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真不记得了。”沈丛宇承认。
裴诩文拿他没办法：“怎么别人都记得你的生日，你自己反而不记得了？下午常学启他们还说要拉你一起去撮一顿来庆祝一下的……”
听了这话，沈丛宇微微有点失望，因为他以为今天可以享受二人世界的来着。
“……结果陈以谦跟他们说明明刚刚才聚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这么快就再聚一次实在是有点疲了，然后就取消了。”
陈以谦你真是神队友！沈丛宇感动得热泪盈眶。
“所以说，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地一个人单独为你过生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哥们？”
沈丛宇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挺不情愿一样，行，今天不用你陪，你爷爷我请你吃东西，上赶着犯贱求你陪我过生日行不？”他站起身来，把背包站起身来，“还坐着干嘛？老子时间很宝贵的。”
裴诩文嬉皮笑脸地跑到他旁边，狗腿一样地说：“您老别生气嘛，不就是开个玩笑。”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沈丛宇笑了一声，“行了，你今天把我找出来，总该有个安排吧？”
“要不就一起去逛街吧，顺便还可以给你买生日礼物。”
沈丛宇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脑子没病吧？两个大老爷们逛街像什么话，就差把‘我们是基佬’这五个字写脑门上了。”
结果裴诩文却说，他们两个今天的打扮凑到一起就已经很像一堆基佬了，随便做什么事情都掩盖不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逛街。
“而哪有那么多人闲的没事做想这些？前几天太忙了我都没办法给你买生日礼物，这次算我的错还不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有钱的感觉就是爽。”
裴诩文刚刚有了压岁钱，加上以前攒的，现在也是有一笔不小的数目。
没办法，沈丛宇只能舍命陪君子，两个快成年的男生就这样一同开始逛街。结果走着走着，他们两个就走到了上次刘红霞和一个营业员就她的英文名字问题而进入深入探讨的那一家饰品店。
两次进店门，沈丛宇都没有记这家店的名字，但是因为刘红霞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已经默认将这家店叫“碧姬”了。
“你看这个怎么样，我表姐马上要来我们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裴诩文指着一条精致的手链说。
呵，呵，感情自己的礼物还是个顺便的。
“随你便咯，我对这个有没太大研究，这种事情你该去问常学启。”沈丛宇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其实他是装作自己在看手机，刚才一进店门，就发现站在柜台的几个营业员中，有一个就是上次发生矛盾的那一个营业员。这位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就好像认出了他一般，多看了他好几眼，让他突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就这么挑挑选选了十几分钟，裴诩文总算是挑好了一个满意的，拿去包装付账。临走前，那个女营业员咳了一声，用暧昧的眼光左右扫视了一番他们两人，然后朝着沈丛宇眨了眨眼，最后出门时的“欢迎下次光临”声音也显得特别大。
因为裴诩文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礼品上，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沈丛宇则完全不知道该对这名营业员过剩的理解能力表示欣慰还是无奈。
最后他们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已经快到饭点了，都还没有给沈丛宇挑好礼物。
“要不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沈丛宇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裴诩文不甘心地咂咂嘴，说好的给沈丛宇买东西的来着，结果到最后成了沈丛宇陪他给自己的表姐挑礼物了，他对此有点内疚。
不过在生理需求的压力下，他们还是找了一家比较清静的西餐厅来解决午饭。并不是多么高档的一家餐厅，两人的平民味蕾只能吃得出好歹却吃不出档次，因此也就没有讲究那么多。
就在沈丛宇准备解决最后一块牛排的时候，裴诩文开口说：“其实我今天叫你出来，大部分的原因只是想和你聊一聊而已。”
沈丛宇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嗯？怎么了？”
裴诩文说：“我初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
沈丛宇一边把牛排塞进嘴里一边说：“做过？”
“怎么可能。”
“亲过？”
“……没。”
“牵手过？”
“……她主动牵过我一次，过马路的时候牵着我跑来着……就那一次！再就没有更多的了！”
沈丛宇奇怪地问：“你确定你们当时是在谈恋爱而不是过家家？还是说你喜欢柏拉图式恋爱？可是我是有正常性需求的以后万一我饥渴难耐了怎么办？”
裴诩文捂着双眼说：“你的反应怎么这么诡异！你难道不应该表示大度对我的往事既往不咎或者嫉妒地问我具体情况么！”
“……行行行，那我问你你们怎么谈上的？先别说！WAIT！”沈丛宇打断了裴诩文的张口欲言，“我猜猜……她是前赴后继的那堆你的暗恋者中的一个，你扛不住就答应了？”
裴诩文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急忙补充道说：“但是我对她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当时是想着暂时把她稳住，然后找机会分手了让她断了这条心思的。”他突然微笑了起来，“其实都是多亏了她，我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因为当时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会担心是你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就没告诉你……”
“行了行了，这种事情有必要特别跟我说明么，真是无语。”
裴诩文很想说，明明是昨天晚上沈丛宇主动问的他，怎么今天就不认账了……不过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沈丛宇绝对是对的！
他说：“我只是怕你误会什么。先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免得以后你突然得到消息丧失理智什么的，而且还可以给你打个预防针……”
“哈，校园王子，嗯？”沈丛宇笑了起来。
裴诩文有点脸红：“……你能别笑话我了么。”他不太喜欢这种称呼，就好像沈丛宇在和他拉开距离似的。
“这哪里是笑话，我这是骄傲好么，一想到被人称作‘百人斩’的你最后还是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他摊了摊手显得很得意，脸上的笑容颇为欠揍，“……我就有种病态的快感怎么破！”
裴诩文的表情很精彩：“‘百人斩’又是什么鬼……”
沈丛宇一边吸着饮料一边说：“你不知道么，可能是因为和你还算熟悉的关系吧，我们班的男生都还算好的，对你没什么感觉。因为我和常学启玩游戏的原因，认识了其他班的几个人，据说在我们这栋楼的其他几个班的男生，都视你为公敌来着，把你戏称为玩弄女生感情的‘百人斩’，一周一个女朋友，而且每次都可以让女生对你念念不忘，哈哈。”
裴诩文此刻只能无言以对。
沈丛宇越说越起劲：“幸好我喜欢的人是你，如果我喜欢女生……不对，考虑到石岑，就算我喜欢的是其他的男生，我都会对我的朋友圈里有一个你这样的大众情人而感到相当相当地不安！”
卷发男生已经被他说得欲哭无泪了：“该不会袁本他们也是这么看我的吧？”
沈丛宇拍拍他的肩膀，因为隔了个桌子，这个动作不太容易：“放心了，他们喜欢的人都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你暂时还不是他们的威胁。”
说到这里，沈丛宇突然有了一种要赶快帮他的几个好基友撮合成功，免得裴诩文又在不经意间破坏他们感情的想法。
他完全忽略了坐在对面，正因为担心自己给沈丛宇留下了如同发情的孔雀一般四处开屏的印象，而惴惴不安的某人的心情。
看着沈丛宇若有所思的表情，裴诩文感觉形势很严峻。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恋人的思维又跑偏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沈丛宇这种喜欢打开脑洞的行为特别可爱……
第四十章
过了一会，还是裴诩文无奈地用手指节敲了敲沈丛宇面前的桌面，才让沈丛宇回过神来。
沈丛宇尴尬地为刚才的走神笑了笑，问道：“所以说，你是初中的时候知道你喜欢我的？”
裴诩文点点头，丝毫没有讨论这种问题的窘迫，还反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
沈丛宇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他耸耸肩膀，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孽缘吧，所谓的狗血青梅竹马的情谊之类的。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在初中毕业的那次出去旅游见到你的时候，潜意识就已经有喜欢你的那种心思了。后来嘛，我承认你跳舞的时候成功地勾引到我了。”他态度挺坦然。
他这么直率，反而让裴诩文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沈丛宇笑话他：“夸你一句你还就喘上了。”
说完，他又看着窗外，又说：“其实上午你给你表姐买手链的那家店，上次我和刘红霞还去过，结果她在那里和营业员争论她那个可笑的名字的事情，真是让我丢脸丢大发了……”
没想到裴诩文点了点头：“我知道。”
“嗯？”这句回答没头没脑的，让沈丛宇很诧异。
裴诩文笑得有点女干诈：“那一天……其实我一直跟在你的后面。其实当时颜梦芸不提起要我跟着你，我也会跟着去的。本来你当时提出要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挺高兴的，只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奇怪，因为我以为你只是当我是朋友而已，所以我就不敢表现得太热情，就拒绝了。”
……沈丛宇突然觉得他们简直就是两个笨蛋。两边互相担心对方发现自己喜欢对方，然后各退一步开始拼演技……
“我记得我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差点让我露馅了，因为我是要他跟着你乘的那辆公交车走，所以他一直跟你坐的那辆公交车挤来挤去的。我生怕你从车窗里发现里面坐的是我，幸好你在公交车的另一边，看得不太清楚。”裴诩文饶有兴致地回忆着，似乎对当时的情况还记忆犹新。
“你坐的是那辆被我们司机骂得狗血淋头的那辆车？”沈丛宇震惊地用手指着他，“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司机差点没直接把你们逼停然后下车打人了！SHIT！”他懊恼地抱着头，“那个大叔为什么脾气不能暴躁一点当场和你那个司机对喷啊！那样我们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个弯么！”
裴诩文尴尬地挠了挠头：“……拜托，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就希望别人吵起来吧……其实我后来还觉得我做的挺明显的，担心你发现什么端倪。比如说当时我看那个刘红霞缠着你，就觉得特不爽，然后就拜托一个路人说你被那个女的给骗了什么的，然后要他去把她给撞开了的来着……”
沈丛宇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连那种小事都是裴诩文安排好的。
“然后，你就没觉得奇怪嘛……为什么你手臂刚一受伤，就正好有推销药膏的过来，其实是我买的然后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小哥……”
“我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试用装上面没有写试用的标示，而且还一点减量都没有根本就和普通装一模一样，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干的！”
沈丛宇有点头疼，捂着脸不敢看对面那个下巴似乎变尖了的生物。
裴诩文咬着筷子不忿地抱怨道：“当时你扯着刘红霞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我看他抓你的手臂，差点没冲上去直接把那个女疯子给扯开。不过后来还是忍着了，因为我之前还说过我不会跟着你一起去的，怕你觉得我突然出现会很奇怪，就……没有上去，你不会怪我的吧？”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沈丛宇。
看着他小心翼翼赔笑的神色，沈丛宇实在是憋不住了，开始吃吃地笑了起来。一时半会都停不下，好不容易消停了，看到他那副一脸憨厚求惩罚的模样，就又笑了出来，如此反复。
花了好大功夫才平静下心请，沈丛宇无语地看着表情丝毫未变的某人：“你这种生怕我责怪你的态度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我不觉得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会因为这种事情还担心我不高兴的，而且你还……”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裴诩文跟在他后面，还帮他解决这个解决那个的行为让他很感动，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那样显得很矫情。
裴诩文嘴巴一咧，不知不觉就帮他解了围：“当然是装出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嗷！”沈丛宇板着脸一拳打他肩膀上，力道非常重。
“你得改改你这毛病，别以后我就死在你得拳头下了。”裴诩文皱着脸揉着肩窝。
沈丛宇不理他，很明显裴诩文是装的。
他看了看手机，离他们吃完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坐在这里占着位置，便付账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看着裴诩文的侧脸，沈丛宇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话说，你爸妈知不知道你喜欢男的？”
他本来以为裴诩文应该是没有同他的父母说的，没想到卷毛男生点了点头：“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就在我们出去旅游的前几天。当时我妈差点没打死我……还好我爸在旁边，把她劝住了……”他说这话时显得心有余悸，“不过他们在纠结了几天之后就还是接受了，顺利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妈也只是那一下子接受不了才发火的，后来反而挺理解我。不过他们还认真地找我谈话，说让我少跟你接触，免得把你带坏了……”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酸味。
“结果你还是把我带坏了。”沈丛宇撇了撇嘴，他突然有点羡慕，因为裴诩文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裴诩文说：“你自己不是说你之前就喜欢我了，这也想赖我头上？”
“妈的，还不是你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勾引我，我才会喜欢上你这个逗比。”
“不要爆粗口好么，很不雅观。”
他这样一说，沈丛宇便很乖巧地闭上嘴巴。既然裴诩文不喜欢他这样，那他以后都绝对不会爆粗口了。
沈丛宇又问：“然后呢，你觉得如果我们的事情告诉了父母，他们会怎么想？”
裴诩文一副事情尽在掌握的样子：“不会有事的，他们很喜欢你的，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肯定第一个就先开始骂我为什么还会把你带坏，绝对不会为难你。”
听了这话，沈丛宇并没有高兴多少。
他看周围还算安静，便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裴诩文说：“那我也要跟你说清楚。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最后我们能走到哪里。而且我还没有跟家里人出柜，所以……”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家里人对这一点的反应会是如何。我只能告诉你，只要事情不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即使他们反对，甚至把我赶出门，我也会坚持和你在一起的。虽然说我觉得我爸妈的接受能力挺高的，但是万一我失算了，他们反应太过激烈，甚至拿他们自己来威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