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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by搞而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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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种果的园艺场不属于种树的林场序列,园艺场归口园林局管辖,林场归口林业局管辖,于是园艺场和林场交叉插花地带,有树木的山上属于林场,没有树木的山下属于园艺场。

农场、林场一般成立较早,和比邻农村生产队纠纷比较少,而园艺场在建国后成立相对较晚,而且用地也大多是通过人民公社便笺纸划拨而来的,这样没有自主权的生产队就成了默默奉献者,当然内心腹诽任谁都心知肚明,那时唯一的就是权大,公社写的一张盖有大红印章的便笺纸送过来,集体用地又怎样,照样变成国拨地划拨出去,生产大队生产队干部社员任谁都不敢造次反对,只能暗暗咽下苦果,那个年代是真的讲奉献精神。

至于修建老虎山水库是园艺场建场最初几年就有的基建计划,在大象岭和二老虎山之间山沟筑坝修建水库的主要目的,就是蓄洪解决每年夏天山洪爆发淹泡成片果林和场部驻地问题,因为资金问题推迟了很多年。

当时的水库用地只是两山之间的一条溪流所在,山脚都是缓坡,虽然当初筹建时,由当地人民公社写下盖大红印章的便笺纸划拨给了园艺场,目下和别家分界也是和附近林场相邻,并没有其他生产队什么事,只是和新村大队生产队有山路相通而已。

由于资金一直没有到位,园艺场里迟迟没有能动工修建水库,那地方只能空置在那里,山沟中间就是从大象岭上潺潺流下的水源,下自成溪,溪畔土地肥美,树草茂盛,是各种种植的好地方。

园艺场成立时就是划拨征用新村大队生产队的地,现在还有尚未用到的地段,刚好给队里临时借用借用,本来被公社不告而划去大块土地,生产队的社员们早就心怀不满,有闲置地不用白不用,赚回一点算一点。

附近新村有些社员借着近水,将那里沿溪一带开发成了一块块自留地,种菜种瓜去卖钱贴补自家,却也不怕被割资本主义尾巴。

老虎山水库工程待立项审批一过,资金调拨到位,立马开工建设时,就面临着需要处理那些社员擅自开垦的自留地问题,场里认为这是早划拨给自己的用地,这些社员来这里偷偷种菜一则是违规占地,二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强行赶走推平。

土地划拨征用是当地人民公社批准的,基层组织也只有队干知情,普通社员是不知道的,看到这里要建水库淹掉他们的自留地,割掉他们的钱袋子,纷纷闹着发泄不满,还自发组织起来,拿扁担锄头冲到水库工地见戴工程帽的人就打,见搬不动的设备就砸,见拿得动的东西就抢。

于是水库工程刚奠基开工搞基础没几天,便发生了附近社员进来打砸抢的恶性案件,惊动了辖地公社直到地区革委会,上头很及时地派遣够级别镇得住场面的几方干部前来处理,几经谈判,终于达成协议给了适当补偿才平息这次的事端。

社员们拿到了补偿的钱不再追究,可是这点钱喝了几斤水酒,赌输了几次钱就没有了,于是等水库建成蓄水养鱼了,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就去偷鱼卖钱,已经偷偷摸摸延续了不少时间。

现在居然发展到敢于大白天放竹排用渔网去捞鱼,不能不说旧有历史问题还是有尾巴的,尾巴年深日久长成半截身子,自然会呈愈演愈烈态势。

现下又因为打架斗殴问题把潜在的历史矛盾激化出来,双方当权派终于再次坐到谈判桌上来。

经过几天谈判扯皮,最终处理结果还是给钱,杨场长最后很气愤地警告对方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发生偷鱼事件就报公安局派出所抓人坐牢,让你们这些惫赖的农伯尝尝XXOO专政的铁拳。

新村大队生产队方面几个队干看到场里放了狠话,心里也在暗自思量,这笔钱不能再分给那些懒汉无赖了,那些敢去偷鱼的都是些不要命的狠角色,拿到钱不会贴补家用都是喝酒赌钱完事。

经研究商量,统一了思想,队干们最后决定用来修建思想政治宣传栏,张贴报纸大字报之类,同时购买订阅各种提高思想认识的书刊杂志,让农闲无所事事的社员多读书多看报,提高社员思想觉悟,树立劳动光荣、偷窃可耻的崇高理想信念。

好事好办,自然一切计划目标轻松达到,宣传栏顺利建好,书报订购回来,队干们也拿到了一些夜班加班补助,多年了除了记在本子上的工分,自己终于也能看到花花绿绿的票子了。

我们这些小学生虽然是始作俑者,还是重要参与者,但因为年纪还小,和队帮主力一战被认为是小孩闹着玩,六三、庆林几个也不敢说出真相,跟场领导汇报的只是说有小孩去水库玩发现有人偷鱼。

而他们则是为了场里的国家财产不被盗窃,挺身而出,去制止盗窃分子的犯罪行为,确实他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发生的冲突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只是给小孩们一场混战打乱了阵脚,却也无意中化解了当时的紧张情绪,彼此暂告一段落,给最终干部们进行谈判解决问题留出了余地。

小孩们过家家式“耍磨磨”的打闹无伤大雅,要是这几个年轻人和生产队的一班中青年推搡推出了火气,动手打起来,就不是过家家性质了,真闹到死伤了人,告到当地公安派出所出面抓人是要判刑坐牢的。

场领导都不是一般人,虽然正场长不过正科级,副场长也就副科级,可是那几位都是省部级、地厅级单位部门正处副厅出身,虽遭下放,级别降了见识未变,一眼就看出问题不闹大的真谛所在。

所以这个闹剧一样的群架事件就压在场部和生产队双方之间作为人民内部矛盾妥善处理,没有惊动地区主管局和当地公社,就是一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典型事例。

就算地区革委会主管领导知道了也会对场里低调处理大加赞赏的。

于是参与群架事件的几个场部年轻人最后得到了场领导的表扬,那年代首重精神鼓励,要不是此事需低调处理,保不准他们能戴大红花坐解放牌汽车去游游街显摆显摆威风。

话说回来这次群架事件还有一个最大得益者,那就是场帮头头李金李司令,他身为小孩帮的大头目为了压倒敌对的队帮殚精竭虑,终于在这次冲突中强压对方一头,收获了预料中的丰硕成果,起码在他升初中外出住校读书前,队帮慑于他李司令的氵壬威不敢翻什么大浪。

当时年仅7岁多的我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多,事情顺利解决没有后患当然是再好不过,谁也不想整天去打打杀杀的,找些开心的事情玩耍不是更好吗。

后世才知道的黑社会现在连雏形都没有见过的我们,谁也不会有那个背靠黑社会去博取非法权益的想法,包括12岁多的李金,他只是作为还在场部家里住的年纪最大的小孩,总想为场里所有小孩争取不被外人欺负地自由玩耍的权力而已。

于是乎什么都风平浪静了,我们还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继续上自己的小学课程,在学校里再也没有什么人会故意为难我,阿赖的仇恨随着在老虎山水库被穷二、穷三追打早转移到那边,天天和邻座的穷三对比斗鸡眼,看谁目露凶光更狠更绝。

第12章:寒假

当时离有双休日的时代还远着呢,我们每逢到周末才放一天假,从星期六晚上到星期天就想法子到处玩耍,发泄精力过剩的童年,周六晚上有电影放就看电影,没有电影放就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星期六的晚上,有时候有附近公社的电影放映员来放电影,映场就在场部晒场上,篮球架旁边一直都矗立着挂放映幕布的木杆,当然翻来覆去放的无非都是那些老掉牙的地雷战、地道战、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和八个样板戏电影版之类。

每到周六有电影放的时候,我都和有才、国华几个小伙伴把骑楼下的长椅抬到最好的观影位置放着占座,放电影时几个小屁孩很牛逼地坐着看,看着四周或站或坐小凳子的其他人,有种睥睨四方、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电影有时还放映一些社会主义盟友阵营国家阿尔巴尼亚、朝鲜和越南的黑白翻译片,我们年龄还太小,外国翻译电影基本看不懂,哭哇哇的朝鲜片都不爱看,只记得一个大叔说的”这是辣椒钱,这是蘑菇钱”,还有诸如宁死不屈或者地下游击队还是第八个是铜像阿共战士秘密接头说的暗语:“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森林之火越南巫婆头盖白布、脚踩瓦片摆手念叨:“阿玲乖,阿玲乖,什么鬼怪都离开”的台词,我们在平日玩耍时经常用来念着玩。

偶尔也有过各种文艺宣传队来场部晒场演出,我们莫不抬椅子照样施为占座看戏,而且还是看立体全彩的,布景一衬,灯光一照,比看黑白片带劲多了,可惜节目太单调,唱的歌都是场里高音喇叭经常放过多次烂熟无比的。

唯一能引起我兴趣的就是一个叫捉龙虱的说唱节目,写歌的人有点水平,说唱中居然揉入了本地山歌的唱腔,本来当地少数民族山歌就有信口拈来的特色。

表演的故事说的是一个落后社员偷偷养龙虱去卖钱,走资本主义道路,一男一女两个革命群众来割他的资本主义尾巴,该社员矢口否认养过龙虱卖钱,正劝说着,一只长得像蟑螂又像屎壳螂的黑色龙虱出现在他后背,被女的革命群众用手捏了下来摆在眼前,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弄得这个落后社员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我很奇怪那只龙虱是怎么爬在他后背上的,也明白那只是道具不会是真的龙虱,心想是不是衣服上挖个洞放进去的,浑没想过演戏的自然有很多和变戏法有关的道道,都让你知道了人家还怎么混。

我和有才、国华他们就龙虱的问题讨论来讨论去,意见俱各不一,公说公有道、婆说婆有理,直到下个节目一帮绿军装红卫兵出来大跳忠字舞,快到最后摆雕塑型的POSE了,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来。

很快的小学第一个学期结束,人生第一个寒假也到来了,期末考试我语文、算术双百分、图画优、体育良。

新年到来,元旦刚过,一股较强的寒潮自北向南袭来,让原先还日照融融的暖冬天气陡然突变,本来穿晴纶秋衣毛背心加一件外套就过得去的,气温骤降,人人都怕冷地穿起了各种棉衣,还有牛逼的人披上了通过什么门路搞来的厚棉军大衣,天天不睡午觉到处闲逛炫耀着。

我也只是穿上了洗得发白的蓝色旧棉衣,还是以前穿的从地区医院带过来的。

弟弟还全托在地委保育院,每周妈妈接送一次,现在也放寒假回了家,穿上我穿过的更旧的衣服,天天傻笑着跟在我后面叫哥哥哥哥,也不知道去找同龄人玩,场里还是有不少和他同龄小孩的,如阿刚、沙强等。

寒假一放,预示着离当年的新春佳节不远矣,场部四周逐渐的响起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

妈妈用那辆飞鸽牌单车一前一后带着我和弟弟去过一次亭子买过节物品,还给我们买了很多封鞭炮,后世很平常的圆车炮和各种烟花是买不起了,买到的都是些三五十头一封的小炮。

我们那个时候放鞭炮可舍不得一次点火就噼里啪啦放完,都要拆开一个个插在地上点,胆大的还敢拿在手上点了就扔,那时的我和弟弟都不敢这么放,几个伙伴中只有有才敢,不过他这么做经常右手手指被炸得又黑又肿。

有一种鞭炮深褐色壳,比一般小炮稍大,点起来特别响,爆炸力也超强,场里的小孩们人人爱买,到后世已经买不到这种款式了。

这种鞭炮从前貌似是李金发现的,后来场里几乎每个小孩手上都买有几封,我们都叫它做大炮。

玩的时候当然都是拆开一个个放的,而且买这种炮的目的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就是去野外山道上炸牛屎!

一天早上,有才、国华他们来找我,说李金他们那些大的都去炸牛屎了。

天上灰蒙蒙下着毛毛雨,寒冷中人人都缩脖子到衣领里,双手互插进袖筒取暖,当天天气真的是很冷。

我们却是兴致勃勃连寒冷都置之不顾,一行五个人加上弟弟,走到桥头到果林间的小路去找牛屎来炸。

俗话说狼吃人狗吃屎,那里狼是没有的,狗有可是吃的是人拉的屎,牛屎是不吃的,故而只要肯去找,像列宁在十月里瓦西里对老婆说的话:牛屎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估计李金他们专找大路上的牛屎炸了,小路上的牛屎到处都是,还存活得好端端的,等我们去炸呢。

我们转道走上通往三老虎山的果林隔离带小道,很快就找到一泡还很大很新鲜的牛屎。

大泡牛屎是水牛或者摩兰牛吃草拉出来的,本身就是以植物纤维为主,没有什么臭味,缺柴火的地方还可以铲回来贴在墙上晒干,冬天用来生火取暖,跟烧碳火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火烟。

场里的人可以上山去打柴火,条件好的人家还买得起街上拉来卖的蜂窝煤,无需晒牛屎来烧火,所以大路小道上牛拉的屎团还是不少,起码够我们去炸半天的。

有才看见牛屎团很大,拿出大炮就想点一个扔过去,被开红推了一把,猝不及防手里拿着的六六粉做的长蚊香差点掉地。

他涨红起脸吼道,开红你做什么推我?我差点跌倒。

开红说大家走了这么久才看见一泡大的,你一炮炸烂我们还炸个屁哇。

我说不要吵了都消停点,然后摸出一只大炮插进牛屎里,看看好像不够,怕一只炸不完,叫有才把他那只大炮也插上去。

有才插好大炮后,我说有才你来点,同时点两个小心些,手的动作要快,说完自己便远远退开。

大家都离得很远地围着看有才点炮,只见有才点了这只点那只,点完看到引线都滋滋烧起来,转身就跑,听得轰隆连着两声巨响,整泡牛屎被全部炸飞,原地居然涓滴不剩。

那种大炮质量还是很不错的,以前卖的鞭炮只有国营工厂生产,炮皮火药做工都有保证,点着了引线也是不紧不慢地烧着,不会过快也不会太慢。

我们都围过去看爆炸效果时,开红指着有才背后大笑不止。

原来有才跑得不够及时,穿了几天有点油腻的棉衣背后给溅了一片牛屎,看来连点两只大炮还是有危险的。

我们一齐哄然大笑起来,有才涨红脸不好意思地脱下棉衣抖掉那片牛屎,又拔把青草擦掉剩余的痕迹,再穿回去。

牛屎在我们心目中都没有肮脏的概念,就是粘到了觉得恶心罢了,于是笑了几下又继续向前走,去找新的牛屎。

下一回找到牛屎我们都学精了,把两只大炮的引线绑在一起再插进去点火,这样就够时间跑远了。

一时间找到的牛屎团足够我们每个人都炸上几回的,连弟弟都战战兢兢地去点了一回火,嬉笑着猛跑回我身边。

直到中午12点左右,我们才从很远的三老虎山山间小道走回来,一个上午的战绩俨然很辉煌,起码炸了有二十多团牛屎,多数还是新鲜滚热拉的,一炮下去碎末横飞,蔚为壮观。

回来后,我严重怀疑明后天还能不能找到新的牛屎炸。

回家吃过午饭后,整个下午我们都在骑楼底长椅那里打扑克,没有粘纸条钻桌底之类的惩罚,单纯就是打着玩,乐此不疲地直打到天黑。

炸了几天牛屎,就到了除夕夜吃年夜饭时分,老爸早几天就回来到,一直在家里做菜、准备过年吃食。

国人的小孩都怕老爹,那是流传很久远的孔老2倡导的父为子纲的历史传统使然,老爸一回来到家,我和弟弟就消停很多,不会无故乱放肆惹祸找打,以免屁股遭殃。

那时没有电视机,没有春晚看,连收音机都没有,一家人在只有25瓦昏黄的白炽灯光下,围坐在低平的小圆餐桌旁,吃年夜饭。

年夜饭是妈妈准备了好几天作料,老爸亲手做的,居然有鸡有鱼,荤素兼备,吃得我和弟弟齐齐大快朵颐,当年的人家都很穷,小孩也只有过年过节才有好吃的。

吃完饭我们都跑出去玩,晚上不好找牛屎,就在晒场边、龙眼根几处,找有窟窿的泥地塞大炮进去炸。

到了该新年钟声敲响的时间,漆黑的夜已经静悄悄,没有排炮轰鸣,没有烟花上天,大家都熟睡已久了。

基本没有什么公众娱乐的夜晚,人们都睡得很早,九点多十点都睡下了,哪怕是国人最隆重的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夜也毫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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