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韩然回过神来，双眼迷蒙地看着男人。望着充满期待的男人，韩然抱歉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没听到你在叫我。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
“稍等。”
男人转身去架子上拿酒，不过似乎架子上没有威士忌了，他对旁边的同事嘀咕了一句，又指了指韩然，然后急匆匆地向一个小门走去。
男人离开后，韩然左右的座位迅速坐上了人。韩然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又继续打量这间酒吧。
吧台正对酒吧大堂，大堂安置有座椅，几乎座无虚席；再望过去光线就比较昏暗了，但隐约能见到一个舞台，舞台的一侧放着乐器和麦克风。
“没人表演。”韩然失望地想着。
要是韩然走近了，会看到落满灰尘的舞台，残破不堪的乐器，以及舞台中间黑洞一般的深坑。
“第一次来？”温和悦耳的男中音打断了韩然的思索。
韩然闻声转过头，看到一个长相俊郎的男人正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打量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盘中肉。
韩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已经看出这个男人对自己不怀好意，但他也明白要在不得罪男人的情况下摆脱男人的纠缠是件不容易的事。
“先生你的酒好了。”
如同缓缓流动的泉水，干净澄澈的男声驱散韩然的不快。
“林白，好久不见。”
“宇哥，听说你结婚了。既然你选择结婚，无论你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永恒的大门已经对你关闭了。”林白——先前招呼韩然的服务员——表面带笑，语气阴冷地说。
那个被林白称作宇哥的男人正要开口解释，林白忽然一掌拍在吧台上，单手用力撑起身体，整个人高高跃起竟然从吧台内侧跳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宇哥面前，一手揪出宇哥的衣领，一手握拳猛地砸在宇哥脸颊。
酒吧里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正在做的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最明亮的吧台。
韩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脸上，接着听到硬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林白你……”宇哥气急败坏地叫嚷着，但有些口齿不清。
林白把宇哥扔到地上，然后翻身坐在宇哥大腿上，温声细语地说“永恒的规矩，第一，结婚的人，滚；第二，意图不轨的人，滚；第三，不遵守永恒规矩的人，滚。”
韩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白，耳朵里只有林白一人的声音，他的心神完全被林白俘获。
“林白，林白，他会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吗？”韩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似乎立刻就要从胸口飞出。
第016章：夜醉酒吧
韩然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算遇到宋辉的时候，感觉也没有这么强烈。韩然想要林白留在自己身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初见宋辉的时候，韩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宋辉喜欢游戏多过他。
“先生？”林白微笑着拍了拍韩然的肩。
韩然回过神来看着林白，林白温柔的笑，还有璀璨的眸子让韩然再次失神。
“先生，如果你第一次来永恒，我觉得你需要的是白开水而不是威士忌。”林白牵起韩然的手，带着韩然到了角落的桌子。
被男人牵着的感觉很不错，韩然感到踏实、安心，似乎有林白在，就没人能伤害他。
林白的手很温暖，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韩然的手掌与林白的摩擦着，他感受着男人逐渐升温的手掌，上翘的嘴角透着甜蜜与满足。
“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地方买醉，在这里你可以放心的喝。”林白指着桌上的威士忌说，接着手指一转，点了点桌上的白开水：“如果你是对永恒好奇在进来，你还是喝白水比较好。”
说完，林白想要松开韩然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韩然紧紧攥住了。
“先生？”
“韩然。”韩然不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韩然。”
“韩先生。”
“韩然！”韩然纠正道。
“韩然。”林白轻轻喊了一声。
“林白。”韩然跟着喊了一声。
“有什么需要可以按这里的铃。”林白补充似的说。
韩然感激道：“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白笑道，然后把被韩然攥着的手举到韩然面前，“韩然，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不想放手。”韩然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林白看不清他真实的情感，只是觉得此时的韩然很悲伤。
可是，韩然的悲伤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林白脸上一沉，先前的温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的气息：“我还要工作。”
韩然似乎没看到林白的转变，他固执地说：“陪我。”
“永恒不提供这种服务。”林白浑身透着寒气，他冷漠地甩掉韩然的手，冷淡地说：“你是第一次来永恒，不知道规矩我不怨你，不过此时你已经划入了永恒的黑名单。从你踏出永恒的大门开始，永恒就是你的禁地。”
林白的话仿佛把韩然打进了冰窟，韩然倒了一杯威士忌，笑得凄凉：“大不了我不出去。”
林白打量着一杯接一杯灌酒的韩然，眉头不引人注意地皱了起来。
无论韩然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打算这么做，对于林白来说都不是件好事，这让他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爽。
“老板，有客人点了永恒。”有人急匆匆跑到林白身边，低声说道。
林白瞥了韩然一眼，吩咐道：“你就在这里守着，他要什么你给他什么，但记住一点，他是第一次来，不要让人靠近他。”
韩然喝着酒，视线却随着林白的身影转动，而林白从始至终就没分半点目光给韩然。
韩然脸上的笑愈发凄凉，双眼也渐渐迷蒙了。视线一片黑暗之前，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第017章：处理韩然
林白蹲在韩然面前拍打着韩然的脸，力度不大如同瘙痒。不过林白的手指很凉，韩然似乎被刺激到了，不满地打掉林白的手。
韩然喝醉了，意识有些模糊，下手的力度不知轻重，他这一掌下去，就见林白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片红印。
林白反手就给了韩然一巴掌——这完全是条件反射。
“啪——”
此时酒吧的客人都离开了，酒吧只有几个还在打扫的服务员。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酒吧，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好奇地望了过来。
“老板，怎么了？”
“没事。”林白揉揉自己的眉心，脸上带着些懊恼。
林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用尽全力。他甩了韩然一巴掌没多久，韩然的脸就肿了起来，脸颊还有一个手掌印。
“老板，我们收拾好了。”
“你们先回去吧。”
“这位客人？”
按照惯例，喝醉酒的客人，他们通常是扔到附近的旅馆，之后就与他们无关了。
“我来处理。”
“啊？”似乎是没听清林白的话，那服务员脸上露出迷茫。
林白扶起韩然，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这是老板第一次亲手处理醉酒客人吧？”林白一走，剩下的几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似乎是第一次。”另一个人附和道，“永恒开业我就在这里，好几年了，除了他弟弟，他还真没处理过哪个醉酒的客人。”
“看他那样子，也不是老板喜欢的类型啊！”
“老板的事老板自己处理，我们还是收拾好东西回家吧。”
永恒打烊已经是凌晨两点，从永恒走出是凌晨三点过。
街道上的霓虹灯已经关闭，只有几盏照明的路灯还散发着光芒，整座城市显得冷清、孤寂。
林白的家在酒吧附近，从酒吧出来，过一条马路再过一个广场就到了林白家所在的小区，巧的是，韩然也住在这小区。
韩然看上去瘦小，但他一米八的个子在那儿摆着，饶是林白高出他一个头，扶着韩然也挺费劲的。加上韩然喝醉了，一直在手舞足蹈干扰林白行动，林白简直想把韩然扔在路边，但一看到韩然红肿的脸，他就没了脾气。
过了马路，林白就有些喘气了。见四周没人，他索性用公主抱抱起韩然。
韩然似乎是累了，林白一抱起他，他就把脸靠在林白胸膛，手自动勾住林白脖子，把自己牢牢挂在林白身上。
一时间，林白觉得韩然是在装醉。
第018章：林白的家
林白住在二十楼，全小区最高的一层。
林白开了门，但没有开灯，他赤着脚走进了客厅，把韩然随意放在地上，然后才走到玄关开了灯。
似乎是担心强烈的灯光刺激到韩然，林白只开了两盏散发着暖黄色光线的小灯。
林白家的客厅很空旷，没有茶几，也没有电视机，靠墙的一侧放着一排沙发——沙发长度与墙的长度相等。客厅铺着柔软的地毯，地毯上散落着几个细长的抱枕，墙角放着几个瑜伽垫。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韩然，林白缓缓向窗户走去。
通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到脚下的世界，林白抚摸着冰冷的玻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半眯的眸子透着回忆与……欲望？
林白已经很久没有找人了，想要缓解的时候基本上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白最欢在这扇落地窗前办事，那种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的担忧，格外刺激。
韩然的确不是林白喜欢的类型，带韩然回家只是不想韩然醒后发现自己被人揍了来找自己。至于为什么会被韩然激起某种念头，完全是韩然一路上的嘤咛。那种浅浅的声音，迷茫中渗透了诱惑，像是一个绝色美人被一层薄纱所遮盖，引诱你去揭开。
但揭开之后，美人会不会变蛇蝎？
林白不敢去触碰，因为触碰的后果不一定是他能承受的，五年前的切肤之痛，他不想再尝试一次。
“呼——”
深呼吸几次，林白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
他抱着韩然进了自己的卧室——林白家只有一间卧室。
索性林白的床比较大，睡两个男人也不成问题。
放下韩然，林白又转身出门了，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盆不冷但也不怎么热的水。
林白蹲在床前，把湿巾在水里浸湿，拧得半干后细细擦拭韩然的脸颊。温柔的动作，专注的神情，仿佛他是在擦拭一件精美的玉雕。
“韩然。”林白忽然唤了韩然一声。
韩然没有反应。
林白着魔似的踮起脚，脸凑到韩然面前，在韩然唇上烙下一吻。
等收拾好韩然，林白自己才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
洗完澡，林白没有睡觉，而是躺在床上架好桌子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妈的，又更新。”林白低声骂道。
如果韩然醒着，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林白电脑此时显示的东西——邪曲逆天的登录界面。
第019章：小楼来信
因为工作的关系，林白是个深夜党，玩儿游戏的时间几乎是在凌晨，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下副本，一些白天才能做的任务代练君都帮他完成了。
“叮——收到加急传音玉简，请注意查收。”
“叮——你有包袱寄存在天居，请在五日内到天居掌柜处领取。”
林白一上线就听到系统提示音，他把鼠标移到屏幕中间的玉简图标上，鼠标一侧立刻显示出玉简的相关信息。
“加急传音玉简，发信人：小楼一夜百花残。”
虽然是传音玉简，但还是文字形式呈现。
林白点开了玉简，平静的面容露出一些欣慰的笑，只是他的笑容还包含着愧疚和悔恨。
“发信人：小楼一夜百花残
主题：红包
内容：
哥谢谢你能来我的婚礼。
仔细一算，我们也有五年内见面了吧，虽然我知道当初你送我离开是不想我触景伤情，也不想自己有负罪感，但我依然恨你。
我删了你的电话、QQ，撕了你这个我的纸条，折了你给我的银行卡，我把能想到的有关你的东西通通销毁，却算漏了我们共同玩儿的游戏。
本以为和你再也不会有交集，没想到重回游戏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
不过你连在游戏里都不愿意和我见面——这点我着实没想到。
和听风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找到了不同的感觉。
你是一个强得连奶妈都不需要的人，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是累赘。
听风不同。他在野外PK的时候我可以给他加血；他在副本被boss揍得无法还手，我还可以拉他回来；和听风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还有用武之地。
事实上，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我和你在一起，我都是个累赘。
听风在游戏里对我很好，他是真的把我当爱人在疼爱。老实说，我都有点期待和现实中的听风见面。
今天见韩然叫他辉，我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的模样，虽然很朦胧，但我相信他游戏和现实中是一样的。
也许你会说我天真，可我不是一直天真着吗？”
看到此处，林白豁然瞪大眸子，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身旁的男人。
林白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
韩然。
两个韩然。
这个韩然与游戏中的韩然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020章：破碎承诺
林白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读信。
“哥你知道吗，你和韩然离开后，听风就对我坦白了，他说那个韩然是他前男友，两人才分手没多久。
哥，我好高兴，辉和我们是同类人！
哥，如果以后我和辉在一起了，你千万别惊讶！
对了，写了这么多，忘了正事。
我给你的红包放在了天居掌柜那儿，我只寄存了五天，你注意时间。”
读完小楼的信，林白如同奔跑了一万米，全身无力地靠在床头，脸以一个微小的角度上扬，目光的尽头是天花板掉灯灯罩上的一个拇指印。
“小楼，你终于要把我忘记了吗？纵然如此，我对你的承诺依然不会改变。”
林白的记忆飘回了过去。
那天他在瓢泼大雨中，见到了蜷缩在角落啜泣的小楼，然后把他带回了家，从此小楼改名林楼，是比林白小三岁的弟弟。
在林楼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对林白说：“哥，我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林白笑道：“混小子，你长大还早着呢。况且，从我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要保护你一辈子——这是哥对你的承诺。”
“好，哥你要保护我一辈子。”
林楼冲林白笑，笑容天真灿烂，仿佛是碧蓝的天空上漂浮的白云。
承诺，下得轻松坚定，碎得快速彻底。
渐渐的，那张笑脸扭曲了。
林楼哭喊着，俊秀的脸庞满是泪痕，还隐约能见到几个手掌印。他伸着手，五指不停合拢，又不断张开，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林楼眼中带着绝望，他消失在黑暗的瞬间，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直戳林白心脏。
“哥，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
几滴晶莹的水珠从林白额头滚落，滑过苍白颤动的脸颊，在桌面绽放一朵灼眼的水花。
林白仰着头，张大嘴呼吸着新鲜空气，双手攥着身下的床单——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身体不住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