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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世外高人——by翻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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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娘胆大些,跑到花大娘身边挽着她说道:“阿娘,他们吓你的。”花四娘羞怯的红了脸,扶起了真正的新娘子顾月影向我们走来。

花大娘生气的瞪了柳青岚一眼,半真半假道:“都是这个疯姑娘吓人。”

柳青岚哈哈大笑,转过身到前头开道:“小的们!迎上新娘,跟新郎走了!”活脱脱一副山大王,大家现下喜气洋洋的,也不计较,只高声呼应。

我们簇拥着新娘下去的时候,花家大哥端了一大碗生饺子过来,一脸坏笑道:“生不生。”

“太生了!”乐逸一脸幸福的连连吃了两个生饺子。

“哎哎傻新郎别多吃,等会洞房得闹肚子!”花白露急忙拦下了乐逸的筷子。众人哄堂大笑,一直在后头被花四娘扶着没出声的顾月影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傻夫君,你要是想吃饺子,以后多少都有。”

乐逸傻笑着道:“没这么生的。”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起哄道:“新娘子怎么说!”

顾月影倒是大胆,但毕竟姑娘家脸皮薄,略带羞赧,细声细气道:“你想生几个都成。”

迎亲队伍的叫声都快震破天了。

迎回顾月影我们一路上都欢天喜地的,我借了个唢呐来擦了擦,鼓着脸呜呜的吹奏了起来,巫瑞同我坐一匹马,环着我道:“你吹什么呢,这么难听。”我回道:“吹唢呐呢,要好听做什么,喜庆就是了。”

巫瑞一把把我手里头的唢呐抢过去,似笑非笑的对我说道:“认真骑马去,若把我摔下去可不成。”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倒是按着唢呐滴滴哒哒的吹起来了。

我愣了愣,愤愤不平道:“明明是你自个儿要坐在后头,摔下去也与我无关。”

不过他确实吹的比我好点,就一点!

没了唢呐,我拉着缰绳四下看了看,前头的乐逸一直轻飘飘的骑在马上,身体左摇右晃的,脸上还挂着傻笑,叫我真担心他什么时候就不小心摔下来了。凤先生骑着马就在我旁边,忽然转过头来略带歉意的对我道:“慕丹,希望你别介意……但巫瑞确实吹的比你好一些。”

这……我……

还能说什么呢。

生气!

65.大侦探蓝玉泉

这桩婚事颇为美满,我看他们拜过天地,饮过喜宴,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送入洞房,洋溢着说不尽的欢喜雀跃。

凤先生今夜喝得颇高,双颊通红,眼神灿若繁星的看着慕元清,笑的微有些痴醉;乐逸饮过遍桌,早早跑不见了人,约莫是回去洞房了;封三卷走了三坛子美酒,只道怕给乐逸添麻烦,走的倒也快;濯仙未曾出现,而康青则说修齐晚间贪凉着了风寒,因此要照顾那孩子,不便前来。

看他们一群人涌去闹洞房,我陪着巫瑞到了外边庭子里坐下。

巫瑞摸着温热的花雕对我说道:“喝一杯吗?”

我忍不住笑道:“你只想喝一杯吗?”

“对,只要一杯。”巫瑞道,“我还记得我们的上一杯是昆仑雪酒,一杯酒,让我等了你十年。再喝一杯,便又是一个十年,我若是再等你一个十年还好,但要我等你一辈子,我恐怕等得会睡着。”

“我就在这里,哪怕喝一坛也不必再等。”我道。

巫瑞忽然摸索着抓住我的手,偏着头问道:“真的吗?难道你敢同我说,你没有一丝一毫撇下我去寻找真相的心思?”他这话来得直白,叫我心里一惊,竟不敢回话,他毫无半分怒色,只是淡淡问道,“以你的性子,一定要说我会回来的,查到真相就会收手,待这件事了结就可以同我在一起……可是慕丹,你在我这儿已经毫无信用可言了。”

我忍不住摇摇头苦笑起来:“我才知道我于你心中是这般的不讲信用。”

“你十年前打完我那一掌,也说过会好好同我解释。”巫瑞道,“我等了十年,也没有等到一个解释。你忘了,不记得了,都不是借口,但你的确失信了。”

“这么听来,我倒确实是个失信小人了。”我微微叹气道,“可你一定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巫瑞故作惊讶的问我:“难道这不值得我斤斤计较吗?”

“看来我不能再对你许诺了。”我微微笑道,忽然又注意到了巫瑞的眼睛,便问他,“你的眼睛怎么样了,还好吗?”

其实我窥看天机后对巫瑞能治愈眼睛所抱有的希望实在是极为渺小,然而凤先生与乐逸一同出手为他救治,巫瑞也在治疗之后曾说隐隐约约之中模糊能看清夜间烛火的光,这便叫我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还是同前几日一模一样,只看得清一些模糊的光影,就好像是罩着一层黑纱布一样。”巫瑞喝了一口花雕,静静对我说道,“你总是比我还要在意这件事,约莫你生性就是如此,喜欢将什么事都推到自己身上,叫自己终日闷闷不乐才好。”

我知道他是在兴师问罪,便没有反驳。

“待你眼睛好了,咱们便再去查吧。”我摸了摸他冰冷的手,看着满屋红艳热切的绸缎与灯火,巫瑞漆黑冰冷的眼睛里映着过分纯粹的鲜红,叫我的心里也不禁温暖明快起来,“总归江湖上的群雄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自会追踪线索。你的眼睛一定会很快很快就好起来的。”

“……你不必为了照顾我而延迟自己的事情。”巫瑞忽然强硬起来,冷冷说道。

但这却叫我忍不住笑起来,我凑过去微微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与你一起去做一些事,过一生。”

我愿陪你醉千愁,

忘忧,

一饮到白头。

……

“什么让你变得简直不像那个不解风情的谈慕丹?”巫瑞愣了许久,才忽然低低笑起来,与我玩笑道。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蓝玉泉忽然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的对我招了招手。我抬头看了看他,他今日穿着一身蓝袍,眼角眉梢倒是隐藏凶恶之中带着一点柔软的喜悦,却也很快被担忧与正经取代了,叫人一见便心神不宁了起来。

“玉泉大夫找我。你且等等。”我与巫瑞说道,他点了点头。

我立刻站起来往蓝玉泉那走去,他站在原地,见我一过去,便将一柄木簪子递给了我,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那木簪子实在是很眼熟,我看了许久才分辨出来,迟疑道:“这木簪子我已经丢了五年了,若不是玉丹亲手给我刻的,上头还有他的名字,我恐怕也是认不出来的。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不错。”蓝玉泉点点头,“我在尸体上找到这只簪子时特意私下去寻了谈玉丹,他也的的确确是这般说的,看来你没有撒谎。其实今日是大喜的事儿,本不该说这煞风景的事,但是这木簪子……却叫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曾经在墨朗手上见过它。”

“不可能。”我下意识反驳道,“我同他五年前并不认识,他怎么会捡到我当年丢失的木簪子?”

蓝玉泉心平气和的点点头道:“没错,但也许一切又都是他谋划好的,这是个说不准的事儿;但我有一点很确定,即使墨朗不是杀人凶手,他也一定与这凶手有所联系,或者是隐隐觉察到这件事的发生。”

“为什么这么讲?”

“那些尸体出现的那一日,墨朗来央我煮了一碗安神茶,我错拿了甘草茶当安神让他饮了下去,他说我放错了药材,见我忙碌,说是他自己也会配安神茶,我便由着他去了。但很快我却被茶童喊了出去,他说有位侠士上吐下泻的厉害,可我去看了看,他却只是咳嗽而已,那茶童一转眼便无影无踪了。等我回到药房,墨朗已经煮好了安神茶,我看他亲自喝了下去,然后施施然出去了。”

蓝玉泉说的正经,我却听的莫名其妙:“他喝一碗安神茶又怎的?”

“奇怪就奇怪在,为什么他喝了一整壶的安神茶,可我的药材却被动的分量不一,他那药材是哪来的?”蓝玉泉说道,“他不是来喝安神茶的,他是来找我做一个证明的,还为此特意支开了我。”

“这么短的时间又能做什么呢?”我叹了口气道。

“比如说,能处理干净流天门的尸体。”蓝玉泉忽然道。

我心里微微一惊。

66.银丹草是薄荷

“但墨朗本就来得蹊跷,这几日看下来,他又颇为冷静沉稳,我倒不觉得他是会粗心到将那木簪子遗落的人,而且他平素也不避讳他人见到这根木簪子,若真是与他有关,那他也未免蠢的无可救药了。”蓝玉泉忽又改口说道,“所以流天门的那具尸体,应当是与墨朗无关的。”

我心里寻思了一会,有些奇怪道:“你的意思是,他要喝安神茶,是为了你的药箱或者是房间,不需要很长时间,又能恰好让你为他作证。而木簪子一事,他又毫不知情。”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蓝玉泉点了点头。

然而蓝玉泉这么一说,迷雾便又更多了——我五年前丢失的簪子在墨朗手里,墨朗假借喝安神茶以求有人作证却又支开了蓝玉泉,流天门的尸体上有簪子一事——墨朗在其中究竟是知情不言,还是说……

我思索了一会,蓝玉泉便问了我一句:“你打算怎么做。”

“那么,敢问玉泉大夫又有何高见呢?”我浅浅笑了开来,看着蓝玉泉镇定而又了然于胸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他看了看我,忽然道:“我只有一个去处,这是无边炼狱,我邀君下,却不知道君肯不肯去,敢不敢闯了。”

“是刀山火海,我也下。”我道。

“杜竹轻能帮你,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落得……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下场,叫人等一辈子,也等不来一个结果。”蓝玉泉看了我许久,才道完了这句话,神情有些难以言喻的悲恸。这时厅中就有人招呼了他一声,他便很快笑起来,回了回头挥挥手,转身就离开了。

我急忙上前一步问他:“你在等那个人吗?”

“不……”蓝玉泉顿了顿脚步,忽然道,“我没有在等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留下来,不会有人。”

他走的太快了。

我没有在等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留下来,不会有人……

这句话叫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巫瑞,明明知道不应该,明明知道已经改变了,却仍旧忍不住想那些年里头,巫瑞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从满怀期待渐渐变得明了绝望,开始明白没有人会留下来停在他身侧,所以才在心灰意冷之中选择再也不等了。

你是吗?巫瑞。

这其实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天机之中的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如今的我不会允许这个问题出现任何答案,然而却依旧有难以言述的愧疚感翻江倒海般翻涌了上来,叫我难过又揪心的厉害。

巫瑞很快就走上来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大概有些冷过头了,生硬的茧子被握在巫瑞柔软宽厚的手掌心里,像一小块一小块铁的碎末。我想那么冰冷又坚硬的手掌,想来摸着是不会舒服的,他倒也不嫌弃膈应得慌,只将我紧紧抓着,热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他虽然低着头,却背着月光,叫我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巫瑞,你怎么了?”我问道。

“我会等你。”巫瑞说,“等到你肯回头停下来。”

“我已经回头了。”我提醒他道。

“是吗?”巫瑞忽然苦涩的笑了笑,“你真的停下了吗?”

我本该毫无犹豫的反驳出口,然而不知为何,我却鬼使神差的闭上了嘴,没有说一个字。巫瑞并没有看我,可是他对着我,那一双空洞的瞳孔却比看着我还要叫我更难受一些。巫瑞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慕丹,我不知道什么影响了你,但你不该心生的犹豫太多了,简直让你变了一个人。”

“无论是不是因为我,我喜欢的,都只是那个毫无畏惧叫恶人胆寒的无垢先生谈慕丹,若是谈慕丹怯懦犹豫了,便不再是谈慕丹。”

我苦笑着问他:“不是谈慕丹了,那会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巫瑞冷冷道。

“你一向这么安慰人吗?”我低头看了看他紧紧握住我的那一双手,竟忽然不知道心中该是觉得愤怒伤心,还是该觉得无可奈何,又或者是……喜悦开心。若谈慕丹有一日当真怯懦犹豫了,恐怕连我自己也认不得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面目全非也不过如此……

只是我如今……想来天机的确莫测,我未曾想到自己竟能被影响的这么深刻。

濯仙曾经对我说过,窥探天机,庸人以为是天大的好处,然而它其实更像是强加于你他人的命运,最后取决于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做事。

毕竟若是得知了一些未来,难免不会产生一些理所当然的心念与想法,当你扭转乾坤后,又必不可免的会去思考未来的下场。

人生来就是如此多疑猜忌,我不过一介凡人,自然也不可免俗。

“巫瑞……你相不相信我对你有同样的心思。”我近乎虚弱的笑了笑,困惑而疲倦的看着月亮,微微闭了闭眼睛,感受着由心而发传染至身躯的寒冷。我本不愿意将这些扭捏的儿女情长同他一一道出,又不是姑娘家,要什么天长地久的海誓山盟,心中明白,也就足够了,然而今日我却颇有些触动,既然想,便也就说出来了。

“我自己……其实都不相信。我总觉得,我约莫是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巫瑞的手无意识的紧了许多,勒的我生疼,然而我却并未抱怨,只是看着巫瑞平静无波的面孔,想他心中应该是如何的万丈波涛汹涌,便又道,“只是那一日我打伤了你,就不敢再喜欢你了,之后数年,我便对自己说,咱们俩是敌友,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了。”

巫瑞沉默了许久,然后忽然叹了口气对我道:“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应当是要责怪你对感情的愚笨与迟钝,还是应当欣喜于你只用了这短短数年就明白了心意,好叫我少等几年。”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出来,但当我发觉我的时候,我已经笑弯了腰,然后抱住了巫瑞,将头埋在他的头发里,闻到了一点点辛辣而又甜润的冰冷,就像是银丹草一样。

巫瑞却对我说道:“你身上总有霜雪的气息,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一壶烫得我至今都心有余悸的昆仑雪酒。”

67.墨朗做客南青

正邪这个词,其实在江湖中多数是真正的大事上才会用到。

更多时候,正邪两派更像是各有立场的双方,对峙却并不赶尽杀绝,当然如君华卿此人自然是个意外。君华卿杀了他师父与师妹,当然是天理难容,然而北睿阳作为他师门一员却毫不在意,我们自然也没有插手的道理,毕竟有句话套在江湖人身上也是合适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将君华卿作为一个恶人,再说他隐世已久,其实很多时候他的名头更像是个警戒而不是必杀。

必杀的多是那些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肆意行恶的疯子。就好像是一条线,越过了这条线的人才要非死不可,而其他的只要尚在可以容忍范围之内,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这就是江湖的规矩,残酷,然而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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