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
战鼓声起，两军开战，吴根这队人马冲在最前面，战马呼啸而至，苍昊军前排弩兵前射，随后燃烧的黑油箭飞起。吴根他们之前对战过都有些经验，士兵有的伏在马背上，有的侧挂在马侧，还有的躺倒躲闪，没人注意到接近苍昊军所在的那片绿茸茸地面上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铁蒺藜。一声声战马嘶鸣下，马匹倒地，士兵们也跟着摔了出去。
“呵呵，咱们将军的搊蹄阵真好用啊。”苍昊军某步兵从弩阵后蹿出，“兄弟们，冲。”
“报，将军，敌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咱们的战马全都跛了脚，吴校尉被擒。”
邪将军皱了一下眉，他们这边没有了望台，不好直接观察战况，他没想到这么快吴根这支队伍就折了，“张科那么有消息么？”
“报，将军，张校尉那边已经进入敌军后方。”
“不好。”邪将军这才想明白闽扬并不在这要地之中，只是想诱他深入而已。“撤退。”
就在这时，苍昊军的战鼓从邪家军右后传来，苍昊军的军旗随风展开，一声鹰啸，就听震天喊杀声响起，苍昊军以半包围之势把他们围住。
邪将军并不喜欢直接对闽扬对上，他觉得消耗人头没什么意思，“全速撤退。”就在他下完这个命令后，不知从哪里蹿出一群黑衣人，对着邪将军痛下杀手。
“保护将军。”亲卫们大惊。
13.惨遭屠杀
邪将军回身一刀劈向袭来的刺客，刺客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急忙右躲，左臂却还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一声惨叫，刺客的手臂一刀被削到，其他刺客被亲卫拦下。
这是不是闽扬安排的？邪将军转眼否定，与闽扬对战的一个冬季里，他经常使用大规模杀伤战术，要不然就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却也算是光明磊落。所以他判断，黑衣刺客不是闽扬派出，闽扬只会率军包抄断他后路，然后将他擒下。
击退黑衣人一轮攻势，“将军。”亲卫们严守并向他靠拢。
“突围。”
“是。”
闽扬站在土坡上向下了望，仔细观察苍昊军战术执行情况，想派杨图带人出发从邪家军后方兜回来，阵型变换成蛇形来冲散邪家军的阵型。
突然见到一群黑衣人冲进敌军队伍，刀刀逼向邪将军，他抿唇，“杨图，变阵，神箭手，目标黑衣人。”
“大将军？”他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有利，闽扬为何想要救敌军大将。
“邪将军还不能死，他一死，邪家军势不可挡。”他还怀疑那群黑衣人的身份，是不是和刺青黑衣人是同伙。
杨图瞬间反应过来，敌军新来个主帅，想要在最短时间收服军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大家共同的敌人。他们谎称邪将军及这三千骑全部被苍昊屠杀，势必会引起邪家军剩下那大部分将士的憎恨，这样一来，邪家军难保不会凝聚不死不休的气势。
信号旗旗语变化，弓箭营箭手跑步上阵，盾牌兵掩护，其他步兵后撤。士兵卒长一声令下，“嗖嗖”，百只成柱箭一齐向黑衣人飞去。
邪将军没想到能得到苍昊军的帮助，他侧歪着头，斜着眼睛在战场上寻找闽扬身影，却见某背后要害中箭的黑衣人，指着他骂道：“邪将军，你果真叛变了。”
形势逆转，待黑衣人全部被诛杀后，闽扬出现，他没有先去问候邪将军，径直走向最近的一名黑衣人的尸体，拉掉他脸上的布巾，果不其然在他脸颊上发现刺青。
这时，邪将军带着两亲卫走来，也注意到刺客的特殊。“死士。”驯养死士的除了一些权贵，就是某些江湖门派，但江湖人很少会掺和朝廷之事，所以这群黑衣人只能是青尾中权贵派来的。但是，他一直对青尾王忠心耿耿，没有和任何人结下仇恨，那些对他有偏见看不起他的人，也畏惧于他的威名，不敢针对于他的。
“邪将军，据说你们主将换成青尾太子。”闽扬抿唇，从沉思中回神。回想孙合获得的消息中，青汝出现的黑衣人跟着张归，而张归又是陶思源的幕僚，石公主将刚换成陶思源，黑衣人就又出现。他这时已经能肯定，刺青黑衣人于陶思源脱不了关系。
“是。”邪将军不明白他的意思，怀疑他暗指黑衣人是太子所派，有挑拨离间之嫌，但又觉得他不应该是这种人，一时很迷茫。
闽扬点头，他只是直觉这一切都是陶思源所为，但又想不通一些关键之处，比如他为何要行刺王爷，王爷没有实权又失去记忆，不会再领兵，对青尾没有威胁才是。“后会有期。”不管怎样，他先回到王爷身边才行。
“等等，我还没谢谢你今日相救。”邪将军叫住转身而去的闽扬。
闽扬顿足，回身点头示意他客气了，最后深深看他道：“保重。”闽扬不知邪将军有没有看出陶思源派出死士的目的，通过冬季的对战，他同样对邪将军也有所了解，邪将军着重于小规模战役，但是杀伤力极强，他往往很单一，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性情，今日说战汝尾沟，绝不会来个声东击西，插敌后方。所以以邪将军这种认死理的个性，恐怕不会相信陶思源会害他，还不如不解释，只做个提醒。
邪将军一行撤回石公城，太子陶思源亲自出来迎接，态度非常正常，邪将军猜闽扬多心了。可回到住处，林季辉的异常却引起他的注意。
“季辉，你怎么了？”林季辉从他一回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一副怕他消失的样子。
林季辉支支吾吾，最后在他坚定的眼神下说道：“咱们可不可以离开，这里好可怕。”今天，如水公子找上他，说可以助他离开回到银项国，但是作为交换，他必须毒杀掉邪将军。虽然一直想回到祖国，但是要让他以杀人为代价，他是不会做的，更何况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是喜欢邪将军的，他就更不可能杀掉爱人。
邪将军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林季辉想坦白，但又怕被人听到，他小心想走到门边，趴在门上仔细聆听。邪将军看他谨慎便直接打开门向亲卫打了个暗语，亲卫一会儿回来向他点点头。“行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林季辉点头，还是不放心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昨天，如水公子找到我……”
这条消息大大出乎邪将军以外，他万万没想到陶太子会如此对他。不过，他要不要庆幸身边并没有细作，太子竟然还不知道季辉与他的关系有所改善，竟然让他来毒杀自己。
邪将军从震惊中很快恢复镇定，他与青尾王的约定早已到期，只是念及旧情才想等老王宾天后再向新皇辞行，可如今倒是不必再等下去。
闽扬回驻地后召开紧急会议，把他的猜想推断全都说出来，众人的疑惑也如同他的一样。陶思源派黑衣人到银项刺杀闽扬抑或阻拦他们得到宝藏，可以说是为了压制银项国发展，给银项国填些麻烦，但是王爷没有军权却也遭受三番两次的刺杀，这明显是特意为之。
“算起来，王爷被刺杀并不是从与将军大婚后开始的，早在十年前，王府就进过刺客。”那时王爷的爱宠惨遭不幸，宣怡帝还借机把王爷圈禁起来，孙合分析：“但不能肯定那时王爷遇到的黑衣人也是有刺青的。”
看众人都望着自己，褚君浩无奈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众人也只能无奈。
找到问题结症所在，才能做到对症下药，可如今又是这般无力，闽扬觉得这青尾太子绝非一般人物，他所作所为总是藏头露尾，每每只让人抓到一点点线索，眼看答案就在眼前，到最后他们却发现离真正答案还差一步。
“这位太子行事真严谨。”秦勇评价道。
彭虎：“我最不喜这种人了。”
孙合：“我嗅到一股同类的味道。”他眯了眯自己的狐狸眼儿，笑的阴测测。
“不过，这位太子的手下功夫不怎么样。”杨图乐观笑。
孔有德捧着一杯热茶，幽幽道：“京城的粮草再过月余才能运到，咱们的粮食还够十天的，大将军您觉不觉得打仗之事应该向后缓缓？”
闽扬抿唇，最讨厌没钱没粮的日子。
邪将军汇报完工作，向陶思源请罪并引咎辞职卸掉军权，此消息让邪家军除亲卫外一片哗然。陶思源表情也是震惊，还一脸惋惜，“邪将军，虽非我青尾人，却为我青尾鞠躬尽瘁，是应该得到高官厚禄或弃甲归田带着家眷回归故里做名富家翁。可如今青尾正是战事，急需邪将军这样的人材，您不能走啊！”
“是啊，是啊，邪将军现在不能离开。”其他将官们附和道。
邪将军只是垂着头，并不回应。大家看他这副柴米不进的样子，顿时不喜起来，低声鄙夷嗤笑，说他忘恩负义。
陶思源用力并严厉的咳嗽，厉目扫视全场一周，有效制止了喧哗。他这才转回头重新对邪将军说道：“邪将军，我知道凡加卡人总是说一不二，可是您能不能看在情分上，在帮帮我们，如果这次能够抗击银项成功，我一定上报父皇重重奖赏你。”
邪将军还是不出声，他抽出佩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对着自己的手臂一削，一块鲜肉脱离身体，“啪唧”掉在地上，鲜血喷涌，周围人惊叫。邪将军只是如人物是的向陶思源点点头，表明心意已决。
陶思源皱眉，有些生气，“既然邪将军心意已决，那陶某不送。”拂袖转身，不再多看他一眼。
邪将军点头行礼后离开，背着身的陶思源却慢慢笑了。
林季辉看到邪将军露骨的手臂，吓晕过去。他原本想他们最多只罚掉邪将军的俸禄，却没想到离开会付出血的代价。等他醒来后万分后悔，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如果不是他怂恿邪将军离开，他也不会受伤。
“乖，这不是你的错。不离开这沙场，早晚有一天也会命丧与此的。如今，我还活着，并且有你相伴。”
林季辉听闻感动极了，重重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日，邪将军带着家眷离开，他的亲卫们来送行，邪将军只是轻轻一句保重，一切禁在不言中。
经过连续狩猎，白颢和良吉庆的帮助，苍昊军从乌山镇换购很多粮食，孔有德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就在大家又一次聚在一起商量攻打石公城时，斥候来报，有位藕荷衣衫的公子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在接近汝尾沟。
当闽扬见到林季辉时，他也全身染血，眼睛浮肿通红，手指冰凉泛白，愣愣地望着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血人。为不可查地低喃：“救救他，救救他。”
14.成王败寇
远远站着也能分辨出血人已经没了生命，闽扬抿唇，走上前想把林季辉扶起，林季辉这才回神，怔怔望着他一会儿，哭求：“闽扬，不，大将军，求求你救救他。”
与闽扬一起上前的褚君浩蹲在血人身边，看了眼他颈侧动脉上深深地刀口，绛紫色的血凝结成块，皱眉而叹，对闽扬轻轻摇摇头。
林季辉看到疯狂大叫：“不，不会的，王爷，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求您救救他。”见王爷一脸惋惜并没有回应，他有慌乱转回头：“大将军，求您了，只要您就他，让我做什么都行。”邪将军为了救他才伤到要害，这个人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了，那么他也可以用生命来救他。
闽扬刚要拒绝，白衣的洛荀从人群中走出，他目光像幽潭，“真的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么？”
终于有人回应他，林季辉拼命点头，“是的。”
“挖出你的心救他你也愿意？”洛荀表情认真，让林季辉误认为他说的事真的。
虽然林季辉已经下了决心，但听说要用自己的心才能救人时，还是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邪将军没有鼻子的脸，回想和他一起的生活，最后脸上挂上幸福微笑，坚定看向洛荀：“是的。”
洛荀点点头，看向闽扬：大将军，要救么？
闽扬点头，先不提他与邪将军那点英雄相惜之情，就说洛荀有仙师之名，自从来到苍昊军就多有神奇作为，却都没有生死人肉白骨来的更震撼，如果他真能救活邪将军，那么带给苍昊甚至是银项的好处都是不可限量的。是想，一个被神灵眷顾的国家，当然会所向披靡。
洛荀不懂这些，他只是被林季辉感动了，他看到他的伤心欲绝，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他的虎哥死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殉情。洛荀招呼周迦，把邪将军抬回军医处，然后在林季辉身上点了点，再在他手腕上小小划了一刀，让鲜血浇在一颗绿色的丹药上。“这是你的心头血，与丹药相融，如果你的心够真诚，伤者便会复活。”
林季辉应着，恨不得让自己的血多流出些。然后在洛荀医治过程中默默守在一边，在心中真诚的祈祷邪将军复活。
一日夜后，邪将军慢慢恢复生气，三日后，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十五日后他全身的伤及从前的旧疾完全恢复，就连脸上的疤和失去的鼻子都有渐渐重新长好的趋势。
这一消息震惊了苍昊军上下，也为洛荀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苍昊军粮草已经就位，眼看战事又起，各个营地气氛开始紧张。洛荀拉着彭虎的手，叮嘱道：“你千万不能有事。”
彭虎揉揉他的头发，“放心，我不会有事。”
“报，将军，大将军请洛仙师。”门外小兵禀报道。
闽扬见当洛荀，开门见山道：“洛荀，我有件事想求你。你能不能在大军开拔前，站在点将台上对士兵们说些鼓励的话，这有助于提高我军的气势。”
“气势？”
彭虎立即解释气势对于军队的重要性。
洛荀听后眼睛一亮，“我会一种咒术，短时间内可提升战力，让人觉得体内充满力量。”
闽扬抿唇，眼睛也亮起来。褚君浩：“对士兵有伤害么？”
洛荀摇头，“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只要晚上能保持二个时辰的睡眠就可以了。”
褚君浩点头，“我们要做就得做大，我想孙合将军一定有办法。”
五日后，一切准备妥当，苍昊大军开拔至汝尾沟下，与石公的防守阵地可相望。他们在阵前搭起高高的木台，台上左右各置一面战鼓，战鼓上用朱砂绘有复杂的符文，台子中间设有长形供桌，供桌上放着一碗朱砂和一坛烈酒。
大将军闽扬登台，面容严肃注视全场，大家静默望着他，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只听见：“儿郎们，可敢一战？”
“战！战！战！”血腥的七万多条汉子，随即大吼回答道。
“很好，都是条汉子。”闽扬哈哈大笑，“此战，我们要像豺狼狮虎一样凶猛，无人敢阻！”
“无人敢阻！”万众举起手中的武器跟着呐喊。
“我们要像远古的神龙兽一样，无人能敌！”
“无人能敌！”声势气吞山河。
“那么，就让我们得到神灵的祝福吧。”闽扬向右一指，一身如雪的洛荀拖着长长的裙尾缓步上台。
闽扬让开中间的位置站到一旁，褚君浩也上来护在洛荀身后。洛荀犹如圣子，一身无垢，他恭敬拜过天地，将红色朱砂倒进酒里，一台手，台下孔有德上来抱住这坛酒为大将军、王爷斟满，然后把酒分发到手下的手中，由他们勾兑调制，不一会儿上万碗酒水发给大大小小的将领们。
闽扬与褚君浩上前，“敬我银项，敬我苍昊！”头顶的苍昊还非常配合的一声长鸣，划过天际。“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