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把头埋在键盘里滚来滚去。
白鹿走过来同情地摸了摸……键盘。
……=.=b
谢言抬起一脸的键盘印，幽怨地看着白鹿。
白鹿说：“来，吃蛋。”
谢言瞬间就进入乌托邦的梦幻美满人间了。
……
补充过奥特能量蛋的谢言干劲十足地又冲去酒店，一个人像神经病一样演练了一番西毒CEO一进酒店他就接过身份证去办理入住、以及一看到CEO走向早餐餐厅就冲过去报房号、熟悉各种路线……
结果这喃喃自语往返跑的状态被正在酒店考察场地的小神撞见，吓得小神以为他鬼上身，一路喊着“白鹿你快去救救小射，救救小射！”就冲出去了。
……队友你冷静一点啊喂。
制作印刷材料那边也是被小碧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会儿说有色差、一会儿说装订打洞的位置不整齐、最后居然说为什么打印出来她家的麝眼睛不够大、四条腿不够长、神情不够萌、形象不够精神！
尼玛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精神啊？得了神经病就会精神了啦！把你们的麝运到我们公司来啊，只要半天保证全部能感染成SJB阳性啊！！！
去现场搭建的时候小碧就来过那么一次，而且是蜻蜓点水地看了一眼，拍了张场地内的照片和一张酒店向外俯瞰的夜景，就挥挥衣袖地走了。
半小时后，小飞满嘴消音哔哔哔地拿着手机跑过来，一脸嫌恶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谢言凑过去一看，是小碧刚走没多久之后发的一条朋友圈：“夜景如此美好，我却加班到老。T.T”附图的自然就是一张夜景和一张场地乱象。
下面已经有她现任老板的点赞和慰问，说她真是个好员工神马的……
谢言无语。
小飞说：“以前她就是这样！！！根本不做事，却找各种机会表现得自己好像是中国好员工一样！洗个头发要自拍了发朋友圈说『加班多少天，掉发多少把，青丝，就在泪水汗水中慢慢变白发』；被小倚的富二代朋友拉黑了会发『我知道太多次的‘我太忙’，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女强人而心生畏惧，当我终于完成这个呕心沥血的项目的时候，我也终于失去了你』；bla bla bla……”
谢言丧失语言功能，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幸亏这个奇葩跳槽了……
小飞继续向谢言吐槽说，小碧以往偷懒的理由，除了抄袭小神的怕鬼之外，还有牙疼无法思考于是不能好好上班、指甲裂了不能打字于是不能好好上班、今天晚上要给追求她的人发好人卡所以心绪起伏无法好好上班……等等。
谢言忽然想到：“话说，那把我招进来，是因为小碧正好走了、所以缺人就招了我吗？”
大家齐齐摇头……怎么会呢……她走了之后大家效率加倍了呢……
招你完全是因为“射”字是查老板的夙愿呀！
谢言于是傻乐地笑了：“那果然给查老板送花篮没送错呢！”
路演前一天接待荞麦枕头特需的县长和霸气侧漏的西毒CEO都还算顺利，这次没有上一次因为“女朋友”事件伤心欲绝提前离场，因此谢言也参与了整个大半夜的设备调试等，并且在当天主要负责各类设备。
活动当天总体顺利，没有骗钱的记者、没有瘫软下来的宣传板、没有很多蹭礼物的券商研究员，谢言还专门找了一圈有没有上次那个很可怜的、被派上台宣布没有礼物的投行新人，然后发现根本不是V行的项目，自然没有……
仅有的纰漏发生在话筒三度失音和西毒管理团队隆重登场的时候有一块区域的灯光没亮……不过总体来说这算常见事故，业内根本都算不得个事儿。事后大家自我反省，大概是最近骂小碧哔哔哔消音太多，结果怨念消到话筒和灯光上去了吧……
=.=b
这当然是开玩笑。路演结束之后，白鹿认真地提醒了负责灯光音效的谢言，虽然当时控制灯光的是灯光的供应商，但一旦出现问题，你不能直接觉得设备已经坏掉了就不去尝试，作为负责人，你必须要亲自过去看、去调试，如果依然不亮，才算承认这是事故。
谢言吃着爱心茶叶蛋，默默受教。
胃和心和大脑都被抓牢了神马的。
白鹿真的好棒好棒好棒！
嘤！
痴汉脸。
17.男朋友指日可待？
进入11月到12月，各行业客户都活动最多的忙季，对外有借着圣诞元旦的推广活动，对内有各公司的年会庆祝，整个行业都忙得脚打后脑杓。
谢言一个新人也或整或零地卷入了4、5个项目，2个月的工作量等于他进公司前4个月的总工作量，有些小项目他甚至已经可以独当半面了。
跑看场地、联系记者、监督搭台，是谢言这2个月里做的最多的事情，翻译过来就是满市里来回跑+手机打到发烫+熬夜熬到过劳死。有一天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电脑上图纸还一边给白鹿递着包子，忽然就想起自己刚进第一天的时候，白鹿打着键盘夹着电话还示意自己看员工手册的那个瞬间。这一不留神，不过小半年过去，自己居然也可以摆出这副貌似很屌实则很惨的腔调了。
只不过反反复复做这些事，凭谢言不耐烦的性格很快就嫌烦了。就光说给记者打电话这一项，预沟通打一轮二十几个，万一有变动又是二十几个，当中时不时还有敲定了的记者说临时有事换其他同事来的，最后活动前一两天再提醒一轮又是二十几个。一个项目刚做完喘口气，下个项目已经又顶上来，搞得谢言一看见11位阿拉伯数字还没拨号就想吐了……
更惨的是每天边喝白鹿送的茶叶蛋豆浆边干这些想吐的活儿，真是连带着闻到豆浆都想吐了，谢言都可怜死这些爱心小豆浆了……
于是某天，谢言脑门上“叮”的一亮，又给“锦囊邮箱”发了封邮件，照样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老干一样的活儿不会烦么？！】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收到了回复：
【老做一样的事儿肯定容易枯燥，但你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些事。比如你只把自己局限在初级项目经理的视角，那眼里看到的只有这些布置到你头上的麻烦事儿；而如果你从3年后你会升成高级项目经理这个角度来看，你就会关注现在带你干活的小飞、小神他们在做些什么，有什么他们能做、而你现在还做不到的事儿值得你抓紧提升自己；又或者如果你从有一天你会自己开个公关公司的角度去看，那也许你会关注公司制度、财务管理、怎么拉客户……；再再比如有一天你会创个其他什么业，那么你会看我们现在服务的那些客户是怎么创业、怎么经营的；再再再比如，你是一个写小说的，你就可以从这个奇葩那个奇葩这个怪事那个怪事的角度看问题……
你懂的？
这个世界是唯心的，狂奔吧，少年！】
谢言在看邮件的那一分钟里，简直觉得像被一个绝世高手握住双手，纯正内功从掌心顺着奇经八脉在全身充沛游走，动脉静脉毛细血管都受热膨胀开了一般，瞬间就腰部发力一拧转椅，以自以为潇洒的pose转向背后的白鹿飞了个眼神，再笑出两个酒窝：“我懂！”
白鹿正在吃着谢言带的叉烧包，先被他看得一愣，随即就想通了，笑着眨巴了一下眼睛。
谢言“哎哟！”了一声被电闪回去，在办公室用吼的引吭高歌了一句“小酒窝长睫毛，迷人得无可救药！！！”就拎起电话开始斗志昂扬地继续给记者打电话工程：“喂您好，对，又是我呀！这次是通知您啊，您认识我们公司白鹿的吧？……对，对，就是很帅的那个……我就是来通知您，我和他要订婚了，订婚仪式您来参加吗？”
“……噗！！！！！！”“嗖——”“阿弥陀佛！”
谢言被白鹿喷了一后背的豆奶，小飞的茶叶蛋划过天际，小神迅速盘腿坐地上开始驱邪……
谢言完全没有介意，举着电话转身，里面一直是拨号音……一笑百媚生：“骗你的啦！我只是感受一下你告诉我的话啊～～～我想了一下，如果我从培养自己的记者人脉关系来看待这份工作、幻想有一天拜托他们报道我们结婚啥的，我忽然就觉得给他们打电话好愉快了啊！”
……
大家都受不了了。
结婚什么的……
小飞也蹲坐到小神旁边去学着辟邪了……
当然，谢言只是表达方式奇怪了一点，白鹿回的那段话他很是参悟出了一些正儿八经的道理来的，所以打心眼里更稀罕他了，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神马的，长长的睫毛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于是，谢言每天都忙到死，但却充满了斗志。
1月初，除了春节前最后1、2个项目之外，手头的大部分项目都已达到阶段性胜利。于是白鹿说要请客带团队去搓一顿，而小飞、小神和小倚纷纷善解人意地表示有事，由此剩下了白鹿和谢言的两人世界，同志们再次为“那些年我们一起帮兄弟追过的男孩”兄弟会献上一曲忠诚的赞歌！
查老板再次随意飘过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想组织结构——但凡在谢言追到白鹿之前加入兄弟会的，革命成功之日，当享受离休干部待遇；追到之后再加入的，只能享受退休干部待遇。
……查老板你到底每天在琢磨点啥啊……
而白鹿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大部队及时撤离的团队风格，淡定问：“你想吃啥？”
“大排档？”
“走！”
谢言也觉得他和白鹿已经习惯了大家营造出的两人世界氛围，但依然没想到白鹿会兴致那么高，带着他地铁转公交，一路坐到白鹿读大学的地方，再一通好走，到了一个深巷子里的小铺子。
海鲜烧烤+啤酒，完全沿着携手双双得痛风的大道狂奔着。
白鹿确认了一下老板没换，就熟练地开始点单，一边和谢言说：“上次全公司一起吃大排档之后我就无比怀念大学时候一直来的这家黑暗料理，都快3年没吃过了，这个念头一起来，根本停不下来，想得我挠心挠肺的，上次跟你讨论single to couple的时候我都想自己买个烤箱了。”
“哈哈，我还以为好学生都不吃黑暗料理的。”谢言还处于开展了一次如此诚心的、跋山涉水的约会而喜悦得无法自拔。
“怎会！黑暗料理啊！有一种黑暗的灵魂，独特而诱人，是那些干净的饭店无法企及的！”故地重游，怀念起学生时代，白鹿有点兴奋起来。
“没错！！！”谢言打心眼里赞同，“其实吧，地沟油最香了！烧过一次肉，才会自带荤香，融入下一轮的炸煎烤中，一轮又一轮，于是自带鱼香肉香虾香蟹香贝壳香，浓香的极致，万物的精华！”
“对的对的！哎，好吃的东西都是不健康的！”白鹿击掌附和！
店铺老板上菜经过的时候简直怀疑这俩人是食品监督局派来钓鱼执法的，要不怎么对地沟油的态度这么奇葩……=.=b
两人吃了烤鸡翅、烤香菇、烤鸡胗、烤玉米、炒海瓜子、炒花蛤、蒜蓉扇贝、豆豉生蚝、锡纸羊排、海盐闷虾……大冬天的一人一瓶冰啤酒对瓶吹，谢言还趁白鹿迷迷糊糊的时候把两人的瓶子调了个个儿，以完成他隐秘而猥琐的间接接吻的纯情目的。
酒到半醉，俩人结帐离开，谢言还伸手去调戏了一下老板摊上的竹蛏王，用手掌摸啊摸，最后说：“白鹿你看，它硬了哎！”
……
白鹿也完全忘却了往日的羞怯，一起邪恶地笑：“吃什么补什么哦！下次我请你吃这个！”
……老板完全是看在他们已经结帐的份上没有揍他们。
小竹蛏王乖哦，不要理这两个怪蜀黍！
两个人脚步轻浮地走到公交车站站定，谢言已经有点醺然欲睡，准备带着这种美好的记忆，回去做个美梦。
在寒风呼啸的车站边，看着白鹿要坐的那班公交渐渐驶来，白鹿忽而对着谢言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嗯？”谢言有点迟钝和茫然。
“你还记不记得你送了我多少天包子了？”
谢言猛地就打了个激灵。
白鹿却已转身上了公交车，向他笑着挥挥手，走了。
“如果我给你送100天包子你会喜欢我吗？”
白鹿今天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
是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幸亏谢言还没有养鹦鹉，不然这晚上就会在他的纠结中被拔毛变成一只小秃。
18.小连
谢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怀疑前一天晚上白鹿的问话是自己的幻觉，掰掰手指算算发现早就过了100天了，自己居然也就忘了。
他想，白鹿应该不会是作为里程碑式的拒绝来问这句话的吧？
那难道是表白？但仿佛也不像啊……
喝酒误事啊！他怎么都回想不清白鹿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眼神甚至语调了。
到了公司，白鹿神色如常，对他既无羞涩也无闪避，拿过包子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温柔笑着递回茶叶蛋和豆浆，一切如常。
谢言想，要么是自己当时幻觉，要么是白鹿自己酒醉事后忘光了？
要追问吗？不追问吗？追问吗？不追问吗？
如果早几个月，以他风风火火的性格肯定就光棍无畏地去问了，而现在他相信两人之间是或多或少有进展的、从无产阶级变成中农的时候，反倒不敢轻易去触碰了。
谢言很是忐忑恍惚了一天，却在回家晚饭后没多久接到了白鹿的电话，他本以为会是需要加班之类的通知，接起来却是白鹿紧张无助的声音：“谢言？”
谢言：“是我，怎么了？”
白鹿话筒那边几乎能传来冬夜寒风呼啸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白鹿的焦虑茫然：“小鼎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小鼎了怎么办……”
谢言果断立刻赶赴。
谢言碰到白鹿的时候，他已经冻得鼻子通红，看到谢言的一瞬，几乎眼睛都要红了：“都是我不好，这里新的街道绿地刚造好，我一直觉得小鼎挺大个一只，在小区小花坛里挺憋屈的，我就想带它到这边遛达，它也宽敞些……谁知道我走了会儿神就找不到了……都是我不好，天这么冷了，它就算不冬眠体力也不好的……现在天黑找不到，说不定等天亮它就冻死了……”
仿佛已经能看到天亮之后小鼎直挺挺冻死在草地上的样子，白鹿差点就要哭了。
谢言心疼得不行，稀罕得要死，抱着白鹿在怀里晃了晃，跟哄孩子似的，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跟你一起找。
两个人一寸草皮一寸草皮找，拿手机光照着。谢言是蹲着下身跳前进，白鹿索性膝盖着地跪行，边找白鹿边喃喃自语：“你说乌龟为啥不会叫呢？小鼎要是会叫就好了呀！它一定认得我的声音的……”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真的“小鼎、小鼎”地叫唤起来。
谢言眼看大半个绿地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半个龟影，心里也有点没底，边找边打着预防针：“白鹿你别急，哪怕找不到，也不一定是掉在哪里，说不定是其他喜欢动物的人以为这是无主的，带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