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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by风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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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该是高兴的事,音阁长老戴眉此刻的脸色却不十分好看。如果叶未双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了诸多宝贝,她当然是喜笑颜开了,但现在叶未双还带了一个人回来,身份也不再是原先那般单纯。如今的叶未双可预见将是不久后的风暴的中心,她不想冒这个险把人归入音阁。

仿佛是知戴眉的心,童天被打断之后没有放弃他的话,他继续道:“现下却是不合适了,老夫打算将其纳入内山门,诸位可有意见?”

内山门!?

戴墨非的表情已经有些傻了。他是不懂这老头子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了。进入内山门的弟子各个都是万里挑一,虽然眼下看来,这叶未双也算是个奇葩,但一来他真正的表现没有人看到,连他的回程都不能确定究竟有没有依靠龙烟的帮助,二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叶未双引入紫云的核心内山门——老头儿这是在想什么呢!

童天在龙烟的皱眉下微笑道:“老夫以为叶未双已有此资格,归入内山门,也算是我紫云喜事一桩。”

童天都这么说了,其他朝主也就没有什么话了。童天的识人本事不见得出错,虽说叶未双看起来还不到火候,但谁知这不是校长的什么策略。然而就在这一片静默中,凤燚再度道:“我不同意。”

令泽东望向凤燚,深觉其不识趣。

“十九在我峰上修行不过一载,我判其未及格,如何能入内山门?”

龙烟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忍不住向凤燚投去了一个不快的眼神。我儿子的事儿还由你来决定了?龙烟当然知道内山门是个什么地方,但他也看出叶未双在内山门受到的庇护不会比在云霞峰更多。凤燚这个极其护短的师尊的确能带给他最安全的保障,只是——龙烟依旧很不高兴。

叶未双看着两边都板着脸,顿时茫然了。童天看着叶未双和蔼道:“叶十九,此事还需由你自己决定。”

叶未双看着把皮球踢过来的童天,顿时皱起了脸。他哪儿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来和老爸挖人的,怎么倒觉得自己被抛来抢去的?

叶未双想了半天,众朝主也等了半天,他终于开口了,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小心翼翼:“校长,如果入了内山门……师尊还是弟子的师尊么?”

凤燚一愣,身上的怒气忽然消退了,他看着叶未双,神情有些复杂。童天笑道:“入了内山门,你自然还是出自凤燚的弟子,不过环境不一样了便是。旦入内山门,你的师尊也将有数位。”

叶未双并不知道童天现在提出这个是为什么。正如龙烟所言,他们再过三日就将离开紫云去找莫离,就算他入了内山门,一样无法享受到更多的资源和环境。而让叶未双有了多位师尊,反倒是对紫云学院有所不利。弟子遭遇危险,难道师尊还就不出手相助了?

想到这里,叶未双忽然一顿,眼睛蓦然亮了起来。他猛地扭头看向龙烟,快得差点闪了脖子。龙烟冲他挤了挤眼睛。

叶未双瞬间明白了。

第一百零五章:1/3

叶未双明白了,被失去弟子的怒气险些冲昏头的凤燚也立刻明白了。这两个老家伙——龙烟和童天,合伙坑了长老们。

当日下午,新的消息便再度掀起了热潮:云霞峰与音阁弟子叶未双,纳入内山门。

这消息起码引起了两个爆点。一是叶十九竟然是两个朝的弟子,其中一朝居然是超级朝音阁,二是叶十九居然入了内山门。

叶未双都不知道自己能造成这种轰动效果。他正在和郁剑谈话,就在郁剑的剑阁之中。叶未双没有想到郁剑住的地方竟然是如此宽阔也是如此破败和空档。郁剑向他解释:当初在进入剑阁的时候,他破了剑阁的十大剑阵之一,后来又继承了无荒剑,就干脆住在了剑阵里。叶未双这才知道他俩竟然待在一个剑阵之中。那郁剑来看守代替剑阵,也不知道冯尘这是太放心还是太不放心。

“这里带给我的好处很大,”郁剑找到了一个皱巴巴的蒲团,扔给叶未双,一看就知道他很少用这东西。叶未双皱眉看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郁剑则坐在了他那柄悬空的碧玉剑上。见到叶未双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柄碧玉剑,郁剑跳了下来,把那剑放到了叶未双面前:“这是我在离开九域封禁时候找到的东西。”

叶未双满面讶然。

“我的剑原先只有一个剑灵,你知道的,”郁剑说道,“在离开之前,我找到了一块女娲石。师尊用那东西给我铸成了这柄剑。”

叶未双摸着那把剑,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沿着自己的手指攀爬上来。他和古老的东西之间有一种能够互相沟通的桥梁,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样奇异的感觉,像是面对着一个非常古老的、温和的而无所不知的先人——

见到叶未双不断抚摸打量着那柄剑,郁剑的心里也为他能喜欢自己的剑而高兴。叶未双忽然抬起头问了一句:“它叫什么?”

郁剑愣了半天,看着叶未双期待的眼神吐出了两个字:“玉剑。”

“啊?”

在叶未双和郁剑叙旧的时候,龙烟也去“叙旧”了。不过他“叙旧”的目的可不是因为老朋友好久不见高兴高兴,而是去打量人去了。龙烟早就开始在心里勾算着带走哪些人,这里的朝主一个个都成了可以论斤卖的妖兽肉。他一面脸上笑着,一面从这个峰逛到那个塔,这个塔逛到那个堂,最后兜兜转转踏入了内山门,和几个百年前见过的老家伙好好喝酒“乐呵”了一阵,乐呵完了他说:“我可是把我儿子交给你们了!你们别让我失望啊!”

听到这话的几个内山门的长老脸皮都是一抽,看着龙烟那张爽朗的脸想把他的面皮扯下来看看得有多厚。

龙烟好不容易从九寒冰川里出来了,一直围着他儿子打转。但叶未双和他明说了自己要单独去找同伴说话,他也没法拒绝。只好在各朝之间逛悠。见他清闲,童天便道:“紫云还在录取期间,你既然如此清闲,不如替紫云看看这下一届的新血。”龙烟顿时起了兴致,立刻去作入学考官了。

叶未双和郁剑交流了两人分别后的经历之后,叶未双和郁剑都没能松下一口气来。无极营的情况不怎么乐观。华峰的情况众人还都不知道怎么解决,而周小维又离开了队伍。叶未双只希望当初投靠无极营的其他地仙能在附近接应他们。

郁剑对于叶未双所说的却更加不安。叶未双没有对他隐瞒,只不过他把天劫轻轻巧巧地一笔带过了。郁剑却嗅到了不寻常。如果天劫当真这般容易,为何他在龙谷逗留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他所言,救龙烟不过几天时间,而他在龙谷却有一个月之多。叶未双没有多说,郁剑也就没有再问。现在最起码有他父亲在身边,他有什么事也能有人照应些。摆在叶未双面前最大的任务是——找到莫离。

他上界之时莫离还在下界,但在龙谷时他曾经有过一种强烈的感觉,莫离就在上界,而且在此片区!

“你打算怎么办?”郁剑接过叶未双交回来的剑,低沉地道。

“我想先下界去找到周兮。上来之前他和莫离都在下界……”

“下界的通道已被封了。”郁剑开口道。

“什么?”叶未双惊愕地看着他。郁剑道:“我们从九域封禁回来之后得知的消息。通往下界的通道已被封,城镇边缘之处出现了鬼化天人,如今众多天人都在往人多之处聚集。”

叶未双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后面那消息他算是亲身体会,当初他们正是从边郊处来到这里。虽然紫云并不算城镇之中,但紫云的实力和威望都十分强横,无数天人聚集在此也不必意外。他没料到上下两界的通道竟然会被封,这样他要如何去寻莫离和周兮!

“另还有一件事,”郁剑说,“张飞和周瑜修完下界的实习课程,一个月前回到上界了。”一个月前,正是叶未双和郁剑等人还在九域封禁的时候。叶未双一愣,忍不住有几分高兴:“他们来了?”

“前不久给我发了信息,说是联系不上你。”

当然联系不到叶未双,前不久叶未双还几乎是处于毫无肉体可言的肉球形态。连凤燚都无法得知其情况。叶未双想起张飞和周瑜曾说过他们的学院是“九州学院”,也算是在这片区里比较出名的学院,仅次于横扫上界的紫云。如果不是目前事态紧急,他倒是想要见见这两人。

郁剑正要对叶未双再说些什么,叶未双忽然从手掌里掏出了一枚玉符。郁剑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叶未双那曾经红得吓人的玉符竟然褪色到了只剩下一层通体薄红。虽然也十分可观,但相较于先前,依旧是个不小的差距。

叶未双却没有更多表情,他头也不抬地道:“师尊唤我,看来我得回峰了。”

郁剑把先前想要说的吞回了肚子里,心想,等张飞和周瑜来了,恐怕他们也已经离开了,既然见不到面,不如不告诉小叶。

龙烟听说叶未双和他的好友聚聊完了,甩下这头还在考核中的新人就往云霞峰跑。叶未双刚到云霞峰就听说有人闯山,他一想就知道是龙烟,没等他下去接人,凤燚红色的身影一闪,听他对一旁的大弟子道:“把人带上来。”

叶未双的头皮一麻,看向凤燚弱弱地叫了一声:“师尊……”

凤燚看了他一眼,在他那间斗室门前道:“进来。”

叶未双只好进去了。方坐下不久,便感到龙烟那浑厚的气息从外面透了进来。龙烟伸手推开门,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凤燚便道:“十九,你我该好好说说话了。”龙烟知道这不是在对叶未双说,而是在对他说。两人之间需要由叶未双作为媒介来说话。凤燚要知道的是叶未双在龙谷的期间发生了什么,而龙烟要知道则是叶未双上界之后生活最长的紫云学院里干过什么。叶未双看了看他二人,只好坐下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我儿子在上界,承蒙照顾了。”龙烟先开了口,带着点皮笑肉不笑。凤燚冷哼一声,开门见山地道:“十九,为何久不归来?”

叶未双道:“十九在九域封禁之中发觉有龙迹,便想……去找父亲。”

“你在龙谷停留一月有余,其间我留在你身上的红玉曾有大变动,你在龙谷涅磐,可曾碰到麻烦?”凤燚说这话的时候斜睨了龙烟一眼。龙族的族人当然不会容忍自己的族人用凤凰族的功法,叶未双在龙谷涅磐,也不知道期间受到过多少麻烦。

龙烟对此事也不甚知悉,最初在山门前听说叶未双涅磐了他就是一惊,随后仔细想了许久,凤燚既然是他师尊,教授他这功法倒也不算奇怪,好歹算是给了他儿子不小的帮助。凤凰族的功法也不是随便就可以给人的。这么一想,龙烟也就没那么不舒服了,但现在凤燚这么一问,他又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叶未双在这条路上吃的苦。他是个混血的龙族,在他以前没有一条混血龙能做到他这个地步,他开了龙族接纳一代混血族人的先河。

见到两人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叶未双明白自己没有一个完完整整的交代他们是不会罢休了的。于是他只好道:“九域封禁之中我遇上了我大哥龙夏……”

对于这段龙烟和凤燚都不知道的时日,叶未双在两人的质问之下连龙夏教了他什么都硬着头皮地交代了,直说到天劫,叶未双看着两人紧逼的目光低头嗡嗡地说:“……我过了个全劫……顺便把涅磐劫过了……长老们认为我有实力作龙族九子之一的嘲风位就……”

“全劫?!”龙烟一把按住了叶未双的肩,双眼瞪得铜铃大。凤燚也皱起了眉。“你难道……先前一道劫数都没有度过?!”听到龙烟这么问,叶未双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龙烟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问道:“儿子,从你破壳开始……究竟过了几个年头?”

对这个连自己儿子几岁都不知道的龙烟,叶未双看了他一眼说:“十九年。”

龙类诞生之初不过一枚巨卵。这枚巨卵何时破壳谁也无法估计。在龙烟眼里,叶未双能长到这么大绝对是天姿过人,从龙族长老口中得知,叶未双已经成年,但他没想到叶未双离破壳竟然只有十九年。几十年前他有了这个孩子,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就送到了下界。“原来……”龙烟喃喃自语。

叶未双茫然地看了龙烟一眼。

龙鲛大战持续的时间不算长。虽然声势浩大,但由于鲛人战斗实力不强,而龙族在盛怒之后报复了一众天仙便不愿意再作过多牵扯,也迅速退出了战争。龙烟连自己爱人的尸体都没有碰到,便被封镇了起来押回龙谷审判。在被封入九寒冰川之前,他收到过莫离的一条讯息:尔妻与子由我安置妥当,勿念。当时莫离还不知道龙烟被判了何种刑法。他没想到龙烟将一步也不能离开九寒冰川。

龙烟当初是看着莫离抱起那地上的鲛人离开的。漫山遍野的死尸和大火。他没能在爱人死前拥抱她。

龙烟知道莫离对煌的感情,他也知道莫离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当莫离将煌带走的时候,他除了撕裂般的心痛和绝望,还有稍许对莫离长年积累下的负罪感减弱的感觉。他在痛苦中有些欣慰又有些嫉妒。他为他的妻感到欣慰。哪怕死亡,煌也在爱她的人怀里。他无法想像莫离当时的心情,因为他不敢承受煌已经死去的事实。在被封镇的几十年里,他渐渐开始承受这段痛苦,也渐渐觉得,当初莫离带走了煌的尸体,也许是莫离一辈子最大的痛苦,却也在那片刻,成全了他一辈子也无法表露的感情。

“儿子,莫离一直带你么?”

叶未双察觉到龙烟的语气有些黯淡,不觉有些奇怪,他道:“在我十岁以前他一直在我身边。”

难怪儿子会对莫离这么上心。龙烟心下了然。在叶未双还未破壳的那几十年,恐怕莫离一直带着他东躲西藏。觊觎一个龙蛋的人远远比觊觎一条龙的人多。更何况当年那场大战之所以如此轰轰烈烈、死伤无数,正是因为天人宫开始对龙族打起了主意。哪怕是龙族,在孵化小辈之时也是妥善放在龙谷最严实而环境温和的地方。莫离为了叶未双的安全,也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叶未双可以说是被莫离孵化出来的。他不依赖莫离,才是件怪事。

凤燚对叶未双上界以来的事一无所知,因此他此刻也没有说话,就等着叶未双开口。但龙烟没有抛弃先前的问题:“你这十九年,难道一次天劫都没有度过?”

叶未双摇了摇头。以如今他的境界,已经了解到许多事。“我十七岁以前都不曾修炼过,莫离想让我做一个普通人,但是我还是想要成为天人。”

龙烟和凤燚都有些目瞪口呆。叶未双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可怕。他根本不是修炼了整十九年,而是只有两年!前十七都不曾修炼,会有天劫才是怪事!叶未双的全劫这般说来还的确有一丝人为的味道。龙烟想到了更多。叶未双仅凭天劫就获得了龙族长老们的认可,虽说这里面有龙族子嗣稀少的问题存在,但如果那天劫不强,叶未双恐怕也无法成功晋入嘲风位。龙烟顿时有些心疼了。他也没有见过全劫,但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劫数降临在自己儿子头上让他忍不住骂了声娘。如果叶未双没能熬过来,他岂不就是连儿子也没有了!?

“……全劫和涅磐劫之后我就找到我爸了。”叶未双看了看凤燚道。凤燚明白了叶未双这段失踪的时间的经历,龙烟却还不明白叶未双先前的经历。于是道:“儿子,把你从小怎么过的都给爸爸说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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