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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情痴年少——by墨与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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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表示无所谓。

江长风和这家酒店常有往来,很快就换好,一个超大豪华包间,众人各分宾主坐好,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不久侍者推上一只巨型蛋糕,秦峰这一伙人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江南生日。原来那天江南约他吃饭,是为了庆生。看前江南的那些同学朋友纷纷拿出礼物,秦峰有些尴尬。好歹人家也叫了自己那么久的哥哥,他不记得人家生日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个礼物都没有。

那边人群起着哄,大声唱着生日快乐,江南一一收下,笑着道谢。秦峰看了一眼殷日月,发现殷日月也正在看他,秦峰笑着拿了酒杯,走到江南面前:“江南,哥不知道你今天生日,礼物现在也没有,哪天给你补上,哥自罚三杯,祝你永远开心,快乐!”

年轻人哄然而笑,江南歪着头看他,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笑着说:“不行,现在就要礼物。”

一些秦峰也熟识的同学开始叫嚷:“以身相许啊!”

“把自己打包,送给江南!”

“不行,秦哥哥会害羞的啦!”

江南笑骂他们:“吃也堵不住你们的嘴,别闹!”

“那你来堵啊!”

“有本事你堵秦哥哥的啊!”

“就是啊,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

很快此起彼伏的笑闹声,变成了整齐划一的“亲一个”。

秦峰在这种亢奋的环境里通常都比较迟钝,再看江南时,他已双手攀着自己肩膀,双目中流光溢彩,又无比认真,带着三分忐忑,七分渴望,哑着声音说:“秦峰,就当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然后踮起脚,搂着秦峰的脖子,却最终也没敢去亲他的双唇,只将一个浅浅的吻,落在秦峰嘴角。

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几欲掀翻屋顶,连江长风都抿了嘴微笑,而这一边的人,却神情各异。

程文娴微笑着跟着鼓掌,礼貌有度,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左彬等众人都在看向殷日月,殷日月粗鲁的扯下了手上纱布,结了痂的烫伤,依然火辣辣的疼。

那么秦峰呢?

在江南的唇触到秦峰面颊的一瞬间,秦峰像被雷劈中一样,脑中光速闪过的,是殷日月的亲吻,一次在日光下用戏谑掩饰的认真,一次在黑夜里隐约的深情。

他觉得有些什么一定是不对的。殷日月和江南是那么不同,却又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两个相像?一个是依旧懵懂纯真的少年,一个是仿佛看尽生死的医生,为什么他们眼里,会有一抹何其相似的忧伤虔诚?

江南看秦峰呆傻住了,有些慌乱,上一秒还心满意足,下一秒就跌落谷底。江南想,以后再也不会去坐过山车了,这一个生日,一颗心,比坐也几次过山车都来得刺激。

“哥?哥你别生我气,我只是……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而秦峰,已转头看向了殷日月。

殷日月也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

众人被这诡异的氛围感染了,渐渐的也都安静下来,看着默默对视的两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还不过几秒,最后还是程文娴打破了这气氛:“秦峰,回头好好想想送这弟弟什么,亏你平时还老念叨他。”

秦峰回过神,推开江南,走回自己座位。

这一顿饭的后半段,秦峰几乎都在沉默,殷日月被江长风拉着不知说些什么,江南看向秦峰时,都是小心翼翼。而殷日月的朋友们,尤其是左彬,看着他,就是赤裸裸的审视了。

晚饭后大家去唱歌,秦峰也不好扫了兴致。等他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江南已经和许乐乐、林泽打成一片,毕竟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一些。

林泽正半伏在林宣身上,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还不停的打着手势,林宣苦笑,林泽转头问殷日月:“殷哥,你说是不是?”

秦峰坐到程文娴旁边,笑着插话进来:“什么是不是?”

林泽:“昨天看到一首古人唱词,我说是情诗,我哥还不信。”

秦峰:“哦?说来听听,这倒可以问问阿明,他喜欢看这些东西。”

林泽得意的正了正坐姿,拿笔在纸巾上写了出来,工整的字迹中透着隐隐的稚气:

“层峦迭嶂尽回峰,误闯枭营。金戈铸血战鏖兵,辗转负柔情。几人望苍穹,几人问长生。

背转江山远皇城,逍遥旧梦。挽剑扬尘酒琴声,峨眉点双盟。暮色堆积重,暮色遮帘胧。

万里川河踏雪行,月华正明。并骑携手赏秋英,醉卧影斜横。策马非前程,策马问平生。”

秦峰拿过看了看,不甚明了,递给了殷日月,殷日月看了看,没见过,不过觉得这唱词还真是浅白,不知是何人做了遗落在历史里,又被今人拿出来附会。

“感慨他的人生吧,挺洒脱的。”

江南和许乐乐也好奇拿过去看。许乐乐的声音软软腻腻的,还轻声读着,读到“几人问长生”的时候,沈容也倾身过来看。

林泽有些不平:“什么嘛,这是情诗啊,情诗,分明是写给他男朋友的啊!”

林宣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又胡说!你这脑子整天都想些什么!”

林泽愤愤:“本来就是啊,‘辗转负柔情,峨眉点双盟’,分明就写的嘛,古代有没有‘峨眉点双盟’这种礼节,来表示两情相悦?”

林宣:“越说越没谱,礼节也是你能随便捏造出来的?真相从来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又或者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朝代更迭,今人看古人,也不过自我臆想罢了。再说,就算是情诗,怎么就写给他男朋友了?这个作者是许长生,找不到他的任何记载,但总归不是佚名,应该没有错,而且完全看得出,他是个男的,你臆想也要有个限度!正经书不见你好好读,整日里——”

林泽对他哥太了解了,这一说下去,不定扯到哪了,赶紧打断他:“哥——哥,你了解的那些朝代里,有哪一个是女子可以‘并骑携手’的,可以‘醉卧影斜横’的?还要把这谱成曲子四处传唱?就算民风彪悍也不能彪悍到这种程度吧?你当都跟现在似的,满大街唱着‘我终于成了别人的小三儿’?”

一众人都笑出声,也不唱歌了,就看着他两个争辩。

秦峰笑着对林宣说:“你这弟弟,还真是个活宝儿。”

林泽无奈道:“都是宠坏了,没个规矩。古人礼法颇重,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呢!研究古人的诗词,起码要保持对古人的尊重,胡编乱造不异于侮辱。”

江南和许乐乐在一旁分外默契的接了一句:“自挂东南枝。”

江南的朋友们开怀而笑,秦峰等不知这笑点从何而来。

此时一直不作声的沈容,深深看了一眼林泽,眼神?暗难明,说道:“有些朝代,男风断袖,父子兄弟,颇为常见。”

咳咳……咳……

可谓一石击起千层浪。

殷日月好整以睱的看着林泽,林泽刚喝了口果汁被沈容这句呛到了,正在咳,林宣一脸贤惠的轻拍自家哥哥的背。江南一脸幽怨的看着秦峰,秦峰正看向殷日月。左彬看着程文娴,李立军则完全游离状况之外。程文娴一脸平静,只是握着饮料的手有点发白。

江南的同学全是兴奋和好奇,像是打了鸡血,巴不得围着沈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许乐乐,刚是认真的看着沈容,问:“你看过这首诗?”

沈容用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看许乐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许乐乐难得的沉默了。

林泽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可惜只剩唱词,没了曲子。”

许乐乐忽又抬头看着沈容,两人对视了半天,沈容哼唱起来。

沈容一直是一个十分冷清的人,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此时哼唱起来,都分外浑厚苍凉,虽然与意境有些不配,却依然有着刀兵相接战火连天之感。

一曲过后,撼动众人。

左彬道:“这回别人都不敢开口了,这曲子真奇特,要是作进游戏里一定不错。沈兄在哪听到的?”

“家乡故曲罢了。”

许乐乐道:“我们家唱完了,到你们了,该谁了该谁了?”

众人道:“江南吧,寿星呢。”

又有人道:“唱《江南》!”

秦峰笑道:“江南唱《江南》啊。”

江南也不扭捏,施施然点过歌,拿起麦。

有人说:“江南你不说绝不唱这首么?你这是要献身啊!”

“献身献身~~~吼~~~~”

这首歌本就是缠缠绵绵的旋律,再加上江南那种认真至极的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他,秦峰有点吃不消,他几乎逃着一样出了包间,摸出许久未曾抽过的烟,点了起来。

053、纷繁叹无知

秦峰心情不好,大大的不好。

他不想认真的去想发生的事,从江南吻他时起,到江南对着他唱“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他一直都想有一个像江南这样乖巧可爱的弟弟。少年时母亲经常会提起,提起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眼中泛泪。小叔小婶总会摩挲泛黄的照片,涕泪横流,怀念他们早夭的儿子。

秦峰就觉着,一定是有那么一个人,必定应该在他的生命里出现的,做为他的弟弟,让他来关怀照顾,他曾以为江南是,现在看来,大错特错了。

江南对他的亲昵,江南对他说过的无数句“我喜欢你”,小心翼翼中透着多少的情意,他竟然从没有去想过,从没有当真。

他更是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男人看上,真不知是荣幸,还是悲哀。

是啊,殷日月早就提醒过他,明着暗着的,自己还是那个乡下脑袋,迟钝到没有察觉,唉!还是不如殷日月那么精明,心细如发。不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

秦峰一抬头,就看见殷日月靠在墙上,单手推拒着江长风,江长风半个身子都伏过去,头埋在殷日月耳边。秦峰瞬间脑补的就是江南被强吻的场景,冲上去拉过江长风就是一拳。

“人模狗样的东西!发情回家发去,离阿明远点!”

江长风擦了擦嘴角,冷笑着看向秦峰。江长风并没有喝醉,只是有一点儿上头,这一点点酒精,让他稍稍放开了平日了刻板的样子,他看着殷日月随着秦峰出来,自己也忍不住跟了出来。

秦峰在那边吸烟,殷日月就靠在墙上等,那么随意,又那么理所当然。江长风不知自己这种幸灾乐祸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想告诉殷日月:你看吧,他接受不了,他觉得恶心。江南对他,不比你差吧?还不是这个结果?你一片痴情有什么用?

结果就是,秦峰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

他冷笑:“你能爱他么?不能,就别纠缠不清。”

“那是我跟江南的事,与你无关!”

江长风同情的看着殷日月,彷佛在说:“就他这情商,值得吗?”

秦峰又将殷日月向身后拉了拉,挡住江长风视线,一脸的嫌恶,还不等他声明所有权,就见汪广英怒气冲冲的急走过来。

汪广英扫视了一遍,狠狠瞪了江长风一眼,对着秦殷两人道:“长风是公司老总,不是你们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别把这不要脸的勾当往长风身上使!”

汪广英又冲着江长风道:“哪年也不见你给江南过生日,今天巴巴的非要来,急着见哪个狐狸精?现在的小年轻,看得明白着呢,哪个不是冲你的钱?”

秦峰是从来不屑跟女人计较的,觉得没劲,要么无知愚昧,要么胡搅蛮缠,最后哭天抹泪,特没劲,没来由的招人烦。就像汪广英这种,分明不要脸那个是江长风,她也能倒打一耙。

殷日月连看都懒得看她。

此时程文娴和江南陆续从包厢出来,正碰上这一幕。

汪广英一看到程文娴,怒火更炽:“臭婊子,还敢跟出来!”

江长风早恢复了从前的死板脸,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一把扯过来,扯得汪广英一个趔趄,汪广英哭闹道:“为了个贱人你还打我?江长风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心里想着谁别以为我不知道!哪天闹到你妈那,你们一家都不得安生!”

“二嫂!你认错人了!程文娴是秦峰的……秦峰的女朋友,你这么说,很没礼貌!”

“你们姓江的,都有病!江南我告诉你,你自己愿意变态,别招上你哥!”

江长风什么也没说,直接拖着汪广英走了。

“对不起,程小……程姐,我二嫂也是认错人了,对不起。”

程文娴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得而知,面上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笑着说:“没关系,她又不是故意的。”

江南惶急的望向秦峰,想听他说些什么,期待,又害怕,只能重复一句:“哥,对不起。”

秦峰心里百般滋味,伸出手想像平时一摸摸他头,最终还是收回去了,看着江南瞬间失落的表情,秦峰也只能说一句:“没关系。”

江南率先转身的背影,单薄中透着忧伤,仿佛晕染开来的水墨,不浓厚,却无处不在。

程文娴挽着秦峰胳膊,说:“我们回去吧,别扫了大家兴。”

秦峰说嗯好,对殷日月道:“你怎么样?早就看江长风不顺眼!”又拉过殷日月右手瞧着,结了薄痂的地方被扯了开来,渗出血丝,秦峰有些心疼:“个畜生!我就揍得轻了!”

“我没事,纱布我自己摘的,带着难受。下次别那么冲动,不看江南,也看着江阿姨面子。”

“我管他谁面子!欺负你就是不行!他还敢有下次!”

“好,没有,走吧。”

几人回去后仿佛刚刚的不愉快不曾发生,哄哄闹闹地唱起歌来,江南和许乐乐、林泽一见如故,不知躲在一边合计着什么,左彬和殷日月不时附耳交谈,程文娴也落落大方的唱了一首老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一直疯玩的深夜,才各自散去。

秦峰自然是要送程文娴的,原本还能带上江南同路,可是秦峰总觉得有些尴尬,殷日月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江南就交给他了,秦峰这才放心离去。

江南还要微笑着挥手跟秦峰说再见,其实心里明白,今时再不同往日了,他无力的蹲下身,头埋在抱起的手臂里,万分难过。

殷日月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哭鼻子了?”

江南猛地抬起头来:“才没有!”

“你这样子,还不如哭了。”

江南忽然觉得很委屈,这种变相的疏远比当面拒绝更伤人心,偏生都落在他这个情敌眼里,“是啊,你们认识二十几年,你们住在一起,你们近水楼台,我就什么都没有。这回你得意了?”

“不哭就起来走。”

“谁要跟你走!”

殷日月看也不看他,径自走了,“小孩子。”

江南腹诽他几句,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夜色褪去白日里的喧嚣,冷风窜伏于光秃秃的梧桐枝丫,带着冬日的湿冷,让人压抑。路灯将殷日月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修长的身形看上去也分外落寞,江南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和殷日月并行于此。

江南忍不住道:“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他都有女朋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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