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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世外高人——by翻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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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还是翻到了第八卷第三页到第六页,认认真真的端详了那位带着玉京子的新人物。跟小冰有些许不同,这本画本里的玉京子的的确确是喜爱冰寒,头生金角的巨蛇,几乎全场都缠绕在主人的身上,跟小冰那条最多给濯仙的左臂绕个九重环的小蛇完全不同。

不过看完了之后才知道这位叫玉锦的新人物……是位女性呢……

果然……看的时候都自动想到了濯仙。毕竟濯仙的容貌,确确实实胜过许多女子,而且更显妩媚冷艳……

“是……姑娘啊。”我有点无言以对。

“是……姑娘呢。”姬乐逸抽了抽嘴角。

不过之前还没觉得,但是现在看来,倒的的确确很像是濯仙,尤其是神色表情,都非常像啊……这种傲慢而冷淡的态度,却又冷艳妩媚的风情。

《云游志怪》的作者叫蕊夫人,实际上是男性,就我所知,他是继承父亲与母亲的名讳,父母皆是画匠,合为蕊夫人。然而真人究竟是谁,我倒是并没有太过注意,看姬乐逸莫名神色,看来也全然不知情。

虽说也许是巧合,然而携带玉京子,又美艳如此,想来多少也与濯仙相关。

果然一旦主角开展剧情……各色人物都会陆续出场,没想到连濯仙也……

7.好基友不回头

结果想濯仙想的太入神,我跟姬乐逸都忘了他说过的一句重要消息。

【“我想出城的时候,看见了青槐的车马,她应该是来找你的……”】

我与姬乐逸收拾了桌子,寻思着到底有没有必要去找蕊夫人探探消息,毕竟委实很久没与濯仙见面了。姬乐逸还愤愤不平的表示他有难居然都不见濯仙出山帮忙,然而我却觉得濯仙若想见见故友,自然会通知我们,但若不想,倒也不必故意找他。

这才安抚完姬乐逸,结果门外就响起了女子清脆的声音来。

“无垢先生,晚辈柳青槐前来拜访,不知无垢先生可否现身一见。”

我看了一眼姬乐逸,他垂着头,半晌才闭着眼睛说要同我一块儿出去。我看他的脸色,竟然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模样来,便不由觉得又可怜又好笑起来,然而七情六欲最易撩动人心,他这般处境尴尬,左右为难,倒确实如绝境无疑。

柳姑娘来寻我本就是为了问姬乐逸的事,如今姬乐逸就在我身边,她倒也颇为克制,对我行了一礼后才转向姬乐逸,万般苦涩的笑了笑:“逸郎,你总算肯见我了吗?”

“青槐……”姬乐逸叹了口气,他向来是个开心虫,我倒是少见他这般挣扎为难的模样。

然而事不关己,我站在一边也是陪衬,便打量了一下他们俩,看起来倒是男俊女俏,宛如一双璧人。姬乐逸自是不用说,柳姑娘我虽是第一次见,但见她绾着发,穿着身淡绿衫子,容貌秀美英气,看起来落落大方,还带着江湖儿女的豪爽侠气,着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成亲吗?”柳姑娘看起来爽快干脆,说话也颇为痛快,一针见血。

姬乐逸看了她一会,又点了点头。

柳姑娘眼圈隐隐泛红,却依旧哑着嗓音故作平静道:“你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本来就是父母擅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一场婚事罢了。反正,你以后……以后再也不必为难了,我缠了你三年,是我傻,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想……你又哪里配得上我,我难道怕嫁不出去吗?我大可嫁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

她倒拿得起放得下,感情之事没有什么好说,我微微一叹,不忍再看,便想抽身离去,却被柳姑娘喊住,“无垢前辈……请您今日权当个见证,这场婚事是我柳青槐看不上姬乐逸,不是姬乐逸不要我柳青槐!”

她说得心如刀绞却仍旧咬牙忍下,我也不禁微微叹息,依着她的意愿点了点头。

姬乐逸倒是有些难过,点了点头道:“青妹,你很好,确实是我配不上你。”想来他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女子真是奇怪,有喜欢的人跟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几乎判若两人。

他这话说的很温柔,却叫柳姑娘泪如雨下,颤着声问他:“你又肯叫我青妹了?是不是我往日脾气大,凶得很,你才不喜欢我的,若我改……我改了,你会不会喜欢我?”

姬乐逸摸了摸她的头发,轻柔道:“对不起,青妹,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做我的妹妹。”柳姑娘的表情像是恨不得立刻死去了一样的绝望,我摇摇头还是转身回了屋中。

……

男欢女爱,实属正常。甚至于我眼中,纵然龙阳断袖,只要两情相悦,亦无任何理由好责备怪罪。

然而情之一字,重就重在两情相悦,一切随心而已。

如今柳姑娘能够看透,虽现下再如何痛心,也好抵过执迷不悟日后痴念妄生,活活害出相思疾苦的强。如此注定无望的情丝,早些断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每个人又能拿出多少个三年去消磨等待一段感情的终局呢?

柳姑娘与乐逸既然说好了这件事,姬乐逸自然也就不会再来寻我去当个见证人,然而我却依旧收拾了一番,打算下山看看。剧情我早已看过,作者所写设定多数与我少年时期一些不愿回忆的过往相对应,然而提及茹素之事,却只说了一句脾胃损伤,我毕竟是习武之人,向来身子骨健朗,如何会脾胃损伤,便也打算借此寻访名医。

自然,寻访名医是其一,其二则是我也确实该下山走动走动,山上虽是清幽宁静,却未免太过孤寂。

至于墨朗那处若有剧情,我想我也把握得住时辰,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果不其然,乐逸没过多久便来寻我,他想来也不大好受,神色有些低迷,好在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很快提起精神来与我打了招呼。他寻我本来就是为了与柳青槐的亲事,这次来自然是与我说这件事的:“我与青槐说好了,这就回家解除婚约,也不必勉强你下山了。说起来,我倒没想到季鸿卓既然能在你手中讨去玉丹,但你放心好了,他是个痴情种,绝对亏待不了玉丹的。不过,玉丹不在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解决了事情后来看你……”

难为他还记挂着我。

我摇摇头道:“无妨,你自去吧,只是我这次一定要下山。有些事要处理……”

“你要去找濯仙那个没良心的?”姬乐逸似乎有些诧异。

“不……我要找蓝玉泉。”我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了脾胃处,微微皱起了眉头。

蓝玉泉虽不是江湖上最出名的神医,却是江湖上性情最温和的圣手大夫。他向来云游四方,偶尔会在一个地方停留两三月义诊,秉性如莲,谦谦君子之风,不仅好说话,还算是比较好找的人。

“你受伤了?”乐逸有点吃惊,皱着眉头问我,“青槐之事暂时搁在一边不迟,我先陪你去找蓝玉泉。”

“不必了,只是年纪大了,总会添点毛病。也许是闷在山上久了,倒不是什么大病,你可曾见我病怏怏像是不久于世了?总不会比你的事情更重要的。”我笑了笑,心中却仍觉得温暖喜悦,能得友如此,实在是我之福份。

姬乐逸摸了摸下巴颇为认真的点点头:“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我的事情比较重要,免得我又要躲上一个三年。那就算了吧,我先跟青槐回去……对了,阿丹,更重要的事情是这个啊,我要是又惹了麻烦,该怎么找你啊?”

……

我怎么会觉得姬乐逸是个靠谱的好友,还叫他乐逸?!

罢了,我毕竟与姬乐逸已经相识十几载,常常叫他这么气着,若每每都要较真,那岂不早早就气死了。只是心头余火未消,不由瞪了他一眼,不过姬乐逸的脸皮自然也是厚得没话说,权当没看见,笑嘻嘻的与我道别后就坐上了柳姑娘的马车离开了。

我并不赶时间,再说这两日卡的凑巧,玉丹昨日才从山下茶楼里听了消息八卦来逗我开心,其中便有蓝玉泉的新消息,他近日会留在春宁府义诊。这倒了省了我亲自去打探消息的功夫,能空出时间来好好打理打理行李。

虽说作者的一举一动影响我们,然而我们的言语行动,亦会影响他。

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做不同的事,甚至于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写好各色各样合理的理由。譬如我这般隐居山野的人,也免不得为了身上潜伏的病痛下山寻医,虽是我自己所愿,却难保作者是否乐见其成。

然而我还是我,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凡我所思所想,所做所念,皆出自真心,无人能够强迫。

8.有趣的说书人

除了玉丹,我向来无甚牵挂,出门只带了换洗的两套青衫蓝袍,一些银钱与不离身的长鞭,已觉足矣。

然而真正困扰我的,自然并非这些小物,而是……

我不敢下山。

山道自然并不惊险,我也习惯漫步其中,然而当能够看见山脚的村镇人烟时,我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了。细细想来,我起码有已有五六年不曾下山,多是我那些老友迁就我,给我写信或是前来拜访,我仿佛生根了一般隐居于山野之中,寸步未离。

简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说回正题来,其实解决法子倒也简单,要么折返回去,要么下山。我这人虽没什么长处,但好在足够顽固,想做的事情绝没有什么人拦得住。在山道上犹豫了许久,我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往山下走去,只是尽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今日小镇僻静的很,街上行人并不算多,与玉丹平日里说的那般热闹有趣天差地别,然而却叫我好受多了。

春宁府离这儿不远,走水路会快一些,现下时辰已经不大早了,我去码头问了船只的行程,只有一条客船要路经春宁府,后日才启程。船老大个子不高,精神气却好得很,臭着张脸,说话犹如洪钟响雷;我客客气气与船老大商定了后天多载我一人,见他还要出一条小船,便在道别时添了句祝顺风满载。

果不其然,船老大脸色好了许多,他们这些手艺人向来想的便是平平安安满载而归,祝他别的,反而没什么用处。

这个时辰最是不上不下,有些人该吃晚饭了,有些人却还留恋茶楼,我在楼下听那年轻的说书人惊堂木这么一拍,清清脆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只看他扬起脸,喝!好一张四四方方,隆长白脸,端得是正正经经,明明白白,留着三尺美髯,架着二尺拂尘,遥遥走来唱道‘乾坤阴阳三六圆,震仰盂艮中覆完,离坎中满虚下宽,兑上巽下缺又断……’”

这是在唱云游志怪呢,我一听便门儿清了。

“……溪清道人瞧得细致,开口笑她‘奇真奇,怪真怪,畜生倒把花帽带,不见石头砸脑袋,光见姑娘在作怪。’可叫玉锦发了怒,她生得桃花眼,瓜子脸,樱桃小嘴鼻下点;兰花指,杨柳腰,风情胜过万千娇。”

还说得是第八卷,正是玉锦与溪清斗法,这说书人讲的实在有趣,我听着听着便不由进了茶楼。

因为说书人在二楼,因此人聚的不少,我寻了一处较远但胜在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碧松。小二倒也勤快利索,擦完桌子又送了盘盐水花生,似乎是怕扰了听客兴致,店小二到了楼下才嗓音响亮了喊了声“碧松一壶”。

我起先还听着有趣,但那说书人却忽然来了一段画本里没有的唱词来调侃玉锦,平常茶客只以为是即兴发挥,纷纷鼓掌喝彩,我却听的清楚明白。

这是在唱濯仙,这是濯仙当年看话本时姬乐逸编来逗他的。

说书人只唱了一半。

又过了些时辰,说书人总算说完了这一卷,碧松也已经凉透了,我从热茶喝到冷茶,巍然不动的看着人散场,说书人留在原地笑看每位茶客离去,等最后一个人离去的时候,他才看了看我,爽朗笑道:“这位客人可是寻我有什么事情才留下来不成?”

这个说书人倒是浓眉大眼,高鼻阔目,虽不如何俊俏,却是条豪气快意的汉子。若放在平时,的的确确是个适合结交的朋友,偏偏他唱了濯仙的曲子。再豪爽的人,再侠义的朋友,但凡跟濯仙沾亲带故,总会叫人利索起一身皮肉,免得被啃成骨头还眼巴巴的送上门去。

他刚刚唱的是:惑春阳,迷凤采,翠羽如柳眉上盖,冰雪如霜肌上白。道她穿衣打扮没粉黛,不见金钗摇摆裙青艾。不必唇施朱,不必脸粉涂,齿若石灰山中采,眼若砚台水清波。

我却指头沾了水,抹了抹茶杯口唱道:祸春阳,没凤采,翠柳眉毛心机藏,雪白冰肌世无双,道他美人风情笑欢畅,不见满肚城府谬论装。不必唇涂丹,不必脸粉霜,齿若蛇蝎毒下涎,舌若柔情第一鞭。

我唱的不好,若是姬乐逸唱来,定然是要精彩有趣许多。那说书人听了也不吃惊,哈哈大笑道:“在下胥子期,见过无垢先生。”

我自也行了一礼,却听门扇开合,帘子闪动,一个既柔情又冰冷的声音自里头传了出来,带着三分无奈两分不悦。

“好友,睽违多年,你就是这般与我打招呼的?你可知我心中何其伤痛。”

“好说好说,睽违多年,好友还不是视我为陌路,你又知我心中苦楚几何?”

濯仙从茶楼内间走了出来,他倒与五年前别无不同,小冰从他袖中探出头来对我嘶嘶叫了两声,又缩回他袖中去了。我们三人坐了下来,一壶茶已经凉透,濯仙摸了摸小冰头,冷冷喊了一声:“换套花瓷茶盏,兰亭三月紫岭茶,广陵雪后叶露水,滤一次,泡两次,听清楚了吗?”

楼梯口方才蹲守的店小二忙应了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下楼去,声嘶力竭的吼着:“师父,紫砂壶滤兰亭三月紫岭茶,鸥燕壶煮广陵雪后叶露水,只要滤一次,但要泡两次。”

“许久不见,你威风倒更胜往昔。”我微微叹了口气道,将那壶冷茶推到角落之中,却遭濯仙轻蔑的瞥了一眼,不由更是郁闷。

“我是退隐,又不是受苦,何必像个某位高人宛如苦行僧一般躲在深山老林之中,每日只能对着一张脸看,吃得粗茶淡饭,算得柴米油盐,不入世俗。只怕哪一日连粗茶淡饭也不必吃了,直接吸风饮露,没过个两年就得道成仙,驾云腾雾去了。”濯仙意有所指,半点面子都没给我留,我说他在先,只好摸摸鼻子任由他评头论足。

老友相见,自然有说不尽的话好讲,胥子期虽不相熟,然而品茗间或插句评论,倒也不算无趣。

9.老友找了男友

“说来怠慢,不知这位小友是?”

紫岭茶香,花盏悦目,身旁又是相熟故友,我心情也好上不少。等叙旧完毕,便也询问起胥子期与濯仙的关系来。濯仙向来生性冷淡,但我看胥子期与濯仙两人举手投足,都透着他人难以介入的亲密,而胥子期我今日是第一次见,若说是老友绝无可能,然而若是新结识的朋友,又如何能得濯仙这般青睐。

“哦……聊的太开心,忘了告诉你了。”濯仙平静的指了指身边的胥子期道,“我男人。”

哦……你男人,难怪……

等等!?

并非是我以貌取人,而是濯仙少与样貌普通者来往——虽说我是例外,我样貌自是普通,但毕竟与濯仙多年交情,他也能忍受些许。倒并不是说胥子期样貌不佳,而实在是魁梧豪迈有余,美丽多情不足……与其说是美人,倒不如说是个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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