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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个圈,套里边——by月落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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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彻底失语,怔怔得瞪着余思源。

这真的是我认识了近十年的人?不会是外星人附体吧?

不过时间也容不了我考虑太久,即便我真的荣升公司经理的情人,我也不能忘记自己真正的职责其实是一个小小的随时可能被请吃“炖冬菇”的清洁工。

当我再次坐到他的副驾座上时,真是百感交集,免不了长吁短叹。

“为什么我们会上床?现在睡都睡过了,可以归纳总结了吧?”

“因为在你的身体里面比自慰舒服。”

“……混蛋,认真点啊!”

“我很认真,冯乐。”

说话间,他漂亮得拐了个急弯,没有减速。

“你相信男人只要犯了贱,找个树洞都能钻么?冯乐,你的问题是个标准的狗屁之问。”

心知肚明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仍然忍不住抽动着鼻翼问:“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吗?”

那边自然是淡淡的一笑:“傻啦,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一上床就要结婚,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除了干笑,欲辩已忘言。

顺利到达公司,他在专属车位停好车,在我悻悻然要下车的时候,他及时得拉住我,正色道:“发生了就回不去。我们是共犯,就算主谋是我。”

总结得真好,一点也没有减轻我的纠结。

我几乎是在恍惚中度过这一天,工作做得也实在不咋滴,拖把没有沥干水就直接扫向了走廊,整得一个匆匆走路的职员哥跌了个四脚朝天,恶声恶气得把我臭骂了一顿。

幸好大妈大婶这些同事们人都很好,她们见我魂不守舍,主动承担了我的工作,并且建议我若是身体不适,不妨请假半天——我从来就受中老年男女的喜爱,沦落到此,亦不例外。

最终我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离开公司,晃晃悠悠得来到阿涵的事务所。

看到阿涵稳坐钓鱼台,我不禁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想阿涵先发制人,罕见得自行关掉了进行中的网游,转身面对我,俨然怒目金刚:“不是叫了你不要跟他扯在一起吗?你这是做什么啊?”

阿涵的口气让我皱眉:“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我爸了。就算你是我爸,对不起,我也成年了。”

“你们两个白痴!”阿涵怒而跳脚,真的是跳脚,一拳砸在电脑桌上,“到底想搅合在一起做什么?冯乐,当年闹的那事还不够大吗?你也不想想,简姐收留你的时候,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跟过去牵扯不清啊,我真他妈得想揍你!”

“……别忘了,是你跟我说,他不会放过我的。”我退向门口。

阿涵颓然,叹气。

我不懂阿涵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本是简姐的一个亲戚,我们也算相识甚早,我带余思源和阿涵一起玩过,却不曾拉上过她,原因只是单纯得觉得不该带女生去那种声色犬马的边缘之地。

“你走后,那里传的很难听,说你们两个都是同性恋。”

“那又怎么样?”

阿涵盯着我,半晌才道:“不怎样,他自杀过,吃药的。你也是,你花了多少时间才爬起来?冯乐,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我很赞成那个女孩的意见,你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不觉得幼稚吗,你们?”

幼稚吗?

冯乐,你到底怎么想?你真的能不介怀过去的一切吗?诸位神佛,上帝安拉,母子同时睡了一个人,那个人还要跟鄙人在下区区我的初恋女孩结婚,这种事情,宗教上能赦免吗?

“阿涵,你别插手。”我苦笑,“就解决到过去的事,可以不?找到他的父亲,就结束。”

余家的男人还是要拱手让给他们的家庭。我同意。

阿涵半信半疑得瞅了我一眼,摇头不语。

24、

论文终于通过。人说,写论文时脑子里不外乎装着两种感慨:一、我他妈的在胡扯什么;二、我他妈的还能在胡扯什么。

善哉此论断。

也即是说,我的学生生涯即将宣告结束。接下来,我可以怀揣文凭,加入找工作的千军万马之中。那真是多么让人向往、期待、渴盼、憧憬的一个未来啊!

这段时日除了论文跟打工赚钱,我再无艳遇,也无机会激情,甚至每天晚上累得连自慰的力气都没有。打那诡异的一夜跟余思源大战七八百回合后,连在公司里也没有再与他碰过一面。

在不见余思源的这段日子里我没有闲着。

比阿涵敬业无数倍的我,为了早日让这桩失踪悬案尘埃落定,努力得通过外围手段寻找余思源他爸的下落,打听那位长辈的事情。

中间过程不赘述,结果如下:

余叔叔实在是位人人称赞的好人──似乎他周围没有人知道此人曾经不忠于家庭。在公司,得到的评价是诚恳能干,他得到的位置,一部分是外家提携,裙带使然,但据说,更多的是本人能力十足,性格温和行事圆滑。

提到家庭,人人皆知独子余思源有青出于蓝之势。夫妻关系也算和睦,至少,没有听说什么了不得的桃色新闻,即便是外出应酬,听闻余叔叔也极有分寸,在同僚下属间,从未见他对谁动手动脚过。

就是这么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很达标的男人。

我有种吃苍蝇的感觉。

谁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曾经有过一段断送了我跟他儿子平静生活乃至真挚友情的婚外恋?谁知道这个男人主动在公司里让贤以后,留下了一张没头没脑的字条给独子,就人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谁知道……我突然意识到,当余思源跟我说起他父亲失踪这事的时候,故意漏掉了一个很大的关键。

他妈妈,余虚谷的妻子到底是怎么看丈夫失踪的?

自始至终,我就没听余思源提过。

我怎么会短路那么久,也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傍晚时分,来到阿涵的事务所,准备了上好的泡面五碗,准备作贿赂之用。

刚进得门去,还来不及把泡面放下招呼阿涵,一庞大力道十足的物体已向我袭来,猎猎生风,我本能得一躲,那物体出于惯性便直朝门撞去。

撞车之前,物体踩下急刹车,与地板的摩擦之声清晰可闻。

我抬眼,竟见阿涵缩于室内一角,满脸无奈,见我到来,宛若见金刚降世,若非外人看着,估计他能立马给我跪了。

于是注意到,室内除了阿涵,还有两个生物,人种,雌性,一老,一少。

我倒吸口冷气,这倒好了,还犯不着麻烦阿涵。

那来人者,分别是余思源他妈,他未婚妻。

这是婆媳结盟一致对外么?我暗地咬牙,要命,她们怎么不在我跟余思源上床前出现呢?这样短兵交接,我也胆气壮些。

只不过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狠狠得扫向阿涵,他朝我吐了吐舌头。

刚刚袭击我的物体毫无疑问就是身形愈发庞大的余家妈妈,如今她顺势冲到了大门边,就这么堵住了门,堵住了唯一的出逃路径。

“你,就是那个婊子养的小孩?”

我叹了口气,笑着反问道:“你就是那个养婊子的女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来神掌霎时压来,我不躲不闪,生生抓住。

没有余思源,她算什么呢?少年时那一巴掌没有还过去,不过是有他在。

转向她,她始终站着,风度优雅,神情漠然,我道:“不管你们找上门来想说什么,麻烦把幼儿园小朋友的礼貌端出来。”

话说完,我用力把那团肥肉球推开。

贵妇人?呵呵,贵妇人。

她笑了笑,微微扬起头:“承你好意,冯乐,思源要解除婚约。”

我尽量神色不动,反问:“与我何干?”

“不要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她逼近我,身上的香味瞬间将我包围,我居高临下看她的眉眼,不得不深深得赞同阿涵,岁月催花开,她真的是美人,“若不是你执意要和他联系,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作为媳妇的啦啦队,未来的婆婆不甘示弱得哇哇叫起来,直嚷得我火冒三丈。

“他现在答应了他母亲,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但条件就是要跟我退婚。冯乐,你再一次把我们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你又赢了一次,得意吗?”

我看着她,再看着化身为怨毒之兽的贵妇人,一时间头晕目眩,比一口气灌进五杯马提尼还让人受不了。

再无瓜葛?是这样吗?

她略略低头,款款一笑:“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机会。”

等到风暴过后,我把不争气的阿涵拉起来,怒不可遏得揍了他一拳,打在肩上,他一个趔趄撞墙。

这是迁怒,我承认。

当她们离去的时候,我强压着沸腾的情绪,对贵妇人道:“你丈夫失踪的事,你有任何头绪吗?”

没有回应,但我分明从那宽阔的、巍然不动的背影中听到她说:“关我什么事呢?”

25、

我没有挣扎,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隔了两天,恰好工资结算完毕,我欣欣然向兼职清洁工的公司提出了辞职,很简单得找上主管,撂下一句话:“我不干了”──就这么完事了。

啊,无关轻重的工作是多么美好,连辞职报告这么麻烦的东西都不用写。

只是可惜,毕业证书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到手,否则我真想离开这座倒霉的城市,重新开始我那“前程似锦”的人生。

这一回,绝对不会再和曾经纠结的人物来个不期而遇,再掀任何波澜。

在简姐那边的兼职只有继续,我延长了工作时间,以此作失去那份微薄收入的补偿,反正也没有白天必须清醒的必要了。

余思源自然消失在生活中,嗯,很好。

但有一点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我没有因为他的不见而重新回到“船过水无痕”状态,老是惦记着他那行踪成迷的父亲。妈妈写给我的地址还留在我这里,那个地方虽然有点儿山长水远,却也不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无聊得度过了数日之后,我真的再也忍不住,就当是这么多年来,给自己休个假,亦无不可是不是?

活在世上,孑然一身的感觉好到爆棚,我只消跟两位出钱供我的老板招呼一声就完事了。

阿涵目光直视电脑屏幕,估计压根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而简姐,我找上她门请假的时间是在中午,所以她完全是衣衫不整眯缝着眼睛出现在我面前,那形象可怕得让我只简简单单得说了句要离开几天就逃了。

唔,要是让简姐知道我居然发现她曾经隆乳的秘密的话,肯定会直接把我灭口的。

晚上7点的火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第二天晚上差不多这个时间能到余叔叔的隐居地。坐在车上研究地图的我不禁感叹,那位大叔,还真是能折腾啊,按照动身前打听到的行程,那里是完全不通公交的。

也就是说,我必须步行四个多小时,还得保证中途不出任何意外,匀速前行。

想想就觉得头大啊。

火车上是几乎没办法休息的,幸好我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这一路就这么傻啦吧唧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我想了什么?大概什么也没想吧,一定是什么都没想……

到火车站的时间是隔天上午的10点多钟,匆匆转了车,又坐了五六个小时颠颠簸簸的汽车,在一个非常具有乡村风景特色的迷你型小站停车之后,我背上背囊,深深得吸了口气,开始长途跋涉。

对于已经很久没有锻炼的人来说,这种距离,这种山路,真的要人老命啊。

走到三个多小时的时候,四周的景色依然如故:茫茫青山,蜿蜒小路,杂草丛生,枝藤挡路……我开始有点受不了,只是往后望望,回程更加不现实,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禁在心中再次咒骂,这是什么破地方啊,居然连GPS都导航不了,只能遵照母亲手绘的地图。

唯一的仰望,只能是她老人家没有故意坑害我,将我引到蛇穴去。

眼见着天色渐暮,我心中有些许的不安起来。

不管怎么说,独立生存能力还算不错的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城市动物,这要是让我在山里过活,我不知道过一夜有没有问题。

越是着急,脚步不禁加快,加上光线愈发昏暗,我很自然得,便往前摔了个跟头。

等到我终于爬起来并且把自己收拾到能一瘸一拐得继续走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更不消说,这个速度比预期那是大大得不如,直走到天色全黑,我拿出很有先见之明带来的电筒,一路跌跌撞撞。

就在我的小腿疼得愈发不能忍受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在密林遮掩中,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座神奇的屋子,不需要手电筒的照射,因为那屋子里透出了灯光来──在这种即便出现熊都不奇怪的地方,竟然有电路吗?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啊!

不,应该说,更现实的问题是:谁会在那里?难道是什么避祸的逃犯?

这个念头让我背脊一阵发麻,可是眼前的情景,也只能前进。我咬了咬牙,拖着不稳的步伐,小心翼翼得靠过去。

屋子建成可以说毫无风格可言的民居,整体造型跟幼儿园小朋友画的差不多,有门有窗,门是木的,摸上去非常扎手。

我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门,同时闪到了门侧,决定如果出来的若是个獐头鼠目不怀好意的家伙,索性就先下手为强。

门,还果真“吱呀”一声开了,我屏住气,拳头已然握起──哪料得到,探出来的脑袋,居然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某个生物……

他皱眉,上半身探出来往左右张望,很自然得看到了我,表情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放松:“原来是你啊。”

我的舒缓只有一瞬间,然后神经蓦然紧绷,难以置信得盯着余思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答话,代之以让开半个身子,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既来之则安之,自然,我拖着腿,走进了屋中。

26、

屋中居然有家具!……一张靠窗的木制写字台,大得可以当床,与其配套的靠背椅一张,写字台上堆了些书,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电脑之类的玩意。中间的地方有个圆桌,不过那圆桌就远远不如写字台气派了,完全是一副马上可以扔掉的残破样子,而蹲在圆桌旁边的三张小板凳,更是仿佛从什么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圆桌上放了一个瓦斯炉子,不过我没有看到锅在哪里。

这奇怪的小屋还分了两个房间,左边跟正面墙的右方各有一扇没有油漆过的木门,整体感觉非常天然……不过还是有电灯,写字台上亮着一盏台灯,在墙上也缠着有裸的白炽灯泡,就是没有亮。

待我一瘸一拐得拖进屋内,余思源将门关上,看到我的样子,毫不客气得笑出声来。

“连这么点山路都走不了?还以为你体能多好。”

这火上浇油让我气结,我蹒跚着走到靠背椅前跌坐下,自顾自得卷起裤腿。

非常好,膝盖肿了好大一块。

按一按不算太疼,我正打算放下裤子,他凑过来,瞄了一眼,有点诧异:“怎么回事?”

“天太黑了,摔了一下,不是事……不,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站直了身子,眼神玩味:“我还想问你,你又怎么在这里?”

好吧,这样的问答游戏继续下去也没有意思。我只好叹了口气,先行退让:“我无聊,找点事做呗。”

余思源闻言,双手抱胸,一声不吭。

见状,我只好再退一步,退避三舍么,现在才二,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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