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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白金之键——by柔の千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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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是因为那次错觉,如此真实,他一口答应了校长,反正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事实上,他生命中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无所事事。

体育馆外的天空,有雪花在飘落,空气意外的干净和冷冽,是与意大利完全不同的气候。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的小径上,校园里空空荡荡的,平安夜的夜晚竟然意外地安静和落寞。

他听到了小提琴的乐声,在夜晚显得温柔和惬意。

雷修愣了愣,快步跟着乐声往那里走。

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小提琴独奏乐曲《圣母颂》,舒伯特在一八二五年,二十八岁时卸下的这首世界名曲。原诗是苏格兰大文豪司格拓的著名长诗《湖上美人》中的一段诗。

雷修转过一个小坡,看到那个少年正在雪中拉奏小提琴。

细小的雪花从寂静的夜空飘落下来,带着冷冽与浪漫的气息,落在少年的柔软弯曲的指尖上。他的头微侧,靠在小提琴上,就像靠着情人的肩膀,小提琴上的水晶折射着霓虹彩灯的光泽,有种流光溢彩般的错觉。

他拉奏的神态如此的温柔与专注,仿佛倾注了一世的无限柔情。那一刻那双黑色眼睛深情地近乎妖娆。那种熟悉的表情,让忽然来到的雷修产生了一种错觉,在拉奏着小提琴的人就是高咏夏。只有高咏夏对音乐会有那样的深情与执着,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踏入的领域,是属于那个人自己独有的深情与私人领域,他倾尽了一生的深情与柔情,冰冷的乐器与他的温柔,看起来却完美无缺。

他想起那个人,对音乐完美的追求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追求,他的技巧精湛华丽,在他们的圈子里,那个人曾经是颗明亮的星辰,直到他隐退的很多年以后,当别人再次提起的时候,依然会有很多人用“那个天才”来称呼他。

而当他演奏着音乐的时候,就像将所有人摒弃在外面,那种令他心悸的柔情,时到今日想起来,依然让他的心脏嫉妒地发疼!

那个年轻的少年熟练地运弓拉奏着这首温柔的乐曲,小提琴独奏的旋律由最弱的和缓前奏开始,犹如河水潺潺而流。《圣母颂》的开头和结束都采用同样的乐句,犹如天上的仙乐。曲中表现出少女从心底发出的虔诚的祷告心情,充满了对慈悲圣母的信仰与依赖。

这首小提琴独奏是高咏凉最爱的乐曲,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信徒,她将这首乐曲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在生日的时候,也是演奏了这区……

他愣了愣,这才发现,无论是动作与技巧,这个少年都是在模仿高咏凉。虽然达不到高咏凉这样的水准,但是在表现力与乐感方面却是惊人的强烈!

这个人竟然是费澜!

是上流社会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在他过往的调查中,从未出现这个人与乐器有所接触,而文斯却说他对小提琴有着极高的天分。

到这样程度的技巧与乐感已经不是与身俱来的天分了,这需要通过无数的练习与观察感受得来,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勤勉与专注。费澜这样的年轻人真的……能拥有这些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抓着这个孩子的手,那双黑色的眼睛让他无法忘记。他的黑发有些凌乱,黑色的眼睛却充满温柔与愉悦,那来自对音乐简单的享受,尽管那时候的钢琴他弹奏地一塌糊涂,在别人看来只是捣乱,但是他却能听出其中精妙的真髓。

他的眉宇间还残留着稚气,这种孩子的气息没办法隐瞒他的年龄,但是偶尔,雷修还能看到他的眼角不时流露出来的淡定与坚决,气息间那种平复与优雅……他怎么会忘记,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高咏夏!”他叫道。

第三十章

小提琴的演奏戛然而止,费澜即使不回头也知道站在那里叫着他过去的名字的那个人是谁。

他有那么几秒的错觉,觉得自己还是在阳光充沛的花园里,那个孩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惊惶的事情一样叫着他的名字。他想要回过头去,但是当冰冷的雪花落在脸颊上的时候,他知道错觉只是错觉。

“高咏夏,我知道就是你,”那个人的声音接近愤怒。

那种愤怒让他心虚,欺骗是一个罪孽深重的词,尤其是对着深爱的人。谎言衍生谎言,一个谎言的产生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刚才他拿着小提琴拉奏的时候那样,脑海里什么也没有想。

最后那个人将他紧紧拥进怀里,对方的气息喷在颈项,带着那个人活着的温度。

是笑着推开他,说是你搞错了;还是惊讶中带着愤怒地揍他一拳,毕竟这么亲密的动作,对某些人来说会是一种冒犯。

可是,当他转过头看到雷修的时候,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庆幸,谎言没有再从他口中溢出,有时候欺骗是善意的,可是即使是善意的,那仍然是欺骗,对深爱的人,依然是一种伤害。

“高咏夏,”雷修像个孩子一样声音中带着兴奋与不可置信,“真的是你,我不会认错的,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费澜的手里还拿着小提琴,琴弓上的水晶在灯光下熠熠发亮。

最后他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将小提琴重新放回琴盒里,轻轻拍拍雷修一直缠着他的手臂:“你认出我了,小修。”

“真的是你,”雷修像个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完全颠覆他之前的冷漠自制的形象,他抓着雷修的肩膀,“我早就该认出你了,该死!你真的没有死,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死的!”

费澜跟着雷修笑起来,这家伙不笑的时候样子挺酷,但是笑起来就会像个大男孩,而且感染力极强,心中莫名有些感动,不管怎么样,雷修高兴的样子,简直比自己意识到自己复活了都要高兴。

“我为什么不会死?”费澜反问他。

雷修下意识地回答:“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小凉总说这个世界上神是存在的,不会把你带走的,而且有那么多的人爱你,我那么想念你……”

有很多人吗?费澜觉得自己交际范围又不是很大,隐退之后基本就在自己家里宅着啊,听到雷修的回答,他不由说:“世界又不是围着你转的。”

雷修张了张嘴,然后看着费澜笑,笑的费澜都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费澜就将自己重生的过程简短地讲了一遍,也不知道雷修听进去多少,反正这个家伙一向看重结果。

两个人正说着话,张月雁和彦磊走了回来。

彦磊已经从张月雁这里听说了雷修来这里当老师,所以雷修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出现在费澜脸上那种毫无防备的笑容与轻松。对于费澜的印象,他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富家少爷,跟传闻中那种纨绔任性花花公子哥形象的一点也不像,但是不管他怎么试图接近,费澜总是有着淡淡的疏离感。

曾经也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觉得自己跟谁都关系不错,但是其实跟谁都没有交心,彦磊自己也反省过,可能是由于他自己的生活经历的问题,所以导致他对人会有一定下意识的防备,但是费澜不是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在一个世界的一样,这种不在一个世界的感觉并非指金钱上的,而是另一种更为广阔的层面上。他所接触的,所存在的跟自己不一样,那种距离感让他觉得很挫败。

而现在,彦磊看到费澜正和雷修在说话,那种微笑让人觉得如此的亲近,看上去就像两个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他又想起曾经的那张派对的照片上,费澜在一个灯光幽暗的角落里,拿着酒杯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他的笑容在这样的冬日里就像一簇小小的火苗,让他移不开视线。

而他们却在自己和张月雁来到的时候,停下那种微笑的表情和谈话,好像他们在说什么更为私密的事情一样。

他刚才追上了张月雁,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去表演,肯定不太合适。

于是彦磊搂着张月雁过来,接过费澜递过来的两个琴盒:“我先送她回去,派对那边我已经交给会长了,但是表演的节目却空出一个。”

“我去好了,”雷修忽然开口说。

费澜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我听说你已经不弹钢琴了。”费樾辛在说起雷修的时候,的确是这样说的。

雷修有些不以为然:“我毕竟是这里执教的钢琴老师啊,也让同学们早点认识我才好。”

费澜更加惊讶:“你在这里当老师?”

雷修有些得意,又有些飘飘然:“现在你得叫我老师了。”

“钢琴老师?”费澜忽然笑起来,“我是学小提琴的呀。”

“那我也是老师啊。”某人不服气起来。

这样说话的两个人,完全感觉不到旁边两人的阴郁气氛,在匆匆告别以后,费澜和雷修两人在小雪中走回体育馆,到了体育馆才发现两人身上覆着层晶莹的雪花,但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

派对上的气氛还是那么愉快和热烈,他们刚进来,就有学生会的干部过来找雷修,安排节目的时间和具体的曲目。雷修看上去有点不愿意和费澜分开,直到费澜用为难的眼神看着他,他才不甘愿地跟着那些学生会干部往后面走。

体育馆中央巨大的圣诞树上闪烁着温暖的彩灯,红色的蝴蝶结的周围挂满圣诞的铃铛,在它碧绿的枝叶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当然,那些只是装饰品,但是这样富足的感觉,总能让人觉得不那么寂寞。

费澜打量了一下会场,发现越冬羽与东小洛已经不见踪影了,估计是回宿舍去了。

当全场热烈的掌声响起的时候,他看到雷修正轻快地走上舞台,在琴凳上坐下,开始弹琴。他弹奏的是《欢乐颂》,没有什么曲子比这首更适合现在的气氛了。

他还记得这个男人还是孩子的时候,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漠与警惕。他独自一个人住在一座巨大又华丽的房子里,只有后面的花园与他们家的篱笆相邻。

每次妹妹试图与他搭话的时候,他总是露出一副防备的表情,然后沉默地走开。

“他不喜欢我,”高咏凉一脸沮丧地看着正在给花朵浇水的哥哥,“不,他讨厌我们。”

高咏夏宠溺地摸摸妹妹的头发:“给他唱支歌,也许他会觉得有趣。”

高咏凉一脸害羞,跑回家里,拿了小提琴出来:“我不太会唱歌,但是我会拉小提琴,我给他拉一首吧。”

只有十岁的高咏凉那时候抱着小提琴,爬到哥哥用来修剪花枝的木质高凳上,愉快地开始拉奏小提琴。她那时候拉奏的就是《欢乐颂》。即使只有十岁,高咏凉在小提琴上的造诣已经超越了大多数的成年人,显现出了更高超的技巧和表现力,作为哥哥,高咏夏一直十分支持妹妹的学习,为她请来著名的小提琴老师,并且亲自教授乐理方面的知识。

同样,这首《欢乐颂》也吸引了雷修。自此经常会看到雷修在那里看他们弹琴,直到有一天,高咏夏微笑着问他,是不是想要来跟高咏凉一起学习小提琴。

“不,我想要跟你学钢琴。”雷修这样说,“你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我本身就是钢琴老师,”高咏夏愉快地回答。

雷修的乐理课和高咏凉一起,由高咏夏教授的,而钢琴课是由高咏夏独自教授。

现在想想,他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总是被人冠以“天才”,而现在看来雷修更是如此,他的起点很低,在遇到他们之前对音乐一无所知,而现在,这个人已经成长成为世界有名的钢琴演奏家。他的技巧与知识都是由自己教授的,而之后的造诣也许早已超过了自己。

费澜站在那里,看着雷修在愉快地弹奏着乐曲,这首由贝多芬创作的《第九交响曲》的终曲乐章《欢乐颂》在他的演奏下显得气势恢宏,给这个中式的圣诞节带来了一种庄严的感觉。

他的演奏获得了全场学生的鼓掌,费澜也轻轻地拍手。

这个时候,12点的钟声想起,圣诞节到了。

派对上的人们相互拥抱,互相说着圣诞快乐。

他记得小凉曾经用虔诚的语气说过“平安夜给人们带来希望,它的幸福与快乐并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而在于与爱的人在一起。”

这个夜晚注定是幸福和充满回忆的,无论是提早离场回到宿舍的越冬羽与东小洛,或者是遇到挫折后由彦磊送回家的张月雁,以及正在台上谢幕的雷修与微笑着鼓掌的费澜,都是如此。

第三十一章

人类的情绪总是容易受到感染,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阴霾的角落,不受这个圣诞夜愉快的气氛的影响。

费澜就看到了一个。

这个人他之前就看到过,而且印象深刻。这是他之前去给两“女孩”买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

他的身体靠在篮球架上,眼神安静地看着这快乐却与他无关的一幕。之前费澜没有注意,但是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是学校里学生自发的聚会,今年虽然有邀请校外的学生来联谊,但是这个人明显不是学生。

现在仔细打量他一眼,就越看越不对劲。这个人虽然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年轻人所不具备的沉稳。他的身体很瘦削,以致于黑色的风衣式呢大衣穿在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他甚至手里还拿着一块白手帕,咳嗽的时候会捂着嘴,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费澜看了半天,却没把他看出一点端倪来。

费澜,不,高咏夏去世的时候三十多岁,要说他阅历有限,那是假的。他虽然颇有家产,又不用为生计发愁,但是他的生活也算的上坎坷。他的父亲在高咏凉没出生多久就去世了,母亲患上了忧郁症,过了没几年也去世了。他一个人只身闯荡音乐界这片天地,那时候高咏凉还小,他能雇得起保姆,但是也不放心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呆在意大利乡下的别墅,那段时间几乎是拉着妹妹和保姆满世界地跑,到哪都带着。之后妹妹长大了一些,要上学了,托了一个母亲这边的远房亲戚和保姆一起照顾。再后来,他干脆不再闯荡了,回到家里专心练琴和陪伴妹妹。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音乐界是一个讲辈分的地方,不像现在的娱乐圈,红了就有份,但是高咏夏就是这样闯出了一片天地。

他一向不动声色,但是看人很准。现在,他看着那个人,有那么一会儿视线移不开去。其实音乐界又是一个讲品味的地方,从衣着到气质全部都要符合一个艺术家的形象,你别看许多音乐家平时一副散漫邋遢的样子,但是一到舞台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因为音乐就是这样的,你是一个演奏者,并非创造者,你地一个音符不差地演奏出来,演奏出创造者的精髓来。

而这个人,他就是看不出来。看人看外表,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平价,好像就是一个中产阶级,但是他的身上却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和大多数庸庸碌碌的人不一样,又没有那种上流社会的人该有的散漫和傲慢,他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但是却又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动物。他把自己的气息隐匿起来,但是在费澜看来,他却像一把锐利的刀,随时准备出鞘一样。他看起来虚弱地不停咳嗽,但是整个人却仿佛有一股精气支撑着一样,那种示弱般的外表就像是假象。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人,让费澜的视线离不开,这样的人无疑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派对上。

但是自己转念一想,这个人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那么费心猜人家干嘛,他正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却在半空中跟那个人的视线碰触了一下。

和之前问路的时候不一样,那种眼神透着森冷的寒气,就像一把纤薄却锋利的刀刃,就这么递了过来,让费澜下意识地规避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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