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林一下子沉默下来。半晌，就在秦楚以为他快要放弃时，他突然道：“我要参加你们的队伍。”
哈啊？这是哪对哪，话题为什么跳的这么快？而且你说参加就参加，参赛名额是想要就能要的？秦楚刚准备抨击回去，云亦竟然点头答应了。
“好，但是事先声明，生死不负。”
加林看了他一眼，“我也不需要你们负责。”说完，就这样潇洒走人。
秦楚看着他的背影还在发愣，好不容易回过头来，质问云亦：“你就这样答应他了？我们连他的底细都还没摸清楚！”
“本来就是相互利用。”云亦说：“没必要考虑太多，到时候要是碍事，直接将他踢掉就是。”
秦楚听完微微蹙眉，似是不认同。云亦观察着他的表情，加了一句。“虽然是利用，但我也不会让他轻易送死，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楚叹气，想说什么，看着云亦无辜的表情又说不出口。只能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不提这个，你跟我进屋，把加林身份的事情先说出清楚。”
云亦乖乖跟着他进屋，啪，大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一切又恢复平静，就像是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只是——
“终于到了。”
“真是搞不明白，这个小城市究竟能藏着什么大人物。”
“这是头领的命令，我们照做就是。”
羡城城郊，两个男人从飞行异兽上跳下来，降落在空地。两人一个红发，一个黑发，而在他们胸前都别着一个精致的银色徽章。如果云亦在场，一定能够认出这个徽章。
这是，戒律队的标志。风声，骤起。
13、元素平衡
“下面播放最新消息。”
“自上月匹德堡要塞被攻破后，沿线城市已收纳二百万余战争难民，其中有将近五十万人已得到妥善安置，开始重新生活。政府将继续安置余下难民，保障战争受难者的基本生活。”
“失去匹德堡要塞的掩护，沿东战线已成为末影族的攻击重点。据联盟军方安排，极北方面军将调集十万部队驻扎沿东前线，以支援沿东军。这次战略转移将从本月十日开始，届时极北援军将横跨大陆前往沿东前线。在这次远征路上，将经过如下几座城市……”
“昨天，新晋的三位元帅正式受领职位，在王宫接受王储希……”
啪擦，电视机被人关上，新闻联播戛然而止。
秦楚抬头，看见云亦正面露不悦地瞪着电视屏幕。
“怎么关了。”秦楚说：“你不爱听新闻？”
“我不想听虚伪令人作恶的消息。”云亦说：“其他关键的信息，听一遍就可以了。”
“虚伪……”秦楚思索，刚才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放三位新晋元帅接受王储接见的消息，难道是这个惹怒了云亦？他和新任的三位元帅有仇？总不至于是和希亚赫斯三世王储有仇吧
五年前希亚赫斯二世在沿东战亡，四位元帅亦死去三位，联盟好不容易从这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今年，连续提拔了三位将军担任空缺的帅位，而王位亦由希亚赫斯家族旁系的一名年轻人继承。虽然王储至今还没继位，但是已经算是公认的希亚赫斯三世了。而登上了王位，就等于掌握了氏行师的话语权。
如果云亦的是和这些人有仇的话，秦楚想了想，总觉得除非另扛大旗造反，否则他们是没有出路了。
“怎么可能呢。”秦楚自己笑了出来，“哪有那么巧和，招惹到这种级别的人物。”
他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对云亦道：“我今天得出门一趟。昨天在公会接了个任务，正好可以缓解我们这几天的经济困难。”
“什么任务？”
秦楚大概和云亦解释了一遍，云亦点头。“可以，不过你得把他带上。”
“他，你指谁？”秦楚疑惑。
“加林。”
一听到这个名字，秦楚就十分头大。“怎么可能！我和那家伙根本处不来，要带上他还不如带你去，绝对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
十分钟后。
秦楚面无表情地瞪着身旁的人，相反加林看了他一眼就撇过头去，好像多看几眼会脏了自己眼睛一样。秦楚见状气急，他想不通云亦究竟为什么偏要把他们俩凑在一起。还美其名曰为了之后的氏行师大赛而培养默契，完全是借口。这家伙自己倒是跑得没影，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我事先说好。”秦楚道：“今天这次任务，你的工作就是不要拖后腿，其他什么多余的事都不准做！”
“我有分寸。”加林道：“既然他让我保护你，我就不会做多余的事。”
“什么叫你保护我……”秦楚忍了忍，长吸一口气，“好，就算你的职责是保护我。一会我说你不该看的东西，还是不能看，懂吗？”
“无所谓。”
真是受够了这家伙的臭脾气！秦楚咬咬牙，抬头跨进了汉园酒店的大门。
同一时间，云亦却出现在了城郊的一座荒山上。他一直盯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须臾，便见一只黑色的传讯鸟从远方飞来。云亦打了个呼哨，那只鸟便降落在他肩上。
黑鸟变化形状，从一只鸟变成一个不到十厘米的纸质小人。小人立在他肩头，盯着云亦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出声。那声音不似人声，带着诡异的质感。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显得几分阴沉。
“小心，他们已经发现了。”
只说了一句话，小人便再次消失，化为一张黑色的絮慢慢飘落。
云亦捡起絮，紧紧握着它。许久，一声轻到几乎被风吹散的叹息，从他嘴中飘出。
“秦风……”
他喊着这个名字，心里有太多的担忧和愧疚。
在风中独站了很久，云亦才再次抬起头，从崖壁上俯瞰着整座城市。小小羡城，此时却仿佛被浓雾笼罩，叫人看不透彻。就如同里面错综复杂的局势一样，没有人知道，谁又往这里塞了一颗棋子。也没有人能预测出，谁才会是这乱局的最终胜者。
云亦迈步，走进城市，也走进这一局乱棋。
“两位氏行师大人，久等了。”
接待秦楚与加林两人的，是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他盯着略微发福的肚子，向两人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汉园酒店的经理，倪侑乾。今天请二位来，是想请你们能帮忙解决久困我们的一个问题。”
“我知道。”秦楚说：“是后院那些生长异常的杂草吧。在哪，现在带我们去就是。”
倪侑乾为难道：“这并不是一般的野草，我想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问题。两位是否……”
秦楚笑，“倪经理，你这是担心我们不能帮你解决麻烦吗？既然接下这个任务，我就有完成的信心。你放心就是。”
“好吧，我这就带二位过去。”
秦楚都这样打包票了，倪侑乾也不再推脱，带着两人来到后院。刚走入院子，秦楚就被眼前旺盛异常的植物给惊住了。
“啧啧。”他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生长异常，简直都快成热带雨林了嘛。”
“那您看……”倪经理试探地问。
“放心，这点事我还能处理。不过处理的过程不方便有外人在，倪经理，还请你先出去一趟。”
倪侑乾连连点头，退出房间。秦楚看向加林，挑眉道：“也劳烦您出去看一下门了，我可不想做到一半被别人打扰。”
加林皱眉看着这些异常旺盛的植物，道：“这明显不是一般的生长过快，很可能是此地元素失调。你……”
“反正不需要你负责，你只要顾着看门就好。”秦楚将加林赶了出去，一个人看着后院。看着这些生命力异常旺盛的植物，他撸起袖子，咧嘴一笑。
“这下没人了，该乖乖听话了吧，小坏蛋们。”
无人的院落里，长得旺盛的植物突然齐齐晃了下叶子，似乎是在回应他一般。
“好了好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哎，别急，一个个来，太吵了我听不清。”
“原来如此……”
后院里，秦楚蹲在地上左顾右盼，一会拾起一片落叶，一会抚摸一株盛开的花朵。自言自语着什么，而他周围明明没有半个人影，却有一种奇妙的喧闹感。好像这里每一株植物，都是他交流的对象一般。
门外，正尽职守门的加林突然一顿，抬头看了后院方向一眼。他敏感地察觉到，后院里刚才失调的元素平衡正在慢慢恢复。秦楚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而有同样想法的，更不止他一个人。
某间旅馆内，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来。
“来了。”
“什么？”站在他身后的红发伙伴问。
这两人，正是刚刚进入羡城的戒律队二人组。
“还有别的么？”莱茵从沙发上起身，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拉法尔，鱼儿咬钩了。”
“那还等什么。”红发的拉法尔露出好战的笑容，摩拳擦掌。“再不追过去，还等着鱼儿跑了么！”
“走！”
下一瞬，两人同时消失在了房间。
“大功告成！”秦楚推开门，对门外的加林喊道：“你可以进来了。”
加林走进后院，眉毛一扬。“你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还生长到恐怖程度的植物们，现在全部都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加林蹲下来捻了捻泥土，感受到里面的土系力量已经和各系平衡。
“都说了是商业机密，问那么多干嘛。”完成任务的秦楚心情不错，“去把那经理喊来，告诉他可以结账了。”
“你确定不会再复发？”
“废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秦楚不满地挑眉，“我可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拉着加林快步退出后院。
就在他迈步没有一秒，二人原本站立的地方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耀眼的光芒和刺鼻的烟味充斥了整个庭院，瞬间让庭院内变得乌烟瘴气。
“反应还挺快。”浓烟中，有人轻笑到：“你要是再慢一点，刚才的那一击就打中你的伙伴了。”
秦楚紧蹙眉头，盯着渐渐从烟雾中现身的两个人影。
“什么人？”他压低声音，神情充满戒备。
“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问你。”莱茵从烟雾中走出来，看着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男子。“你是谁，为什么可以重建元素平衡？”
重建元素平衡？！
加林心里剧震，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楚。自从人类通过絮掌握了异能以来，五元素之力就被广泛运用。然而大多数人只能运用元素之力攻击，要做到五系平衡，最起码要五星以上的实力！那可是传说中的希亚赫斯王，才能做到的事情。
当然，除了人类，还有一种生物能够做到元素平衡。
——幻兽。
然而自从希亚赫斯二世和幻兽王路西法多战亡，幻兽城闭城以来，这个大陆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只幻兽。
那么，秦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14、断翼
空荡的宫殿里，脚步声的回响传得很远。一步，两步，似乎是敲在心头。
莱茵走在通往觐见之厅的路上，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所有的侍者都半跪下身，护卫们也都弯腰行礼。他远远地站住，看着那边的人群。
在一堆氏行师和高级将领的簇拥之中，一张稚气而瑟缩的年轻面孔出现在他视线中。
那就是即将继任的希亚赫斯三世，年轻的脸庞加上无助的眼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莱茵的视线扫向站在希亚赫斯三世旁的一个魁梧男子。沃尔文元帅，新晋的三位元帅之一。沃尔文此时意气风发，比起文弱的希亚赫斯三世，他倒更像是人群的焦点。
直到这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侍者和护卫们才站直身，悄悄议论起来。
“王储殿下今天又跟着元帅们去神殿了吗？”
“每天都要去，殿下也真辛苦啊。”
“这也没办法，听说幻兽城到现在还拒绝承认殿下的身份，殿下还没有和任何幻兽订立契约。”
“毕竟四元帅还没齐，幻兽城不会这么容易就承认吧。”
“重伤的揭华元帅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已经五年了。”
“都是那个叛徒的错，那个叛徒秦风……”
莱茵皱眉，不愿再继续听下去，转身走进了觐见之厅。
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这也是新晋的三位元帅之一，与背叛人类的前烈风元帅同族的烈钺。前几日，他被元老会正式任命为元帅，补上空缺的帅位。
“莱茵，你来了”
烈钺看着他。
“长官。”莱茵对他行礼。“您有何吩咐？”
作为戒律队行政长官之一，烈钺同时也是莱茵的直属上司。所以私下莱茵不称呼对方元帅，而是直接以长官称。
“搜索组刚刚探测到了秦风的位置。”烈钺说：“沃尔文已经下令，派出第一小队的人去处理。”
莱茵抬头看向烈钺，直视对方蓝色的眼睛。
“那您的命令呢，长官？”
烈钺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
“莱茵，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到东方去找那个人，如果他还在的话……”
“帮我找到他，这是最后的希望。”
“不要再回王城了，莱茵。”
记忆里，烈钺元帅总是带着一丝抹不去的忧郁。像是在为某个即将覆灭，灿烂到最高点后就将消逝的烟花，叹息。
思绪回到现在，莱茵看着眼前的人，终于明白为何烈钺元帅会让自己远离王城。谁会知道，在这座小小的城市竟然有人能够做到元素平衡。如果事情披露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骚乱？
但是长官，你派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抓住这个人，还是有别的目的？
“莱茵！”
拉法尔大喝一声，注意到同伴在发呆的他不满道：“你在想些什么？”他看向秦楚。“这家伙太奇怪了，明明力量很弱，却能够调和元素。老大就是让你出来找这个家伙的吗？那我们把他抓回去就是了。”
莱茵有些头疼，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那边秦楚就已经冷笑一声。
“真是一点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秦楚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欢这么自以为是吗？还是不要太小看别人为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絮，向两人远远一掷，一丝黑烟冒了出来，开始往四周弥漫！莱茵见状脸色一变。
“退开！”他喊，拉法尔搂住他的腰后撤。然而等两人退开，却发现除了越来越浓的黑烟外，并没有别的异样。再次向原处看去，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你刚才扔的是什么？”外面，加林边跑边问。
“烟雾弹，诈一诈他们而已！”秦楚喘气道：“总之先离开这里，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