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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怜 中——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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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罕忍俊不禁,向着冷青翼点了点头,“我待会儿过来。”

门被阿罕轻轻关上,冷青翼却站在那里看着门一动未动,片刻后脑中灵光一闪,来到桌边再次拿过图纸,一阵圈画,终是找到了端倪。

不是奇门遁甲之术,却是兵法之阵。

鱼鳞阵。

机关处,加之守卫处,再加之院落里各个屋子的屋门,勾画出来,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是鱼鳞阵无疑。阵中大将位于阵型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正是关押红姑姑和小怡的地方,若是阿罕带着人前去,不知阵型,必然直入阵中,兵力悬殊,定是死多活少!

“……”唇边笑意又起,松懈下来方才感到身子的抗议,随意抹去额际的汗水,窝在椅子上,压着胃腹一阵艰难的喘息,颤抖着拿了赛华佗的药服下,垂首下去独自忍耐,心中却是喜悦。

莫无,你看吧,我其实挺厉害的。

第六十八回:没世穷年

这一次,伤得狠了。

五脏六腑之内,仿若烈火燎原,本就灼痛难当,偏偏经脉逆流,如滚油顺势浇灌,剧痛一刻不歇。寸寸肌肤之上,仿若千刀戳戮,凌迟剔骨,眼睁睁看着血肉分离,白骨断裂,却口不能言,挣扎不得,只觉得周身重似千斤,马车碾压而过,重物践踏不停,空气稀薄不够,意识泯灭不清。除此之外,还有刺骨严寒,自心口顺着血脉延伸至指尖,经脉里冰火两重天,宛如一场永世之劫。

意识混沌,眼前黑盲,力气消失殆尽,恍恍惚惚间,来到了那断魂桥边。垂垂老者,空洞笑容,人人有份,一碗孟婆汤置于眼前。描纹乌金碗,刻着彼岸花,液体浑浊不清,宛若今生红尘,丝丝缕缕的流连。

问,这一生还有如何牵绊?

笑,放下便是轮回,执着若此,何苦痴癫?

我不放心。

他说。

或许不是牵绊,也不是执着,只是不放心。有个人在心上,孱弱倔强,笑容似月华,苍白绝美,却凄厉感伤。

你若死了,我不会死……我会活着,尝尽所有苦楚……苟延残喘,便是让你在黄泉岸边等白了头发……也不遂你心愿……

碗落地,汤撒开,心之所向,便是那没顶之苦,也甘之如饴。

地狱黄泉,漫漫长路,上刀山,下火海,灵魂之苦,刻骨之痛,他始终不曾停下。相信着,终究有一扇门,推开后滚滚红尘,那人立于身前,仰首而笑,口不对心,说上一句:

“你再晚一点醒来,我就走了。”

垂首去望,说着要走的人,双脚与地面相接,已在他的身边,守望成石。

“莫兄!撑住啊!别放弃啊!”

……

“你们手脚快点,把药粉洒在伤口上,然后布条裹紧一些……”

……

“把这药吃下去,你的脉息已逆,这药吃下去,虽是剧痛,却可回转脉息……”

……

“好了好了,小子,干得不错,最难的一关,算是过了……”

……

“赛先生……莫兄如何了?”

……

“小子,你当真好福气啊,老朽好久不曾这般全力而为了……”

……

“唉,这是想累死老朽么?!小子,你赶紧醒醒吧,管管你那个小兄弟,真是不要命!”

……

意识不知何时开始断断续续,耳边声音渐渐大了,他虽沉在深渊之底,却已看得到头顶一片光明,嘈杂无序,听得清的,听不清的……知觉正在一点点复苏。

苦痛他不怕,怕生死。怕那近在咫尺,簇拥而眠的身子,越来越冷;怕他万般挣扎,睁眼已是太迟,那人笑颜如残花散落,等不及相守相知。

焦急、煎熬、挣扎,黑暗中,他犹如负伤的野兽,嘶吼哀嚎,却无人知晓。

直到那一刻,他连推门而开的声音都听得到了。

直到那一刻,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竟是掀起了一条缝隙,透进了微弱的光。

直到那一刻,模糊间看着那推门而入的一抹白,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直到那一刻,与初遇时相似的一刻,却伸不出手,抱不住人,隔不开孤寂绝望。

等不了,再也等不了了。

******

“呃……”冷青翼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看着眼前黑灰的地面,这才想起,方才进屋兴许太累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也不知这般趴着,睡了多久。

“嗯……”吃力地撑起身子,胃腹里大约受了地面的寒气,随着他的动作,猛然一阵剧烈的翻搅,腥气上冲,张口,地面落下一滩殷红,支撑的手臂又颓软下来,沉重的身子又跌落地面,蜷缩起来,压着胃腹的手几乎已是触到了脊椎骨,却压不住丝毫剧烈的绞痛。

破碎的下唇又被咬出了血丝,蹙眉闭眼,如今独自熬痛,似乎越发的得心应手了。如此捱了大约一刻钟,疼痛终于缓和了下去,待到力气恢复了些,冷青翼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撑到了莫无的床边,一如既往的在床侧坐下,背对着莫无,窝着身子,看着桌上的烛火,淡淡笑起。

“抱歉……今晚来迟了些……阿罕走后,忙着默写了《千金方》……对了,终于见着了阿离……那个笨蛋哭得丑死了……”如往日般的絮絮叨叨,烛火倒映在他眼中,散着暖意,“其实……我有两日没来……你着急了吧?没事……我没事……很好……”

“……当不上状元,果真是天意吧……这几日,看着那些是是非非……权力之争……真是无聊透顶……”

“阿罕今日黄昏,大约能把小怡给救回来……说不准又缠着我做桂花糕……你说小怡和阿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呵……”

“莫无……今日见到阿离……我想起了许多事……分明本来忙得都已经忘了……我想起你一掌弄坏了马车,一拳打死了野猪,差点穿帮的拙劣演技……还有在半崖边、闯阵时说的那些话……原来,都记得……”

“已经五日了……日子过得真快,你说是不是……”

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苍白的脸上映着烛光,染上一些红晕。不是那个计谋满心、运筹帷幄的冷青翼,不是那个侃侃而谈、胆大心细的冷青翼,也不是那个直立于人前、淡然沉着、仿佛无坚不摧的冷青翼。此刻的他,弯腰坐在床侧,按着痛处瑟瑟发抖,所有的苦,所有的伤,显露无疑。话语间不需要前思后想,随心而已,即便唐突,唠叨烦人,都不打紧,身后的人,也唯有身后的人,让他不用辛苦遮掩。

人前傲然精明的冷青翼,骨子里不过一个散漫的孩童,简简单单,真实易懂,渴望的是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安然自得于篱笆墙中。

“已经很晚了……今日大约只能睡一个时辰……不好再……”笑着转头去看,与往常并无二般,看看那人沉睡容颜,是否又添几分血色,用来抚平一日里所有的辛劳,记在脑中,然后安稳睡去……笑容凝结在唇边,脑子里一阵轰鸣,接着便是空白。那一双记忆中深邃沉静的眸子,丝毫未变,相视而望,像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这一眼,两人是盼了多少年华?

“……”莫无动了动唇,依旧没能发出声音,初醒的身子还是太过虚弱,但无论有没有发出声音,那声呼唤已是传入了冷青翼的心中。

有什么碎裂开来,眼前所有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浑身止不住颤抖,双手握拳,别开头,摇晃着撑到了桌边,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一黑,只余窗外射入的月光。

熟练地,就像是下意识一般回到床边,脱了外衣鞋袜,钻进被子,蒙住了头,没有声音,却是抖得越发厉害。

屋子里,忽然便静了下来,莫无看着眼前的漆黑,唇边带笑,果然不出半刻,闷闷的质问从被子底下传来,有气无力,有口无心。

“在陷阱之中……你是不是想着……就算是以命相救也无所谓?!”

“不用想我的感受……春日百里坡之约,都是废话么……”

“若不是遇上故人,世外高人……你现在不过一堆黄土,最多我帮你刻个木头,你那么多仇家……饶是我满腹才华,也只能帮你刻个‘此人已死,其名不详’……”

“别以为先前那些话是说给你听的……自言自语而已,你不知道吧,我没事就爱自言自语……”

“我告诉你,我气得要死,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一句都不想和你说!”

“……”

“……”

“糟了,差点忘了!呃嗯……”沉默一阵,冷青翼忽然猛地坐起,胃腹处自是吃不住,疼得要死,却仍是不管不顾,挣扎着起身穿衣,就要下床。

赛先生说,莫无醒了,便要立刻施针用药……

赛先生说,莫无醒了,定要知会于他……

赛先生,还说……

一片黑暗里,看不清莫无,也看不清冷青翼。

看不清莫无是如何一点点挣脱万千禁锢,终是伸出了无力的双臂。

看不清冷青翼是如何半点挣扎都没有,就落入了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看不清莫无什么都没说,眸子里溢满的柔情怜惜。

看不清冷青翼闭了嘴,眸子里掩不住的点点欣喜。

“青翼……”

“……久等了……”

“……”

“我回来了……”

断断续续,咬字不清的言语,不是感谢,不是道歉,不是生离死别后的热切,也不是仿若隔世的炽烈。

“……”冷青翼一点点感受着那些渴望已久的暖,不会说,永远不会告诉莫无,这一刻,他的脸红心跳,缴械投降,一败涂地……

屋子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并没有原先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只觉得踏实,高悬的心,回到了该在的位置,脆弱席卷而来,冷青翼望着窗外的月光,咬了咬牙,轻轻挣脱了莫无虚弱无力的怀抱,不按疼痛交缠的胃腹,不弯腰,站立在床边,故作严肃:

“我很好……你莫要心急逞能,离痊愈大约还早,我去找赛先生……你……撑着别睡。”

说完不等莫无出声,竭力稳着身子,走向门外。

关门,屋外凉风竟也不觉得冷,望着天空一轮明月,粲然而笑。

莫无……

第六十九回:视如拱璧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顺利。

纸上谈兵,时间仓促,敌方主动,我方被动,看似已有了万全的准备,但一步错,步步错,这不是棋局,也不是儿戏,错了便是生命的代价。

冷青翼坐在院落里的石桌边,吹着冷风,看着落寞的晚霞,一分分黯淡下去的天空。

兵分两路,一个赌局。赫连戗穹带着隐卫和几个心腹高手按约定去交换人质,阿罕带着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得力手下闯敌人阵营,赌得是,真的红姑姑和小怡在哪里。

冷青翼没想到,红姑姑和小怡被分开了。

对方全力部署、引人注意的鱼鳞阵,守住的不是红姑姑,只有小怡。阿罕带着人,一路拼杀,万般艰辛破阵,换来的,是假扮的红姑姑一刀深埋入身体。负伤的阿罕,杀了假扮之人,本打算撤退,却看了对方押着出来的小怡,真的小怡。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因为活着回来的只有小怡和阿罕,小怡抱着阿罕,染了一身的血,一双眸子空洞无光,阿罕身上多处重伤,撑着一口气指引着小怡走入七绝谷。赛华佗接下阿罕,嬉笑神色一点不见,称伤势过重,只能尽力,小怡一动不动守于门外,见了冷青翼,像是没有见到,被问了什么,也是一字不答。

赫连戗穹这一边,对方假意先交了小怡,假的小怡,立于赫连戗穹身后,见机行动,红姑姑被蒙了眼堵了嘴,虽然知道其中狠毒计谋,却只能徒劳挣扎。人质交换时,对方接过玉扳指,隐在暗处的人,射出一箭,直取红姑姑后心,赫连戗穹以身相救,箭入后腰,假扮的小怡乘机动手,众人措手不及,眼见赫连戗穹便要命毙于当场,幸得一路暗中随行的塔达努冲出护救!但塔达努刑伤未愈,只拼得了与对方同归于尽,安然闭眼于赫连戗穹怀中。赫连戗穹身心俱创,回到谷中草草处理了伤处之后,便将自己锁在竹屋内,不见任何人。红姑姑在竹屋前徘徊,前尘往事,心有千千结,裹足不前,却又做不到弃之不顾。

冷青翼想了许多,却不周全,红姑姑和小怡虽被拼死救回,代价却是太大。

莫无提前醒了,本是满心喜悦,如今,却是万般难受。

“不冷么?”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冷青翼愕然转身,看着坐在竹制轮椅上被下人推着的莫无。刚刚醒来,伤势不过稍好了些,却是胡乱下了床,出了屋,那张冷峻的脸上,惨白无色,额际汗湿涔涔,不必多问,也知这般强撑是多么吃力。

“起来做什么?!你那样的身子,吃得消你这样折腾么!快回去!”冷青翼掩不住焦急担心,扶着石桌站着,却未动半步。

“我都知道了。”莫无淡然地说着,再多的虚弱也遮不住他始终如一的坚定。

“我没事。”冷青翼微微垂首,看着地面,“这种事情……我,已经尽力了……”

“你过来。”莫无的眸子始终看着冷青翼,虽有些模糊不清,但仍是将那颗自责不堪的心看得无比清晰透彻,“你在此坐了一个时辰,我来带你回屋。”

“……”冷青翼轻咬着下唇,冷风吹了一个时辰,胃腹里早已剧痛滔天,此刻扶着石桌站着已是勉力,只要松了手多半走不了几步便会倒下,“我没事……只是想清醒一下……”

“阿罕没死,有息转心法。”莫无微微蹙眉,唇角有血丝,用手背抹去。

“什么?!”冷青翼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无,“你……你用了息转心法?!”

莫无默然不语,只看着冷青翼,看着他终是妥协下来,深按着胃腹间,佝偻踉跄地走来,下人去扶,才没让他摔下来。

莫无一动未动,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虽然那人模样让他心疼不已。

“为什么?”冷青翼忍着抽绞的疼痛,却是更加担心莫无,不过口气不曾软下,“为什么这么做?你伤得还不够重么?!”

“终于知道担心我了。”莫无的严肃悄悄散去,露出一抹轻笑,看着眼前被扶着的人,“你在这里,陪着阿罕一个时辰,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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