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他还是得客气一番的。“不必拘泥，丰廉道友远道而来，是我派太过怠慢了。”
“不，是丰廉有过失才对。”丰廉一脸认真地矫正道。
凌越一愣神，不禁勾起了嘴角。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是个人都听得懂他不过客气一番，这个人却这么较真，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纯洁的小白兔了。啧啧。
看来，这人品性不错，坑老实人，好像有些罪恶感啊……算了，坑了都坑了，难不成还要他承认，你今天之所以来得迟了，是我动了手脚？
“丰廉来此，只为能与相仿的道友切磋切磋，以期能有更多的提高，忘凌越道友成全。”丰廉正色道，“盼一战！决胜负！”
凌越点头，“那便请丰廉道友多多赐教，我修为还不到，请丰廉道友指点。”
两人释放了周身的气，丰廉敏锐地察觉到对面之人不一样的气势，甚至有比他还要高的趋势，怎么可能？他自浮海秘境出来，勤奋练习，未有一日停歇，更有……不过到了现今的元婴期。凌越，凌越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该会这样！难道……凌越才是真的……？丰廉脸上的和善不知何时已经淡去，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
虽然斗法台附近都是一群凑热闹或者是向来观摩玄越和道言宗丰廉斗法的，但是，不代表其他人都对这没兴趣，此刻，清湮和玄越就在山峰处向下观望，他们的身份，和门下弟子要是站在一起，绝对是会引起骚动的。
两人身形一动起来，在场的低阶修士就有些看不真切了，这个速度，基本上可以说是到了元婴期修士的巅峰了。凌越这两天虽然知道就要比试了，却是在摸鱼，本来以为没有多大进步。毕竟他的实战经验太少，空有修为却不会运用还不是没用。现在，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他……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凌越还未清楚，从他之前元神离体开始，就一直在无意识地锻炼自己的元神，提高神魂契合度，后来，清湮又坑了玄化当宝贝似的藏着的灵药来给他提高契合度，如今，他几乎心随意动，比起以前来速度快得不是一节半截。
这幕在清湮和玄化眼里还是较为满意的，玄化一边满意于凌越的表现，一边在肉疼自己不得已交出去的灵药，虽然交出去之后凌越提高的效果显着，交都交出去了，还不许人说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玄化过了很久才发觉，这个上门来的道言宗丰廉，他的速度，居然跟上了凌越，这个速度，就算是元婴后期的修士都很难长时间保持，这个人……不，他的神魂契合度，为什么也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玄化忍不住用神识对丰廉探测了下，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
玄化看了一眼清湮，显然清湮也发现了，此刻眉心微皱，抿着唇看着下方。
凌越御空而行，丰廉随即跟上。凌越不愿在斗法台上蠢兮兮地被观看，对方看来也不像是什么心思歹毒之辈，便欲转移阵地。
凌越掐了个剑诀，斩空剑朝着丰廉窜了过去，速度不快，显然只是个试探而已。丰廉似乎也不欲留在此地，借着这个机会，身形疾速退开，凌越提气跟上，一会儿便出了众人视线。
凌越不过一瞬便追上了丰廉，之后仗着熟悉地形先行一步，在前方的空旷处等着丰廉，执剑而立。
“凌越道友，可敢一战！”丰廉显然已经来了兴致。
凌越挽了个剑势相对，显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知为何，体内热血在涌动，此刻好战的基因在他的身体里格外活跃。尽管他之前对此事一直很抵触，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未尝不希望能快意一场，斗个酣畅淋漓。
丰廉举剑相对，剑在手中划了个半弧，剑气激射而来，充斥着浓郁的灵气，如猛虎下山。这么正经的比试凌越还是第一次，此刻应对起来，却不见一丝混乱。
凌越整个人拔空而起，避过剑气最锋锐之处，当然，光靠躲避还是不行的，体内灵气转过整条功法路线，顺着经脉疾速游走最后被灌注于剑身，一剑，仅仅一剑，便劈散了丰廉的剑气。
玄化看着凌越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势，显然非常震惊。
“玄越什么时候……竟然剑道通天？”他喃喃自语。
剑道通天，将意志加诸于剑身，一剑化天地意志为己用，靠着借力打力的方式简直就是战无不克。出窍期，元神脱离肉身与天地直接交流，进而能够与天地意志交融，玄越不过初入出窍，居然已然达到剑道通天，玄化不得不感叹青阳代有人才出。
本来修士们修道初期大多通过剑招，或者符箓来提高攻击力，待到后期，这些所谓的招式反而成了修士们甩不掉的累赘，等到能够化天地意志为己用之时，这些招式更显得拖泥带水，还不如最简单的招式，最简练的灵气攻击，再加上一些精准控制的技巧。再继续用之前的剑招反而落了下乘。只不过青阳界出窍期的修士本来就没有多少，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在筑基徘徊不前，这些后面的顾虑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用处，所以才会一味追求繁复的招式。
至于凌越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最开始燊景只不过将功法配对的剑招给他，事实上他会的招式真的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而且就算这套剑招，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威能叠加。凌越修为增长得太快了，还没有来得及学习更多的提升灵气威能的招式就已经到了可以不必靠剑招取胜的时候。到了此时，凌越养成的习惯则是最干脆利落地出剑，又暗合天地意志，自然威势极强。
这一场，结局自然不必再看。
不论丰廉怎么样的攻势，到了凌越手上都不是问题，连凌越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像开了金手指似的这么生猛。丰廉倒是心态看起来很不错，丝毫没有一直被凌越压着一头而恼羞成怒。
“玄越道友修炼有道，丰廉甘拜下风，今日与凌越道友切磋一番受益良多，幸甚。”丰廉眼看便要落败，遂收了剑，诚恳地道。
“道友过誉了”凌越随即停手，“玄越不过是占了少阳宗之地利。”其实这么说也没错，要是换了个地方，凌越即使剑道通天也未必能发挥出如此威能，毕竟天地意志并非在何处都有用的，少阳宗所处之地灵气充裕，天地意志磅礴，凌越自身气息早已与此地环境磨合，自然能发挥出今日一剑之威。若是换了个灵气少得可怜的犄角旮旯……凌越估计就没这么好运了。
正当两人还欲说道一番，此时震耳欲聋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传遍整个少阳宗。急促的敲击声令人闻之不由心中一紧。
44、这个进犯
少阳宗内门最中心的广场上，不断有急匆匆向着这里赶来的弟子，凌越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前方高台上的玄化，脸色明显很不好。平日里语气里那抹玩笑意味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玄化岂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召集全宗弟子？
“玄越。”清冷的声音突然传进他的耳里。
凌越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清湮是在叫他，这个道号他还不大习惯，每次出口前连他自己都要停顿一下，清湮叫他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弟子在。”怪不得刚才寻了半天只看见掌教师兄却不见清湮，清湮这是才到吧。不过，清湮找他做什么，明明前几天还为了他和掌教师兄呆在一起而不高兴，这时候来了不是该和掌教师兄呆在一块儿嘛。
清湮目光扫了眼丰廉，之前凌越与丰廉一场比试他看在眼里，玄化半途收到消息匆匆离去，他一直在那处观看二人，不知为何，丰廉总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细看又没什么，或许只是……错觉吧。
“界河传讯，妖族大举进犯，求援。”清湮几字便解了凌越的疑惑，却压不住凌越心里的惊讶之意，怎么说打就打了？《仙道》之中，甚至连妖族都未提到，来了此界这么久，这里，根本就像是另外一个真实的世界，所有剧情走向的发展，全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所以，如果这次……人族地盘被妖族攻占，那岂不是比魔教乱世更糟糕？那所谓的维护此界免于崩塌的任务难道说并不是让他去解决燊景？914？
[哔]任务目标仍为维护青阳界稳定，请宿主自行选择如何完成任务。
你敢不敢给点提示！凌越气结，光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明明最初不是说解决燊景就完了吗，现在连妖族都出来蹦跶了，他原本还以为妖族只是个路人而已……
[哔]宿主权限不够，无法查询！无法查询！
看来914是铁了心不给他点提示了，之前各种卖萌无下限，现在居然还给他装蒜！就算这样，凌越拿这个系统也没办法，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高台上，玄化已经向众弟子宣布了消息。整个广场鸦雀无声，目前已有妖族越过界河，界河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否则也不会紧急求援了。当妖族进犯人族地盘，众人皆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当生性残暴的妖族到了养育出人族的这块温床上，除了掠夺还会有什么？
更糟糕的是，除了修道者，人族俗世中的凡人才是更大的群体，在场的弟子，除了各处修真世家送来的族中子弟之外，还有的便是凡俗界出生，自小离家修道，虽说修道者高高再上，对凡界俗人如蝼蚁般不屑一顾，却无法否认，没有凡俗界的支撑，也就无法有今日的修真界，这点，或许旁人不清楚，作为掌教掌管少阳宗多年的玄化却是清楚的。比起凡人，修者的灵肉对他们来说更是诱惑，要是大批妖族进入人界，人族还有何生存之地？更夸张点说，迟早人族将成为妖族附庸，不得翻身！
“我少阳宗，作为青阳界一员，护此界不受妖族骚乱，义不容辞！妖族残虐，吾辈修士必当竭尽全力，将妖族逐出界河。此界稳定，人族兴衰在此一决！少阳弟子听令，今日起，少阳进入警戒状态，无令者不得出山，严防妖族混入我宗扰乱修界秩序。另，各殿殿主领弟子前往界河，吾辈修道数十载，成败尽在此间！”
“是。”玄化一番话，众弟子扬声回应。脸上皆是肃然。他们在少阳宗内门修习许久，连凌越听了都升腾起强烈的情绪，更何况他们。
看这情况，妖族，果真是青阳界人族心腹之患……凌越思虑着。
“玄越道友。”丰廉一直跟在凌越身边，包括后来清湮来了之后，听完了玄化的话，显然有些急切地想要离开，毕竟青阳界大乱，妖族进犯，道言宗也需他回去。
“丰廉在外已耽搁许久，忽然出了这般大事，不宜再多做停留，在此一别。望长老恕丰廉失礼之处。”丰廉朝着两人一拱手。
凌越看清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连忙接过话头，虽然师傅在场本不应由他插话，可看清湮这个样子他要是不说话，丰廉这得多尴尬。“道友多虑了，人之常情，岂能怪罪？”
丰廉回了道言宗，嗯，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至于丰廉到底回了没，凌越也不太关心，至少短期内，他们是不会再见了。
“师傅？”
“何事？”清湮自丰廉离开后转过头，瞥了一眼凌越。
“师傅可要去界河？”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清湮淡淡反问，凌越顿时就被噎住了。这……叫他怎么答？只好跟在清湮后面，看样子清湮是不打算现在说的了，这个方向，是要去找掌教师兄么？
玄化所在的历代掌教居处天元殿此刻并不平静，一群人分两排站立两边。凌越跟着清湮进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就享受了一次注目礼。啧啧，大家明显是一切完毕，就等清湮了。
在场的皆是少阳宗各殿殿主，皆是元婴期修士，可以说是少阳的中坚力量，平日里担任着教导各殿弟子的职责。除了这群人，少阳宗外还有长期在外的一些力量，譬如有事没事就跑到别处游玩的几个出窍期的长老啦，要知道，偌大一个少阳宗，不可能只有清湮这么一个太上长老存在的，其他长老要么在闭关修炼，不好打搅，要么就不再宗门内。故而本来殿中横着摆着的一派空椅子也只有清湮一人坐着了。
众人皆对清湮带着凌越前来没有任何异议。虽然这类会议想来不允许普通弟子参加，就连掌教的嫡传弟子也无资格，毕竟关乎整个宗门兴衰，能列席的皆是资历深厚的人物。可先不论清湮是谁，就凭凌越现在的修为来看，无限接近出窍的修为已然超过了大部分的殿主，毕竟到了出窍期可就不仅仅是一殿之主了，做个长老亦不为过。虽然凌越若是对上这些经验老辣的殿主并无多少胜算，毕竟这些殿主和之前的丰廉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凌越剑道通天，对上百年的经验，有时候也不是这么管用。但起码，这个修为是有资格列席了。
更何况凌越作为比他们高两个等级的化神期长老清湮的弟子，就算强行带了什么人来，他们也说不了什么，又何必计较凌越这么一个呢？
玄化对清湮点了点头，众殿主随后亦坐下，看来是要商讨什么了。
凌越安静地侍立清湮一侧，趁着这个机会，估计能获得更多的消息。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唯有一事——抵御妖族。”玄化说的，众人其实心里都有些底，他们的阅历对于此事更深刻，平日里随和的掌教如今都变得严肃起来，情况估计已经非常糟糕了。
“最新接到的消息，其实我还未提过，界河守军传讯，靠近界河的一个村镇，已经……”玄化停了停才用了一个委婉的词汇道：“消失了。”他巡视一圈，众人皆明白了他所谓的消失，是怎么回事了。
“蹿出界河的妖族，目前还无法统计数目。为今之计，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其驱逐出境，防止更大的混乱，若是我们无力阻止……后果，至少玄化担不起这个责任。”玄化此刻姿态放得很低，或许他肩上的担子的确有些不堪重负，却不得不在整个青阳界混乱之时保证整个宗门的兴衰。他很清楚，若是少阳宗避世不出或许很容易，却并非长久之计，人族败，他们也无法独存。人族胜，临阵脱逃的他们，在修界再抬不起头。两难之下，唯有一战！于险中求生路，保全少阳宗的力量，否则，少阳毁于一旦，他又该如何？
“掌教言重了，我们必当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所幸也不算答无准备之仗，自发觉妖族动向开始，各大宗派每年皆定期于灵器工坊定制陆海云舰，少阳亦是如此，库中十艘陆海云舰，近日皆交予诸位。还有少阳占据的灵脉出产的灵石，有半数都存在库中，用于云舰能量来源。少阳留下部分弟子驻守，其他分两路，一路驻守界河，防止后续妖族攻势，另一路在各处搜寻妖族踪迹，寻出各处作乱的妖族，犯我人族者，杀无赦！绝不放过！”妖族对人族如此，我们何须对敌人仁慈？
玄化深吸一口气：“最重要的一点，务必最大限度保全宗内弟子。此事，便交给丹虑，丹霁二位殿主负责。”
“谨遵掌教谕令。”坐在最前面的两位殿主立刻起身，凌越估摸着，这二人应该是最有威望的殿主了，看座次也看得出来。
“目前还未回来的弟子也将于近期赶回，包括两位长老。其他的事情，暂时还未想到，各位若有其他想法便提出来，以免误事。”
玄化短短时间算是考虑地很周全了，既要保证少阳宗内有足够的人手，防止妖族自后方侵袭，又要援助界河防线，避免妖族大举入侵，顺便还得各处抓捕妖族，不然等到妖族通过其他手段完全混入人族或者其他宗门……待那些妖族侵蚀了整个宗门，占据了地盘之后，只会更糟！这将是青阳界的浩劫，亦是人族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