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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尘埃+番外篇——by不仁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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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皇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他又不后悔进了宫,至于心底最深处的爱恋,恐怕此生都只能被埋藏起来吧,就算日后萧云当了皇帝,自己又哪有脸面留在他的身边呢。

日子过的平淡无奇,除了心里怎么也抹不去的哀伤,柳儿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不过是活着而已,只有对着父皇和离人,他才能露出真正的微笑。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身子不太好,您过去看一下吧。”早上,柳儿正在梳洗,小太监却急急的跑进来禀报,一听到这个消息,柳儿脸色变的苍白,擦净了脸上的水,就直奔父皇寝宫而去。

离人看着柳儿离去的身影,落出了伤感的神情。漫天飞舞的雪花,很快遮掩住了柳儿的身形,离人却还呆呆的望着柳儿离去的方向,皇帝病危,这天就要变了,柳儿,你该如何保住你自己呢。

柳儿抖落身上的雪,走进寝宫,皇上正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几个太医正在忙前忙后。

“父皇,您怎么样?”柳儿跪在床榻前,握着父皇的手,很是担忧。

真是世事难料,不久前,皇上的生死还和他毫无关系,现在,他却要面对最亲的人病重的消息,对于终于回到亲人身边的柳儿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痛苦。另一边,还要承受着萧云对自己的误会,柳儿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他,让他没有倒下。

“朕没事,朕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不能死,不能死!”皇上呢喃的话语,让柳儿万分心疼。

“父皇没事,没事,吃了药,病就会好了。”柳儿柔声的劝慰起父皇。谁都知道,皇上的病已经一天重似一天了,哪里还有好的可能。

陪了父皇一天一夜,柳儿开心的看到,皇上的气色竟然渐渐好起来。

“父皇,儿臣喂您吃药!”皇上躺在那里,一脸疼爱的看着柳儿,为什么相聚的日子这么少,就又要分离了,自己年纪大了,也病了多年,死了也不觉得可惜。可是他还没有给柳儿安排好一个稳妥的江山,叫他如何能安心离去。

“去把吴丞相和翼王他们叫来!”皇上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抓紧时间办。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柳儿心里忐忑起来,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但若父皇要对萧云不利,自己一定是抵死不从的。

“微臣叩见皇上……”两个人跪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摆手制止了。

“吴丞相,你辅佐朕多年,你的本事朕最了解,还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辅佐朕的儿子啊。”皇上语重心长的说着,语气中竟有了些苍凉。

“云儿,你从小,朕就看着你长大,把你当成朕的亲生骨肉,这些年,多亏了有你陪在朕的身边,朕这一去,不免觉得孤单,你愿意为朕守孝三年吗?”皇上说是询问,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态度。

萧云如何能说出个不字,嘴上虽是答应,心里却是冷笑,“好你个皇上,说代我如亲生,你自己亲生骨肉回来,就把我推去守灵,若不是我和盛云结婚,你担心她父亲手里兵权,说不定就将我斩草除根了。”

柳儿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听到萧云性命无危,心里稍觉安心,但又想到要他去守孝三年,实在太委屈了他,应该是自己去做才是,转念又想到父皇病的这么严重,又听他这样交代后事,心里不觉感受,一时百感交集,握着父皇的手,沉默不语。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朕想和太子好好聊聊。”皇上摆手,让吴丞相和翼王退出去,只留下了柳儿。

“孩子,朕没想到我们父子相聚的日子这么短,但已经是上天垂怜,让朕找到了你,以后凡事要多靠自己了。”说了几句,皇上从枕下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柳儿,“这里有我信的过的大臣,如果有事,你就去找他们。吴丞相这个人,虽是有才,心术却有些不正,等你地位稳固了些,就让他归老还乡吧。至于翼王这个人,恐怕一时动他不得,你要费些脑筋啊,咳咳……”

说的话太多,皇上一阵气咳,柳儿给他拍着背,想到他说翼王,就算能动,他又怎么会动,以后这天下,都会是他的,现在,自然不能说出来,否则父皇可能一气之下提早归天了。

老皇帝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咳了几下,又继续说着,“还有,鹿蜀国那个三皇子,他是个正直的人,若是有了危难,可以去请他帮你。”

柳儿实在不忍心听父皇这样交代后事,“父皇,您休息一下吧,这话以后还有机会再说。”

“父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说,就没有机会了,父皇对不起你们母子啊,你进宫没多久,却要让你背负起这个担子,都是父皇没用啊。”

“父皇,您不要这么说,在您身边这些天,儿臣觉得特别的幸福,父皇,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柳儿把头埋在父皇的掌心中,压抑住心里的难过。

“这也是父皇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啊,父皇累了,想休息了,父皇只希望看到你幸福啊,你明白吗。”看着父皇眼中怜爱与担忧的神情,柳儿一阵心酸,却不得不挤出个笑容,服侍父皇躺下休息,柳儿就守在床边,看着父皇蜡黄的脸色,心里惆怅,可恨自己不是名医,眼睁睁看着父皇病重,却无能为力。

趴在床边睡了一晚,清晨的鸟鸣声传进屋里,柳儿抬起头,望着熟睡不醒的父皇,下一刻,已经昏倒在地。

皇帝驾崩,百姓守孝三月,不准兴歌舞,不准穿鲜艳衣物。

宫中,跪在父皇灵前的柳儿全然不知这些事情,他只是愣愣的跪着,这么短短的相聚,就要面对永久的分离。那次昏倒,他梦到了6岁那年,母亲病重,却没钱医治,自己也是如此这样,守在母亲的病榻前,看着她慢慢咽气,留下的,只有那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娘,柳儿见到父皇了,可是,父皇走了,柳儿又变成无父无母了,娘,是不是柳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您和父皇都要离开呢,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娘,父皇——”柳儿心里滴血一般疼痛,眼泪却早已经流干,只是面无表情的跪着。

“柳儿,吃些东西吧。”离人看到柳儿这么伤心,怕他伤到身子。

柳儿缓缓摇摇头,他一点都感觉不到饿,或者说,他什么感觉都没有,除了心里无尽的哀伤。

停灵二十一日,柳儿只是喝了些清水,吃了些粥品,几乎没有合过眼。随着灵柩走出大殿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落了大雪,白茫茫一片,阳光晃过,刺得眼睛发痛。

陵寝墓门封闭,柳儿已经神情恍惚,只是随着礼官的安排,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

“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之后是登基的吉日,您看……”吴丞相终于等到太子继位的这一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知道萧云会作出什么事情来,所以登基大典越早越好。

“好。”柳儿随口应到。

登基?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陪着父皇走完最后一程。现在,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没有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无依无靠的他,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没想到柳儿答应的如此干脆,吴丞相心内一安,只要柳儿坐稳了皇位,他就可以成为这个天下真正的掌管着,对于柳儿这个毫无势力的少年皇帝,他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一切期盼,就只在三天后的登基大典。

“离人,你去哪里了?”看到离人带着一身雪花进屋,柳儿忙帮他换下外衣,套上屋里暖和的衣服。

“没去哪,只是站在外面看了看雪,就弄成这个样子了。”离人的眼神有些飘忽,柳儿却没有注意到。

“离人,从洵国怎么到鹿蜀国啊?”柳儿不知道其他地方,如果真的要离开,也只有去找轩影,他看看手上带的玉扳指,这是轩影走之前留下来的,用这个,就能见到他。

“柳儿,你要去鹿蜀国?”离人吃惊的看着柳儿,“那,那皇位……”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当皇帝啊,我只是想陪着父皇走过这最后一段路。”说道父皇,柳儿又涌起了一阵伤心。

“那,那翼王,你舍得离开……”一急之下,话脱口而出,说出之后,离人略有些后悔。

柳儿眼神呆愣的看着前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不配留在他身边。”

“柳儿,柳儿……”离人忽然把头埋在柳儿胸前,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了,是不想离开洵国吗,可是,我不放心你自己留下啊。”柳儿不知道离人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柳儿,你想带我走吗?”离人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柳儿,柳儿立刻点头,“当然带着你啊,我哪会丢下你。”

“可是,可是,我……”离人却还是哭,紧紧抱着柳儿不肯放手,最后哭累了,被柳儿抱到床上,睡梦中,还紧紧抓着柳儿不放。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柳儿听到屋外一阵喧哗,一个小太监冲进屋里,“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翼王,翼王他带兵攻进皇城了!”

“翼王,带兵……”柳儿先是有些糊涂,明白过来,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要跑出去,被离人抓住,“柳儿,不要出去啊。”

“离人,你留在这里,我必须去。”柳儿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怎么能看着翼王有任何危险,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为他为牺牲,这皇位,他本来就不想要,又何必牺牲人命来换得。

赶到宫门附近,已经听到了喊杀的声音,柳儿更觉心慌,连忙飞奔过去,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衣袖,回头一看,是吴丞相。

“太子,您别来添乱,快回去,快回去,来人,把太子殿下带回去。”吴丞相话音未落,柳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已经挣脱了出去,几步登上了城楼。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争斗着的兵将,鲜血撒在地上,冒着热气,不久就冻结在了一起,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停下,全部停下!”柳儿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一袭孝衣,配上苍白的脸色,几乎要融进这雪景之中。也没有人来啦他下去,吴丞相躲在下面,不敢上来,生怕被弓箭射伤。

远处的萧云望见了柳儿,抬手让士兵住手,骑着马来到城楼下面,抬头高傲的看着柳儿,柳儿却是一脸的伤心,为什么自己会害死这么多的性命,一个皇位而已,自己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啊。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唯有用性命来偿还这些枉死的将士了。

看了眼穿着银色盔甲的萧云,不愧是一代英雄,能够曾经拥有过他的疼惜,今生却也没什么遗憾了。柳儿温柔的眼神留恋的看着萧云,再最后看一眼吧。

远处,出升的太阳,光芒照着大地,雪地上金光闪闪。

“如果可以,来世,让我只做你的柳儿好吗。”柳儿低声的言语,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回答,他却像是得到了承诺一般,露出个幸福的笑容,甜腻的连白雪都要融化。

闭了眼,身子缓缓前倾,下一刻,已经飞翔在了冰冷的空气中,向着城下肮脏血腥的地面直落而去。

萧云只看了柳儿露出那种绝美的笑容,这笑容似曾相识。直到柳儿倒身坠下,他才猛然想起,这是柳儿跳下湖水时,露出的那种解脱一般的笑容。他纵马飞身过去,却没能碰到柳儿的一丝衣袖。柳儿就这样躺在遍布血污的雪地中,脸上,还凝固着刚才的笑容,嘴边,却溢出了一丝血迹。

一时间,城墙内外都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萧云下马,轻轻抱起柳儿的身子,心里仿佛和这雪地一样,冰冷一片。

片刻寂静过后,开始了各种喧闹,萧云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可如今身为储君的柳儿却已经飞身而下,这之后该如何收场。

城墙内的吴丞相更是瞪大了双眼,几乎要背过气去,算计了这么久,万万没有想到柔弱的柳儿会有这一招,现在太子生死未明的倒在翼王的怀里,自己哪还有半点胜算。

慌乱中,不知是谁开了城门,萧云毫无阻碍的抱着柳儿进入了宫中。不待他吩咐,手下已经将吴丞相一派的人全部囚禁起来,吴丞相一时心灰,竟忘了做最后的反抗。

第十四章:天牢受刑

皇宫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萧云守在昏迷不醒的柳儿身边,看着他消瘦的脸庞,想起他在身边时的点点甜蜜。

“王爷,柳儿他,从没想过要坐上皇位,是离人错了,离人不该通报三日后太子登基的消息,请王爷责罚离人吧,请王爷责罚!”离人跪在一旁,已经是泪流满面。

萧云默不作声,他又如何能想到,柳儿竟然对他苦心计算的皇位毫不在意,他又如何能想到,柳儿竟然会用生命作为代价,来教他学会珍惜。

“云儿,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一个没用的太子,你连皇位都不要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那么多乱子你不管,反而守在这里,你真是要气死本宫!”皇后听说了城楼发生的事情,虽然对柳儿纵身跳下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这个结局也算圆满,至少萧云不用落得弑君的名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她急着来见萧云,却见他守着柳儿,什么都不做,还吩咐几位太医务必要治好太子,否则让他们陪葬。想不通萧云心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被柳儿迷住了心智,连皇位了不要了,这脸蛋果然是祸水,怜妃是,柳儿也是。

“外面的事情,还请姑妈先处理,等柳儿病情稳定,我会按计划登上皇位的。”萧云再没有心情,也要应付身为皇后的姑妈,自己的势力,有多半在她的掌控之下,母子尚有翻脸的时候,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关系,若不是看在同姓的关系,皇后又怎会如此支持自己。

皇后心里虽气,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翻脸,语气缓和下来,“好,本宫先替你处理,但有些事情,你还是要自己亲自处理才行。”

走出寝宫,皇后不禁叹了口气,萧家出了这样一个不凡之才,可不要毁在这祸水身上啊,总要想个办法,彻底解决了才好。

“离人,你不要跪着了,过来伺候着。”看到几个丫鬟过来帮柳儿擦拭身体,萧云叫她们都退下,吩咐离人过来。

离人红肿着眼睛,听到翼王吩咐,连忙起身过来,跪在床前,轻柔的替柳儿擦拭因为冷汗而湿透的身体,眼里满是愧疚。

“回禀王爷,太子的性命无碍,只是近来忧心过重,再加上这么一摔,才会昏迷不醒,臣已经开了方子,只要慢慢调养,就完全没有事情了。”太医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听到翼王说救不回来要他们陪葬,真是心都颤了,好在柳儿年轻,虽然腹脏受了些伤,却已经无碍了。

“嗯,下去把药煎好送上来。”翼王发话,太医领命下去,亲自为太子熬药,辛苦些也没什么,只要太子快些好起来,他自己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守了一天一夜,柳儿才悠悠转醒,眼虽是睁开了,心智却不清明,离人哄着他喝了些稀饭,随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见到柳儿的确有转好的迹象,萧云才放下心来,去解决外面的事情。太子生死不明,大臣们都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听到萧云要登基的事情,议论纷纷。

原本就支持萧云的一派自然是拍手赞成,吴丞相那一派,得知丞相已经被囚禁,大势已去,为了自保,无人敢跳出来反对。

萧云凌厉的目光在众大臣的身上扫过,嘴边浮现一丝冷笑,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不知道那个老皇帝怎么选了这些人。也对亏了他的老眼昏花,才让自己能够这么容易就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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