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毅套好了衣服，转过身看见李熊还坐在床上发呆，方正的脸有点红，眼神有点飘忽。
“要不我先出去？要用浴室吗？”贾毅问他。
“不……不用了。”李熊结结巴巴地回答，贾毅点了下头后就开门出去了。
李熊翻身下床，两腿间的液体已经干了，他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草草擦了一遍，腰部传来的酸麻让他呲了下牙，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去。
没想到最后还是和贾毅……他不知道等下要怎么面对他，一般发生了这种关系的以后见面都会很尴尬吧？虽然自己昨晚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愿意，但大部分是在欲望的驱使下做的。
如果回不到过去的话……那以后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祁雁冬怎么办？
他考虑了很多，本来打过炮之后的早上应该是神清气爽的，但他现在心情却变得有点沉重。洗漱完后拖着身体下楼，看到贾毅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放到桌上，人坐在一旁玩手机。
“洗完了？”贾毅看到他出来，朝他挑挑眉，“下来吃早餐吧。”
他现在不饿，但他现在必须得下去。李熊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下去。
“身体不舒服吗？”贾毅问他，语气淡淡的。
“没有。”李熊不敢听他提及昨晚的事，只好说谎。
“那就吃早餐吧，我爸妈大概中午回来。”贾毅掰开筷子，夹起一筷子面，眼睛看着那氤氲的雾气，有点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熊看到贾毅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果不其然，在李熊吃下最后一口面的时候，贾毅说：
“我要出国了。”
李熊差点把面喷出来，突然发现这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什……么？”李熊震惊地看着他，贾毅喝着水，眼皮垂下。李熊虽然知道贾毅出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免不了还是要惊讶一下。
“两周之后，和我爸爸去加拿大。”
李熊还是保持问话的姿势，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
“本来想昨天接你回来跟你说的，邓树泓也知道了……”贾毅挠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昨晚……只好现在跟你说了。”
“哦……”李熊心里很不是一番滋味儿，但转念一想，之前考虑过的打炮后的种种问题似乎也没有解决的必要了，他应该庆幸才是，“那祁雁冬怎么办？”
贾毅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盯得李熊有点发毛。不过很快就转回去了：“我会跟她说。”
之后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吃完早饭后两人上楼把床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李熊就自己坐车回家了。
两周之后……贾毅是过年的时候走？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还能不能赶得上送他……李熊坐在车里颠簸着，心里却在想贾毅的事情。
回到家里，爸爸跟他说是两天后回来，李熊有点无可奈何地看着这空落落的家，挽起袖子就开始准备大扫除。
在拖地的时候门铃响了，李熊搓着被冻得通红的手去开门，一开门就愣了。
是邓树泓。
“新年快乐！”邓树泓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手里大包小包的，脸颊冻得通红但仍然笑得白牙都露了出来。
李熊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忙把人带进来。
“天气这么冷，怎么还来我家？”李熊给他倒了杯热水。
“还不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被吃掉？”邓树泓不怀好意地笑，“看你行动自如，应该没有。”
李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笑着说：“哪有，你脑子里都想着什么。”
“伯父呢？”邓树泓喝了口茶，看到李熊家里家徒四壁的，空落落的显得特别安静。
“我爸出去度假了，还没回来。”
“居然把儿子一人扔在家里，你真可怜。”邓树泓摇摇头。
“还不是要去班主任家里补课。”李熊突然心生一计，问他，“说起来，你昨晚有没有对他……”
不知道李熊是眼花了还是怎么样，他看到邓树泓脸红了一下，有点别扭地转过头去。
得了，什么都不用问了。
“我来帮你打扫一下吧，看你一个人要洗这么间房子有点可怜。”邓树泓嗓门大了点儿，像是要刻意掩饰他的慌乱。
李熊没有拒绝，来这么个人帮他打扫屋子，他怎么能拒绝？
好在气氛还比较火热，两人一边大扫除一边聊天，场子还没有冷过，邓树泓放假这一星期以来似乎去到不少地方玩，就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给李熊听。
“你听说了吗？贾毅要出国了，去加拿大。”邓树泓一边拖地一边说。
“听到了，贾毅跟我说的，两周后。”李熊回答。
“哦——像他这种少爷肯定会出国留学的啦，听说还要继承他老爸的公司。”邓树泓嘴巴嘀咕着，“我想十年后啊，他肯定搂着几个爆乳美女，叼着香烟戴着墨镜出现在高中同学会上。”
“哈哈，是啊。”李熊干笑了几声，继续用力擦窗，他觉得嘴巴里有点泛苦。
李熊去洗毛巾的时候听到门被敲了几下，心里奇怪，今天怎么来的人这么多？不会是收水电费的吧？他现在可没有那点多余的钱给。
“是谁……啊。”李熊一开门就惊了一下，贾毅也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手里提着几个塑料饭盒，站在门口，见到李熊出来还扯了扯围巾。
“你家里有人？我听到你在和别人说话。”贾毅偏了偏脑袋。
你说你听力这么好干什么啊！李熊把人带了进来，两人一见面各自愣了一下。
“贾毅？你怎么会来？”邓树泓竖着拖把，问他。
“我怎么不能来？你……专程来做家务的？”贾毅反问他。
“我就是想带点东西来看看李熊和伯父，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见伯父还没回来就帮李熊打扫一下屋子。”邓树泓回答，“那你为什么来？”
“也想见见伯父。”贾毅简单地回答，把塑料饭盒拿到了厨房。
“路程还挺熟悉。”邓树泓调笑，“怎么，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去加拿大了，不陪陪你女朋友啊？”
“她现在回老家了，我跟她在电话里说就好了。”贾毅从厨房出来，挽起袖子，“又不是回不来，每年过年都会回来一趟的。”
“你挽袖子干嘛？！”邓树泓以为他临走前还要打上一架，连忙两手交叉护在胸前。
“也来帮忙。”贾毅白了他一眼，走去收拾书了。
李熊站在一边没插上话，简单擦了下窗后看到贾毅抱着书走过来，低声跟他说：“身体没事吧？”
“没事。”他也压低声音回答，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丝暖意。
“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邓树泓突然喊。
“拖你的地去，有那么多精力，昨晚没爽够？”贾毅也不甘示弱，回头也喊。
邓树泓一下子卡壳了，脸颊变得有点红润，“你”了个半天也挤不出下文，只好愤愤地继续拖地。
李熊忍不住笑了一声，贾毅听到他的笑声也回头朝他笑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眼睛明亮得很。
那笑容，让李熊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贾毅，那时候也是一边摸着他的耳朵一边笑的。
希望贾毅永远不会变才好。李熊突然这样想，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
贾毅矮下身子继续收拾书，突然翻到了一本小学的毕业册，翻开来看也就那几张集体合影，李熊戴着个白帽子站在里面特别显眼，笑容有点窘迫，表情有点僵硬。
贾毅看到了也跟着笑了一下，内心感觉暖暖的，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一样。
第三十三章：上部之完结篇
“儿子！我回来啦！”老周拖着行李箱扛着几麻袋敲开了家里的门，看到儿子出来开门差点把麻袋扔出去。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打扫家里快把我累死了。”李熊揉揉酸痛的腰，但看到爸爸回来还真是百感交集。
“嘿嘿，山里面过得太舒服了，我还带了点土特产回来，今年的新年我们一定过得热热闹闹的！”老周抹一把脸，把麻袋扛回厨房放好。
“叔叔呢？”李熊关上门。
“噢，他在楼下等着我们，我们今晚去吃饭，你叔叔请客！他最近生意做的得不错。”老周放好了东西，进去换了身衣服就出来招呼儿子出门。
老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开着辆小面包车，看到父子俩出来还为他们开了门，催促他们上来。
“小子，这一周过得怎么样？”老板在前面开车一边问李熊。
“还不错，去班主任家补习了，在贾毅家住得也挺舒服的。”李熊跟老板也熟起来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那件事他决定暂时不说，要是现在说了的话保不准老板手滑，大过年的出门，要注意交通安全。
“对了，我也很久没见过贾毅了，都比你高了吧？怎么样，现在人在哪里？要不要我们带点特产过去看他？”老周揉揉儿子的脑袋。
“爸，人家都要出国留学了。”李熊苦笑。
“真的？！”老周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也是，想他那样的公子哥，家里有钱供他出去不奇怪。”
车厢内恢复了寂静，老板在前面安静地开车，后头的父子俩干坐在那儿，明明一周没见，现在却找不出什么来聊聊。
“小子，你想出去吗？”老板突然说话。
“啊？”李熊不明白。
“就是跟那个贾毅一样，出国留学。”老板耐心地解释，“我现在的公司运营得不错，供你出去读个一两年没什么问题。”
“怎么样，要去吗？”老板的声音低沉，声线很独特。
“我……”李熊手指绞紧了衣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还是不去了吧。”
“噢，随你。”老板的语调变得轻松起来，继续开车。
“为什么不去？钱的话没问题的，相信你叔叔。”老周也凑过来问李熊，他感到有点奇怪，一般的孩子都会对出国留学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但他这个儿子却回绝了，按理说儿子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差，他相信他到国外也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我英语不好……而且，我觉得我在中国待着也挺舒服的，没必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李熊朝爸爸笑笑。
“那……那这事先放一放，日后再商量，现在先去吃饭。”老周也看出儿子不想谈这事，就先压下来。
说实话，老板的经营能力也不算差，当年好歹也是这座城市木材产业最大的供应商，那起“极乐岛企划”只是他脑子发热才加入的，还因为这个赔上了好几年的时光，在号子里蹲着一天天掐着指头过。
出来之后心地也变善良了，心思也变纯正了，也有和老周要好好过日子的打算了，自从老板的公司运营稳定下来后，李熊家也不像以前那样柴米油盐要精打细算了，有了点闲钱，老周和老板还在讨论要不要买车。
“儿子他是……真的不想出国。”李熊睡下后老周跟老板谈话，语气里有担心的意味，“真是奇了怪了，一般的孩子听到出国不是都会闹着要去吗？如果换做当年的我也会去的。”
“李熊性子不一样，太淡了，这样个性的人特别依附自己的乡土，换个舒服的环境他反而会不太习惯。”老板一边抽着烟一边说，“他觉得中国好就待下来，外国条件再优越他也会住不惯，一切就看他个人的想法吧。”
李熊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出国，他认为在这里挺好，没必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求发展。英语是一个原因，而且以他的性子，到了国外的朋友也很少。
你看，就算在国内他的知心好友也就几个，还有一个要出国了。换做是他出国他还不得憋屈死。
他很清楚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他还是决定留在国内，高考苦点累点撑过去就好了，国外的大学更累呢。
抱着这样一个念头，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因为这座城市靠近首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年味儿也越来越重，大街上到处都挂着红灯笼，时不时还响起鞭炮声，商场里“恭喜发财”的音乐不绝于耳。
李熊朝手里呵着热气，看了眼日历，发现已经过得将近两周了，新年快来了，贾毅离开的日子也快来了。
到了晚上他就接到了邓树泓的电话，语气还挺急的，说贾毅离开的时间就是三天后，问他要不要一起来机场送他。
怎么能不去？李熊连忙答应，怪不得贾毅这几天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要准备出国的行程，也不知道他和祁雁冬说了没有。
他打开手机，看到QQ群里已经炸了，聊天信息不断往上翻动，分分钟就刷出个99+。看这架势，大概是贾毅走的那天全班人都要过来送他了。
外面鞭炮声不断，敲锣打鼓鞭炮齐鸣，还没过年就已经红火一片了，时不时还有小孩的喧闹声和已经耳熟能详的新年歌曲响起，红灯笼黄灯光在窗外连成了一条长长的带子，一直延伸到大地的尽头。
不知道在加拿大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贾毅走的那天气温骤降，好在没有下雪，不然航班大概也会延误。李熊是坐老板的面包车过来的，进到去后就遇见了邓树泓，这小子似乎是最早到的，冷得在机场大厅里直跺脚，看到李熊来了之后连忙叫住他。
过了不久就有同学陆陆续续来了，李熊没有想错，差不多全班都来了，初中高中的都有，都凑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互相展示着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
李熊看到礼物知道要糟，光在想了，礼物这事儿他压根没准备，就连邓树泓也准备了一双球鞋，还打趣说要一见面就把鞋子甩他脸上。
贾毅大概是半小时后才来，李熊蹲在那里昏昏欲睡，听到几个女生的叫声就一下子惊醒了，站起来才看到贾毅走过来，小子还穿了件很骚包的风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微笑，有着一身一大明星走秀的范儿。
李熊也看到了祁雁冬，女孩子就走在贾毅旁边，天寒地冻的，祁雁冬还穿了条裙子，外面披着件衣服，下身套了黑色的裤袜，走得不紧不慢的，但总落后贾毅几步，就跟大明星后面跟着他的小女友似的。
贾毅出现后同学们都激动起来，一个个凑上去把礼物塞进他手里，顺道送上些祝福。贾毅微笑着照单全收，有时候还会来个拥抱。
李熊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明白人格魅力有多可怕，看贾毅收礼物收到手软的样儿就知道了。
因为李熊没准备礼物，只能有点尴尬地站在一边。不过贾夫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笑着向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哎，贾毅真是受你照顾了。”贾夫人妆容精致，朝李熊笑笑李熊都有种被电到的感觉，脸不自觉地红了。
“哪有……伯母过奖了。”
“我可不认为小学不重要，要不是你帮我把他扳正过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贾夫人摆摆手，“现在小子要离开了，我带他过来跟你说说话，道谢是一定要的，这家伙这么大了还不懂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