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场篮球赛打完了，他们赢了七班，班里的同学兴奋得都要把上场的球员一个个举起来抛，只有他侥幸躲过了，不然手一没接住就得摔成脑震荡。
球是打完了，贾毅却还谨记着学生会长的职责，休息了一会儿后就要起来继续查看工作，一看，学校里的管理乱得跟锅煮烂的粥似的，李熊也不见了人影。
气急败坏的贾毅正打算挨个儿问李熊的同学他的下落，期间问到了一个女孩儿：“你看见过一个戴着帽子的男生吗？”
“就是那个被篮球砸中的？”
“是……吧。”
“鼻子都被砸出血了，现在大概在医务室吧。”女孩儿笑盈盈地回答。
贾毅马上往医务室赶，祁雁冬上来拉他去吃冰他都推辞掉了。
为啥？工作最重要！学生会长最重要！看看这管理都成了什么样子！李熊还给我到处乱跑？
医务室建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到了那附近几乎就没人了，贾毅一边走一边觉得不太对劲，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不难闻，但特别诱人，脚不由自主地朝气味的发源地走去。
而且随着目的地的渐近，这样的味道就越来越浓。
贾毅本来心里怀着一腔怒火，此刻却消减了一大半，怒气被好奇所替代，心脏跳得很快，远处那奇怪的东西似乎在热切地用这样的气味呼唤着他，将他召唤到自己身边来。
心里似乎还有……渴望。
贾毅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感觉，说是本能也不足为过，但这本能却像一头困兽，总是在沉睡，但却会在某个时机醒来，之后支配他的身体，限制他的行动。
现在似乎就是这头困兽苏醒的时刻。
贾毅把门踹开的，他没法再冷静，医务室算的上窄小，如此狭窄的空间令这样的气味更加浓郁，被它重重包裹的贾毅都快要疯了。
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气味的发源地似乎在遮帘后面，他的手颤抖着去拉开帘子，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偷懒不干活”的李熊。
说实话，李熊眼眶红红，衣衫不整地跪在床上惊恐地盯着他的模样还是挺诱人的，他也不知道和性感完全不沾边的李熊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控制自己不要扑上去，不然最后他们俩都得退学。
最后他平静了下来，跟李熊讲了几句话，原本已平复的内心在看到他浑圆的屁股的时候却又躁动了起来。
妈的，这家伙什么时候长了个这么勾人的屁股！
他真的差点就在医务室里压了李熊，最后是被李熊的一推给推清醒了，狼狈地硬着身子逃了出来，猫在厕所里惨兮兮地抚慰自己。
最后他手用力一捏，欲望释放的时候的爽快让他脑子都白了，在高朝之前脑子里最后一张画面不是自己那可爱的女友，而是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懦弱模样的李熊。
爽是爽了，这小子又开始觉得懊恼了。
李熊出了医务室之后就跑上跑下地忙，最后级赛结束，李熊也快累趴在地上了，最后是好友邓树泓过来把他拉起来去买饮料喝。
“喂，你知道不，今天下午有个omega发情了。”邓树泓的消息仍然灵通，打完了篮球还不忘收集八卦。
李熊差点把饮料喷出来，他抹了抹嘴，问：“什么omega发情？在哪儿？”
“你还问我？明明你跑的路都比我长好不？我还想问你呢！”邓树泓也是惊讶地望着他。
“我没闻到，我都快跑遍整间学校了，哪有时间去闻什么omega发情。”
“哎，听别人说是在洗手台附近，但没见到真人，应该是初次发情，不然味道怎么会那么浓烈 ，我隔了一段时间再去那股味道还在，只是消散了很多。”
“哦……”
邓树泓看到李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觉得很后悔呀？没亲眼看到那个omega，毕竟现在omega数量越来越少了，十五岁性别测试之后我们级大概也就三四个左右吧。”
李熊一激灵，他怎么忘了性别测试这个茬？
但今天下午的确有点不妙啊……自己该不会真的是……
第二十二章
李熊在拿到那张灰色的通知单的时候，心瞬间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那种恐惧是什么，大概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存在了，而现在看到通知单顶端那行“禄林中学初二级体检通知”的字样，那种恐惧就一下子从心底迸发出来了。
初中的体检项目没什么好说的，跟以往一样有验血，测视力，测身高等等，但跟往年不同的是，通知单底部多出了一行小字：“请年满十五岁且尚未进行第二性别测试的学生在这个星期内将个人资料交给班主任，医院会另行安排。”
看吧，这就是他的恐惧之源。
把通知单拿回家后给爸爸看，爸没什么表示，只是看了几眼通知单，签了名，就着手给他准备资料了。
李熊看见爸在收拾东西，就忍不住问他：“爸，你是omega吗？”
爸顿了顿，点点头：“是啊。”
“那……那假如我也是……”
“这没什么好害怕的，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爸这么多年也是自己熬过来的。”爸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阐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项一样。
李熊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体检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可以翘掉三节课的学生们特别兴奋，操场上一片喧闹，没几个是在认真体检的，个个都拿着体检单到处晃悠。
“李熊！我抽完血了！”李熊坐在木椅上发呆，突然身体就被一大团阴影遮盖住了，抬头一看是笑容满面的邓树泓。
“抽完就抽完了，怎么这么开心？”
“因为我抽完血后就已经做完了全部检测嘛，我看你坐在这儿挺悠闲的，你也做完了吧？去吃点东西呗？”邓树泓迅速夺过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体检单，翻开来看，“你还有一项没检测啊？是……第二性别测试？你怎么还不去做？”
李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望着站在前面的友人，斟酌了很久才开口：“邓树泓，假如我……”
“赵晓东！他喊我去打球呢，先不聊了，快点弄好啊，不然班主任又要催了！”邓树泓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把体检单往李熊手里一塞就跑掉了。
李熊觉得心有点塞，又坐了一会儿后才起来，往检验地点走去。
第二性别检测室设立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像是要特地回避开其他闹哄哄的环境似的。李熊一走进去就被里头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医师吓着了，在看到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后就有点想打道回府的想法。
因为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检测室里没多少人，而且每人一间小室。其中一名医师看见他进来后就站起来把他带进了其中一间，李熊想跑也跑不了了。
“躺在床上，李熊是吧？”机械的命令，李熊也机械地躺在床上，“嗯”了一声，侧头看见医师正翻着他的体检单子，似乎所有的医生都有自带冷场的功效，李熊看他那表情也不想多说些什么。
这次检测似乎是很复杂的过程，李熊可以感觉到不同质感的仪器在他身上碾过，时不时嘴巴里还要塞些东西，最后还被抽走了一管血。
一遍下来李熊就被折腾得有点昏头转向，最后医生把手在他的脖子附近按压了一下，随后李熊看到他顿了顿，之后眼睛眯了起来。
“运气不错哦，你可能是个alpha。”他看见那个医生笑着跟他说，“但也有可能是omega。”
李熊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他也不管什么了，直接抓着医生问：“为什么这么说？”
医生倒也没什么反应，耐心地跟他解释：“你的锁骨附近有alpha和omega特有的腺体，专门用来散发信息素的，beta是没有的。”
“哦……”李熊放开了医生，心脏因为大起大落在砰砰地跳动。他看见医生在体检单子上写了几笔，最后递给他。
他打开门走出去，居然撞上了贾毅，小子倚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体检单，看见李熊从里面出来也惊了一下子。
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冷淡了，只是恢复成了普通朋友，见了面会点头打声招呼的那种，碰上贾毅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一起去吃些东西。贾毅作为学生会长日理万机，现在到了初二下学期，很快就要初三了，他正在忙着下一届学生会交接的工作，所以这几天两人见面的次数都挺少的。
李熊不再奢望他们两个恢复成以往的关系，贾毅有一帮小弟外加女朋友祁雁冬，李熊有邓树泓，两人都长大了，他们的关系早就变了。
“你也来做性别检测？”贾毅问他，看他点了点头，“这过程真无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检查仪器呢，来来去去就那几样。”
“是啊，你做完了怎么还站在这里？”李熊问他。
“等祁雁冬。”贾毅指指门内，“女孩子就是麻烦。”
“哦，那我先走了。”李熊迈开步子，却一把被贾毅拉了过来。
“先别走，你认识这个字不？”李熊的脑袋都快挨到贾毅的鼻梁了，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木讷的西很不习惯，他现在几乎是被贾毅整个人揽在一起，哪有空管什么字。
“什……么字？”好不容易挣脱开，李熊才看见他指的那个字，是体检单上医生写的那个字，“我看不懂，他们写字都这个样的。”
“那过来好好看看，刚刚那个医生给我检查完后的眼神不太对劲，我猜应该是我的体质异于常人的原因。”
李熊不想笑话他，现在时间还充足，就干脆跟贾毅一起钻研起那个字来。
“像是……‘腺’字？”李熊分辨出了一点儿。
“好像真的是。”贾毅凑近看了看，“他怎么会写个‘腺’字在上面呢？会不会我真的异于常人？”
“别想太多，说不定到头来你啥事都没有。”李熊对他说。
“也是，哎，你的单子上面有没有这个？”贾毅突然对他手里的体检单感兴趣了，伸手要去拿。
“别乱拿！”李熊一惊，猛得甩开贾毅的手。
贾毅还没反应过来李熊这突如其来的反抗，他的手被甩到一边，贾毅有点发愣也有些不解地看着李熊。
李熊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火，连忙编了个理由跑了。
等体检结果的日子是煎熬的，李熊表面上看不在意，内心却天天都像是在火中滚了好几圈似的，抓心挠肝得不行，就连看见在窗外走过的手里拿着信封的人，心都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天李熊背着书包回到学校，一进教室就看见一张棕色的信封躺在自己的桌上，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周围的同学都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手里都拿着张白色的纸条。
他几乎是飞一样地跨到自己桌前，抓起信封就塞进了抽屉里。
好在他个子高，窝最后一排，早读完后趁同学都趴下睡觉的时候偷偷把塞进抽屉里的信封拿出来，撕开封纸，露出了白色的一截通知单。
他轻轻地将单子往外抽，最重要的东西总是放在单子的最靠近信封里侧的那端，李熊一边抽，心跳得越来越快。
“干嘛呢！”邓树泓的声音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地方跟炸雷一样地响起，李熊手一哆嗦，立刻又把纸条塞回了信封里。
“看你鬼鬼祟祟的，特地跑来吓吓你。”邓树泓开够了玩笑，看到李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赔罪，“哎哎，我是特地过来跟你分享两件事情的。”
李熊现在没多大心思听邓树泓说话，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张信封里。
“听说啊，级里面目前检测出来的一共有三个alpha，四班的贾毅就是其中一个。”邓树泓在说到贾毅的时候还哼了一声，“别看我只是个beta，我还是能完爆他！”
邓树泓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李熊的反应，他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贾毅会是alpha一样，神色看上去平静了很多。
“第二件事，就是……目前我们级里只检测出了一个omega。”
李熊的眼神终于动摇了，像是被什么惊住似的，但马上抬头问邓树泓：“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爸爸是级长，但她只知道那三个alpha的名字，但那个omega的身份却被很好地保护起来了，就连性别都不知道，她怎么问她爸爸她爸都不说。”邓树泓耸耸肩，“也是，这些东西历届都是保密的，她不知道我们也没办法咯。”
李熊舒了口气。
“不过这次的确是少了一点，以往都有两三个的。”邓树泓自言自语，似乎还是在可惜着什么似的。
最后李熊仍然坐在座位上，眼神自然地飘到了窗外，还是满目的树叶在飘扬。
贾毅真的是alpha啊，那这也算实现了他幼年时的心愿了。李熊心想，竟生出了一丝欣慰，七八岁的那个毛头小子以一腔热血立下的承诺，居然真的实现了。
不，不应该说是实现，贾毅从一出生开始就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天，李熊背着书包回到家里，那一纸信封安静地放在他书包里，却就像背着一块巨石似的，压在他肩上，让他寸步难行。
爸爸今天没有回来吃饭，像是跟两个叔叔出去喝酒了，李熊简单热了一下饭菜，将菜端上桌后想起书包里的信封，想了想还是先拿了出来。
就像查询自己的高考成绩似的，李熊捏着那张褐色的信封，咽了咽口水，封口早就被他撕掉了，里头的通知单很轻易地就能拿出来。
最后他咬咬牙，手指捏着通知单的一角，快速地扯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李熊啊，你想考哪所高中啊？”
暖热的阳光照在趴伏在书桌上的男孩的乱糟糟的头发，一只手放在桌子边缘，轻轻抠弄着前排男生的后背。
“我啊……”十五岁的李熊样子没多大变化，只是样子似乎变得更加刚毅了些，浓厚的眉毛皱着，“我想留在本校。”
“是吗，留本校好啊，我也想留的。”邓树泓在手臂上蹭了蹭自己的脑袋，“我想上了高中之后就去当体育生，你呢？”
“哎不用说了，你成绩那么好，还是乖乖读书考大学吧！”还没等李熊回答，邓树泓连忙摆摆手。
李熊也不说话了，以他这个体质，能去搞体育吗？
“去上个厕所，顺便去趟小卖部，你要来吗？”邓树泓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米八几的个头让坐着的李熊不得不抬头仰望，最后他摇了摇头。
邓树泓挠着脑袋出去了，李熊舒了口气，将书竖在前方，从抽屉里偷偷摸摸地摸出一盒药片，就着水吞了两粒下去。
随后他连忙把药盒塞回抽屉里去，毕竟上面写的“omega专用抑制药片”实在太过显眼。
毕竟初二那次体检过后，李熊的那份体检报告上明明白白写着：“第二性别：Omega（Ω）。
括号里的“Ω”就像一个下蹲的小人一样，预示了这个性别在社会上的地位。
李熊把体检单子给了爸爸看，跟他预料的一样，爸还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最后摸出一盒烟来，走到阳台上一根根地抽。
等到接近深夜的时候，熟睡的李熊被爸爸推醒，往正迷迷糊糊的他的手里塞了几盒药片，嘱咐他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就吃，如果在外面感到异样手头却没有药的时候，要马上找到最近的omega看护所请求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