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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中——by简平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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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原回到宾馆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大早赶车去省城,坐飞机回去。

“拍戏什么,很容易假戏真做的。”丁柏看着他在旁边忙乎,没来由说了一句。凌青原纳闷他哪儿来得感慨,只听丁柏又说:“小程,你和苏沁馨是一个公司的吧,挺熟悉?”

凌青原要是再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傻子,他笑道:“柏哥……你不会是说我和她?”

丁柏没说是或不是,只哼了一声努努嘴:“你电话响了。别是‘她’知道了。好好安慰‘她’,我不打扰你啦。”

凌青原对丁柏的“提点”十分笑恼。他对苏沁馨顶多就是相互配合,借着西皮火,搭车捆绑的味道,剧组里怎么一个两个人都以为他对苏沁馨有意思。看来演技好,有的时候也挺恼人。

丁柏自觉去洗澡,留下凌青原和谭岳接通了电话。

“明天回来?”谭岳问。凌青原应了一声,语调活泼。谭岳也乐了,问他也这么开心。

“是啊……俩月多了。”

“回来得正好,过圣诞新年。”谭岳说。

“剧组放假吗?”

谭岳臭了他一句:“别想这些伤感情的,说了又不浪漫。不管放不放,节不照过么。”

凌青原和谭岳聊了一会儿,想起些许事儿心沉了些:“之前黄锡和我说,公司想培养我……所以我的个人情况得给他们报备。”

“你会说吗。”谭岳反问他。无疑,谭岳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自然不会。先不提公司是否试探,会不会保护艺人的隐私。就算公司会保护,也顶多是从盈利的角度考虑。”凌青原悒悒不乐,以他对宏新的了解,应该是巴不得掌握手里艺人所有的短处把柄,用来拴住艺人甘心给宏新卖命。

凌青原犹豫着又低低补充了一句:“不过邵维明已经知道了我的……取向。”

谭岳早看出来邵维明狎玩的态度,也深感恶憎。他思索了一会儿安慰道:“暂时不要担心这件事。在娱乐圈无法公诸于众的地下恋情根本数不清,咱们与他们并没有区别。瞒着公司经纪人也是常有的事儿。”

凌青原细细咀嚼“地下恋情”这四个字,甜蜜和酸楚兼而有之。这要有多少信任和忍耐才能将这份感情经营下去。好在他和谭岳都足够成熟,也经历了足够多的错过,以致哪怕只是“地下”,都弥足珍惜。

“我们之间,必须由自己导演。”谭岳笃定道:“包括面对公众,也要以最稳妥的方式公开。我想你,很想很想你……不急于一时,我说过,我怕你会腻。”

谭岳的体贴总让凌青原会心微笑。

“谭岳,”凌青原轻声叫了他的名字,又语带叮咛地嘱咐道:“明天我回承平,下飞机公司会来接我。你先答应我,周全理智地应对,好吗。”

谭岳明天有戏,走不开,不可能亲自去接凌青原。他本来是想让吴栋换车去接他,听凌青原这么一说,蹙起了眉毛:“你的意思是……可能发生让我无法周全、无法理智的事情吗。”

“是。”凌青原停顿很长,缓缓道:“邵维明。”

“我只关心你平不平安。”谭岳回道,其次才是周全和理智。

凌青原审慎道:“我感觉他似乎能闻出什么。不过既然说了还要用我,顾及我的形象,想必不会太越界。”

“邵维明那样的人,以宏新和魏丰两大集团的关系,哪怕做了什么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尸灭迹。”说起这件事,谭岳满心怒火自然语气不善。结果电话两边都陷入了沉默。话说得太快,谭岳生怕对面会有什么误解,喉咙滚了一下,道了一声对不起。

“他还需要创造利用我的价值,而我……现在也需要留在宏新。谭岳,该抱歉的是我,选择了现在的生活,没有办法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在一起。”

“别说了。你在,就足够我庆幸了。更何况,正因为鹤白选择了演艺的道路,才让我找到……重新爱上……”谭岳被电话里的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心软下来妥协了半步:“我答应你周全理智,不过前提是你的绝对平安。”

隔天,黄锡从剧组借了辆轿车陪程鹤白去机场。进了机场,两人一起去值机柜台办登机牌,就有等候的乘客认出了程鹤白。之后他们进安检找登机口,一路上都有小姑娘们的尖叫声。

因为是经济舱的缘故,程鹤白和黄锡只能在候机厅等待。飞机是从承平飞来再返航。机场广播说承平市下雪了,航班飞机无法按时起飞,连带从省城返回的时间也延误。

不过程鹤白与黄锡二人根本不用愁如何打发航班延误的时间。

凌青原真不知道一个选秀节目就能给他带来这么多人气量,外加两部还没上映的电影和电视剧。之前早有人认出他,这会儿不断有或好奇或粉他的人围过来。

凌青原没有随身携带什么东西,只是一袭中款的呢绒大衣和剪裁得当的长裤。他很安静地坐在椅上看信息板,黄锡拿着公文包在一边陪他。

“程鹤白,是程鹤白没错吧!”有乘客小声向旅伴询问。

“没错绝对没错,之前有人说在机场看到他,是真的无疑!”

“简直……真人要比平面上的养眼好多哦!电视里根本拍不出来他眼睛,这么好看。还有居然这么恬静……他是吃草的吗!词穷了都!”

几个女生推来推去,像是想去搭话合影又不太敢。还有几个候机乘客在偷拍,虽然被一小群人围在中心,人群中的程鹤白依旧是淡淡的模样。

黄锡问他要不要主动跟粉丝互动一下,凌青原心不在焉,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给谭岳发个短信交代飞机晚点了。

“鹤白……鹤白,我、我从《演绎星时代》节目就支持你啦,你演《琉璃锁》邱无尽我真的好喜欢!能不能跟我合影?”

有粉丝上来搭话,凌青原收回思绪,微笑着应了。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过来要照片,或者和他聊天询问剧组拍摄花絮和进度,已经什么时候播出。有粉丝还问他去哪儿,得知乘坐一个航班,激动不已。

凌青原基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对于毫无恶意的粉丝,当然也从不拒绝。因为他不温不火,又客气又体贴的态度,又赢得了很多围观党的好感。

本想鼓励程鹤白和粉丝多交流的黄锡,对于此情此景自然喜闻乐见,他甚至觉得这个年轻演员名气初起,端得住不骄不躁,礼貌周全,前途自然无量。

凌青原并不是作态,只本性如此。他前身在几个国际大影展走过过场,宏大场面见过不少。况且他是导演,控场是强项,而和演员打交道更是家常便饭。这么多年,他既没有因为不够有名而沮丧,更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声名而欣喜若狂。说到底,他还是他,仅此而已。

过了一段时间,机场广播登机,整个旅途因为热情粉丝的缘故,凌青原始终没腾出手和谭岳发个短信。而谭岳,幸好有刷他微博的习惯,了解到他是事出有因。

飞机到达承平市后,刚刚停稳黄锡就急忙叫程鹤白跟着自己走。

“不走旅客通道吗。”凌青原困惑。

两人走出登机连接桥,快步甩开围拢过来想要堵路搭话的粉丝,小跑了百十米走了员工通道,这时候黄锡才说:“飞机晚点……维明先生赶时间,把车开进来了。”

凌青原怔神,在黄锡的催促下,重新下到停机坪,就在内部运餐车托运物品卸货车停放的位置,凌青原看到了邵公子骚包的轿车。

黄锡为程鹤白打开后座示意他进去,自个儿则钻到了副驾驶。

凌青原甚至没有时间停顿,他还没有坐稳,轿车就发动了。一只手伸过来,弹了弹他发梢肩头已经化成了水珠的雪粒,问他冷不冷。

“邵先生这个待遇……我担当不起。”

“急着想见你,我偶尔用一回特权。”邵维明似真似假地说:“不过……想到等待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开到停机坪接你,我理由特别正当。”

凌青原注目看他,完全不能领会他话中之意。邵维明似乎特别享受沐浴在这目光中,开怀地笑了几声说道:“走,带你去乌桐,见几个老朋友。”

乌桐,就是那所和式庭院别墅。是之前邵维明请谭岳所在,也是他口中别人的家宅,闲置不用专门用来招待朋友的地方。

“邵先生,您的朋友我不认识。这样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你只是去做钢琴师,让大家欣赏你的音乐而已。”

车很快拐进别墅区,平稳滑进乌桐的院门,入库停稳。雪还在下,又赶上东至,白的雪花黑的夜,远去的街景结了冰的锦鲤池,还有惊鹿竹筒清脆的敲击声。

有宅邸的家仆过来,支了两把大伞。邵维明没用他撑伞,干脆自己拿了一把,接程鹤白下车走进飘雪的庭院。

凌青原困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邵维明却说:“一把伞下,鹤白你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迷醉得不知所以。”

还是沿着上次的石板路,走进别墅的回廊,邵维明收伞的功夫凌青原听见屋里飞扬的笑声,果然是相熟的朋友,光从笑声听闻,就觉得他们关系该十分融洽。

障子门从内打开,邵维明示意程鹤白随他走进别墅,他趁机牵了一下程鹤白的手,被后者不留情面地避开。邵维明没有介意,反问他:“这么冷?”

有家仆很仔细地递了一个铜汤婆。凌青原接过捂在手里,倒是当真好奇,这该不会是主人家的收藏,顺便发挥功能作用吧。

一小段过道,广间前绘有松竹的门打开。大会客厅里圆形矮桌旁边,宽松坐着三个男人。凌青原跟着邵维明身后进屋,借着橙黄色的灯火看清楚了那三人的面貌。

他视线本能地在其中最年轻的男人身上停留,恍然有一种雁过沧桑、五味杂陈之感。

五十二章

邵维明走进铺着榻榻米的会客厅,熟稔地朝三人打了个招呼,顺便转身把程鹤白带到身前介绍道:“跟你们提到的,程鹤白。”

“哦,你的小朋友。”说话人头也不抬,没分一点儿视线给程鹤白。

凌青原十分抗拒自己被邵维明揽在身前介绍。他注意到刚才的说他是“小朋友”的男人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魏丰集团的长公子,余成渊。

余成渊给桌上唯一一个剩余且倒扣的茶杯满上水,示意邵维明来坐。邵维明顺手拉着程鹤白,在矮圆桌前盘腿坐下。

“表哥,你这话就不严谨了。确切说应该说是维明的‘新’小朋友。”另一个男人笑道。面相上,他和邵维明有三五分相似。大概是因为更年长的缘故,他眉宇间少些维明的阴柔,又有点余成渊的锋利。

从他对余成渊“表哥”的称呼来推测,他应该是邵维明父亲的哥哥,邵氏当家邵宏坤的儿子,也就是邵维明的堂兄。说来,邵伟乾和余成渊的母亲是亲姐妹。

“伟乾,有你这样当着成渊的面数落我的嘛。”邵维明呷了一口茶用一种哥俩好亲无间的口气道。

邵伟乾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二叔倒好,体贴你这家伙的特殊爱好,把娱乐完全交你手上,到成全了你小子的风流快活。”

邵伟乾,从身份上该是魏丰与宏新的枢纽。邵伟干的表哥余成渊无疑是魏丰的继承人,而他自己则出身邵氏——有一个掌管宏新投资公司的父亲,一个操舟传媒的三叔和一个宏新娱乐掌门人的堂弟。

邵维明状态很放松,口吻尤其无辜:“我爹愿做甩手掌柜怪谁。你以为他一天到晚去上什么娱乐节目,真是为了节目?你问问三叔,说爆料他不比三叔在行;说和节目组女主持眉来眼去,他不比我在行。”

席间还有一个年轻人沉默着没说话,看上去他的年龄要比其他三位公子小不少。邵家堂兄弟是三十中段的人,而余成渊更是接近不惑了。

凌青原一直在不露声色地打量他,他也在细细审视着程鹤白。

“兄弟几个难得聚一次,你带个外人干嘛。”余成渊毫不客气地指责邵维明。结果邵伟乾吃吃笑着,说堂弟这是带来见家人。

邵维明抿了口茶没说话,一副山人自有妙计、胸有城府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问。

“程鹤白。”凌青原说,声音里毫无波澜。他觉得自己做演员以来,已经学会了在各种场合运用演技。

“程鹤白,我不喜欢你老打量我。”年轻人说:“你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

邵伟乾拍着他的背哈哈笑道:“道远,你大概还没有掌握中文的艺术。这时候不要直抒胸臆,会让你维明哥难受的。”

凌青原收回了视线,盯着手里的铜汤婆。邵维明大度地说有什么好难受,转而对着程鹤白,用着叫人腻歪、假装在乎的口吻问他为什么会老打量别人。

凌青原放下汤婆,正色对邵维明道:“邵先生不是叫我来奏钢琴的么,这个时候,我还是给诸位先生伴奏吧。”

邵维明随他去了。余成渊和邵伟乾眼里微露诧异,他们单纯以为这个小演员是被邵维明叫来作陪的,就像个玩物一样。他们更意外的是邵维明带程鹤白是来演奏的,而且程鹤白还知道这隔间里有琴。

凌青原走到格子推拉门前,轻轻拉开了门。正要迈步进隔间,只听见名叫道远的年轻人朝他怒声喊道: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凌青原面无表情地回头。

“谁跟你说需要伴奏,谁要你伴奏。”

年轻人像是个护着玩具无理取闹的小孩。凌青原没有多话,只是静静把推拉门合上,和他们刻意保持距离地就地坐下。

“道远。”余成渊喊着年轻人的名字,示意他反应太激烈了。在他们看来,完全不需要对一个艺人大喊大叫,太掉价。更不需要搭理一个可能是为博出名而甘愿奉献自己一切讨好别人的人。

邵维明很随意地摆了摆手,相当客气地妥协道:“是我疏忽了,乌桐本就是凌先生名下的房产,道远自然是主人。我们都是客。让鹤白回来坐吧。”

凌青原望着蔺草席地,无动于衷地听他们对话。

道远,不会错的。凌道远,是他父亲续弦的一个儿子,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席间关系来看……他这个弟弟该与余、邵兄弟是表亲关系了。

原来如此啊……

凌青原闭上了眼睛,嘴里发苦。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装满冰水的气球被戳破,让他满身寒凉。原来如此,他凌青原与宏新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不知道,他一点也不曾知晓。

“算了吧,没事儿。东西让人碰一下又不会坏,道远,你说是不是。你多少年都没回来,难得聚一次,开开心心不好吗。”余成渊不愧是几人的大哥,人最稳重。

“维明,你今天把你这小朋友带来,为的到底是什么。”邵伟乾问他堂弟。他不相信邵维明不晓得凌道远的公子哥脾气,贸贸然带一个外人小白脸来他们兄弟聚会里搀和。

“我真的是让他来伴奏的。”邵维明申辩:“鹤白,挺有才情,公司想推一推,今天不过带他来见见世面。”

余成渊和凌道远埋头商量了什么,几句话里前者好像说服了后者,凌道远不甘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宽容大度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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