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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宁静致远 中——by一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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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他发现唐宁不是身单力孤的小举人,而林小姐的兄长又有权势后,才敢吐出真相。

最后,唐宁还是原谅了陶平,陶平的事给他好好上了一堂课,原来这个世上,很多事都不是纯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私心,哪怕他的私心是为了你好。

也许只有赵谦那样的人对人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唐宁这样想,可不知怎的,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谢白筠的影子,好吧,还有谢白筠。

说到好友,金永福从商了,赵谦在外放,如今唐宁在京城的好友就只剩谢白筠和符嘉言了。

而唐宁又躲着谢白筠,故而,自从住在林府后,只有符嘉言经常上门。

符嘉言热情开朗,很爱说话却又不会说话,一张嘴经常得罪同僚上司,好在他心中清明,做事也妥当,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相处久了,周围的人知道他是什么人,看在他为人处事都不错的份上,宽厚点的也就不计较他满口乱说了,不宽厚的表面也不会说什么。

这日,唐宁正在书房研究林清羽派人送来的考官资料,主考官竟然是徐元徐阁老。

按理,经过上一科的舞弊案之后,这科的主考官怎么着也不会是徐元这个铁杆的高莆党才对,再看其余几个副考官,倒是很平均,各个势力都有。

看来这次的考官推选一定经过了激烈的争斗,而徐元显然是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人选,换句话说,连高莆的政敌都觉得徐元这个铁杆品性靠得住,不会偏向高莆一党。

可见,徐元这人,不管他是君子还是伪君子,都不简单。

唐宁正在深思徐元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被小厮打断,只见小厮后面的符嘉言一片喜色,不等小厮说完就跨进了书房。

“子安,好消息,乔涵韵你知道吧?”

唐宁略一沉吟,道:“工部尚书乔庚之子乔涵韵,善工笔美人,当初我学画的时候,先生还特意拿他的画来讲解。”——虽然当初他死活没从他画里看出画意什么的,最后还是看慧一法师的七美图才有所感悟。

“正是他,他最近得了一幅慧一法师的《九霄环佩图》,正得意呢,打算明日请些知交好友去鉴赏鉴赏,若是宾客也有慧一法师的画,也可以带去,大家一起品鉴。他早就听说过你,只是看你最近要准备春闱,有心相邀,又不知你会不会参加,知道我和你交好,这不,就托我来说说了。”

唐宁一听是慧一法师的画,眼前一亮,问道:“不知他都请了些什么人?可有什么规矩?”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乔涵韵有些本事,其他没几个是真的懂画的。说实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乔涵韵这人仗着有些才气,傲得很,最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我看他定是不服气你画的比他好,才要请你去,说不定还会为难于你。要不是碍于他老爹是我上司,我也是不乐意来传这个话的。”

说着,符嘉言又撇了撇嘴,“至于规矩,只有一个,就是捧着他就行。他那样傲气的人会和那些人来往,还不就是因为那些人会捧着他。你若是想趁此机会,打入京城的文人圈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文人相轻,真正有本事的文人有几个是没点傲气的,怎么会去巴结他?我估计你也是不乐意的吧?”

符嘉言这番话真是损得很,虽然事实如此,可也不要说得这么直白,他一句“文人相轻”可是把唐宁也给说进去了。

唐宁知道他,也不计较,从他手上接了帖子,道:“你去跟他说,我明日定当赴约。”

“不会吧,你真的打算去巴结他啊?”

唐宁哭笑不得,“自然不会,只是慧一法师的画十分难得,《九霄环佩图》这样的名画,我可是神往已久,再说,说不定宾客中也有人带慧一法师的画来,我也能一饱眼福。于此相比,与会的是什么人倒是小节了,大不了到时我不理他们,只专心赏画便是。”

第二天,唐宁从林家库房里挑了一幅慧一法师的画就赶去了乔府。他选的画尺幅很小,乃一枝梅花,看着平平,却是慧一法师出家后巅峰时期的作品。

林府库房里不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可是唐宁考虑到自己即将春闱,还是低调些好,又考虑到参加赏画会的人,他才决定选了这幅画,免得被人小瞧。

唐宁到得不早不晚,花园里已经有些人在交头接耳,他也没急着上前凑,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好在不久后,符嘉言也到了。

“你看到那个胖子没?工部主事丁匀的次子丁光启,不学无术,据说他这次带了慧一法师的《绣女图》,到时我们也开开眼。”符嘉言指着远处一个笑得很是谄媚的胖子,与唐宁低语。

“丁匀?可是那巨富丁家的人?”唐宁眯眼。

“可不是,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丁匀表妹,丁光启是贵妃的表侄。可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庶出,就他们往自家脸上贴金。”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只见乔涵韵被几人簇拥着走进来,他手拿折扇,穿着一身月白滚黑的宽大外衣,走起路来,衣摆轻拂,颇有几分魏晋风流之态。

乔涵韵走至唐宁身边时突然站住,上下打量唐宁一番,唐宁暗自苦笑,他今日也穿的一身月白,敞袖宽摆,与乔涵韵穿的甚为相似。

唐宁穿月白是因为他刚出孝不好穿太艳,可他没想到乔涵韵也穿得这么素,事已至此,不管别人怎么想,别苗头也好,模仿也罢,他只能坦然以对。

“唐宁见过乔翰林,多谢乔翰林邀宁来赏画,宁这次可要一饱眼福啊。”

乔涵韵下巴轻点,似是对唐宁的态度甚是满意,越过唐宁,和众人见过礼,便施施然坐到了主位上。

众人也跟着纷纷落座,开始聊天预热氛围。

符嘉言坐到唐宁身边,隔着小几探过身和唐宁咬耳朵。

“看到乔涵韵身边那个穿青衣的书生没?他叫林子璋,家中行二,他祖父和林太傅祖父是兄弟,不过他祖父是庶出。如今,他那一支是与嫡支血脉最近的一支。他也是要参加这科春闱的。”

符嘉言没提乔涵韵,却先特意提起林子璋,其意不言而明,唐宁怎会不知,据说林家宗族那边一直催嫡支过继宗嗣。

聊了一会,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拿出自己的画,挂到特地搭好的台子上,供众人赏评。

有人起了头,后面的人就多了起来,这些画都不是大尺寸的,最大不过两尺,还是个赝品,其实,这种水平的聚会,哪会有那么多慧一法师的真迹,大多数画都是赝品,唐宁的画混在其中,毫不显眼,那些人都是随口夸夸,看看就过。搞的唐宁十分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分辨出真伪。

这一番赏画又花了不少时间,最后由丁光启的大幅《绣女图》结尾。

慧一法师出家前的美人图大都是以乐器、书画、歌舞这些高雅艺术为主题,很少会有《绣女图》这种以女红为题的图,事实上,在此之前,唐宁都不知道慧一法师还有这幅图,不过古代信息很不发达,一个画家到底有哪些画,很难说得清,所以唐宁刚听说时也没在意。

这会,他一扫《绣女图》,都没用第二眼就知道这画是假的,虽然他和丁家有仇,可他也不会扫兴地拆穿他,扫了大家的兴。

德贵妃成势已久,大皇子又娶了高莆嫡长女,又是成年皇子中唯一得了差事的;二皇子身子弱,还没娶妻,也就没有参与政事;三皇子更是不成,年幼出身又低。

只要有大皇子在,丁家就倒不了,报仇之事急不得。

可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自动来找他。

丁光启自从看到唐宁后,一双老鼠眼几乎黏在他身上。

乔涵韵已是丁光启遇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可和唐宁一比,就差了不止一筹。

本来,丁光启想借《绣女图》博得唐宁青睐的,可唐宁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他不甘心,主动凑过去,

“子安,你对我这幅画可有什么高见?”说着,胖胖的身子挤开符嘉言,脸几乎要蹭到唐宁的脸颊了。

唐宁听他叫他子安,脸就黑了一层,接着就感觉脸颊边散发的热气,脸又黑了一层,像头猪在他脸上喘气似的,唐宁恶心透了。谢白筠也干过这种事,可相比起来,他倒宁可是谢白筠。

唐宁正想起身避开,正巧碰到对方蒲扇似的手掌,本来那爪子是要摸他脸的,可唐宁一起身,正拍到胸口,唐宁又被那一掌拍回椅子上。

“唧唧!”呆在唐宁胸口暗袋里睡觉的小黑惨叫一声,遭了池鱼之灾。

唐宁又是心疼又是恼火,连忙掏出小黑,仔细瞧了一遍,发现小黑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咦?好小的猴子啊?真是有趣,不知子安可否借哥哥我赏玩两天?”

唐宁怒火腾腾往上涨,再也忍不下去,又想到对方还是丁家的人,一个冲动,站起身,指着《绣女图》直言道:“此画系赝品尔!”

第六十九章:秘密

“此画系赝品尔!”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唐宁。

唐宁丝毫不惧,又加了一句:“不,不是赝品,此画乃臆造之作!”

如果说刚刚那句赝品,众人还觉得有几分可能,那唐宁后一句却让众人轻嗤了。

这幅《绣女图》无论从用笔调色还是从画风意境上来看,都和慧一法师十分相合,说模仿还有几分可能,说臆造就十分勉强了。用别人的画风习惯创作出新的画卷是十分难的。

“不可能,我这画可是花了四千两才买到手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丁光启这下坐不住了,他在这幅画上下了大本钱,本是打算在这个聚会上震惊四座,让乔涵韵注意到他的。

他丁家虽然富甲天下,可正因为太有名了,身上这块商贾的标签是怎么也脱不掉的,官场虽然有潜规则,可也有最基本的规矩,那就是出身,连正经考出来的三甲都被比作了如夫人,何况他父亲仅仅是捐了个功名,因此,不管他父亲如何努力钻营,也才得了个六品工部主事的职位,眼看着就要在这个职位上养老了,他父亲怎能不急。

丁光启的大哥有几分读书的天赋,年近三十得了举人功名,虽然比不得唐宁这种天才,可与一般人相比已经好很多;丁光启却是个榆木疙瘩,读书不成,耳根子软,标准的纨绔子弟。

丁匀打算的挺好,老大做官,自是不能经营商贾之事,家业就挂到老二名下,老二从小就怕他大哥,耳根子又软,有他大哥看着,家业也不会败,兄弟两个相互扶持,官商一体,丁家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

可没想到,上一届科举舞弊案把老大拉下了马,好在丁家有些根基,让老大免了流刑。

老大被免了功名,自然只能继承家业做商人了,可这样一来,丁光启就不平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继承家业的,现在煮熟的鸭子飞了,他怎会甘心。

于是他身边的狗头军师就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使劲讨好乔涵韵,继而勾搭上乔庚,看能不能给自家老爹升上一级,讨得老爹的欢心,将来分家时他也能多占几分。

丁光启在乔涵韵身边巴结讨好,已经有了些时日,钱撒出去了不少,可乔涵韵仅仅是从看都不看他一眼,发展到偶尔看一眼的程度。

这次丁光启花了大价钱,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的,唐宁长得是很得他的意,可这些比起自家的前途就算不得什么了。

“你说我这画可有什么证据!”

唐宁轻蔑的瞟了一眼丁光启,不紧不慢踱到绣女图前面细看。

不愧是花了四千两的画,作者画技一流,对慧一法师的画风也把握地一丝不差,画中女子神情慵懒,闲闲倚着窗棂,手中绣绷上的一枝寒梅已经成型,屋内的家具摆设画得都十分细致。

唐宁先从画笔开始说起,“先说慧一法师画美人鼻时用的不是这么细的狼毫;再说颜色,慧一法师用的颜料是他自己调制的,雅而凝,淡而晕;这幅画显然色彩略显厚重……”

一席话下来,若是真正大家在这里,定然要击节而赞,可惜唐宁对牛弹琴,除了乔涵韵,别人都是云里雾里。而乔涵韵神情淡淡,显然不打算插手,他身边的林子璋倒是探身,打算说两句,可被乔涵韵眼角余光一扫,他又诺诺缩了回去。

唐宁无奈,只得抛出杀手锏:

“从目前收藏的慧一法师的美人图来看,他笔下的美人眉宇间总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愁;而这幅画的美人,神情闲适,不谙世事……”

“那又怎样?慧一法师的画也没出过绣女图,说不定他画了这种美人,而没人发现而已。”

丁光启立刻反驳,这些都是当时那卖画之人对他说的。

唐宁被打断话头,也不生气,接着道:“慧一法师笔下的美人之所以会有那种气质,皆因那些美人全都是半瞎,她们的右眼都是看不见的。故而,他不可能画出美人刺绣这样的画。”

唐宁一语,震惊四座。

“不可能!”

“荒唐!”

“无稽之谈,我曾看过许多慧一法师的真迹,那些美人眸若星辰,哪里是瞎的?”

“哼,哗众取宠之辈,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丁光启哈哈大笑,脸上身上的肉都跟着颤动起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那些美人是瞎的,可有什么证据?你若没有证据,就得向我磕头道歉!”

唐宁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若我的话是真,你又当如何?”

丁光启一愣,唐宁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虽说与林太傅有些不可说的关系,可他偶然偷听到父亲和大哥谈起过唐宁,唐宁似是身份不高,肯定是木匠的儿子。

也正因如此,他才敢明目张胆的调戏他,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不仅挑衅,还不留余地,只是唐宁说的话太匪夷所思,他一点都不信,自然不怕,“如果你真有证据,那我就给你磕头。”

唐宁此时早已冷静了下来,甚至脸上还浮起一抹微笑:“我不用丁兄磕头道歉,若我拿出了证据,丁兄就把你那墨玉缠枝莲玉佩送给我就成。”

众人顺着唐宁的视线,看到了丁光启腰间的确挂着一个墨黑的玉佩,看其光泽,这个墨玉质地似乎不怎么好,不知道丁光启怎么会戴这种便宜货的。

丁光启没想到唐宁会要这个,犹豫了一下,终是碍不过面子,咬牙答应了下来。

有了赌约,这场大戏更加有了看头,见二人打成协定,众人皆看向唐宁,等他拿出证据。

唐宁没管众人,只看向主座上坐着的乔涵韵:“是与不是,一看真迹便可知。”

于是众人目光又都转向乔涵韵。

乔涵韵脸色淡然,心中却是疑惑,他的画他自然好好研究过,他可没发现那美人是半瞎的,乔涵韵不得其解,便觉得是唐宁在玩花样。

他嘴角挑起一抹极淡的讽刺,反正他的画是真迹无疑,他倒要看看唐宁能说出什么子丑演卯来。

很快,乔涵韵的那幅《九霄环佩图》便被两个丫鬟捧了进来,乔涵韵净了手,焚起香,亲自展开《九霄环佩图》。

《九霄环佩图》展开的瞬间,众人就有一瞬间的沉迷,唐宁也不例外,他甚至入迷更深。

画中女子白衣轻纱,层层叠叠,在风中卷起,宛若白莲初绽,踽踽欲动。

她右手轻托,右手退复,指下所弹正是名琴九霄环佩伏羲式。

除此之外,画卷再无墨迹,那女子仿若凭空而坐,天地间只余这一人一琴。然细看之下,又不似全然空白,好似云雾清绕,待众人再看,那云雾竟是飘动了起来,带着那美人衣袖翩翩,引得众人沉迷其中,渐渐的,似是真的听到九霄之外的仙音,隐隐约约,如梦似幻却又摄人心魄。

乔涵韵看众人失态,十分得意,这幅《九霄环佩图》可是慧一法师的顶级作品,自然不同凡响。

半晌,众人回过神来,这才知道真迹果真是真迹,在此画面前,那《绣女图》就真是被比到了泥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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