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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 上——by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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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管夏渊脸色如何难看,走到荆鸿所阴凉处,将自己带来棋盘摆了下来,袍襟一抖,顾盼生辉:“荆辅学,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荆鸿放下手中书卷,用袖子扫了扫面前石桌:“承蒙殿下不弃,是臣荣幸。”

夏渊见状立刻收了架势:“不练了!”他丢下孟启烈跑到荆鸿身后气势汹汹地站着,“你们下你们,我就看看。”

孟启烈看到那样二皇子,又看了看自己徒弟,默默摇头叹息:看看人家这气度、这风范,真是皇子比皇子,气死师父啊。

因为无人可教,孟启烈干脆也去观棋。相比夏渊这个纯粹外行,他看得就明白得多。他猜到荆鸿棋艺定然不弱,但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棋风。

孟启烈印象中,荆鸿就是那种温文尔雅文士,他下棋不该是平和谨慎君子之风吗?这个杀伐决断大开大合路数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棋已经算下得很了,看得出他才思敏捷,每一步都走得精准而且留有后招,可荆鸿面前,他就像是被完全看透了一样,当他一子落下时候,荆鸿几乎是同时落子,没有丝毫犹豫。

荆鸿棋子带有很强攻击性,从一开始就势如破竹,将夏泽布局生生割裂开来。这种以制下法让孟启烈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应接不暇,别说直面荆鸿攻势夏泽。不久,接连不断落子声戛然而止。

夏泽手执黑子,定定地看着棋盘。

……错了,错了一步。

他知道自己太过心浮气躁了,自己节奏被打乱,而荆鸿布局却越来越清晰,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占位,到后来竟成了他人囊中之物。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夏泽放回棋子:“我输了。不过我很高兴,你这回没有放水。”

荆鸿谦和道:“承让。”

“哎?这就完了?二弟你也太弱了吧。”夏渊讶然,他就听见哒哒哒落子声,啥都还没看明白,战局就结束了。

“荆辅学棋艺超绝,我确实差得远了。皇兄有这等能人作伴,真是羡煞弟弟了。”

“那是自然。”夏渊一听这话就得瑟起来,还不忘宣告自己对荆鸿所属权,“他是本太子辅学,不厉害点怎么行?”

夏泽没有多说什么,抱起棋盘与他们拜别。夏末风吹来,后背一阵凉意,他这才发现,与荆鸿对弈,竟会有汗湿重衣之感。

但他离去之时,唇边却是带笑。

夏泽走后,孟启烈又指点了夏渊一套拳,看他有模有样地打完全套,颇为欣慰,之前那份把他与别人攀比心思也淡去了些。

他忽然觉得,有一个笨一点学生也没什么,若是他能把一个笨蛋教出来,那岂不是有成就感吗。而且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比起去教那个聪明过人二皇子练武,他喜欢雕琢夏渊这块朴实简单朽木。

一天功课全部完成,回寝殿时夏渊咧咧嘴问荆鸿:“二弟今日就是来自讨没趣吗?输得也太了点。”

荆鸿道:“他今天不是特地来下棋,甚至也不是来找我。”

“嗯?那他来干嘛?”

“他是来看你。”

“看我?”夏渊不以为然,“他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吧。”

“殿下,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他若要见我,随时都可以,可他偏偏选择了你我二人都小校场时候;上次你因为我而跟他起了争执,他也气得不轻,倘若他真想与我好好下一局棋,又为何偏偏要挑你场时候?”

夏渊愣愣:“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我就看不出来。”

荆鸿道:“我与他下过两局棋,他落每一颗棋子,都是心里算过千万遍。你只道他想把我从你身边撬走,却没有想过,他真正想要是什么吗?”

——皇位。

夏渊眸中蓦地一冷。

荆鸿继续道:“所以他目标永远不会是我,而是殿下你。他今日看到,是一个精明辅学和一个毫无心机太子,这对他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威胁,因为他真正害怕也不是我,而是殿下你。”

“我明白了,他是来试探我,我越是不中用他就越高兴。”夏渊沉下声,沮丧而不甘,“可是荆鸿,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真……什么都不如他。”

荆鸿笑了笑:“殿下不要妄自菲薄,终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错了。”

就像今天这局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夏渊吃晚膳时一直咀嚼荆鸿那番话,默默地思忖半晌,他终于茅塞顿开:“荆鸿!我要学下棋!”

荆鸿差点被饭噎到:“殿下,学下棋不必急于一时,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夏渊筷子一挥:“别说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要赢他!明天开始,练完武你就教我下一局棋!”

从那日开始,夏渊习武过后就静心下棋,孟启烈对荆鸿棋艺崇拜得不行,于是趁机赖着不走看他俩下棋。

夏渊输了一局又一局,一天输,两天输,天天输,输到后来他有点不高兴了,一摔棋子道:“荆鸿,你就不能让我一局吗?”

“殿下想赢,就凭自己本事赢。”

夏渊义愤填膺:“可是二弟还说你有一次放水让他赢!”

荆鸿语气淡淡:“你自是与他不同。”

“……”夏渊怔了下,随后高兴得抿了抿嘴,“嗯,那倒是啊,呵呵。”

一旁观棋不语孟启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什么呵,还好意思傻笑,荆鸿跟你这个白痴下棋时候根本一直放水,只是放得非常有水平罢了。

荆鸿与夏渊对弈棋局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猛烈杀伐之子,但孟启烈看得获益匪浅,因为荆鸿下给夏渊,都是引导棋。

孟启烈觉得二皇子有句话说对了——太子能有这样一个人相伴左右,当真羡煞旁人。

一日晚间,夏渊说自己喝了糖水后还是睡不着,拉着荆鸿又摆了一局棋,只是下得不甚认真,一边下一边叫荆鸿给他讲故事。

荆鸿问:“你想听什么?”

夏渊道:“今早听太傅说起前朝事,他说起一双君臣,一个是承宣帝周棠,一个是贤相洛平,我想听听他们故事。”

“好。”荆鸿想了想说,“承宣帝幼年时期很是坎坷,他是承武帝第七子,也是不受宠皇子……”

“不不不,荆鸿,我不要听这个。”夏渊打断他,“我看到野史上说,他们陵墓是古往今来唯一君臣合葬墓,是真吗?”

荆鸿一怔,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是有这样说法,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无论怎样,君臣之间不该是这般。”

“为什么?”

“因为能做到像承宣帝和洛丞相那样琴瑟和鸣君臣,实太少太少了,我看来,那两人之所以可以走到后,也许他们经历过,比我们所看到要艰难得多。”

“荆鸿,我觉得你太武断了。”

荆鸿看着他摇了摇头:“既然你说到野史,那我便和你说说另一段野史吧。”

夏渊兴致勃勃:“你说。”

“传说承宣帝位时,有位入世高人,名叫谢沧海。这人走遍神州,只为寻找一个改变了命数楔子。他说,大承命数本来只有区区五代皇朝,然而因为那个楔子出现,命数被重判定,为大承奠定了将近六百年盛世。只是终江山迁改、气运迭,大承气数终是了。

“谢沧海擅长灵术,他曾以灵术预言,由于这个楔子逆天改命之举,大承之后将是一场风云乱世。正如他所言,神州大地被山河荒漠重割裂,造就了现今塞外与中原局势。前人业报,后世来偿,这也是命数所定。”

夏渊听得入了迷:“哎?那谢沧海找到那个楔子了吗?”

“找到了,据说那个所谓楔子,就是贤相洛平。”荆鸿道,“所以我才说,他与承宣帝能有那样结局,也许是付出了人们难以想象代价。”

“怎么会这样……”夏渊有些难以接受,“等等,如果那个谢沧海真能通过去晓未来,那他岂不是仙人了?他还活着吗?他说话可不可信啊?”

“那个谢沧海并不是仙人,只是略窥天道而已,数百年过去,他早已不人世了。不过相传他后人承袭了他遗愿,为了不再让这样祸乱后世事情重演,他们自己所能,顺应天道,将乱世之局导入正轨。”

“听起来好神奇,之前你说谢沧海会那个什么灵术,灵术什么?很厉害吗?会灵术话,是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荆鸿笑了笑:“这些都是野史而已,灵术之言都是些哄小孩把戏,殿下不可信。这世上,没有凭空就可幻化出东西,要想有所收获,必然要付出同等代价。”

两人深夜秉烛夜谈,可苦了外面候着红楠。

好不容易把荆鸿盼出来了,红楠上前悄声问道:“近来殿下似乎又经常失眠了?这么晚了还不肯睡。”

荆鸿道:“无妨,他少年心性,有时静不下心来也很正常。”

“殿下睡得着有人给他掖被子,睡不着也有人给他说故事,辅学大人对殿下真是没话说,估计连以后太子妃都及不上您细心。”

“太子妃?”

红楠掩嘴偷笑,秀脸薄红:“是啊,咱们殿下也长大了呢,早上会嚷着换亵裤了。奴婢估摸着啊,皇上也该给殿下指一门婚事了。”

“……”荆鸿没有接茬,只淡淡说了句,“入秋了,记得给殿下添衣裳。”

第18章:遥相望

入秋之后,整个皇宫变得忙碌起来。

皇帝大寿将近,宫中四处张灯结彩,给萧条秋色增添了许多喜庆气息。

礼官询问皇帝关于寿宴意见,皇帝说今年不想摆平淡无奇宴席,要举办秋猎。此话一出,皇城中各个武官将士、王公子弟都是摩拳擦掌。几位皇子也都加紧磨练自己骑射技巧,想猎场上送给父皇一件大礼。

经过几个月来苦练,夏渊武技和骑射进步不少,按孟启烈话来说,林子里应该不会被树杈刮倒,至于能不能射中猎物,就要看他造化了。

夏渊对此很是紧张:“二弟三弟他们都好厉害,尤其三弟,据说他闭着眼睛都能射下一只雁,万一我什么也没猎到怎么办?会不会很丢人?”

孟启烈心中暗忖:会,但殿下你丢人也不是一两天了,估计皇上对你本来也没报什么期望,应该没关系。

荆鸿安抚道:“皇上要不过是份心意,殿下力就好。至于猎物,皇子出猎都会有武将陪伴左右,实不行拜托给孟小将军就是了。”

“咳,这个么……”孟启烈没想到自己还要临危受命,接触到太子和荆鸿饱含信任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嗯……末将自当力而为。”

皇帝大寿当日,秋高气爽。满山飞禽走兽被驱赶至围猎林场中后,兴致颇高皇帝亲手射出了第一箭,那一箭正中高悬于空铜锣,铛地一声响,三匹马当先冲了出去。随后众位将士和其他王公子弟跟入林中,猎场中追寻猎物。

由于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纪尚小,所以并未参加此次秋猎,皇帝自己倒是非常想去,奈何太医拼死劝谏,说他不可剧烈活动,否则容易引发心疾。不得已,皇帝只能骑马林间草草溜达一圈,便又回到林场外休息。

看到那三个孩子英姿飒爽模样,皇帝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那是他刚坐上皇位不久一场秋猎,彼时兴起,他莽莽撞撞地要去猎一头熊,结果被熊掌扫下马,肩膀处一大片抓伤。

幸亏当时身边将官护卫及时,否则真不知道会怎样。后来他重重赏了那名救他沈姓将官,还伤好之后亲自上门拜谢……那便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家大女儿沈凝玉。

之后这名才貌双全女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夏渊之前,他所得都是女儿,夏渊是他第四个孩子,却是第一个皇子。夏渊幼时生得粉雕玉琢,又聪明伶俐,所以他一直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要继承他江山,即使后来无端变得愚笨,他也还是把他放心尖上疼爱。

想到这里,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次子和三子都很优秀,可是人心原本就是长偏,他对长子始终存着一份爱护心。而这次秋猎,其实也是他想借机看看这三名皇子能力,若是夏渊当真不行,他也好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考虑扶持太子。

然而当代表围猎结束铜锣敲响时,皇帝目瞪口呆地发现,那个他并不看好孩子,竟然猎了一头成年熊回来。

他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父皇!父皇看!我猎到一头熊!”

他笑得那么灿烂,纯粹就是个向父亲炫耀撒娇孩子。

远远望着他皇帝,唇畔露出一抹笑意。

要说夏渊是如何猎到这头熊,一直跟着他孟启烈其实也没琢磨明白。

他感觉他们就是林子中瞎转悠,看到什么追什么,说来也怪,就太子这样没头没脑地乱追,还能追什么有什么,然后追一只兔子时候,猛地遇见一头熊。

那头熊似乎刚捅了个蜂巢,无数蜜蜂对着它蛰咬,它慌不择路,就这样撞到了夏渊明显射歪箭矢上,紧接着它又被一株枯木绊倒,夏渊近距离补了几刀,之后……之后夏渊就指挥众人将其捆好,趾高气昂地把它拖回来了。

孟启烈真不知该说这头熊运气太差,还是夏渊造化太好。他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傻人有傻福?

清点猎物时,三皇子猎物是多,二皇子也不算少,太子管数量上略逊一筹,但他那头熊实是太醒目了。

皇帝收到这样一份大礼,自然难掩高兴,又得知这头熊是夏渊仅凭一人之力猎得,当即夸赞道:“吾儿颇有为父当年之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到这话,沈将军如沐春风,林内史瞥了二皇子一眼,脸色不怎么好。

不过夏渊为了猎那头熊还是付出了代价。

他不敢父皇面表露出来,只能趁着秋猎结束之后,寿宴开始之前,悄悄地挨蹭到荆鸿身边,虚弱道:“荆鸿,我受伤了……”

荆鸿听了一惊,慌忙扶着他身体四处查看:“殿下伤到哪里了?”

夏渊捂着肚子哎哎叫唤:“这里,好痛啊,那头熊力气太大了……”

荆鸿没有亲临现场,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以为夏渊被熊拍出了内伤什么,慌忙道:“方才怎么不说?太医……臣这就去请太医!”

夏渊见他吓得声音都发颤了,知道自己玩笑开过火了,不敢再装模做样,挽起袖子给他看:“你别急,没什么,是这里,就是给蜜蜂蛰了一下。”

荆鸿执起他胳膊,只见上面鼓起一个大包,有点红肿,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这伤口有蜂毒,还是要请太医来看看。”说罢便带他去找窦太医。

窦文华只淡淡扫了一眼,随手给夏渊抹了点药膏就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三五天就会消肿了。”

荆鸿这才放心,也没责怪他之前存心戏弄,只严肃道:“殿下,以后若有病痛,请不要遮遮掩掩,一定要及时说。”

夏渊又感动又愧疚:“我知道了。”

临走前,窦文华荆鸿身后幽幽来了句:“太子殿下没事,我看你是要病入膏肓了。”

荆鸿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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