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看见么？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防卫。”燕天毫不羞愧地说道。
的确是对方先动的手，但是龙国人也并不仅仅只是想要防卫而已。
“你……你住手！”红发青年急了，对面的几个丹麦人的阵势被完全打乱，郁剑的行动显得越发游刃有余。红发青年劈手想要躲过燕天手里的M60，但不知怎的，那个小家伙只是迈了一步，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下躲了过去。
“你别不知好歹，”燕天冷眼瞪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包含的杀意让红发青年感到了一阵从脚底袭上来的冷气。他的牙齿不知不觉地咬紧，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你以为这艘船真的撞上什么破珊瑚礁？这是你的同胞们捣的鬼。是他们想要把全船的人都杀了。对于要杀你的人你还维护？”
红发青年顿时呆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也许……”
燕天不耐烦而阴狠地瞪了他一眼，M60竟然转过来对准了他：“你听着，要么我把你扔下去送给下面你们国家养着的‘食人鱼’，要么你给我站着别废话，我不指望你能开枪，就像刚才叶未双说的，你别弄坏他的枪就行了。”
被一个只到自己腰部的孩子用这种话交待并且拿枪指着，红发青年感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开火停止的短短几秒之内，丹麦人已经分出了一个人，朝这里冲来。他的手里同样端着枪，看上去倒同燕天手里的M60有几分相似，但燕天并没有一眼就看出对方枪型的知识和能力。
就在红发青年头脑里还在回旋着“食人鱼”这个说法的时候，那个丹麦人已经冲到了面前，燕天毫不慌张，M60举起快速扣动了扳机。男人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他在燕天开枪之前就已经作了预判，这就是用枪的人和不用枪的人的区别，他轻而易举地识破了燕天开枪的方向和时刻，最精密的计算体现在他的行动之上。
燕天意识到自己的枪法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开出了很多枪，但是没有一颗击中了对方，而对方至今没有开出一颗子弹。
男人越来越近了，燕天身边的红发青年只是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他从来没看到过一个人的速度能有那么快，到了面前的时候不过是几秒之间。
燕天老神在在，什么表情都没有，将M60放下，突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门造型诡异的小炮。
突然出现的东西让冲过来的，和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丹麦人都愣住了。那门小炮很别致，大约有一个八岁小孩从头到腰那么长，尾部圆圆的形状，口开得要略小一些，看上去倒有几分类似早期的石榴花。
“看来我没有做枪手的资质。”燕天这么说了一句，接着看到他那门炮的炮口开始发出了微微的蓝光。
对面的丹麦人本能地停住了。一旁的红发青年也一时张着嘴无法言语。没有炮弹么？没有引线么？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孩究竟是从哪里拿出的这门炮啊？！
就在丹麦人分出一人的时候，郁剑也开始动手了。他很少打无准备的仗，之前的躲闪除了为了帮马开复一把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试探对方。毕竟之前他们并没有接触过丹麦人的战术，在仔细探查之后，郁剑发现，这群丹麦人更像是特种兵而不是传说者。他们也许有一些超能力，但是并没有超出正常人类太多，他们仅仅是体能达到了一个地仙的标准。
郁剑逐渐放下了心，却又立马提了起来。他想起了叶未双。方才叶未双跳下船去的时候他正在一片枪网之中忙于引开马开复，但他本能地相信叶未双，只是现在一想，却又有些不对劲了。下面的东西能把船都掀翻，如果不是数量多就是力气大。这里面任何一种对于叶未双只身一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情况。他已经下去很久了。
郁剑的眉头皱了起来，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纠缠犹豫，但随即又想到，他是个旱鸭子，根本也帮不上叶未双什么忙。
想到这里，郁剑觉得是时候了。
一旁的马开复突然就发现一直掩护他的郁剑消失了。先前他就发现，这个小子的实力很强，比他强，他选择来掩护他而不是另一个是一件让马开复十分庆幸而疑惑的事。他是只身一人来这里的，另一个地仙恰巧住在他隔壁，那个地仙晚上不知道在炼什么功法的时候动静出奇的大，结果引出了那群丹麦卧底。马开复自认自己的气息隐蔽虽说不能做到滴水不漏，但也足够令人无法察觉，但那个地仙完全没有隐蔽自己的头脑。马开复觉得，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替那个地仙擦屁股。
此刻郁剑一消失，马开复立马明白，他要动手了。在郁剑消失的同时，马开复猛地一震手里早已抽出的仙器鬼头双斧，穿在双斧上的铁环一阵脆响，随着马开复的动身迎面撞入了丹麦人的枪网。
丹麦人一瞬间感到压力增大了。面前的少年不再掩护另一个龙国人，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个龙国人也拎着他那一双鬼头斧冲了上来。就在四个丹麦人全力开火，确保一只苍蝇都能被轰杀的情况下，一个丹麦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柄细长的剑从他右侧腰间穿过，一直穿透右肾、肺叶、心脏，然后从肩骨穿出。
所有人的表情都停滞了一瞬，随后丹麦人们的脸孔扭曲了。那个少年的身影忽然之间诡异地隐现了刹那，接着那柄剑无声无息地抽了出来，再度消失在空中。子弹落下的地方，一个虚影也没有。
生生看到这一幕的马开复顿时惊得僵在原地。他从未见到过如此诡异的身法，除了震惊他想不出如何反应。那个被穿透的丹麦人半晌才吐出一口心血，瞪大眼睛僵立在原地。所有的丹麦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四面扫视着，火力开得更猛了。因此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少年并没有离开那个重创的丹麦人，一柄小刀简简单单插入那个人的太阳穴时，除了马开复，没有人发现。随后，众人被那个重创的丹麦人倒下去的身躯引过了视线，从太阳穴和腰肩处三个不大的洞里流出的鲜红的血和白色的东西让所有人的肌肉禁不住一抽。
太准，太狠。不给任何任何扭转的余地和生存的希望。
马开复的脑海之中一瞬间闪过了郁剑将那柄小刀疾速插进那个丹麦人头颅之中时的眼神。他的手挡住了下半张脸，只剩下那阴影之中毫无感情色彩的双眼，阴冷得可怕。马开复试想了一瞬如果自己对上这个少年。这个念头只是一出现，立马让他脸色惨白。他振作起精神，挥动双斧挡住了雨点一般的子弹，竭力施展开了全部身法。
此刻，岸上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想到海面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1/3
金色的鱼尾在海水之中缓慢地摇动着维持着他作为王的尊严。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双眼紧紧盯着那比最初削薄了不少的人鱼群。他着实没有想到，那条看上去柔弱的“人鱼”竟然会有这样强的攻击力。他手里有一把金色的匕首，不知是从哪里弄出来的，还有一把暗红色的人类用的枪叼在嘴里，为了解放另一只手。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竟然学会了怎样用最省力的方式利用鱼尾发出最强力的攻击。这一点点进步并不算明显，但一旦加上那个时间，就足以令人惊诧。
他的天赋太强了。
人鱼王的眼中炽热的光芒越来越盛。他缺一个伴侣。身为这个种族的君王，他本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是他没有。人鱼的数量正在逐渐减少，人类大肆地捕捉他们，除了研究，也用以交易。他的子民被迫逃离原来的海域，来到更大的地方，但同样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他们的数量正在锐减。如果不是他，恐怕这个种族也不会生存到现在。他没有时间挑选伴侣。
只是近来人鱼王也觉得有些吃力了。人类太过强势，为了证明人鱼并未灭绝，他们的捕捉行动更为猖狂。他知道人鱼在人类手里有怎样的身价。好在人类的社会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他们在正在谋划一场战争。人鱼王已经活了很久了，他的智慧并不比最聪明的人类低，他意识到机会来了。
人类果真来找他谈判了，只乘坐了一艘小船，应他的要求没有带任何武器。他们要攻击潜伏进国内的龙国人，但他们明白自己的实力还并没有达到最高要求。他们在请求他的帮助了。
一旦人鱼愿意在海上帮助丹麦人，将没有任何一个龙国人能轻而易举地潜进哥本哈根。人鱼王趁机提出了要求。他要求人类再也不捕杀任何一条人鱼。他知道人类会轻易答应，而且不会将这条谈判要求放在心上，但他也有他解决的方法。
“在那条件之上，我有附加的约束法则。第一，如果我一旦发现有一条人鱼失踪，我就会当作是你们的责任，所有的一切都将推翻。我们不再是盟友，一旦人鱼见到人类将会视为敌人。第二，我要求你们的每一个领导人与我定下契约，世代保护人鱼族类。”
人类的谈判者的脸色顿时变化了。第一个法则他们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尽管那有些无礼，但并非不能接受——在这种特殊时刻。但听到第二个法则的时候，在场的人类立马愤怒地站了起来，但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当时实在海里，是在船上，是在人鱼的地盘。人类被人鱼轻而易举地按压下来，甚至受了伤。
人鱼王没有等他们答应或者反对就将人送了回去，他知道人类还会来找他，而且带着他们的领导人。他们骗不了他，他认识丹麦的每个掌权者。当然，是指知晓他们这些传说生物的另一个世界的掌权者。
那些领导人还试图同人鱼王开条件，但是有求于人的是他们，他们的条件没有一样被答应。在商讨之后，人类还是妥协了。人鱼王满意地同他们签订了契约。
人鱼的契约是一种很神奇的约束。可以用于很多地方，也有很多种类。人鱼王与那些人类定下的，是人类的世族契约。他知道人类都很怕死，他们会尽可能的延长自己的寿命。而且一定会留下自己的子嗣。只要他们之中有孩子，一定不会将权力交给其他人，他们的孩子十有八九也是掌权者，自己的族人有世代享受他们保护的权利。
他没有订永恒契约，那是因为他了解，人类对永恒这个词眼很敏感，会认为他们吃了大亏。因此他换了一种方式，同样能保证自己的族民长久安定。
在和人类达成契约之后，龙国暗兵开始遭殃了。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他们只要几个人鱼就能将渔船掀翻，龙国人里面有一小半不会水，一落水就是死。还有些会水的等到落了水，也就变成了普通人而已，人鱼轻松就能将他们杀死。
但这一次却比之前的几次干得都要大。他们收到了一艘大轮船上的丹麦人的消息，那艘船上有两个龙国人。人鱼王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带出他最大的一支队伍，将那一整艘轮船掀翻。他做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丹麦人并没有反对。人类是个很残忍的动物，他们可以为了杀死两个同类将一整船的同类一道杀死。这在人鱼眼中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人鱼会因为争夺食物、伴侣而杀死争夺方，却不会牵扯到另外人鱼。在人鱼王眼中，人类是最擅长自相残杀的物种。
这一艘船上的人，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在人鱼们推动船只同时摄食的时候，有子弹将他的子民伤了。
人鱼王一度很恼火。他想要揪出那个打伤了他的族民的人类，但是他不能露面。他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命令加快推翻船只。他的人鱼们开始在船上泄愤，以打出洞来为乐，他当然不会阻止，直到他发现他的水域里多了一条特殊的“人鱼”。
这条人鱼绝对不是他领属下的海域的。奇特的外形和人类的口音让他似乎一瞬间脑海之中闪过了什么，却没有抓住。人类不可能变成人鱼。这是绝对的，就像他们人鱼不可能变成人类一样。
人鱼王将他当作了同类看待。无论是从人类的角度还是从人鱼的角度，这个“人鱼”都太漂亮了。人鱼酷爱眼睛，人鱼的美貌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他们眼睛是否漂亮。这个“人鱼”的眼睛太特殊了。碧金色的虹膜，甚至微微发光，这是从未见过的，他的眼睛很大，但形状又带着尖，眼角微微向上，和他那纤细的下巴组合在一起带出了一股魅气。人鱼之中有黑色的头发，但很少，也并不长，但这个人鱼的却有着几乎同鱼尾一般长的黑发，更为特殊的耳鳍从发间舒张开来，一开始他甚至以为那只是装饰！
他的鱼尾绝对是最特殊的。人鱼王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长的鱼尾，没有坚硬的倒竖的背鳍，他的鳍从头到脚都十分柔软，又带着些许正挺，透明的尾鳍只能让人赞叹不可思议。人鱼王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突然就有了想要伴侣的想法。
他自信自己身为人鱼王的身份和血统没有人鱼可以拒绝，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鱼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人鱼王看着那陷入包围圈之中此刻已经伤痕累累的人鱼，眼神暗了暗。准确来说，人鱼是一种杂食动物。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他们水草也能吃，但是当然更喜欢吃肉，而且人肉并不忌讳。当那条“人鱼”流出血的时候，人鱼王意识到，周围的人鱼都开始蠢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香气，这是人鱼王之前就嗅到的，就算在海里，那种香膏一样能让生物感受到。但此刻，他身上带着的是另一种味道。
甘甜的、刺激的、血腥的味道。
人鱼毕竟更爱肉食。而且这条“人鱼”拒绝了人鱼王，还杀死了熟悉的同伴。
叶未双感觉到周围的杀气不一样了。人鱼们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除了杀意还带了饥渴。他似乎理解这种饥渴。他的手臂很酸，长时间挥动让手指都麻木了。鱼尾同样开始无力了起来。他毕竟没有熟悉这种战斗方式。对方几个小时的车轮战已经令他很疲惫了。人鱼的攻击根本不管不顾，他们对任何地方都可以下手，而且尤其钟爱他的眼睛。他们从出生就在为了生存搏斗，尖锐的指甲和牙齿只是为了战斗。即便有匕首，他也感到了双拳难敌四掌的痛苦。他的愈合能力很强，但是在不断的新伤加旧伤之下，他的愈合速度也在渐渐变慢。灵力完全用来消耗着支撑体力，手臂机械地挥动。当人鱼们开始变得疯狂起来时，叶未双渐渐感到撑不住了。如果是在岸上，他不至于如此。叶未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灵力储量一向很庞大，就算一半用来支撑体力，一半用来攻击都绰绰有余，即便水给了他不少阻力，但他在水下却觉得更为自在。
他的头突然疼了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上一次昏迷之后的清醒，他就时不时头痛。都快习惯了。只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痛。叶未双疼得冷汗直冒，手却不敢捂上额头。他的脸色惨白，手紧紧攥着刀，肌肉都痉挛了起来。
人鱼们并没有管他是不是适合战斗，毫不留情地招呼了上去。叶未双一个恍惚之间只感到胸前一痛，五条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他肋骨上，伤口很深，皮肉翻开，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叶未双低吼了一声，痛苦地弯曲了身体，金色的匕首狠狠地投掷般地向身侧一个大型弧度的一劈，方才那个重创了他的人鱼来不及躲闪便被腰斩！
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叶未双的眼前已经开始晕眩了，无数的人鱼不断摇晃，身上的疼痛也多了起来，但没有一道比得上他额头的痛楚。叶未双的手胡乱而潦草地挡着攻击，但已经没有多少用处，他突然之间就从人鱼群的缝隙之间看到了人鱼王。人鱼王缓慢地朝他游过来，像是驾临，他的脸上带着高高在上，俯视着叶未双。他似乎看出了叶未双的不适。
叶未双隐约看到那条金色的鱼尾来到了面前，视线明明暗暗，不大清晰，那人鱼的身子时不时地倾斜，声音也时轻时响。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了。周围的人鱼都在骚动，似乎在等他们的王做最后的判决。只要王一声允许，他们就能瞬间将这条十分美味的“人鱼”分尸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