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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于歧途——by洛临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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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还记得他?!以前你可是转过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啊?”

齐月想了想,“不是吧?”

“那可不?想当初他跟我做同桌时,你问了我好几次什么时候来了新同学,可笑死我了,哈哈。”

齐月愣了愣,忽然有些忐忑起来,“那另一个丁然呢,我对他是不是也这样?”

“你想的美,人家懒得搭理你呢……”

林青青抬起头,忽然发现齐月表情很认真,愣了愣,赶紧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好吧,我想一想。”

齐月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嗯,你……好好地想一想。”

“你也知道老娘初二才和你分到一个班,之前的事不是很清楚,不过老娘后来的闺密不是和你们一起升上来的嘛,她有和老娘聊过,她说你俩以前关系特别好,丁然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你后面。”

林青青顿了下,想起来什么接着说道,“老娘闺密好像说过有一次你们班的小胖嘴碎说丁然像个女娃儿,你听到了还把小胖打了一顿。”

齐月摇了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青青接着往下说,“感觉你那时特别护着他,老娘也经常看见你俩在一块儿。后来不是到一个班了么,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你和他好像不怎么熟了……”

林青青记得很清楚,当时见到齐月和丁然像陌路人一样时,她还跑过去问了齐月怎么回事。那时候齐月回了一句“丁然是谁”。当时她以为齐月可能和丁然闹掰了,也就没有继续多问。

齐月和丁然的关系也就一直那样下去了,朋友之间分分合合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林青青也就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后来她闺密暗恋上了丁然,对丁然也不会有几分上心。

丁然的变化很大,和小时候见到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林青青的记忆里小时候的丁然软糯糯的,经常脸红,特别容易不好意思。

后来的丁然很安静,不,应该说很沉默,总是出神地坐在课桌前不知道想些什么。林青青有几次不经意地看过去发现他的视线总飘向一个方向,靠窗的位置,不知道在看什么。

再后来,进了高中,她觉得自己很有缘的和齐月又分到了一个班,可其实丁然才是最有缘分的那个人,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其实她喜欢齐月。她更加没有表现过她有那么一丁点儿嫉妒丁然,也许就是这份微妙的女孩气的嫉妒让她对丁然再一次开始关注。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发现丁然变得陌生得让她害怕,总是冷着张脸,眼神很空洞,有时却锐利地让人心底发慌。

她也终于发现丁然的视线凝在哪儿了,原来是和她相同的位置。起初她只是以为丁然放不下和齐月的那份友谊,后来她才渐渐从丁然的眼神里发现异样。丁然的眼神里挤满了占有欲,对每个靠近齐月的人都表现出了森然的恨意。

不得不说,当时她心里很恐慌。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丁然是同性恋,丁然喜欢齐月!

她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恋,可是当这件事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却不知所措。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齐月,更加不想告诉任何人。

她以为自己是知道这件事的唯一一个人,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了。

齐月当时有个非常要好的哥们儿,叫黄洐。林青青不知道黄洐是怎么发现的,总之突然有一天黄洐鼻青脸肿地来了学校告诉了林青青一件他觉得很诡异的事情。

黄洐说他分明记得去找了丁然,打算给他一点教训。可奇怪的是找了丁然之后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自己浑身都是淤青。

黄洐这个人挺没着没调的,林青青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觉得可能是他记错了。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多留意了丁然。

说来也巧,不久后她与丁然就做了同桌,更巧的是丁然坐在齐月后面。

换好位置的当天,齐月热情的回过头来和丁然打招呼,可两人的对话却让林青青寒毛直竖。

齐月说,“你是新转来的同学?前后桌,挺有缘的啊。你叫啥?”

更加令林青青觉得诧异的是丁然当时的反应。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声“嗯”,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说道,“我叫丁然。”

林青青当时只觉得诡异,她一直以为齐月不过是因为和丁然关系裂了才假装不认识他,她脑袋一团乱,想去问齐月在发什么神经,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在瞎闹啥脾气。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丁然投过来的冷冽的眼神阻止了。

林青青神经一凛,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齐月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丁然了。

7、毁灭

然而不久后发生了一件让林青青更加惊异的事情。

几个星期后,班上转来了一个同学,巧合的是这人和丁然同名同姓。不过性格却是大相径庭,人很温和,没转来多久和班上人就熟了。

再一次换座位时,丁然2号代替了丁然的位置。其实这些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齐月多次问了相同的话。

林青青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这一切未免太过于诡异,齐月谁都记得,为何偏偏遗忘关于丁然这个名字的一切?

那天林青青如遭雷轰魂不守舍地过了一天,又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这才下了决定去问一问丁然。而如她事先所料,丁然确确实实知道齐月已经不记得他了,甚至已经习惯了被忘记。

林青青陷入了一团迷雾里,她生性要强,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而她家里突遭变故,迫使她不得不将此事埋在了心里。

除了两人的暗恋和后来家中事故,林青青将所有关于丁然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齐月听了沉默了许久,心不在焉得连林青青什么时候回去了都不知道。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关于林青青说的他没有丝毫记忆,好像那只是一个关乎他人的故事。甚至套不到现在记忆里的丁然身上,好像那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

他相信林青青的话,甚至怀疑起了自己记忆是不是出了错。

就在齐月一筹莫展的时候,丁然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找我干什么?”

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冷冽而疏离,齐月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他明明可以说做了个奇怪的梦有些担心他才打电话过去,可是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再加上林青青的那些话,导致了他头脑一片混乱,有许许多多东西挤在脑袋里,想问,一时间却不知从哪里问出口。

齐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有些事想问你。”

丁然淡淡地嗯了一声,表情漠然,眼神却是炙热得能将人烧融。他正站在窗外,可以清晰地看清屋内齐月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他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齐月回来的那天他就跟着回来了,一直躲在暗处看着齐月,这种近似变态的行为他做了很多年,他放任着自己的偏执,甚至驱使着它向着更恶劣的地方发展。

齐月说有事要问他,他早已猜到他想问什么,可既然齐月决定问了,他便愿意给他一个答案,不过,他想看看齐月当着他面前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表情,错愕的抑或无所谓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他只关心齐月能不能让他感到心痛,让他觉得心还会跳动的那种心痛。

“行,你来开门。”

丁然边从口袋里的盒子里掏出一粒红褐色药丸吞下边朝大门走去。

“啊?”

齐月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还是迟疑着走到门前拧开了房门。

拉开门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时齐月只剩下了满满的震惊。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还在C市的人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丁然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

丁然将齐月的疑惑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回答,径直进了客厅找了个地方坐下。

“问吧。”

齐月面对丁然有些不知所措,可既然决定要问了,自然不会畏手畏脚,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地问道,“我们认识了多久?是一年……还是十几年?”

丁然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子,看了齐月一眼,未加思索就给出了答案,“齐哥心里很清楚,在求证什么?”

齐月被丁然锐利的目光吓了一跳,登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丁然和学校里有些不同,冷冽的气势更甚,甚至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

齐月硬着头皮往下说,“那你怎么从没有告诉我?”

“现在有人告诉你了,那齐哥想起来了吗?而且齐哥是忘记了对我做过什么了吧,在那种情况下来扯扯我们以前的旧情来以减少你的罪恶感么?”

丁然视线停留在齐月身上,嘴角轻轻勾起,浮出了一层笑意。

齐月哑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那件事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一道坎,迈不过来也跨不过去。他之前想着他可以对丁然说“你也来上我一次咱俩扯平”,可他现在才发现那种想法有多么幼稚,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抵消的。

齐月喉头哽了哽,老老实实地说了句“对不起”。他知道这三个字没个屁用,但是他来来去去也只能说这句话。

丁然没说什么,只定定地看了齐月一会儿,忽然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你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吗?我来说。”

丁然的声音很沉很慢,好像用力地在回想往事,却又阻止自己陷入其中。

十四年的光阴仅仅几句话就带过了,齐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完了。

“就这样?”

齐月不确定的问。

丁然蓦地暗暗掐紧手心,抬头迎上齐月的目光,齐月一愣,僵硬地转开。丁然嘲讽地笑了笑,“齐哥以为还能怎样?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我可以说的更简单一点,我和你,前几年好友,后几年陌生人。你猜猜现在是什么?”

齐月噎了一下,心口顿滞,脑海里梦境忽然又翻涌了起来,那个丁然透露出来的绝望和眼前这个人的漠然形成了强烈对比,他分不清哪种感觉是真的,只知道心里没由来的难受。而丁然忽然提出来的问题更是噎住了他,什么关系?他该怎么回答?朋友?还是……仇人?

丁然没期待齐月的答案,事实上他自己有时都分不清到底对齐月抱着怎样的感情。又爱又恨,爱到骨子里,也恨到了骨子里,他刻意地不去想清楚,全凭感觉来走下一步。他唯一清楚的是,迄今为止,恨都占了上风,而且,将持续地占领这个位置。

丁然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自己站过的位置,突然吐出一句,“你在这里待的够久了,明天收拾东西回去吧。”

齐月几乎下意识拒绝,“我还想再待几天。”

齐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抗拒回到学校,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什么来等着自己,而他潜意识里拒绝面对。

丁然收回视线,微笑的看着齐月,一字一顿,“我猜施洛和叶樊快要出事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丁然话里的肯定和隐约的胁迫让齐月心底一慌,情急之下,这句话未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然而触到丁然一闪而过的受伤的神色时齐月突然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齐哥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中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丁然心脏疼得厉害,可越是这样他嘴边的笑意越是扩大。他心里高兴,好像终于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齐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也许是心急口快,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天来他心里潜移默化地积累出了对丁然这个人的印象,一个不怎么好的印象,同情的同时又让他畏惧。

齐月的哑口无言让丁然很满意,他不在乎这些,他本来就是来做个了结,他要让齐月狠狠地记住他,用愧疚和恨狠狠地束缚他一辈子。丁然承认他心里难受,可是齐月的反应契合了他所渴望得到的,所以痛一痛他觉得没关系。而且他也需要这种痛来使自己变得清醒,来使自己坚定地走到下一步。

齐月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思路,丁然的步步逼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刚才那句话他说的的确太过,可是认真一想却是被赶着说出来的。他心底有些不安,这些天来沉淀了下来的情绪好像在被操纵着,被牵着到处乱跑。

齐月皱了皱眉,迟疑道,“丁然,咱能不能别这样……”

“不能。”

丁然嘴角勾勒出一个细小的弧度,仿佛胜券在握,就顶着这样一副表情慢慢地靠近齐月,手指擒住他的衣领,一点一点将他朝自己拉近。

齐月张了张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发出一声。他脑子有些发愣,丁然的笑容带些邪气,眼尾上翘,隐隐透露出一股子迷惑人心的味道。

齐月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游离,“你……要干什么?”

丁然定定地看着齐月,唇边笑意扩大,齐月的表情正和他心意,距离的拉近,呼吸一点一点急促了起来。想占有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又涌了上来。丁然眸光微动,突然泄气般放纵般贴近齐月,鼻息交错,贪念地亲在齐月嘴角。

齐月瞪大了眼睛,心一沉,猛地将丁然推开,拿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疯子!”

丁然趔趄地后退一步,齐月擦拭的动作如刀片狠狠地刮在他心上,鲜血淋漓。丁然掐紧手心,像是才回过神来,眼底从茫然变得清明,而后又一点一点地染上异色。原本清秀的面孔登时笑意丛生,妖艳逼人。

丁然一点一点逼近齐月,露骨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凝在他身上,那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欲望和掠夺性,配上那张妖异的脸,让人寒毛直竖,有种被拆吃入腹的错觉。

齐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丁然,他也从来没想到丁然可以露出如此妖孽的一面。他被蛊惑地愣愣地看过去,神志不清。那是他真正第一次那样认真地看着丁然,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容貌是如此的动人心魄。好像和稀薄的记忆里的人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出来。总之,他沉迷在其中,视线怎么也移不开,甚至不由自主地朝丁然靠近。

丁然突然冷哼一声,脸上笑意瞬时换了层意思,散漫而讽刺,脸线也一点一点僵直起来,染满了寒气。

齐月仿佛才从混沌中抽离出来,面对近在咫尺的脸吓得手足无措,慌忙推开来。他记得自己刚刚好像正要亲下去,这样一回想,背上顿时沁出了一层汗。

齐月缓了缓呼吸,不可置信地看向丁然,一对上那双嘲讽的眸子,脖子就是一凉,心里的底气漏得一干二净,懊恼得不知如何自处。

丁然显然不愿就此放过齐月,他挑眼看着齐月,嘲讽道,“齐哥刚刚不是嫌弃我恶心吗?那这是在做什么?我不过亲了一下你就这么大反应,前阵子趴在床上让我上的本事哪去了?”

齐月无从辩驳,羞臊地说不出话来。明明丁然和自己比起来身高差了一截,却仿佛他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

丁然嗤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齐月,转身朝楼梯走去。

齐月目光发愣地盯着丁然踏上楼梯,直到身影消失在二楼了才反应过来。又发了好一会儿呆,眉头直皱着,好像在极力想清楚什么。最后泄气般捋了把头发,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齐月家是二层带阁楼的欧式小洋房,家里就三个人,齐月直接就占了整个第二层。楼梯左转进去就是客厅,再往里走就是书房和卧室。

齐月在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房门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静,空调冷风正吹着起劲,迎面而来就是一股凉飕飕的气息。齐月缩了缩脖子,偷偷地看了一眼在自己床上睡着了的丁然,有点儿迷惑,想不通他怎么突然跑到自己房间来睡觉了。嗓子眼又有点儿干,刚刚那股鬼迷心窍的劲儿还没过去,看着丁然的眼里有着他自个儿都没发现的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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