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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逃避的阳光 上——by凝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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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戳了戳刘殿,“他们……”

刘殿并没有像我一样惊讶,随意地说道:“他们是一对啊。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怎么。”这崩坏的世界。

可能是听到我们的谈话,薛柏把薛杨推开,看向我们说:“你们来啦。”

看着他们两人绯红的脸,我尴尬地笑了笑。

薛杨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乐谱,是他自己写的,随后我们就照着这个练习。

后来录了一段音上交给晚会的组织人员,没有通过,原因是过于激烈了。于是改了又改,终于变得稍微舒缓一点,也就通过了审核。

四人约定每天晚上放学后就去排练,大家都很认真,有时状态好的话一直练到一两点,第二天刘殿会睡得很晚,我依旧爬起来去上课,虽然很累,但也很充实愉快。

九月的最后几天一直排练没去上课,最终,迎来了十月一号。

第十五章:演出

F大的住宿条件虽然差强人意,但其它硬件设施还是不错的。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实验楼等的投资力度在国内都算是排得靠前了。

晚会在体育馆进行,学校似乎对这类活动特别重视,正式排练时我留意了一下灯光和音响,虽然不像剧院之类的那么顶级,但对于一个公立大学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为了应对我的鼓不能总搬来搬去,且在学校练习又会吵到别人,所以我们向学校借了体育馆的一个空置的地下健身房,把门窗关严实后再练。

我们几个正认真地练习的时候,刘殿的手机响了,通知我们集合。

当我们看到一群打扮艳丽的男女才意识到: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服饰的问题。

简单地商量了一下,薛杨和我把自己宿舍里的饰品和化妆品通通拿过来,薛柏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刘殿留在体育馆叫几个人帮忙把乐器搬到后台。

我和薛杨很快就从宿舍回到体育馆,薛柏还没回来。于是我们就先化妆。

我看了看我带的化妆品,由于我从来不用睫毛膏这种东西,眼影也几百年没用过了,眼看都过期了,化舞台妆肯定不够用。

下一刻让我震惊的是:薛杨把包一倒,一大堆瓶瓶罐罐哗啦啦地掉出来,应有尽有,光眼线笔就六七根。

他看着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淡定地解释道:“我和我哥在酒吧业余演出挣点零花钱,所以工具很全。”

体育馆当然没有化妆间这种东西,我们只好去舞蹈室坐在地上对着镜子各化各的。薛杨不用说,化妆肯定擅长;我作为gay吧的常客,也稍微凑合;本以为拥有各种舞台经验的刘殿应该也没问题,但看了一眼他歪歪扭扭的眼线,我不忍直视。

“你之前上台表演时不都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回事?跟自己的脸这么过意不去?”我吐槽道。

刘殿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皱紧眉头,“以前都是抓女生帮我弄的好不好。”

又是女的,我压抑着揍他一拳的冲动,说道:“你不会化就别化了,待会儿还得帮你擦掉。”

刘殿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切,那你帮我。”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刘殿的皮肤还是相当不错的,靠得这么近帮他画眼线,也没看见毛孔,脸上只有细细的绒毛。

想起那天早晨,金黄的阳光下不知道被什么蛊惑了,亲了一下他的脸,那天嘴唇下肌肤的触感让人呼吸都忘却。

现在他像那天一样闭着眼睛,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似乎能听见它跳动的声音,捏着眼线笔的手难以控制地微微发抖。

此时,薛杨问:“你们好了吗?”

我趁机把手放下,“没,薛杨你帮他化吧,我没帮别人化过。”

薛杨帮刘殿弄好之后,接了个电话,然后问了我俩是什么鞋号。挂了电话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哥不用化吗?”我奇怪地问道。

薛杨三下五除二地把东西一股脑塞包里,拉上拉链:“哦,他不用管。”

看了看发给我们的时间表,眼看快到我们时,薛柏终于回来,拎着三双鞋子和一大袋衣服,真难为他了。不过看他连气都不带喘,慢悠悠地走向我们的样子,瞬间有种他是最轻松的那个的错觉。这几天的相处知道他大概是慢性子,直到今天才确切了这一点。

几个人把衣服换好了之后,看了看还行。一身黑,薛柏说没时间好好搭配了,全是黑的就不会出错。黑色马丁靴,黑色背心,黑色小丑裤,小丑裤他是买对了,无论高矮胖瘦都能穿得上。

刘殿开口道:“薛柏,你不换衣服?”

我看向薛柏,还是白衬衫加卡其色休闲裤,干干净净的脸。

“你不觉得我站在你们这一群妖孽中特别显眼吗?”薛柏笑道。

薛杨拉开包,掏出一个小点的包,说:“他觉得身为主唱要与众不同,什么也不弄就是他采取的方式。”

薛杨把小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堆首饰,当然也比我带来多得多。

除了薛柏外,三人随便戴了点什么就出了舞蹈室。

一到台后,一女生就大叫地冲了过来,我还以为我们有多惊艳,结果对方开口道:“我的姑奶奶们啊,终于找到了,下一组就是你们了,快!来这边。”

随后我们被领到台下准备。

听到主持人的声音:“请大家欣赏——暗光。”

随着热烈的掌声,我们上了台。

重金属的声音爆炸般响起,却又截然而止,接着是薛柏的清唱,来自遥远国度般的纯净歌声,随后伴奏紧凑地追逐着歌声,最终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首激烈却动人的歌曲。

不是我的风格,我却很喜欢。

音乐能发泄所有的情感,能释放所有的压抑,忘却自我,看不到舞台下的观众,看不到舞台上的灯光,只有音乐。但还有刘殿,他的吉他声如此合拍地和我的鼓声共鸣,仿佛知道彼此所有的思绪,共享着你我的灵魂。我连舞台上的另外两人都差点忘却,似乎只有我和刘殿两人的同台演出。

最后一个音符停止。

全场静悄悄的。

接着掌声响起,那话怎么说来着?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了台,本来我以为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天。但没过多久,这个童话般的梦瞬间幻灭,碎得连渣滓都看不见。

我正猫在架子鼓旁细心地擦着鼓。

听见女主持人在介绍着什么舞,接下来的话让我怀疑我幻听,“有请郑声和刘殿上台。”

我连忙赶到观众席,刘殿换了件红色套帽衫,帽子戴在头上,拉链拉得很低,露出大片胸膛。郑声穿着银灰色的短背心,露出一小截腹肌,并且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人鱼线。

他们踏着快节奏的舞步,有点像探戈,又有点像爵士,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像是斗舞。

音乐突然变成一个长长的“嘟……”声,两人的身体定格。

接着,音乐再次响起,没有一开始的快,但节奏感更强。两人贴身热舞,各自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似乎都把对方当做女的,和着舞步,相互挑逗,相互抚摸。刘殿的舞步虽然十分到位,但他比郑声矮一截,气场上还是稍微逊色。

我不忍再让自己看下去,这才是两人的倾情演出,我和刘殿的什么都不是。

转身向外走,快走到门口时,传来众人的尖叫,我无意识地回过头,这一回头让我本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了。

两人在接吻,郑声扣着刘殿的腰接吻,刘殿帽衫的帽子不知何时落了下来。两人还在跳着,刘殿的衣服滑落到手肘处,露出大半边肩膀和胳膊,刺眼地很。

没多久,两人舞动着远离彼此,刘殿看着郑声笑着,满脸红晕。随后他一个漂亮的动作,把帽子扣回头上,衣服也就盖住了肩膀。

音乐再次变成一声“嘟……”,两人瞬间收住了舞步。搭着彼此的肩膀深深地鞠了个,转身下台。

周围是毫不逊色于刚才我们演奏结束后的掌声。

第十六章:躲避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那么多年的相处也仅仅限于兄弟之情,停止在这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超出这范畴的感情。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不过我为什么会这么耿耿于怀,这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刘殿那么多女的在一起我都没有吃醋,这次不就是换成一个男的吗?我怎么就在这儿自暴自弃了。

但是,但是,但是我不正因为不想让他也成为像我一样的homo而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而一直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距离吗?

如今不用我拖他,他自己就一脚踩在这里面了,我却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拉他上去。我自己也是,我何德何能?

一直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只要我不去招惹刘殿,他就不会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喜欢异性,结婚生孩成家。却万万没想到,这只是我给自己构建的一个美好的幻觉,比我吸引人的大有人在。我的逃离成全了别人,抑或纵使我全力追求刘殿,他也不会喜欢上我,我根本不够格。

郑声,我现在只想处理掉他。但显然,这只是我白痴一样的幻想。何况,他现在是刘殿喜欢的人。

没等和刘殿碰面,我就离开了。叫了父亲的人把架子鼓运回那个琴房,我颓然地站在鼓旁,看着鼓发呆。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只是作为送给弟弟的礼物?还是为了能和我上台玩一下而随意买的道具?我不懂。

我走出了琴房,把门锁上,再也不想来这儿了。

拨通了张言熙的手机,“哥。”

“说。”

“我要十五万。”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张言熙的声音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

“我借了别人的钱买了套鼓,要马上还给人家。”我半真半假地说。

“还给刘殿吗?”

我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之前借了我一万说要给你买鼓,我当时就奇怪他为什么会买套鼓的钱都不够,不过没想到他买那么贵的。”

“哥,你想说什么?”张言熙说话从来只说重点,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愿多说,除非他想暗示些什么,或者为接下来的话铺垫。

“你们俩是不是闹掰了,要不然你不会去还他钱。”

的确,刘殿送我东西,以我们的关系我却还他钱,分明是想一拍两散的节奏。

但我不管,内心任性地不想接受这份对我来说带着讽刺意味的礼物。兄弟间的馈赠,我不需要。这个兄弟我再也装不下去了,既然他和别人好了,那我躲得远远的就是了。

“喂?”手机传出声音。

“总之,你给我打钱就是了,不行的话十万也差不多了,我自己手里也有点钱。”

“给我几天时间改改帐,好瞒过爸,他不可能允许我给你打这么多钱。”

“好的,麻烦了。”随后我挂了电话。

又找张言熙处理烂摊子了,每次出什么事都找他。虽说是亲兄弟,但我现在都这么大人了,也怪不好意思的。

回到宿舍时,刘殿和郑声都没有回来,再一次被刺激到了。

洗完澡之后,打开电脑看了一下租房信息,然后就爬上床睡觉。可是一直睡不着,又失眠了。

半夜,刘殿和郑声回来了,刘殿爬上床时我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没多久,天开始蒙蒙亮,我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两点,宿舍一个人都没有。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看房子,看了没几家就定了下来,性价比一般,就是离学校近且还算是干净。

次日,趁刘殿不在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东西全塞进行李箱,拉着箱子就去到新租的住处。躺在陌生房间的床上,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幸好是国庆长假,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冷静下来。看不到他,不用面对他俩,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情。

刘殿给我打了几个电话,以及发了几条类似“去哪了?”“回电话”之类的短信。我全都没有回复。

然后张言熙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给刘殿打个电话。我让他跟刘殿说不用找我了,我到外面玩了。找我都找到张言熙那儿了,他也可真用心。

两天过后收到银行短信,进账十三万,看来张言熙已经尽力了,说不定其中一部分搭的还是自己的钱。

我打开网银转了十四万给他,幸亏我和刘殿的钱经常互相借来借去,要不然没有他的卡号也白搭。加上刚交了房租,卡里和手里的钱加起来就剩两三千了,这个月除了普通开销,也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刚转完钱没几分钟,刘殿就打电话过来,我由着手机在那震着。刘殿打了两遍之后也没再打过来了。

心情烂到极顶,就连之前被父亲发现性取向后,揍了一顿,一个月不让我出门都没那么糟。之前我都还有心思想方设法逃出去各种玩,在父亲发现之前再回到屋里。

现在一点都不想动,提不起一点点心思干任何事情。每天中午醒来到外面吃一顿饭,然后打游戏打一天,再洗个澡睡觉。

父亲交代我任务时,我撒谎说和宿舍的人到邻市去玩了。 薛柏薛杨两兄弟也找过我去玩,也都被我借口推脱掉。

逃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短短的国庆黄金周结束,我回到学校上课。

不知不觉,已入秋了,天有点凉。不愧是北方,换做我们那边,现在还是三十多度。

怀着五味陈杂的心情到了课室。思修是个不讨喜的存在,眼看都快打上课铃了,课室里只有零丁的几个人。

本来是不想上课的,但是国庆前一直和刘殿他们排练,逃了不少课,再不上的话,这个学期的综评分就该扣光了。几经挣扎,还是滚过来上课。

坐在最后一排,课室里陆陆续续地进来人,上课铃响了之后,人才真正地多起来。教思修的老头再次很负责任地一一点名。刘殿不在,郑声也不在。我麻木地举起手,喊了一声到。

撑着脑袋看着讲台,实在无聊透顶。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打了个小小的哆嗦。教室的门此时打开了,进来了两个我现在不太愿意见到的人——刘殿和郑声。

真是不令人讨好的一堂课。

迅速趴下,假装睡觉。

隐约感觉到旁边的空位有人坐下。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刘殿的声音响起,就在耳边,温热的气体呼在我的鬓角。

不知道此时他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也像往常一样漂亮。我在想什么……

但我已经睁开眼了,的确很漂亮,浓密的长眼睫毛下闪闪发亮的眼睛。

我故意打了个哈欠,“怎么突然有兴致过来上课了?殿下。”

“不就是为了逮你吗,想见你比见总统还难。”刘殿一副老妈因见不到儿子而抱怨的语气。

我看了一眼坐在他另一边的郑声,脱口而出:“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见不见到又有什么关系?”说完有点后悔,怎么一副深闺怨妇的德性。

刘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我弟弟。”

“那又怎样?”我的语气愈发冷淡。

刘殿在努力压制怒火,“你为什么要给我打钱?”

“我跟你非亲非故,怎么可以接受你那么贵重的礼物?”我纯粹是找抽。

没想到,刘殿真的一拳打过来。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不是我不躲,而是我躲不开,我可没有自虐倾向。刘殿从未对我动过手,从来没有,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始料不及。

显然,这边动静太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讲台上的老教授很淡定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到外面解决,别影响同学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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