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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难解——by又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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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话倒提醒了我,他的特长及爱好是油画,我何不从油画方面下手打开他的话匣子呢,一旦打开他的话匣子我便能用侧写术掌握我俩之间的谈话。

不过……好吧,照目前情形看来,他的话匣子根本不用我去打开。

“不过我觉得油画也很厉害。”我跟他客气道,“我看过你的作品,听说卖了很高的价钱。”

“对呀,”他感叹道:“完成一幅稍微好点的油画作品要三四个月,不包括高级颜料和作画工具,一幅油画能卖到三十到五十万。”

“我天呐。”我感叹出声。一幅画画三四个月,期间反复修改斟酌,赵谨行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同时也能说明他控制欲较强,甚至可能会有轻微的强迫症,这也是当代人常有的症状。他提到了颜料和作画工具,油画对颜料和作画材料的要求很高,或许职业需要,他对这两种东西的挑选非常谨慎,从以往了解的他的画作介绍也能得知这一点。

谨慎,细腻,有毅力,控制欲强,这些应该是他最显着的性格特点。

听见我感叹,他在电话那头发出一阵轻笑,道:“但是我去学校应聘之后觉得做个老师也不错,看到那些高中生成天嘻嘻哈哈就像看到当时的自己一样,一想到他们或许会成为更了不起的人物就觉得这份工作非常有意义。”

“其实本来我很想当一名教师,但是嗯……出于某些原因,我还是选择了读警校。”

“因为弟弟吗?”

“嗯。”

电话那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仿佛察觉到尴尬,他又向我道歉。

“对了,陈景然怎么样了?我这几天好像没看见她来上课。问他们班的同学都说她转学了。”他道:“那女孩没什么大碍吧?是因为发生了绑架案所以转学吗?”

“不,不是,她自尽了。学校可能封锁了消息。”我不甘道,心中无比遗憾。

“为什么?”他异常不解。

“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太脆弱。”我道。

一提起这个话题我立马失去了兴致,草草敷衍了他几句便挂了电话。

当周星期天,夏晓成、袁老和其他几个警员与从我一同去赵谨行家。我绕道在甜品店买了上次同样的甜品,袁老严肃地注视我片刻,放任我去了。

赵谨行打开门时显然被吓了一跳,看我的眼神有些失望。我有些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提着甜点盒子的手紧了紧。

袁老亮出警徽,道:“二中十五岁高中生汤岑于十一月三号晚九点失联,我们正进行查访,请配合工作。”

赵谨行皱着眉,表情极其冤枉,无奈道:“为什么又是我……”

“这是公安局特批搜查令,请配合我们进行检查。”袁老打断他,带领众人进了屋子。

他悻悻地在搜查令上签了字,嘴角微微勾了下,但转瞬即恢复常态。

“小越?”我最后一个进屋子,他追上我,这次并没有扼住我手腕,直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们正在办公,有什么疑问我之后会向你说明。”我冷冷答他,将甜品递给他。我想这很有可能是他进监狱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礼物。

罪犯行事谨慎无漏可查,且犯罪对象皆为十五岁青少年,拐带需要一定气力,犯罪者为男性的可能性较大,重复犯案表明罪犯很有可能是一名男同性恋者,罪犯通常出现于美院门口,应从事艺术行业。

我对罪犯的侧写,与赵谨行非常一致。

两小时后,袁老两眼冒火,赵谨行家并没有任何可疑迹象,没有人质,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受害者所属物,这意味着我们又做了无用功。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说个那个汤什么,为什么你们老是紧抓我不放?”赵谨行烦道:“你们这样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而且打扰了我的正常生活!如果你们反复这样,我一定会去起诉你们!”

袁老怨恨地注视他,他同样愤怒地回望,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夏晓成忙拦住赵谨行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次是我们判断失误,我们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但我们也是办公,我们职责所在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我与袁老皆觉不甘,我的侧写应是无误的,为什么会一点物证都没有,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此时,袁老接到警局来电。又有人失踪了!

“收队!”袁老怒喝一声,愤愤离开别墅。

警员陆续离开。

我跟在众人身后,就要出门,赵谨行埋怨我道:“我还认为只有你一个人来。”

“抱歉,因为是公事,我无法事先透露。”我道歉道。

但他的提醒让我想起,很有可能因为我今天要来拜访,所以他事先就将房屋收拾干净。转念一想又不对,血迹就算清洗干净,在诺米鲁试剂的检验下也会显现出来,只能说明这里并不是杀人现场,人没被杀,别墅里也没有汤岑的影子,那人会去哪?

“甜点。”他提提手中的盒子,有些疲惫地朝我笑道:“还是谢了。”

“不谢。”我有些愧疚,转身跟上袁老,带上了门。

门内赵谨行放松般深呼出一口气。

第五章:迷茫

“你是怎么做的侧写?这么会犯这种错误?你知道这对警局的形象损害多大吗?”袁老在车上当即把我训了一通。

嫌疑人常出现在美院附近,也有可能是美院附近的居民,而将丁寻案和汤岑案并作一谈是我所犯最大的错误,在没有弄清失踪细节的时候妄下论断,是我太莽撞。

但袁老在听我推测之后还不是点头答应了,搜查令还是他去申请的呢。我腹诽袁老。

袁老说过我之后神情变得焦虑,他只将头靠在窗上,紧皱着眉头。

新发的案件受害者叫王浩宇,三十四岁,美院教师,在汤岑失踪后第二天就再没去上过课。

我们询问王浩宇妻子为何在丈夫失踪两天之后才报警,她表示因她前几天在外省出差,两天前才回家,发现丈夫不在家且没与她联系,还以为丈夫外出鬼混,等了两天,又找遍了周围地方,心急之下才向警方求助。

下午我们拜访了王浩宇工作地,另一名美院的教师告诉我们,当天王浩宇下课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并没在学校或者学校外多做停留,回家时也走的惯常路线。

在我问清他回家路线后,惊讶地发现他与汤岑所走路线有将近两站路段重叠,且下班时间与汤岑失踪时间相符。

嫌疑人同时拐带两名男性,且一名正值壮年?为什么会选上王浩宇呢?

经询问,我们得知王浩宇为人比较保守,看重教养,非常苛求生活规律,平时有明确的作息时间表,工作效率较高,作品细致。没有仇家,虽然与周围同事并不亲近,但也并没有矛盾,若非必要,平时不会参加社交活动,人际圈单一。

孤僻,保守,循规蹈矩,心思细腻。

我将汤岑案与此案联系,时间地点皆相同,但两人年龄跨度太大,相似度太小,再加上与丁寻案的对比,从表象上看来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短时间内两人失踪而嫌疑人不同的说法有些牵强,汤岑与王浩宇必定是有些联系的。

于是袁老命令调查所有与王浩宇有关的人。这时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到一个人身上。

丁寻当年的油画老师,白仁川。

王浩宇当年是白仁川的助手,丁寻在画室学画当时与他走得最近,但根据五年前的调查,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且在与警方交谈时并没有撒谎的迹象,综合种种情况,警方将他的嫌疑排除了。

“袁老,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袁老这次明显有些不信我,表情严肃问我道。

“我觉得,这个王浩宇,也有可能是汤岑案的嫌疑人。”我解释道。

“怎么说?”夏晓成在一旁来了兴趣。

“就算撇开他与汤岑的种种关系不说,他有充分的时间作案,作案地点符合推测,再加上对他的性格侧写,我觉得他同事所说他孤僻保守只是表象,很有可能他有与其相反的潜在性格,而且心理长期受到压制,很有可能做出极端行为。”

“那作案动机呢?”袁老继续问道。

我犹豫片刻,说道:“根据他妻子的陈词,我觉得他与她妻子感情并不深厚,联系很少,虽说是两夫妻,但妻子对他的行踪毫不上心……”

“所以呢?”

“我怀疑王浩宇是同性恋。”我道。

“同性恋,所以将作案对象选为长相清秀,反抗能力较弱的青少年,说得通。”夏晓成在推测道。

袁老若有所思地将我盯着,依旧板着一张脸。

“你是不是又想起丁寻案了?”他突然开口。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正是综合丁寻的案例才做出此类推测。

“你别告诉我这又是你的‘先验论’!”袁老有些生气。

我又无言以对,袁老的怪脾气我知道,但我说得如此有理有据,他还是不信我的推测,就算我再能忍也不免和他吹胡子瞪眼。

“在丁寻案里他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这点你要清楚。”袁老提醒我。

“我明白。”我顺从道。

“那你说他为什么会失踪。”袁老问我。

我沉默,这一点我也没有想通,他也失踪,这不就等于坐等警察调查吗?这种低级的犯案手段不像是丁寻案凶手所为。见我沉默,袁老并没有不屑的意思,反而蹙眉深思起来。

如此僵持两天之后,警署又接到报案。

某拆迁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及大量血液。尸体正是失踪的王浩宇。

现场建筑已被正进行拆迁工作的工作人员损坏,尸体也正是工作人员在清理拆迁废墟时发现,犯罪现场已无法复原。

王浩宇尸体已僵硬,通体无伤口,眼睛上翻,经法医检查,王浩宇体内有类似冰毒成分残留,所以袁老推测王浩宇服药过度导致死亡,而地面的血液正是来自汤岑,如此数量的血液从体内流失足以致命。汤岑确定已死亡,但尸体不知所踪。

王浩宇杀害了汤岑?那么尸体呢?王浩宇吸毒致死,还选择这样一个即将荒废的地点,理由呢?疑点太多,再加上这些天高强度的工作,我已经无法理清思路。

“会不会是王浩宇先吸毒在先,在冰毒的致幻作用下行凶,将汤岑带至此处然作案,事隔几天之后仍回到此处回味,并吸毒,意外之下吸毒过度致死。”夏晓成推测道,“吸毒致幻行凶,与我们对丁寻案的推测相差甚远。”

袁老眉角微动,嘴唇微启,随即又闭上,无把握地瞥我一眼,偏头再次打量现场,道:“有可能。”

我心里无比确定现在袁老对我有意见,且意见颇大。

“我觉得还值得商榷,这件案子不会那么简单!”尽管他对我有意见,但我还是要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袁老随即便如此问我道。

但此时我脑袋里只有一团浆糊。

“没有。”我颔首答道。

袁老短短地叹了口气,道:“先收集现场证据,继续调查。”

我心中石头落地,感激地望着袁老,他与我对视的眼中更多无奈与愧疚,但愧疚并没有停留太久。

愧疚?为什么?

回警局后我一直在捉摸袁老的表情。

为什么他在夏晓成做出推测的时候会有那种表情?为什么在我看着他时眼中会透露出些许心虚?袁老在隐瞒什么?

但我一面如此揣测袁老,一面又备受良心谴责。我心知袁老的性子,作为警察,他不会做出什么不公正之事,更何况他为丁寻案下了如此大的功夫,除我之外,他应该是最希望丁寻案破解的人。他处处避免提起丁寻案,难道说因案件影响太深,而导致他不得不以此种方法使自己保持清醒?这种说法太过牵强。

“咖啡,要吗?”夏晓成突然问我。

“啊?”我恍惚地抬头看他。

“你说你在办公室坐没坐样,袁老看到了又得怎么说你!”他扔过来一罐咖啡,正巧落在我怀里。

“谢了。”我向他道谢,放下搭在办公桌上的脚,准备梳理一下最近的案件。

“我说你,想破案想疯了吧。”他搬了椅子在我办公桌旁坐下。

“没有吧。”我敷衍道。

“有时候想太多未必是正确的。”他道。

“不敢不想。”我直截了当。

“我看袁老也要被你逼疯了。”他神秘地凑近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往袁老办公室看。

袁老正在翻五年前的档案,办公桌乱成一团。

我顿了手中动作,一种不知何处而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夏晓成注视我,道:“虽然你在我们之中是最有天赋的,但袁老是最有经验的,这时候我们应该相互配合,太急功近利反而误事。”

我与他对视,他的眼神相当诚恳,说教的语气却暴露了他的潜在意识。实际上夏晓成是有资本骄傲的,毕竟他进刑侦支队比我早了那么几年。

可惜我不敢与他苟同。

“哦。”我哼声,继续埋头梳理。

“哎,我也是拿你没辙。”夏晓成起身走了。我又深深为我在支队的人际关系感到担忧。

当天下班,一个我意料之外的人等在了公安局外。

我提着笔记本电脑下楼,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栽着铁树的警局门口,还认为哪位领导来视察,转身就准备回办公室摆出样子继续工作。

“小越。”车内人从驾驶位探出头。

我心想这赵谨行胆子也太肥了,他嫌疑还没洗清,就敢公开在警署贿赂警察,俗话说的好,‘瓜田李下’,好歹也避避嫌不是?这人是天真烂漫还是无法无天?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一本正经发问。

他或许是被我严肃的表情震住了,呆了两秒,道:“我想约你吃饭。”

我只道还好附近没同事,要被知道了有个嫌疑人要请我吃饭,我在警局还怎么混?不,我应该考虑在监狱怎么混。

“没时间。”我拒绝道,直接绕过宾利,出了大门。

“为什么?”他极为不解,开着宾利缓缓跟在我身旁。

“工作。”我道。

“你都下班了!”

“回家工作。”我提提手中电脑,向他示意。

“吃饭能耽搁多久?”他挺直了脖子问道。

“很久。”我道。

“就我俩,只吃饭,你觉得耽搁多久?”

“很久。”

“不好好吃饭的话……”

“不用你操心,我妈把我养得好着呢。”我有些不满别人对我的工作说三道四。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跟你妈一起住。”他开始有些嘲笑的意味。

“我又不是富二代,买不起房,也没时间学做菜。”我不服道,故意加快了步子。

“弱爆。”他终于轻蔑地笑出声。

于是乎他成功地激怒了我。

我当即给家里发了短信,转身上车。

“走吧。”我愤愤道,就不信这个纨绔子弟还能在警察面前耍花招。

第六章:爱情

不出我所料,宾利在一家装潢精致,正位于黄金地段的餐厅前停下。看着鲜有人进出的旋转玻璃门,我短叹一声。赵谨行下了车,随即绕到我侧,帮我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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