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想要伤害大人……我只是想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抱歉，是我多事了。”斯提亚慌张地解释道。
“没有多事，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刺杀公爵的罪名可是要牵连全家的，这件事就交给那些保镖处理吧，他们知道该怎么做……”零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斯提亚，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恕我直言，大人……”斯提亚对着零鞠了一躬，“斯提亚觉得这样的确很残忍，但是那位可心小姐集♂众诋毁蒙娜公主名誉在先，刺杀公爵大人您在后，她的家人对她管教不严的确该罚……只是……”
“斯提亚，你是普通人家出生，你不了解贵族们的想法。”虽然他自己也不算很了解，“如果没有杀鸡儆猴的范例，那些野心勃勃的贵族们会一直盯着我的地位我的权利和我的财产，他们会利用自己的女儿接近我，如果不是我鲜少出门，否则围在我身边的小苍蝇们绝对装不下一个城镇，万一一个不慎陷了进去，我可就要哭了。”零半开玩笑半说实话。
“我明白了，大人。”斯提亚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还是有别的想法，总之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在想什么？”零叹口气，最先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只是觉得，就算和莉莉小姐蒙娜公主成为了朋友，我也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呢。”斯提亚脸色暗淡地说道，“我的祖母当年因为追求那样奢侈的东西，导致她失去了很多，我想我从来都不会明白所谓贵族的追求。”
比起戴文府中广阔的领域，斯提亚还是觉得自己的家更加温暖，虽然戴文家中因为零的原因少了很多框架，多了一分自由，但是零还是在慢慢地向真正的贵族靠拢，即使知道零刚才的作为合情合理，斯提亚还是觉得自己无法认同。
但是她并不会对零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她有着自己的本分，这些……不该她管。
“你果然还是觉得牵连一家人的惩罚太残忍了。”零摸了摸下巴，“但是你要知道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好吧，我知道你没听说过，这么说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可心没有利用这次蒙娜的事情为非作歹她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下场，法令是国王们定下的，是什么样的罪行就该受什么样的惩罚，就算我能求情，但我何必去为了一个要杀我的女人对他们低头呢？如果每一桩案子都要顾及罪犯的感受，那么法还有说服力吗？管束力的下降往往伴随着的将是乱世的降临。”
“给你举个例子吧，就说两户平民家庭之间的事情，A户主人与B户夫人是青梅竹马，所以两家的关系非常好，但是A先生对B夫人一直念念不忘，某日A先生喝醉酒突然闯入B夫人的家中试图……带走B夫人，结果因为B夫人的反抗死亡，那么我现在问你，法律该不该判处B夫人杀人罪呢？”零看着斯提亚，问道。
“……这……难道不能酌情处理吗，毕竟不是故意的……”斯提亚皱眉，思索道。
“当时的A先生并没有伤害B夫人的举动和动机，我之前也说了只是喝醉了酒想带走B夫人也不是想做其他的事情，所以B夫人根本称不上在自卫，但也的确是无心之过。”零摇摇头，“人死了是事实，难道因为情有可原就原谅杀人的那一方？那么世界上所有的人杀了自己的朋友都会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么就可以逃避重罪了么？”
“……”斯提亚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个例子。”零深吸了口气，“有一户人家，老太太爱帮助乞丐，儿子媳妇也乐于助人，某日老太太骑着拖车上街去看望孤儿，途中不小心撞了一辆马车，自己反而死了，那么你说，这个罪名应该怎么判呢？”
“这……”斯提亚纠结了……这该怎么判？
“马车的主人自然是无罪的，但是如果因为老太太的死亡就要让马车的主人承担罪名，那么有个可怜人去‘不小心’摔倒在人家的马车底下，然后说是那辆马车撞了他，车主不就要平白赔偿一大笔钱，这样的结果可能间接导致那位车主不得不变卖自己的马车，抵押自己的房子，没有了家，自己和妻儿流落街头！”零可不是危言在耸听，“孰是孰非，一向都是难以争辩的，不如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是……我明白了，主人。”斯提亚被说得无法反驳。
这些话好有道理，无力反驳啊。
斯提亚觉得她的三观瞬间被刷新了。
不过……这就是正常的【理】吧。
第三一章
自从蒙娜怀孕之后，学校当然是不用再去的，有丈夫或者未婚夫相当于另一种方面的毕业证书，最后的考试其实可有可无。
矮人的妊♂娠周期只有人类的一半，因为矮人个子矮小，再加上一胎好几个孩子，所以孩子生下来就只有小猫崽那么大。
矮人与人类的结……合……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对待蒙娜就像是易碎的古董一样，一有什么动静就跟地震一样热闹，医生们二十四小时守在旁边，零也没工夫再照顾菜园子里的菜，一股劲地和厨师长还有斯提亚研究孕妇的口粮。
“莉莉……这也太夸张了，你让戴文哥消停一下行不行？”蒙娜带着甜蜜的苦恼对莉莉说道。
莉莉刚从莫尼的训练场上逃出来，刚换下了一身训练服，本来是想过来和自家姐妹诉诉苦的，没想到蒙娜先开口抱怨了。
“你这算什么呀，最近莫尼那个大笨蛋加强了训练程度，简直就是把我往死里逼呀，你有人照顾，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幸福，就别抱怨了，我哥哥还不是为了你好。”莉莉扁着嘴道。
莉莉最近身高长得特别快，换衣服的速度比吃饭的速度还要快，原本小细腿小细胳膊上也有了一圈漂亮结实的肌肉，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样子活像一个假小子，眉眼之间也带了些许英气，看得蒙娜好一阵羡慕。
“你呀，明明就乐在其中不是吗，要是换个人给你训练，估计你连三天都坚持不了。”蒙娜拿了一颗酸梅含在嘴里，白着脸笑道，“哪像我，跟犯人一样的被关在屋子里，缇叔也不在身边……”
“唉……”莉莉苦笑，“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哥哥来了，自从哥夫……自从修斯大哥走了之后，哥哥就和斯提亚姐姐走得特别近，当局者迷，我们都知道斯提亚姐姐其实……唉，不说了，这事还是等修斯大哥回来之后再说吧。”
“斯提亚姐姐其实人挺好的。”蒙娜叹气，“我担心的是修斯先生回来之后会对斯提亚姐姐做什么……”
修斯的本质也就零一个人还以为很不错呢，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修斯其实是个只对零差别待遇，平时除了会和农缇说上几句以外，跟其他人的话基本没有，路过的时候也是视而不见，有时候和零靠得近了就会被修斯的死亡射线盯上。
想想之前那段艰辛的生活……莉莉也唏嘘道：“是呀，就算是我，要是跟哥哥撒娇被修斯大哥看见了，之后每次我都差点以为我会被修斯大哥杀人灭口呢，要不是我是哥哥的亲生妹妹，估计修斯大哥早就动手了。”
“嗯……果然还是缇叔最好了。”蒙娜面带幸福地摸摸自己已经很明显的肚子。
“才不是，明明是我家混蛋莫尼最好！”莉莉哼哼，反驳道。
“喂，我怀着小宝贝呢，你就不能让着我么！”蒙娜鼓起脸，气呼呼道。
刚走到门口听到屋内没营养的对话，并没有听到之前内容的零笑了笑，抬手让医生进去检查。
医生一进去里面就安静了很多，直到繁琐的检查过后，医生走出来，里面才重新恢复热闹的气氛，继续两人的话题。
“怎么样？”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零皱着眉看着医生拿着手里的单子翻来覆去地看，最终还是没能沉住气，问道。
“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医生抬起头，叹了口气，“蒙娜公主的子♂宫相较于人类的小很多，就目前为止的数据来看，胎儿的发♂育速度是按照人类胎儿的大小生长，但速度却减少了整整一半……更何况，蒙娜公主这一胎……有三个孩子。”
三个……那不是要把蒙娜的肚皮撑破吗？！就像是猫的肚子里揣了三只狗崽一样，虽然这种形容很失礼，却很直白得将恶劣的情况描述了出来，蒙娜现在就相当于那只可怜的猫咪，而那三个孩子没一个遗传到了矮人的体型特征！
“那怎么办，不能提前将孩子取出来在外面培养吗？”零抹了把冷汗，急道。
“这么做不是不可以，只是……拿出孩子最好的时期是在两个月后，但那个时候三个孩子加起来的份量就会……但现在如果要拿出来的话……恐怕孩子的成活率……不足百分之三十。”医生摇摇头，“而且对蒙娜公主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很可能再也无法拥有孩子了。”
“怎么会这样……”零脸色难看地捏紧了手，“农缇他们出行轨迹也捉摸不定，根本无法联系到他们，现在这种情况……”
“公爵大人，这件事，必须要问过孩子的父亲或直接问当事人签字后才能实施的。”虽然零如果下命令的话他们依旧会听命，但是医生知道零不会这么做，所以，只能告诉蒙娜本人了吗？！
“蒙娜……肯定会选择坚持到两个月后的！”零黑着脸道。
“这……”医生皱了皱眉，“其实，就算坚持两个月，孩子……也只能活下来三分之一……也许一个都活不下来，只是两个月后再把孩子拿出来并不会伤害到蒙娜公主的身体，若是蒙娜公主再次怀孕……恐怕还是会面对这样的选择。”
也就是说不管怎样，都必须舍弃掉什么，才能让跨种族的两个人拥有属于他们的延续吗？！
“矮人族的女孩……不管和哪个种族的Alpha都会是这样的结果吗？”零愠怒地问。
“是的，公爵大人，矮人族的体型是最小的，矮人Alpha和别族的Omega倒还可以，但是矮人Omega……不管和什么种族都会是这样的结果，人族……已经算是情况最好的了，若是遇到龙族……”医生低下头，剩下的话没敢说。
“这件事矮人王和王后应该知道的吧？”矮人王之前还想把蒙娜嫁给他……
“是的，公爵大人，这是医生的常识，矮人王、王后必然是知道的。”医生一头冷汗，却又不敢去擦。
“这是亲生的父母？！这是亲生的父母？！！”零的脸简直比锅底还黑，他简直不敢想象，原着中被改了设定生下了孩子的蒙娜会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更何况原着中只有一个孩子！一个！而现在却是三个！
医生不敢说话了，头缩着跟鹌鹑似的。
“你去给我找，翻天覆地也要给我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零沉下怒气，对医生说道，“不要有压力，我还不至于糊涂到把气撒在你们身上！找不到就算了，如果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奖励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是，公爵大人！”医生的脸色顿时春暖花开，兴冲冲地翻箱倒柜去了。
零也快步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房间，翻出了戴文多有的笔记，黑着脸快速地翻找着能用的药剂。
“大人，吃饭了。”斯提亚做好了晚餐，却发现零还没有下来，便端着晚餐上了楼，没想到零的房间门并没有关，但她也没有就这么贸然进去，而是放轻了声音，小声地询问道，“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进来吧。”房间内传出来一声满是疲惫的回答。
斯提亚一愣，推开门一看，房间内黑乎乎的，就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亮着，零趴在一堆资料上，看样子很不好。
“大人……”斯提亚打开了房间里的其他灯，房间内瞬间一片明亮，斯提亚不禁眯了眯眼，她把餐盘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斯提亚。”零闷声打断了斯提亚的话，头埋在双臂间，瓮声瓮气地把蒙娜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把所有能找的资料都找遍了……没用……全都没用，没用一种药剂能解决现在的问题，我该怎么办？”
“……大人……”斯提亚白着脸，心一软便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零的背，细声安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大人，蒙娜公主是个有福气的人，我回去之后问祖母，她一定有办法的，大人您别急，我马上去问。”
“……谢谢……不用这么急。”零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斯提亚，恍惚间看到斯提亚的脸，冰凉的心顿时温暖了起来，“谢谢……斯……”话未说完，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大……大人……？大人您还好么……？”斯提亚似乎听见【斯】前还有个字的……不过她也顾不上想这些，慌慌张张地去找了医生。
“公爵大人这是太累了，再加上肚子饿，所以昏睡过去了，等公爵大人行了喂些普罗就行。”医生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青着脸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只留下斯提亚目瞪口呆。
“大人，您放心，祖母一定有办法的，我这就回去。”斯提亚给零盖好被子，转身便走。
所以，她并没有听见零口中含糊的几句梦话。
“……斯……修斯……”零像是梦见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再说医生，他领着一群助手护士在巨大的图书室里翻找着相关的古籍，找了整整大半夜，终于有了点眉目。
“找到了！”医生惊喜地看着一本破旧的书，惊喜地翻阅道，“只要能找到寻香草，就算是现在把孩子取出来也没关系了！”
“寻香草？”一助手一愣，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老师您疯了？寻香草早就灭绝了！去哪儿找寻香草啊！”而且就算有，用在这种地方也太可惜了吧……
“谁说灭绝了的！”医生脸上的狂热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公爵大人手里，还有最后一株寻香草！”
“什么？！”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眼，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我早就很像瞻仰一下寻香草的风姿了，只是有命令，所以就算知道公爵大人养着最后一株寻香草，我也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一眼！”医生眼睛亮闪闪的，“没想到我竟然能在现实中见到寻香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