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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世外高人——by翻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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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青看着性格张扬,实际上人再妥帖不过,乐逸与他说我生了小病便眼巴巴从北域跑回来,他这般软糯的性子,我怎么放心得下他跟云倾岳在一块。更何况,云倾岳心里只有天下,连真正的姑娘家都讨不得他半分爱意,更何况康青是个男人。

龙阳之好,断袖分桃,哪有那么轻松。

喜欢女人便是喜欢女人,要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转眼便去爱一个男人,除非月老忽然喝醉了绑错绳。

但是说到底,我管天管地,也管不得康青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既没有资格,也不应当去过分干涉,毕竟我自以为是的好意,对他而言又真的是好意吗?我细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干涉康青,便不由犹豫起来。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慕慕……”康青柔柔道,“云倾岳死活不过是个男人,就当是不举丢了,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如他那样的男人倒还真有些难找。我心中暗暗想道。

我不希望康青被我干涉的太多,便转了话题道:“罢了,不提这个,你喜欢谁便去追着罢,别理我这瞻前顾后的破性子,若是受了委屈,我的鞭子还在匣里头收着呢。对了,修齐被你带哪儿去了。”

“哦,那小娃娃呀,我给他做了饭,他现下睡下了。”康青撇撇嘴,他惯来不大喜欢孩子,这般神情也不足为奇,但忽然他的语调又转得甜腻,“哎呀,瞧我这记性,对了,这儿有封小混蛋给你的信。”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掩唇一笑。

我抖了抖身体,慢吞吞的接过信来。

“也是时辰了,我得走了。”康青看了看日头,有些不甘愿道,红唇微微撅起,忽然看着我娇笑了两声,然后柔声道,“傻慕慕,你真是温柔体贴的让人讨厌,别傻做个老好人,我能被你管着,心里总是欢喜的。”

他花枝乱颤的笑完,便随手提起了自己的战戟,转过身扭着腰肢分花拂柳般的往山下去了,临到头时忽然回过我一眼,伸手摇摇算个告别。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失心疯了,竟觉得他那回眸一眼,倒还颇为袅娜娉婷。

直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失心疯,而是饿傻了。于是我想了想,就搁下了康青不说,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笼上还闷着四碗菜——两荤两素跟三个白胖馒头,不必说是谁的手艺了,我取了今天的午饭,又想了想康青,最终还是啃着馒头开始翻看天机。

18.修齐调整睡姿

吃完午饭后我先去瞧了一眼修齐,只见他躺在床上睡得颇为香甜,身上盖了张小毯子,莲藕似得小胳膊松松摆着,小拳头捏紧了塞在嘴边,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甚至肉呼呼的脚丫子都蹬出毯子外头来了。

我不由失笑,无奈的摇摇头,弯下身去帮修齐摆正了手脚,又擦去了他脖子手指上的涎水,这才注意到了边上摆得齐整的孩童衣裳与一些银首饰,不消说,定是康青……

以康青的性子,哎……

我捧着衣物一样样摆进柜子里头,却满脑子都在想康青与云倾岳的事。

其实,康青这样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多爱撒娇又脂粉气了些,然而他这人侠肝义胆,足够担当又有义气。只是世人多以反常为妖,视他犹如洪水猛兽、妖孽龌蹉而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心态平和,并不以自己为粗鄙,也从未想过改变什么。

我与他能做这么长久的朋友,许也是有这个缘由。

因为我此生最厌恶心智不坚,犹豫软弱,眼界粗短之人。

云倾岳喜不喜欢康青无所谓;康青与云倾岳究竟有没有未来,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更甚至于云倾岳对康青到底是什么态度,我也并不关心……然而,若他敢故意戏弄康青,布几个陷阱灌几碗迷魂汤,惹得康青伤心……

龙筋鞭封匣这十数年来,可还未曾饮过一滴血。

若康青执迷不悟,也少不得好好抽他一顿,叫他醒醒脑子。

我确实没有云倾岳聪明,也胜不过他脑中玄机万千,更无那生死一掷、谈笑自若的风度。可是谁又说过跟聪明人打交道非要用脑子不成?

其实康青之事倒也不急,却是我想的激进躁动了些,我心平气和下来,又看了一眼修齐,他撅着屁股含着手指趴在床上,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一枕头,肉肉的小短腿踹翻了被子,脚心朝天。

他这奇特睡姿,我即便再矫正几番,恐怕也还是这个效果,便想着随他去罢了。

这两件事搁浅不谈之后,我便想起了乐逸的信封,他向来吊儿郎当,路上遇见什么趣事也少不得给我书信一封,因此我倒也不是非常在意。但既然现在有时候,也不妨一拆,寻了拆信刀轻轻割开信封,倒出两张纸与一块薄薄的银色花片来。

难怪有些发沉,怎得这回还寄了这种东西回来?

倒并不是说乐逸往日没有寄过东西回来,他走遍大江南北,送我的东西也数不胜数,但多是些珍奇玩意,倒没寄过这样像是女子发饰的东西回来。

只是看了信,我才算明白这花片不是给我,而花片也的的确确是一样女子的发饰——还是月下仙的发饰。而且他寄这花片回来,不是送我(幸好不是送我),而是央求我将它保管好,直到他成功逃脱月下仙的追杀,好好活到再次见到我。

乐逸他……喜欢上顾月影了。

自然,我不是说顾月影为人不佳,若江湖中有令我心生敬仰喜爱的女子,定然是月下仙顾月影。她外貌虽不出众,然而脾性颇为温柔体贴,沉稳内敛;心性亦无私坚毅,但又不失刚正公允。

然而正因顾月影如此出色,我才觉得乐逸是自寻死路。但人毕竟偏心,有时总是有失偏颇,我一直希望乐逸寻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家好好安定下来,稳一稳他那般飘絮般的游子浪心,日后有什么参差行错,也好有个人帮忙指点管事共同分担。

若此人能是月下仙,我岂止不必担心,简直是做梦都要为老友笑出声来了……

可惜的是,顾月影曾恋慕青冥道长杜竹轻,虽说只是一厢情愿,无疾而终,然而我却担心她无法放下。我并非指责顾月影不该曾喜爱他人,毕竟男女之情,人之所欲,难以自控也是寻常;我真正担心的是,顾月影放不下杜道长,乐逸最后捞得的只不过是一场空。

……

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来回,我叹了口气,先放了放自己的麻烦性子,“翻看起天机”来。

其实这几日来,我发现自己对察看天机的能力并未有任何消退,只是涉及顾温然时,所有的字样全部都会消退,无一例外。这种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顾温然此人无足轻重,与剧情毫无关联;二是顾温然此人也许是天机之中隐匿着的人物。

若是往常,我必定会想顾温然是第一种情况,但在顾温然问起萧家灭门惨案之后,我便不再如此认为。更何况,“是否是江湖之中的泰山北斗或是隐世前辈”并非是唯一断定天机之中重要人物的必要条件,毕竟无论是云倾岳还是墨朗,都本是籍籍无名之辈……

又好比是凤先生,他虽名气极大,为人和善,又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之一,但于书中却只是一个轻飘飘被带过的普通角色。

既然不是第一种,那顾温然必定……是第二种。

而一般这样有故事,又神秘的人,必定麻烦不已。

我想了想,决定日后绕着顾温然走便是了。毕竟我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喜爱下山,至多明年的武林大会下山一趟或是提示一番徐遥卿,之后结果如何,便不是我该想的了。我本就非逆天改命之人,更何况虽说武林大会各有损伤,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凤先生虽失去双目,却与慕庄主和好如初,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至于平日,自然该是如何便如何处事,修齐因年幼中毒,根基颇为危险,加上我身中巫蛊,之后恐怕也少不得要去寻一趟巫瑞帮忙。

要说我这些老友或是惺惺相惜的敌友之中,叫我最为尴尬的,恐怕便是巫瑞了。

他往常对我生气示好,我竟半分没觉察出情意来,糊里糊涂的应付了这般多年,若不是看了天机,我恐怕至今还只觉得他言行诡异,是因性情犹如康青那般怪诞了……

今日想来,真是……不知是我愚蠢,还是巫瑞太痴。

19.男主又受伤了

这般悠闲平静的日子只过了大半年,修齐长了半岁,抽长了个子不说,学得内容也从《千字文》变成了《增广贤文》。

后来修齐学了些道理,也就开始“施行”君子之风,与我格外“矜持有礼”起来,我也由着他装做大人模样,不揭破他偶尔下意识的撒娇依赖。他虽然年纪小小,但却格外早熟,不哭不闹,竭尽所能的从各方面来帮我,他肯对我撒娇,倒叫我安心一些。

这大半年里蓝玉泉来了一趟,检查了我与修齐的身体,只说修齐的身体好转了些,但我的情况还是如大半年前一模一样。然而修齐身体好转,我也已安心许多了。

修齐懵懵懂懂,毕竟以他的年纪还听不大懂这些复杂生涩的词句,只是仰着头看着蓝玉泉,起初倒是没认出来,等蓝玉泉收拾了快走的时候,才惊喜的叫起来:“咿呀!懒懒!”然后扑上去抱住了蓝玉泉的腿。

“看来我该歇歇脚,免得平白无故被冤枉偷懒。”当时蓝玉泉依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挑着眉与我说道,我哑然一笑倒也不回话。

蓝玉泉很快就走了,据说是要找地方去歇歇脚去,我也未曾挽留。

而今日在湖边捡到身受重伤的墨朗时,我实在有些后悔,心想当时便应该叫蓝玉泉留在我这地方歇歇脚才是。

这次墨朗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然而我近来与蓝玉泉书信相通,心知肚明蓝玉泉如今身在余沈有位重要病人,病情特殊古怪,且不说他赶不赶得回来,便是这病情也是无论如何都拖不得的。

不过……

姬乐逸近来,倒是空闲的很。

我立马修书一封寄给他,叫他快些赶来,至于墨朗如今的情况,我也只能是以内力暂时帮他压制伤势,叫他少受些苦楚折磨,以延长活命的时机。

说来奇怪,我隐居的这座山说高不高,说低却也着实不低,墨朗有这个功夫爬山来伤在我门口,怎么不给自己找个大夫……

即便我再如何出名,也并非是什么圣手神医啊。

天机当真莫测……

……

情况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当天晚上,墨朗就醒了过来。

这令我颇有些惊讶,毕竟墨朗受伤之重,即便是修为如我恐怕也撑不过四五天,到没想到他晚上便醒转回来了。

可千万别是回光返照……

我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便摸了摸一直忙前忙后还回来报了个口信的小修齐的头发,给他盛了碗肉粥,将他抱上椅子,由着他自己喝粥。而我自己则端了一碗肉粥与自己准备吃的一碗白粥匆匆往墨朗养伤的屋子里头去了。

等我到的时候,墨朗刚刚睁开眼睛,我想修齐大概是见着墨朗手指动了,便当人醒过来了。

只是,这也太过……惊人了,即便知晓天机,我也实在……

我放下粥碗后正准备探一探墨朗的脉搏,却被他反手制住,他力道用得极重,直接压制住了我的脉门。我心中一惊,但到底知道墨朗并不会伤害我,因此面上倒是毫不改色,便平静的拍了拍墨朗的手,微微笑道:“放松些,我只是想为你把把脉。”

墨朗看起来比大半年前要更凶戾冰冷,半年前的他像是只丧家犬,但今天的他倒像一只雪狼。

我们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墨朗忽然像是回过神了一般松开了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犹如寒山玉泉,淡淡道:“原来是先生……没想到墨朗此生,还能有此福分再见到您。”他神色虽然浅淡,却的确有几分浅浅的欢喜之意。

这半年来墨朗虽没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头,但我却清楚的很,他几乎要将噬天教吞吃殆尽了,说如今的噬天教主是个傀儡也不无不妨。我从未想过仇恨会令一个人成长如此,好在墨朗的态度,终究是令我欣慰的。

“想来你我有缘。”我微微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轻柔道,“你若饿了,便起来喝些粥吧……”

墨朗……

我敏感的察觉到当自己搭住墨朗手腕的时候,对方下意识的想反击,却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而当墨朗醒后,我送去的内力也犹如泥牛入海,再无任何消息了……

说起来……康青曾经遇见墨朗,我倒是也知道这件事,墨朗与云倾岳是乔装出门杀一位长老的,遇上康青委实凑巧,云倾岳还借康青的武力帮了个“小忙”。

那么,云倾岳现在在哪儿?天机只说墨朗与云倾岳分散了,倒没说云倾岳去哪儿了。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墨朗喝了粥睡下,又为他敛了敛被褥,这才端着两个空碗离开了。修齐早早吃完了粥,空碗放在桌子上头,竹编的饭笼子有些沉,半边落在地上,我估摸是修齐拽下来但没拽动的结果,因为它原先搁在椅子上头的。

将这些琐事都收拾完了,我才坐在院子里煎治外伤的药,一边煎药一边想事情。

顾温然之后用飞鸽传了一封书信回来,字不多,只说玉貔貅暂且放在我这儿,日后若有相见的缘分再给便是了。

我将这封信直接烧了。

而巫瑞近来则惹犯桃花劫,叫刀王的女儿苏卿卿看上了,他这人性情稳重不失霸气,但对儿女情长却颇为苦手……

说来,我倒也确实没资格说他。

不过巫瑞坦白拒绝了苏卿卿,叫刀王颇失面子,那浪荡散人三天两头跑去南青踢门,烦得巫瑞简直想杀人,竟托了有琴琼送了一对剑与一把刀给刀王。我听闻之后,虽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但出于情义倒也托了句话捎过去:“望君息却雷霆之怒。”

虽不知巫瑞听未听到,但这件风波,倒是很快沉寂了下来。

还有玉丹……他如今是一个消息也没有,不由叫我有些担心……

……

我担心了整宿,却没料到第二日姬乐逸便赶到了,还带着康青跟云倾岳……

20.就是不跟剧本

出乎意料,云倾岳看起来既非康青所说的傻高个,也不像是天机所述的那般儒雅聪慧。

他确实很高,五官也颇为分明,难得的是双眸有神而清澈,堪称面若冠玉四字;然而他纤长皎洁的白发垂在双肩,神色平和而温柔,又颇为显出一些端正和煦来。我心知肚明他少年闭关修炼时叫贼人打成重伤,不仅武功尽废再不能习武,还一头青丝成暮雪,因此也并不是很惊讶。

“云倾岳见过无垢先生……”云倾岳与我行了一礼,在场三人只有他与我最不熟悉,也最是知礼。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康青,忽然明白为何康青会喜欢他了,便平静回道:“不必行这些虚礼,墨朗在左边那间屋子里,你只管去探望便是了。”

云倾岳点了点头,便也从从容容的告辞之后往屋子里去了。

“倒不婆妈。”乐逸嬉笑道。

康青提着战戟,柔若无骨般的依偎在乐逸的身上,圆润白皙的指尖轻轻一挑乐逸的下巴,轻笑道:“你这个小混账,且好好与我说说实话,莫不是你之前一直当云倾岳是个婆婆妈妈的小姑娘不成?”

硬生生被战戟压矮了一头的乐逸从康青手下逃出来躲到我身后去,露出半张脸嚷嚷道:“我可不曾这么说,是你自个儿说的。再说了,我是有媳妇的男人了,别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的,月儿要是误会了,你赔我个媳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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