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拖下去，才是真的不可饶恕！”
旁观了这戏剧性一幕全程的拉法尔道：“还不赶快通知他们！难道要坐在这里等死吗？”说着，自己已经冲着门口大喊起来。“喂，救命啊！要死人啦，出大事了，再不过来我们统统要没命啦！”
这么一闹，彻底惊动了外面的几人。
几分钟后，秦楚等人才知道，因为对这两个人质一时疏忽，酿成了多大的祸事。
“所以我才说应该杀了他们。”加林说。
秦楚满脸焦急，“现在说这个也没用。火云，你能联系上云亦吗？”他看向幻兽，“最紧要的是保证云亦的安全。如果来不及，让他丢下我们先走！”
火云看了他一眼，闭上眼默默感应，须臾缓缓摇头。
“联系不上。”
“怎么会？”
“主人切断了与我的感应，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危险已经步步逼近，就在这关口，云亦究竟跑哪去了？
城郊，一间破旧的厂房内。
黑发少年单手卡着一个女孩的喉咙，冷冷地问：
“死，还是活？”
在他身后，是一地凌乱四裂的肢体与脏器，犹如血海地狱。
18、兽瞳
郊外，破旧厂房内。
屋外狂风阵阵，显然是骤雨将至。屋内，云亦卡着女孩的喉咙，动一动手就可以将她掐死。
“是死，还是活？”他问。
被掐住的小女孩脸色青紫，口水从嘴角溢出。她费力地伸出手，抓住云亦的手腕。
“我要……活。”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云亦心中烦闷，出外散心，分神间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在一回神的时候，钱包已经被偷了。那是秦楚早上刚刚给他的钱包，让他在肚子饿的时候可以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吃。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云亦，被偷了钱包后更是阴郁。竟然会有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法，从自己手上抢走东西。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云亦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偷。他不动声色地跟在那人身后。
也许是得手后太过放松警惕的缘故，小偷也没顾着身后，就直接往大本营跑去。云亦报着一锅踹的目的，准备直捣贼窝。
从背影看，偷东西的是一个约摸十二三岁，衣衫褴褛的小孩。但是对于云亦来说，无论年龄大小，凡是抢走他东西的都是敌人。不过在发现小偷还是个孩童后，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把秦楚喊来。刚要放出传讯鸟，云亦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还是放弃了。现在，他还不想看到秦楚的那张脸。
云亦继续跟着那小孩，不一会两人走出了闹市区，来到僻静废置区。在一间看似是废弃旧工厂的破房前，小孩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股溜儿地窜了进去。
云亦抽出一张蓝色的絮。
“隐。”
下一刻，他的身体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屋内，刚进屋的小孩则是四处看了一会，手里摸着那刚刚到手的钱袋。
今天赚的这么多，也许可以稍稍藏一点。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就被一双大手提着后领吊了起来。
“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一个粗壮大汉拽着他的后领。这一晃，孩子怀中的藏着的钱包就掉了出来。钱包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立马就把大汉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呦，今天收获不小啊。”贪婪地目光紧盯着钱包，粗壮大汉把孩子猛地往地上一扔，拾起钱包揣到自己怀里。他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小孩，嗤笑。“怎么，刚才贼头贼脑地打探，难不成是想要自己贪了这笔钱？”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脚把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孩子踢到，踩在他胸膛上。
“你个杂种，难道忘记了是谁在养你们这群小废物了吗！”
成年人的力量踩踏在胸前，幼小的孩子忍耐不住地痛苦呻、吟起来。脏污的脸上表情痛苦扭曲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地求饶声。然而他却始终闭着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大概觉得蹂、躏一个不反抗的人也没意思，大汉放下脚，从钱包里拿出一枚硬币扔到了地上。“拿去，这才是你该得的份！可得好好感谢我啊，小畜生。”
被他扔在地上的小孩，紧紧握住那一枚硬币，用力到几乎刻印进手心。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包含着的恨意，简直不能想象是一个如此幼小的孩子所该拥有的。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另一个混混摸样的男子，一进屋，他立马就注意到了大汉手中明显鼓鼓囊囊的钱包。
新来的人咧嘴一笑，“布鲁，今天你这一组的钩子好像收获不小啊。”
“还好吧。”警惕地看了几人一眼，大汉想要把钱包收进怀中。
“哎，慢着。”新来的人阻住了布鲁收回钱包的动作，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道：“俗话说见者有份，既然被我看到了，你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大汉脸上原本伪装的虚伪笑容也消失了，“这是我的钩子偷来的钱，凭什么分给你！”他粗鲁地推开对方。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混混冷睨着他，“布鲁，你也不想想现在这地盘是谁的，你还想不想混了？”
“哼，混不混是靠拳头说话，可不是靠你一张嘴！”布鲁捞起袖子，狠狠地看向对方。
两人互相瞪视，眼看一场因分赃不均惹成的斗殴即将发生。
然而，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正对峙的两人都是一惊。
“在瓜分赃物之前，不过问一下原主的意思吗？”
“谁？是谁！”布鲁厉内荏地喝道：“谁在偷听，装神弄鬼什么？”
他们翻遍了整个房间及屋外，都没有看到半个人，但是刚才那个声音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幻听。难不成是鬼！两人寻思着，眼神中已经染上惊惧。
玩弄够了这些混混，撤去身上的隐身效果，云亦慢慢地从虚空之中浮现出来。
一看到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可把两个小混混吓得不轻！
其中一人更是惊讶得从怀中拿出武器，对着云亦连开了几枪。云亦冷眼看着他们，任由那一粒粒子弹射向自己。然而，枪响过后，他们发现这个鬼魅的人影竟然豪发无伤，子弹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见到此情此景，两个大汉吓得双股打颤。
“是鬼。”
云亦轻声说，举起一张白色的絮。
“送你们去黄泉的厉鬼。”
只听轻轻一声，平静的室内就像刮起龙卷风般，狂风肆虐。狂暴的风夹带着屋内的杂物，在一瞬间就把两个男人席卷进去。风暴之外，云亦兀自站立，冷冷地听着狂风之内传来的痛苦哀嚎。
在风暴终于停下后，只留下一地残破不整齐的尸体。云亦静静地看着，须臾，他抬起脚，慢慢走近那个孩子。看着簌簌发抖的小孩，他轻皱起眉头正想说些什么。
然而，瘦弱的孩子猛然从地上坐起身来，抬起头狠狠瞪着云亦。
“你——”云亦未有防备，一个尖锐物品就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口。插得很深，鲜血慢慢从伤口躺下，小孩松开了利器，惊疑不定地看着还稳稳站着没有倒下的云亦。
云亦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闪而过诸多情绪。刚才毫无防备地被捅伤的那一刻，让他回想起了许多不愿再想起的往事。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心中的伤口更加难以愈合。
他声音沙哑道：“永远不要，对我举起武器。”
下一秒，云亦掐着这孩子的喉咙，将他举高到头顶。啪的一声，一直戴在小孩头上的帽子掉落在地，露出一头长发。直到这时云亦才发现，偷走自己东西并伤了自己的，竟是一个小女孩。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有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兽瞳！因为这双眼，云亦稍微停顿了一会，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他看着这女孩的兽瞳，略有所悟。
然后，下一秒，濒临死亡的女孩便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问：“想死，还是想活？”
那还用说吗？
自从被生母抛弃，自从来到这个万恶的世界上，她没有一刻不在诅咒！但是，也没有一刻放弃过活下去的念头！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从那双兽瞳里看见了熟悉的情绪，云亦听见女孩的答案后，松开了手。
“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他对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看着这个恐怖的家伙，没有回答名字，而是用粗哑的声音问道：“跟着你，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不可能。”云亦断然回答，“但是你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去杀死伤害过你的人。”
女孩抬头，死死地盯着他。“包括你吗？”
云亦微微一愣，几秒后笑了。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
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视着，许久，女孩缓缓低着头，凑到云亦脚下，把额头贴着他的脚尖。
“我跟着你。”
“你的名字。”
“萝衣。”
像是许下一个契约，兽瞳女孩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到云亦手中。而这一刻，将从此改变她的人生。
19、离开
收留了一个随时会反咬自己一口的兽瞳女孩，云亦再看向身后一地尸体，突然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已经不是在无人管束的沿东，而是在人类的城市。在这里随便杀人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无论他杀的是恶人还是好人。
默默思考了一会，云亦最终唤出声絮，开始联系某人。
“秦楚。”
“是云亦吗？”声絮里传来秦楚焦急的声音，“你在哪？现在还安全吗？快点回来。不，你先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他们就要追来……”
“你冷静一点。”云亦说：“究竟出什么事，怎么了？”
“……刚才，这两个俘虏把你在羡城的消息泄露给王宫的人了。”秦楚解释道：“那边估计正在派人过来，肯定不怀好意。”
云亦沉默了一会，抬眼看向窗外。
雨水已经落了下来，将小小的羡城全部笼罩在内。冰冷的水浇灌在大地上，变为污黄的泥沙，浑浊，翻滚。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半跪着的萝衣偷偷抬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阴霾的黑眸，犹如最深的深渊，令人心寒。
云亦轻声说：“他们送上门，倒是省了我的事。”
萝衣打了个寒颤，看着他，心里的畏惧又更深了一层。
“……算了，你先回来。”那边，秦楚叹了口气。“不要冲动，具体怎么应付，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想和我一起解决？”云亦问。
“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再说，放你一个在外面叫我怎么放心！”
“可是，刚才你让我一个人先跑。”
虽然云亦的口气淡淡的，但是秦楚却从这话里听出了许多不满，还有一丝委屈。他无奈道：“是我的错。下次我不会再让你丢下我先走了，回来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好。”云亦看了眼身边的萝衣，“不过，我要再多带一个人回去。”
“多带？等等，究竟怎么回事？你出门这一趟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了？杀了几个人，威胁了一个小孩，顺便收留了这个小孩。云亦想了想，觉得不能说实话，于是言简意赅道：“我抓了个小偷。”
十几分钟后，云亦将这个小偷带回了秦楚家。至于那一地尸体，为了省事，他还是毁尸灭迹处理了。
“这是——！？”
在看清萝衣眼睛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有这样一双眼睛，根本不似人类，而是有着野兽的狰狞竖瞳和浑浊颜色。被这双眼看着，就像是被一只猛兽盯着，很容易让人心生不快。
萝衣很不习惯，往云亦身后躲了躲。只有火云看到她的一刹那，有意外也有了然。他看向云亦，云亦冲他示意，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小偷？”秦楚问：“一个小姑娘，还没有十二岁吧？”
他这句话一出，不知怎的惹到了萝衣，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这是怎么了？”秦楚无辜道。
云亦随口道：“也许是不习惯新环境。”
“话说你真的准备收留他？但是我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不会反而让她身处险境吗？”
云亦说：“至少跟在我身边，她比以前安全。先不提这，刚才说的事是怎么回事？”他说着，眼神越过秦楚三人，落到后面的莱茵和拉法尔身上。
“是他们通敌泄露情报？”
注意到云亦的目光，莱茵神色几经变化，激动地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满脸懊恼地闭上嘴。
一旁，秦楚见云亦露出杀意，连忙道：“这是个误会！他们原本也不是有心的。对了，他们说的烈钺元帅也主动向我们示警，提醒我们赶快离开。我想，也许这个人并不是要与你为敌。”
提起烈钺，让云亦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那时候路西法多与烈钺交换秘密，却把自己也隐瞒在内，这让他很不快。他看向秦楚，“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啊？为什么？”
“烈钺，不准你提他。”
秦楚一头雾水。
火云扑哧一声笑了，收到云亦的警告后连忙摆正脸色。“现在的情况正如秦楚所说，很危急，主人，您准备怎么办？”他道：“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人有足够的战力，又有这么多老弱病残，十分不利。”
病残代表加林：“……”
老弱代表秦楚：“……”
这种当面戳伤口的家伙，真是不能忍啊！
云亦问：“今天是几号？”
“十二号。”秦楚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十二号……”云亦轻轻呢喃，笑了。“那么，他们也快到了。”
他们？这又指的是谁？
秦楚正在疑惑时，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轰鸣。最开始他以为是雷声，可是后来随着轰鸣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秦楚逐渐察觉了不对劲。
这是——！
他跑到窗口，看向天空。
与此同时，整座羡城都被惊动了。无数人抬头，看向被灯光照亮的北方天空。那里，上千只异兽飞在空中，翅膀扇起引来空气的流动，带起犹如雷鸣般的巨响。而在更高处，一架又一架战斗机呼啸而过，犹如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
大地也在此时缓缓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巨兽正在接近这座城市。北面的地平线上，掀起一片烟尘。
“极北军到了。”云亦看着那被染红的半边天，道。
极北军向沿东前线支援的十万部队，从十号开拔，终于在今天抵达羡城。这浩浩荡荡的十万人马将经过此地，前往与末影族交战的最前线，在那里留下他们一腔热血与尸体。
“好壮观。”秦楚叹道：“原来十万人行军是这么一个场面。”
即使是淡漠如云亦，看到这幅场景也被勾起了尘封的回忆。不过，他很快就收回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