠悠地叹息:“枉将绿蜡作红玉……”

来人如同被雷劈中,震惊,难堪,慌张,脸上的表情跑马灯似的,最后定格在深深的悔恨上。

桃树上的人脸慢慢消失不见,青衣鬼冲着树温柔地嘱咐:“我和大哥久别叙旧,过会就去寻你。”

怪不得这人的眉眼熟悉,原来此人眉间的傲气和贾仁友的儒雅竟是同源。

可是为什么陈哥有一种弟弟和哥哥抢嫂子的凌乱感,弟弟这种生物很可怕么,明明流树就很正常嘛!

似乎被那句大哥惊到,贾仁友这才注意到树前人的侧脸,颤抖着惊呼:“小弟!”

“大哥,好久不见啊!”青衫男子似乎收敛好原本激动的情绪,回过头露出笑容,却让对面的人打了个冷颤。

相对贾仁友的喜悦,回应的却是青衫男子眼底冰冷的光,以及嘴角同样冰冷的笑。

原本下死力挣脱开阻拦的贾仁友手足无措,忽然不敢上前去。

陈慎心里虽然疑惑青衫男子露出的敌意,却也知道谜底马上就要揭开,挥出一道灵气护住贾仁友冷得不住发抖的身体。

青衣鬼落在贾仁友身上的眼神复杂至极,就像是极冷和极热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反而表现出不冷不热的态度,极热自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如果没有看错,那冷到恨不能拆皮拔骨的情绪好像是恨红了眼的嫉妒。

冷冰冰的眼神警告青衣鬼不要轻举妄动,便拉住流树闪开一旁看戏。

反正已经猜出谜底,他也不想去看脑海里成形的戏再被本色出演,视线落在自己胳膊上的细白手掌上,挣了挣没成功,索性用眼神切割,白皙透明的手掌,手指骨节均匀细长,却比自己的要小上一些,显出纤细温和的姿态,和他下棋落子的动作却很衬,总是在半空里稍稍停顿,阳光下透明的指尖似乎是点在人心上,再柔然弯起骨节飘然一子,这样一双手什么时候偷回来收藏好了。

看到陈慎挥手的动作,青衫男子也不在意,他原本就没打算对贾仁友出手,警告被他完全忽视,很快他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贾仁友踌躇着靠近两步,脸上犹挂着惊惧的神色:“小弟,你不是在十年前就突然……”

仿佛为了看到对方的反应,玩味地笑着打断了兄弟的话,眼睛紧紧攥住对方的脸快速说道“对,我是鬼!”

靠近的动作一顿,贾仁友脸色煞白的后退几步,眼底的怯懦暴露在对方的眼下显得狼狈无比。动作早失了商场上风轻云淡的冷静。

青衣鬼嗤笑一声,也不知笑他的胆小,还是笑阴阳割断的亲情。

恍惚是错觉,青衣鬼的身子倔强地挺得更直,却透漏出青衫下苍白冰冷的单薄。

好像比记忆里那个躺在榻上面目青紫的尸体还要消瘦,怎么可能呢,鬼怎么会变瘦,贾仁友暗笑自己竟然吓得出现了错觉。

贾仁友似乎想到什么,犹豫半晌,毕竟是亲缘兄弟,大着胆子开口:“小弟,那份血书是你写的么?”

青衣鬼瞥他一眼,他吓得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忽然想起那些字和你的风骨有些像……”

愧疚的解释被打断,青衣鬼依旧是那副玩味的表情:“不错,是我写的!”

“那,那……”

不顾贾仁友惊讶悲痛的表情,他轻飘飘的在众人耳边扔下惊雷:“那些也都是我做的,”他忽然笑得温柔,有种难言的羞涩在里面,就像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四十九个修士的阳气,阿玉就能永远地陪着我,多划算的买卖,大哥你总说我没有商人的天分,我现在可是做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阿玉逃过魂飞魄散,我就得到永远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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