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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by莫子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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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怜这一番琢磨,虽是用心,到底用处不大。

约莫是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如此,只可惜当初未曾……”的程度罢了。

——窦太后晚死了几个月,元光元年还是如期而至。而且因为诸事遂便之顾,本该在元光二年方才作兴的一场战役,提前于元光元年七月日食之后、有言将当民劳之时,于雁门马邑行诱敌之计。

——但很可惜,虽然有不少变动之处,这场战役,还是如正史记载那般虎头蛇尾。

——大好计策,大好时机,数十万士兵待命,匈奴单于亦已深入,然而就在诸将士依计出击之时,区区一个雁门尉吏的贪生怕死,便让这一切无功而返。

——王恢还很倒霉的,被推出来顶黑锅,因为贻误战机。

韩嫣为此深恨不已,尤恨分身乏术,依着刘彻总掌军校就顾不上出击匈奴之事,白费那许多人财物力;

倒是刘彻,本是怒极,然而韩嫣比他懊恼,这野猪皇便缓了情绪,反过去劝他。

王恢亦因此,并或许有当日辅佐韩嫣领兵闽越之事在,虽入罪,上终允其辅佐韩嫣筹备军校琐事,免于一死,然将士未老,却从此永诀刀兵,永无正经军功封侯之日,更每每为人引为殷鉴,不免郁郁。

再有旧伤复发,不过三五年,便病老榻上,临终念念,不过匈奴事尔——

其时纸张已经广为运用,王恢遗言,却是若有驱逐匈奴、收复失地之日,要儿孙坟前烧纸相告,他于九泉之下,亦足慰也!

却始终不悔当日之“贻误战机”,只因:“财务难攒,人力更可贵,凑齐那般骑射经通的老兵,何其不易。所谋尽泄,时机已逝,何必枉耗人命?”

而刘野猪知道这番言论之后,沉默半日,减膳一顿,也都是后话了。

还是只说眼前。

第45章:元光元年大事记之一

元光元年,对于刘彻和韩嫣来说,最深刻也最沉重的回忆,莫过于雁门伏击战无功而返一事,可对于毕夏震来说,却很显然不是。

毕竟不是真的汉武帝,毕夏震对雁门伏击战中耗费的人财物力并没有太多感觉,又因着从军而出的羽林卫出身之人,都安然归来,他更没有觉得这一场无功而返有多不好——

至少没多少人员伤亡么?

而且卫男神未成年、也就没得跟着出征,这一场战役打输就很好啦!

#我卫男神才是开创农耕民族将游牧民族打得抱头鼠窜先河的那一位男神啊!#

怀着这种诡异的信念,毕夏震对刘彻比割肉、剥脸皮还介意的事情,很是无所谓。

他在这一年当中,最得意的事情只两样。

首先,最轻松却也必须最“不舍”的是,窦太后百日热孝过后,正月未过之时,陈女士终于正式松了口:

同意和离。

只不过不能在眼下,必须等她以承重孙媳妇的身份,服足三年孝之后。

阿娇果真非一般的彪悍,当着亲娘馆陶和婆母王娡的面,直接摊牌,还顺便笑她亲娘一句:

“我可比您占便宜。你这出嫁女只能服一年孝,我虽是外孙女,却沾了彻儿的光,倒可三年。”

又问婆母:

“若您实在思念外祖母,这三年里头不拘何时,我都陪您去霸陵住着——或者现在起身也行?”

馆陶:卧槽,现在是说孝期长短谁便宜的时候吗?阿母要是知道你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闹和离,非给气得从陵寝里头爬出来不可——守再长孝期也没用的好咩!

王娡:尼玛!我儿子可算是知道亲娘媳妇哪个好了——可为啥不干净将这死丫头打发冷宫去?还和离?还让她守孝?这时候不管守多久,死老太婆泉下有知都肯定很“欣慰”的好吗?说不定还要爬回来找谁谈谈人生哩!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二位母亲大人的思绪有着奇特的共鸣。

可惜被她们同时惦念的窦太后并没有出来玩什么灵异事件,必须为这事件负责的,除了爆料的阿娇,也只有首创者和主要执行人的毕夏震。

连和毕夏震共用一具皮囊的刘彻都不肯出来。

第一次这么爽快窝识海看戏有木有!

果然两位母亲大人的战斗力那是杠杠滴~

这个扯着女儿的耳朵,恨声叱问:“好容易和皇帝处好了,你这又是做得什么夭?”

——毕夏震百忙之余:哎哟我滴妈呀!便宜姑姑这也没见留指甲啊,可那么一爪子下去,阿娇姐姐还挺白皙的耳垂一下子红了一大片,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膨胀,一下子就胀得有原来两倍胖呼了有木有!

怪道能生出陈阿娇,馆陶大长公主果然老姜弥辣哇!

那个拉着“儿子”的手叹气,什么帝后和谐才是国家之幸啦,什么便是和阿娇有点儿小口角,也要想着老祖母在世时的心意,和阿娇这些日子大悲伤神、不免心神混乱言行失措的可怜。最不得已不过是让阿娇闭宫静思,哪儿能轻易说和离?这民间和离的夫妻尚且不多,世上更没有和离的皇后呀!

——阿娇呲牙,馆陶哂笑,母女齐侧目:说到底,你是要撺掇着皇帝废后?或者干脆以皇后精神失常为由,将她关着关着关病逝了吧?当谁听不出来呢?

果然是能从后宫腥风血雨杀出来的女人,连亲妹妹都能被病逝,这心肠,啧啧!

陈阿娇冷笑:“太后这话说得可有趣。我什么时候和彻儿口角了?和离和离,不过不合则离!我们也没恩断,也未义绝,不过是觉得夫妻还不如当年做姐弟的痛快而已!”

她如今没想着和刘彻过下去,对王太后的态度又恢复成做女孩儿那会子,颇具锋芒。

馆陶笑睨了女儿一眼,仿佛嗔怪,又似乎赞赏。

又慢悠悠拂了拂袖,冲王娡半叹半笑:

“瞧她这话说的?哪家媳妇能这般?可见彻儿这些年对她多好多谦让。弟妹实在不需担忧他们有甚口角的,不过说笑罢了,如何当真?”

王娡立刻逮住“说笑”一词慨叹:

“要不怎么说阿娇深得母后心意呢?这才过了热孝,就知道自己说笑开解心情、好让母后知晓也欢喜了。

可比那等迂腐守着孝期不得作乐的人家,懂变通多了。”

馆陶点头:“可不敢这么说,规矩守孝怎么就是迂腐了?总是皇帝先前说的那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罢了。

只不过阿娇呀,还是阿母在时,就最不喜欢女儿家做哀怨啼哭之态。纵然是先帝没了那会子……

唉,阿母自己也难过得很,却还劝阿娇莫须哭,只管笑,说先帝在天有灵看着也欢喜,日后她有那一日,也只爱看儿孙好好笑着,活得顺顺当当欢欢喜喜的呢!”

王娡听得暗恨,可原是她想拿着先帝出来作伐子,先帝宠爱这外甥女甚于亲生女儿也是真,馆陶这么说,她也只得陪着感叹一回。

馆陶却犹不足。

王娡话里话外竟是要阿娇死在宫里方罢,她原不追究,不过是想着先将和离一事混过去,不想这贱人字字句句不肯让阿娇好过,从谋她性命到谋她名声!

而皇帝的态度也微妙,虽坚持要和阿娇和离,却不管阿娇和那贱人呛呛……

馆陶眯了眯眼,索性呛人也是转移话题的好法子!

少不得将王娡就着“一听着儿子儿媳要和离,倒不急训儿媳,先体恤婆母生前心意”这点,很是赞了她一通孝顺,话里话外也没忘“耳濡目染、言传身教”诸语,末了还相当阴险,以“若是弟妹孝心过虔,无暇理事,不若只在长秋殿安心高卧,内外诸事只管吩咐阿娇”做引子,让王娡亲口说出她近来虽恪守孝道、麻衣素食,但因皇帝孝顺,有豆腐豆油等养生,身子骨也还过得去之类的话——

然后,致命一击来了!

馆陶当即抚掌:“如此甚好!我正思念阿母,又知道弟妹孝心甚虔、如今地位又尊,我也不好随意越过去——

这般,你我一道往灞陵住过孝期罢!”

王娡(⊙o⊙)!!!:又来!这话都说几回了?不要每次斗不过我都拿这话堵好吗?真当我不知道你近来正有了新宠儿、可过不了多少安生日子呢?

王娡不信馆陶真会付诸行动。

果然话说多了,狼就要来了。

只是,狼来了咬着谁?

馆陶大长公主确实是个爱玩爱热闹的,最近也确实十分时新一个面首,可灞陵里头住着她亲父母,王娡谋算的却是她亲女儿!

拉着她一道去灞陵,以自己一年孝换这贱人三年冷清紧闭,有甚不好?

馆陶舍身套狼。

被套走的母狼各种哀怨,奈何生子不孝,毕夏震只沉浸在“阿娇姐姐终于明确了和离期限”的欢喜里头,刘彻嘛,刘彻对这个母后也还不到丝毫不顾惜的程度,只是做儿媳的为婆母守孝,怎么说都不是错不是?

还有阿嫣那儿……

刘彻十分安分地窝在识海之中,决定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王太后就这么被叼走了,等到平阳隆虑知道后去灞陵……

——平阳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隆虑干脆也陷进去了,哪儿还捞得出一个王娡?

宫里头的空气顿时好了许许多,哪怕平阳依然时不时进宫,毕夏震在拟定赐封阿娇长公主的旨意时,依然写出一手十分欢脱的飞白。

第二件得意事也并不远。

三月初三,春光荼蘼之时,毕夏震左韩嫣,右当利(卫长公主),当利另一侧偏前方之处,还有个颇新奇逗弄诸邑公主(卫子夫给刘彻生的二女儿,是个才刚刚能坐起来的小包子)的阿娇。

一行人漫步宫苑,春光灿烂人明媚,连阿娇脸上都少了连月来的哀戚之色,三头身的小当利也慢慢放开眉眼间的拘谨,傻乎乎的奶黄包子诸邑更是被阿娇逗得傻乐傻乐的,抓着一朵红艳艳的花儿直往阿娇鬓簪,那效果,咳咳,虽然很有笑果,也是相当和谐的。

卫青转过拐角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时之间,心下便是一松。

当然这并不代表从姐姐卫夫人那儿一场谈话中带来的重担便消失了,可最起码,那重量压在他肩头,却没再压在心里。

放宽了心态,却担当起男子汉责任的卫青,立在繁花之畔,正是挺拔如松。

恰值年少、又已然挺拔的青松。

韩嫣见了,都要赞一句:“果然好男儿,莫怪你青眼。”

阿娇抚了抚鬓角其实很不和谐的大红花,斜了卫青一眼,到底没将花拿下,只道:

“卫子夫虽不过尔尔,小孩儿倒都不错。”

毕夏震却是眼睛一亮:

我卫男神脚边躲着的那是啥?

第46章:元光元年大事记之二

阿娇抱着个奶油包,裙摆上还拉着个三头身,偏偏一开口赞的不是卫子夫的女儿,却是泛泛一句“小孩儿”,为啥?

毕夏震贼贼冲她一笑:“还以为阿娇姐姐看不上卫青,却原来眼角余风了到的,比正眼看的更仔细呢?”

又冲卫青——主要目标其实是正从卫青腿弯出露出小半张脸的小男孩,笑(得像是个要带小萝莉小正太看金鱼的怪蜀黍)招手:

“来!卫青也有些日子没将当利诸邑了吧?当利给你舅舅见个礼——”

阿娇不知道有意无意踩了毕夏震一脚,清朗的男音顿时拖出一个破音,但毕夏震的心眼子果然不小,他居然还是笑。

先笑着扶了阿娇一把:“阿娇姐姐可是累了?诸邑我抱吧?”

给阿娇翻了个白眼,外带扔一句“就你那手势也好意思抱小孩?”之后也不恼,只冲跟在后头的宫人看了一眼,自有心思灵巧的奴婢上前,保持在一个即便阿娇站不稳、抱不住,也能及时扑过去护着阿娇诸邑乃至小当利的距离。

毕夏震方笑着再冲那小男孩儿招手:“这可是当利的哪位表哥?卫侍中家的?果然好模样。”

又让当利:“也见过你表哥。”

卫青赶紧拉着小男孩上前,连称“不敢”,又解释:“这是臣的外甥,小名去病……却不是兄长家的侄儿。”

毕夏震越发笑得像个见猎心喜的怪蜀黍,一边拦着卫青、使当利行礼,一边又是挤眉弄眼逗那小男孩:

“去病?可真是个好名字,也真合今儿这日子呢!”

卫青没能拦住小当利,只得拉着小外甥匆匆闪身、又深深回礼,抬头居然还是对上皇后殿下似笑非笑的眼,心下苦笑;

韩嫣家中幼弟也和去病一般年纪,又敏感察觉卫青只言其名、未言其姓的不可言说之处,正觉得这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又可爱又可怜之际,且还有几分烦恼毕夏震太随性的言行,也未曾留意。

倒是阿娇见卫青恭恭敬敬垂首侍立的样子无趣,转开了视线,嗤笑:

“巳日可还没到,洗濯污垢、祛除病邪可不是今天呢!哪儿来的合日子?可不是每个上巳都是三月三哟~都和你说多少回啦?有的节日是固定时日,有的却配合天干地支呢。”

却原来,此时的上巳节还没有固定在三月三这一日,更悲剧的是,刘彻似乎也有和毕夏震一样的问题——

很可能是小时候第一回过上巳节,有人告诉他“今儿三月三,可是上巳节”之类的话,这家伙便一直当上巳是三月三……

学渣毕夏难得想要炫一回常识,就k.o.了!

连刘彻那等野猪皮,都在韩嫣心领神会的笑容下装死猪了!

阿娇还不罢休,斜飞入鬓的长眉越发高高挑起:

“我说彻儿,你就算记不牢上巳节的算法,好歹记得我没准备祭祀吧?

上巳节可不只是洗垢祛病而已,还要祭祀祖先呢!”

毕夏震都有点儿讪讪了。

好在韩嫣虽是损友,只顾着为他和刘彻的相似点傻乐神马的,霍男神却真是霍男神!

即使只是个略比三头身强些的大包子,也没枉毕夏震粉他一场啊!

阿娇的话音才落,霍包子圆溜溜的眼睛就透出惊喜:

“上巳节洗濯污垢就能祛病么?要怎么洗?用什么水?上巳又还有多少天?”

小嘴叭叭,追着阿娇就是好一顿问。

阿娇还待再奚落皇帝几句出气,不想给个嫩生生的嗓音这么一通问,又见霍包子乌溜溜的眼睛、比诸邑更圆乎的脸蛋,委实可爱,到底被勾得移了心思,却是笑:

“你是问我呢?却不知道这躲躲藏藏的,是哪家子的规矩?

好歹男儿,好歹皇帝接连封赐的人家,好歹公主表兄,何必这般见不得人?”

卫青立即请罪,连道小儿无知、都是他管教不严;

白胖包子顿时皱出好些个褶子,看得毕夏震十分不忍,便要劝:“阿娇姐姐……”

不及说什么,却给韩嫣不着痕迹一肘子给顶消音了。

那边,霍包子皱够十八道褶子、完美cos一下狗不理之后,居然很快将褶子舒展开来,更从卫青身后走了出来,学着卫青的样子行礼:

“确实是小儿无状,多谢殿下教导。”

——艾玛,那整理衣襟而后严谨躬身的小样儿,那板得贼认真的小胖脸……

——我的男神肿么可以这么萌!

毕夏震的身边似乎有桃花荡漾,灿烂更比林间红。

阿娇似乎也给这样的霍包子煞到,摸摸怀中诸邑嫩生生的小脸蛋——

诸邑公主果然不愧是传说中和霍男神有一腿的人物,才丁点大,就知道帮霍男神解围。

顺着阿娇的手那么一蹭,彻底蹭掉阿娇因为毕夏震那乱七八糟的配对、和更乱七八糟的什么舅舅表兄而起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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