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对着李染笑着说：“小染，原来你叔阿么摘得是你家的菜，那些嚼舌根的人竟然说你叔阿么偷别人的菜，这摘侄子家的菜，怎么能算是偷呢。”
李染听着李大山的话，心里冷笑，真是个狡诈的，一来就先发制人。李染冷眼看着李大山，冷笑的说道：“叔叔，我可没说过叫叔阿么去我菜地里摘菜，这俗话说不告而拿者是为偷。更何况叔阿么可不是只摘些菜吃，我大半菜地都被他祸害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大山被李染说的一噎，本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个软弱的侄子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谁知他竟然理都不理。李染可不管李大山怎么想，他站起身来，对着里正说：“里正大叔，您是我们季家村的村长，从来都是公正廉明，现在我家的菜地被人偷了，我敬重您德高望众，听您的劝，并没有立马报官，可现在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去报官请官老爷来审理定夺。”李染虽然今天已经决定不报官，可他并不想就这么快的松口。
里正连忙劝说，一些赶来的族老们也在一旁劝说，叫李染不要那事情闹得太大，那毕竟是他的叔阿么等等。等他们说的口干舌燥的，李染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一脸为了大局着想的表情，对着里正和诸位族老们说：“既然里正和诸位族老都这么说，看在里正和族老的面子上，那我也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就像里正和族老们说的，我毕竟也是季家村的一员，季家村名声不好我走出也脸上无光。再来官老爷的公务非常忙，我也不好拿这个小事去烦他，那我就不去报官。”
见李染开口说不去报官，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李染又接着说：“但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俗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既然做下这等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我那些菜，被他们摘得摘，拔的拔，祸害的都差不多了，我也不要多的，只要他们每人拿出二十两银子，我就不去报官，否则的话……”李染的话没说出来，不过大家都知道那个意思。
众人还没松完的那口气卡在嗓子口，一双双震惊的眼睛看着李染，每个人二十两银子？这是要抢钱呐！在一两银子可以过活两三个月的庄户人来来看，这二十两银子，简直就是天文之数。
金花听到那个克父克姆的扫把星竟然要他们每人出二十两银子，当场就大声的反驳：“你个黑心肝的、烂心肠的，竟然想要我二十两银子，你做梦的吧，就你那一点子烂菜，竟然要我那么多银子。”冯小花也吓得直哭，这么多钱，他上哪儿去拿的出来。
族老们怕金花激怒了李染，又要去报官，赶忙呵斥住金花，然后对着李染说：“这二十两银子确实有点多，你看能不能少点？”
“不能少，我知道诸位觉得我要每个人二十两银子有点多，觉得我是在趁机抢钱。可实话告诉你们，我这菜卖出去绝对不止这些银子。我昨天去买了菜，大家不行可以去镇上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要他们每个人二十两银子，还是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便宜了很多。”李染的态度非常坚定，他们摘得那些菜虽然不值二十两银子，可那些被他们祸害的菜株也要算在里面，而且坐下这等犯法的事，怎么也得惩罚下。看热闹的人听了李染的话都咂舌，看着李染的眼神都有些疯狂，就那两亩的菜地，买的钱竟然比他大半辈子赚的钱都要多。李染当然知道这事说出来的后果，可如果现在不说，迟早也会被人发现，与其到时候被别人胡乱传言，还不如他自己先说出来，反正他也想好了对策。
里正和族老们见李染的态度如此的坚决，都知道这银子是少不了，都没再多劝什么。算了赔钱就赔钱吧，反正也不是他们赔钱，只要村里的名声不要被破坏了就好。
李家的一位最年长的族老对着李大山和李二说：“大山呐，李二呀，你们也不想有一个坐牢的夫郎，以后被人家耻笑，你们家里还有汉子哥儿没成亲嫁人，你们总不能因为这事坏了孩子们的亲事。”族老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不拿钱，就要去坐牢，就会祸害孩子们。不怕他们不拿钱。
李大山和李二当然是不想拿钱，每人二十两银子，李大山家要拿四十两银子，李二家出二十两银子。可族老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不拿钱，可以，那就去坐牢，以后孩子们也别想要个好姻缘。李大山简直恨死了李染，没想到以前那个软弱好欺负的侄子，竟然变得如此的强硬。四十两银子他们家是拿的出来，可哪甘心就这么把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别人。
李大山一狠心的说：“我们给钱，可是我们现在手里没钱，等以后有了钱，一定给。”金花一听李大山的话，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连忙也说：“是啊，是啊，这么多的钱，我们一下子那里拿的出来，就让我们先欠着，等以后我们赚了钱，一定会还的。”旁边的李二冯小花俩夫夫，也随声附和，声泪俱下，态度非常的诚恳。
李染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又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都小声的议论着，同情这两对夫夫。李染知道如果自己一定要他们现在给钱，那么村民们一定会认为自己不讲人情，事情又再次回到先前的僵局。李染看了眼得意的李大山和金花，李染又岂会不知道李大山和金花打的算盘，不就是想用拖字诀吗？那也得看自己答不答应。
李染双眼通红，一脸可怜的表情站起来，对着围观的村民们说：“我知道如果今天我硬要他们现在就拿出钱来，大家一定会觉得我绝情，一点都不知道通融。可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大家看我家买了牛，觉得我家有钱，可那牛是我们家砸锅卖铁买的。我家季南成了这样的，我一个哥儿又带着一个孩子，不买头牛，田地里的活根本做不了。分家的时候，又被父亲阿姆他们占去了房子和田地，钱也没分到，现在我们家还住着茅草屋，村里住茅草屋的就我们这几家。叔阿么和叔叔说家里没钱，可我以前年纪小，我父亲和阿姆留下的田地全都让叔叔一家种着，产的出息也是叔叔家得了去，每年至少十几两银子，这都十来年了，怎么会连这么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可我们家，钱全都拿去买牛了，唯一的指望菜地也被糟蹋了，这是要我们一家三口没了活路。”李染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一呢，自己家里没钱，就指望着这些钱过活，二呢，是告诉大家李大山家其实很有钱。
村民们听了李染说的话，都恍然大悟，看向金花和李大山的眼神都不善。光李染父姆留下的那些田地就能每天赚上十几二十两银子，再加上他们自己赚的，怎么会拿不出银子，这分明就是不想给。而且人家的汉子都摔成那样了，现在就指望着菜地过活，竟然还去祸害人家的菜地，真是缺德、没良心。
李大山被村民们不善的眼神看的面红耳赤，自己的算盘全都被李染打破了。金花说的没错，这果然是个克星，克完了他父亲阿姆，又来克他们家。不过现在由不得李大山，他不拿钱也得拿钱。
李大山一狠心，咬牙切齿的说：“好，我这就回去拿钱。”金花听到李大山说要回去拿钱，立马抱住他，大声的说：“不行，不能拿钱。”红着双眼看着李染：“我把这个扫把星养大，摘些他的菜怎么了，这个烂心肝的贱货，竟然还想要的钱，做梦。”里正和族老们忙叫人把金花拉住。
李大山回去拿银子，他家离里正家不远，很快的就回来。李大山把土布包的四十两银子拿出来给大家看了，然后递给李染。看热闹的村民们原先对李染说的话还将信将疑，现在看了这四十两银子，这才完全相信李大山家确实有钱。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金花被两个人抓着，看着李大山拿出来的银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疯了似得跑过去把银子抢在手里，死死的攥住，看向李染的双眼跟淬了毒似得。口中喊着：“这是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谁也别想拿。”
里正和族老们忙叫力气大的汉子们去把银子抢回来，金花立马趴在地上，双手抓着银子死死的埋在肚子下，状若癫狂。几个汉子把金花翻了个身，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把银子从他手里抢了出来。银子被抢了，金花还想去抢回来，可被李大山拉住，呵斥道：“好了，不嫌丢人啊。还不快回去。”
“不行，那是我的银子，是我给儿子娶夫郎用的。”可银子已经到了李染的手里，金花见银子拿不回来，指着李染撒泼的骂：“李染，你这个克父克姆的克星，你当初怎么不跟你那短命的父姆一起死了干净，弄得现在来克我家。我当初就不应该收养你，就应该让你饿死算了。你怎么不去死啊！”金花说着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块石头扔向李染，被季南一把拉开了。
季南刚刚就想出来教训这个一直骂小染的坏人，可一直被小染拉住了，现在见他竟然敢用石头扔小染，季南冲想去就打了金花一巴掌，季南的力气大，‘啪’的一声非常大。
金花被打了，立马跟疯了似得，要上来跟季南拼命，不过被人拉住了。年纪最大的族老，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厉声的说：“都给我住嘴，还不嫌丢人。大山你这个夫郎这么泼皮无赖，没品德，我看你还是趁早休了算了，省的到时候又做出什么丢我李家脸的事。”
金花立马不吵了，是被吓得，这位族老是李家最德高望重的，如果他决心要休了金花，可以召开全族大会，开了祠堂休了金花，在这大庆国，族里就是有这种权力。李大山立马出来赔笑道：“他今天是受了刺激，我这就带他回去，族老就原谅他这次。”李大山说着就拉起金花要回家。金花还想再说什么，李大山立马在他耳边说：“你真想被族里休回家？”金花立马老实了。
连金花和李大山都没得到便宜，李二和冯小花，也灰溜溜的交了二十两银子，至于回去后，李二怎么教训冯小花就是后事。朱英华躲在后边看热闹，拍拍胸口，庆幸自己没去摘菜。其实昨天看着李染来给季阿嬷家送菜，朱英华就想着去李染的菜地里摘菜，不过后来被事情耽搁了，没去成。不过幸好没去，如果去了，今天要拿二十两银子的人就是他。他可拿不出这么多钱，张大凤肯定不会给钱，到时候他肯定会被休回去。
李染不管众人的议论，拿了六十两银子，站起身来，对着里正和族老们说：“今天多谢里正和族老们帮我主持公道，我无以为报，这二十两银子就给村里的私塾，就当我为村里尽得一些绵薄之力。”六十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就是一笔巨款，如果他就这么拿回去，肯定会有人眼红，但是他拿出二十两银子给私塾，大家都可以受益，那么大家又都会感谢他，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家怎么样。李染也乐得用银子买一个安静。
从里正家回来，李染和季南来到他们的菜地，那会四十两银子，李染蛮高兴，可看着乌七八糟的菜地，李染又是一阵头痛。那三个该死，哪里是摘菜，分明就是来拔菜的，菜地都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
李染、季南两人把断了的枝桠捡起来堆在一遍，把东倒西歪的菜株扶正重新种好，把这些做好了，李染又偷偷的浇了些随身池塘里的池水。然后又把他们摘了扔在地上的菜收拾好了，用箩筐担回去，一连担了两担半
第16章
再说平阳镇上的汇宾酒楼，季西带着后厨的人，把今天需要的食材采买好，就回了酒楼。刚回到酒楼，就有小二来告诉他，说老板来了，现在正在楼上包间等他。
季西赶忙叫人把采买好的食材送进后厨，他自己整了整衣服，上了楼上老板专用的包间。汇宾酒楼的老板叫赵尤汀，是平阳镇县太爷（平阳镇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县级市，它就是镇级县）的幼弟，从小不喜欢读书，倒是喜欢经商。赵家有四个孩子，三个汉子一个哥儿，老大是个汉子，现在是在京城当官，据说职位还很高，老二就是平阳镇的县太爷，老三是个哥儿，嫁到了庆云府的大家族当少夫郎，最小的是赵尤汀，是老来子，赵阿姆非常的疼爱这个老来子，赵尤汀不喜欢读书，喜欢经商，赵阿姆也由着他来，反正赵家也不需要他来支撑和发扬光大。
季西来到包间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季西这才推开门进去，然后又关上了门，对着坐在上首看账本的赵尤汀恭敬的叫了声：“老板。”
赵尤汀今年不过二十三四岁，长得很是俊朗，气质温和平易近人，但经商却是一把好手。这汇宾酒楼是平阳镇最大的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在庆云府和周边的县镇也开了分楼，生意口碑非常的不错，当然这还只是他产业中的一角。米铺、当铺、南来北往的倒卖、布庄等等都可以看得到他的身影。
赵尤汀放下手里的账本，看着季西说：“坐吧。”然后又叫他身后的随从帮季西倒了一杯茶，接着说：“这三四个月的客流量不是很好。”平阳镇上的这家汇宾酒楼一般是一个季度查一次帐。
赵尤汀的声音非常温和平缓，没有丝毫的起伏不满，可停在季西耳中，却是满身的冷汗，别看赵尤汀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这么年轻，就能在商场赚下这样的身价，又怎么会是个善茬。虽然他家里的权势背景给了他一定的方便，但他的能力手段却也不能忽视。
季西努力的放松下来，镇定的回答道：“因为没有新的菜式和新鲜的食材，这几个月的客流量确实有所减少。”酒楼要的的食材无非就是那些，冬春两季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自然会受到影响。赵尤汀听了季西的话，没说什么，手指轻轻扣桌子。那声音就像敲在季西的心脏上，‘咕咚咕咚’，季西紧张的在心里抹汗。
季西想到今天中午李染送给他的那些菜，看了眼上座的赵尤汀，心一狠，对着赵尤汀说：“今天我遇见一个老乡，他给我送了些新鲜蔬菜，就在后厨。”季西的意思就是想为酒楼定些蔬菜，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是李染和季南人不错，季南以前都是汇宾酒楼的老客户，为酒楼提供野物，再来他们还有些亲戚关系，现在季南又出了那样的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二来，也是为了自己，季西相信现在这个季节，有了李染的蔬菜，肯定能为汇宾酒楼增加一定的客流量，要知道现在可是一个冬天和大半个春天没有新鲜蔬菜吃。
赵尤汀显然听懂了季西话里的意思，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说：“那就叫后厨的人做来尝尝吧。”听了赵尤汀的吩咐，季西出了包间，快速的去后厨，吩咐厨子把他带回来的蔬菜给做好。
厨子的速度非常快，很快的就拿着蔬菜做了几个素菜，端到赵尤汀专用的包间。赵尤汀本来对着蔬菜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思，只是一来一个冬天没吃新鲜蔬菜，尝尝也好，虽然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会有些手段保鲜一些蔬菜过冬吃，但那毕竟不是很新鲜，数量也不多。二来，赵尤汀也是给季西面子，既然他都说了，尝尝也无妨。
只是当他吃了几口，眼神就越来越亮。赵尤汀这些年做生意，南来北往，美食吃了无数。但却从来没有哪一种有这几道简单的素菜味道好。当然这样也不是说那些美食不好，只是那些美食哪一个不是经过精心的烹饪，用的食材奢侈精贵。而这几道素菜只是平凡的蔬菜，简单的烹饪，就有这样的美味。
季西看着赵尤汀越吃越亮的眼神，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菜的分量不多，赵尤汀几下就吃没了，放下筷子，对着季西说：“很不错，可以长期作为货源供应，记得送一份去府里。”赵尤汀说的府里，就是县太爷的府上，赵尤汀现在还没成亲，他的阿姆因为不习惯京城的生活，他们老家也靠在平阳镇这边，就没在京城跟大儿子生活，而是跟着儿子在平阳镇生活。而赵阿姆又不放心小儿子一个人在外生活，所以赵尤汀在平阳镇时，就住在他二哥的府上，虽然自己在平阳镇也有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