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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怜 上——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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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又如何?”莫无空出一只手来,抬起冷青翼的下颚,他早已习惯黑暗,自是看得清楚,那人一双眸子,蕴育着什么,“违心的话,莫要再说。”

“什么违心的话?我刚刚所说,句句发自……”倔强的话语被堵在唇边,耳边依旧风声呼号,若不是那人另一只手抱着后腰,大约头晕目眩间就要落于崖下。

杀手的吻,竟是这般的温柔。

杀手的温柔,冷中带暖,丝丝缕缕,渗透心扉,冷青翼早已无处可逃。

“我擦好药了,让你们久……”石门呼啦一下子打开,娇小的身子随着略显抱歉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又刹那间石化在当场。

“这么慢,冷死了……”冷青翼脸颊微红,挣脱了莫无的怀抱,便匆匆与阿离擦声而过,往石室里钻。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阿离欲哭无泪,看着莫无肃然的样子,早知道两人在这样那样,自己也不用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擦药了。

“……”莫无跟着走了过来,看了阿离一眼,阿离抖了三抖,以为小命不保,却是听到杀手说:“之前,多谢。”

第五十回:知冷知热

梨花木,镂空雕纹,轻纱帐幔,锦缎绸衾。

屋门紧闭,氵壬靡之气浮于空中久久不散,热炭炉鼎早已熄灭,满屋子的清冷。

“嗯……”凌乱的锦被间,肖奕浑身赤裸未着一物,双手上举,被皮绳绑缚于床栏,手腕间红痕滴血,却也挣扎不开。白皙瘦削的身子上,更是惨不忍睹,道道红痕纵横交错,烛泪干涸于胸前敏感之处,下身虽是隐于被下,但想来也不会多好。

“呃……”冷痛相交,无比煎熬,肖奕睁着迷离的眼,无力的身子难耐地扭动着,脸颊余留着绯红,那媚药竟是如此厉害,到了此刻仍是不得满足。

他自七绝崖一路不辞辛劳,昨夜归得王府,景阳已从宫中归来,坐于屋内,面目阴沉,不知所想。早已做好的落魄狼狈打扮,早已编好的一套说辞,如此这般,娓娓道来,前后贯通,结于莫无冷青翼双双落崖,天衣无缝,无可挑剔,唯美中不足,未见尸身。

“你说,小翼为救那人身中数箭而死,那人发狂杀了你带去的所有人,唯你依靠着燕子轻兄弟三人,方才脱险?”

预料中的震惊悲恸并未出现,景阳淡然地坐于桌边,一双黑眸望着他,散着危险。

“未见尸体,我知王爷不愿信之,可着人搜寻。”

他并不别开眼去,也望着景阳,眸子里万分镇定,不见一丝慌张。

“你低看了小翼,他不会落了这么大的破绽给人去抓,将自己和那人逼入绝境而无后招……”景阳站起身子走到他的面前,高出许多的身量,带着压迫,“你虽做的极好,杀了所有随去之人,不过燕子轻三人,并非坚贞忠诚之人。”

“怎么可能……”那一刻他的心中万分不信,燕子轻一直和他在一起,如何与景阳接触?

“燕子轻是本王的人,中途一直汇报你们行踪,若不是宫中事急,去的便是本王,又怎会放任你肆意胡来?”景阳的声音清清冷冷,听起来无甚怒气,但他已是恐惧无比,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肖奕,我欣赏你的狠毒手段,不过你怎好打他的主意?”景阳见他跪下,轻柔地抚着他的发顶,“我不杀你,新科状元不能莫名死去,可我要罚你,你可有怨言?”

“……没有。”止不住的颤抖,他低估了所有人。

“唔……”燥热感迟迟不散,肖奕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景阳竟是将他当做小倌,送给了几个江湖败类,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恨不能立刻死去。

不,他不会死,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所有的羞辱,他将铭记于心,一生不忘!景阳也好,冷青翼也好,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是夜。

石室里的火把已然熄灭,冷风在石缝中穿行,不过棉被厚实,倒也不觉得太冷,何况身后还有人紧紧搂着。

莫无的胸膛,总是这般暖的。

这是他们在石室里度过的第二个夜晚。

冷青翼睁着一双眸子,看着石墙,耳边是阿离轻微的鼾声和莫无均匀的呼吸声。

莫无睡得很沉,终是累的,即使再如何逞能,终不是铁打的身子。

石洞不能久待,瞒得过肖奕,应是瞒不过景阳,他们不能松懈,必须乘着肖奕回王府和景阳安排人手到七绝崖的间隙,想办法离开。

离开,不可从崖上,而是从谷里。

揽月楼并未有如何从石室下到七绝谷的描述,没有描述,不代表没有探究,依着揽月楼的做事风格,七绝谷中究竟如何,不可能不去探究,探究了却无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无路可走,二是谷中有什么不可告人。得知石室的当日,冷青翼问洛月殇此问题时,洛月殇只说了“有去无回,若可一试”八个字,其中玄机冷青翼参得为,有路,但洛月殇替什么人守着秘密,不可说。

而如今,他们不得不下去谷里,不管“有去无回”是多么凶险的四个字。

只能靠莫无。

白日里,冷青翼与阿离留于石室内,莫无倚靠着轻功、石壁、藤蔓等,尝试着向崖下探去,不光探出深浅,更是要探出可用于踩踏抓扶借力之处,虽说石室已处于半崖,但下到谷里也不是一般的高度。

莫无一人自然不费力,但带上他们两个,便是负担。特别是冷青翼,一步距离的脚镣,让莫无只能抱着他,而不能背着他,抱着,左右困住了手脚。

今日一大早,莫无便上了趟崖顶,摘了些可食用的野果回来,便一声不吭向下探去,一去便是一日,直到太阳西落,方才归来。归来时,满身的疲倦,掩也掩不住,脸上手上都有些擦痕,衣物上沾着灰尘,有些破损潮湿,一看便知如何艰难。

“我到了崖底,有点古怪……明日再去一趟,用刀剑凿一些缺口。”

他们的晚膳,吃的野果,睡了一日的阿离精神稍好,浑身的伤大约也好了些,吃的津津有味,拉着莫无问些崖底的模样,如何古怪等等,莫无大约是累了,意兴阑珊,并未细答,冷青翼小心遮掩,不露痕迹地只吃了两三口,并未说话。

白日里坐立不安,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在看到莫无时落于原位,身子越发不舒坦,思量了一日的如何抵达鬼狼山,如何让景阳死了心弃了念头,莫再寻他们等等事宜,劳神伤身一整日,夜晚,本该是睡了,冷青翼却睡不着,一如昨晚。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抽痛,驱散了好不容易聚起的睡意,冷青翼闭目咬牙,未让呻吟溢出口角,腥气再次咽下,待到稍稍平息,他小心睁眼,好在身后人依旧睡得很沉,不觉微微勾起唇角,万般心疼。

内伤一直未愈,若不是真的累极,怕是早已发现了他的异状。

野猪踩踏在他身上时,伤了他的胃。一开始只是闷闷的疼痛,他并未放在心上,心想着胸腹间一片淤青,定然是要疼的,再加上逃亡几日,三餐不继,不如以往安顿,以及一直高度紧张,想着到了崖顶若是遭逢变故如何应对,这事便耽搁了。

从崖顶到了石室,他吐血昏迷,那时除了心疾,胃里也已然出血,不过莫无不知,他也不知。息转心法缓解了心疾的同时,也暂时压制了胃伤,直到昨晚夜间,他被生生疼醒,喉间翻腾腥气,他才察觉不对,却也未说。

未说,是因为石室里,并无治疗胃伤的药物,说了,只会徒增烦恼,惹得那人胡乱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思及不久前山洞里难熬的一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经历一次了。

“怎么了?睡不着?”

迷迷糊糊,疼痛交缠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闻压低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呼和的热气喷在后颈,微微发痒,让他不禁有些脸红。

“被你这般抱着,怎么睡得着……”冷青翼微微心虚,不知是否能蒙混过关。

“你身子发颤,我原以为你冷,可你却在出汗。”莫无简单陈述着,两人相拥,有些事情自是瞒不过,“哪里疼?心疾……”

“不是,果子太难吃了,我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冷青翼极力掩饰着,三分真七分假的,或许能唬弄过去。

“胁下的伤如何了?这几日都是你自己上的药。”莫无问道,并不全然相信。

“这般贴着,若是不好,那血腥味也瞒不过你。”冷青翼这次答得轻松干脆,确是实情。“芸娘用的药极好,又有你的心法,不好也得好。”

“那便好。”莫无的大掌已然按在了冷青翼冷硬痉挛的胃腹之上,温暖陡然而生,“我替你暖着,大约会舒服些,别说话了,我累。”

“累了还费什么力……”冷青翼暗自咬唇,双手拉着大掌想要拉开,却是拉不开。

“老实点,这点内力无碍的。”莫无闭眼,从未想过,这般抱着一个人睡,竟能睡得这般舒服踏实,“我知你担心,我不会胡来。”

“……”冷青翼松了手,话已说到这份上,若再拂逆,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疼了多久?这哪里是……”暖暖的感觉确实缓解了一些疼痛,冷青翼刚要迷迷糊糊睡去,莫无的声音在身后又忽然响起,声音有些高了,少许带着不悦,想必那掌下的器官叫嚣得太过厉害,终不是“有些不舒服”可以蒙混过去。

“别吵,我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冷青翼闭着眼,喃喃道,生怕那些许的睡意再被扰走,双手下意识地放在那只带着暖意的大掌上,又向里按了按,困意再次蔓延,口中不清不楚地说着:“我已两天一夜未睡了,好累……”

“……”莫无愣住,睁开的眸子暗沉了些许,怀里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唇角带笑,呼吸绵长舒缓,像是终于如偿所愿堕入梦乡。

这几日顾东顾西,整日忙碌,却忽略了这最在乎的人么?

“嗯,怎么了……”阿离被两人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半坐起来,看向两人。“你们在吵架……”

怀里的冷青翼微微蹙眉,像是被惊扰了,莫无回头一记眼刀,半坐在床上的阿离浑身一抖,赶紧钻进被子里,小声催眠着:做梦,做梦,好阿离,现在是在做梦……

半刻钟之后,阿离不得不再次坐了起来,莫无回头看她,她狗腿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那个,人家尿急……”

说完便披了衣物,挪向石门,机关震动,她迅速地窜出窜进,蒙在被子里,挺尸装死。

“……”冷青翼听了动静,像是就要醒来,莫无几乎想都没想,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轻拍冷青翼的背部,笨拙地哄着,却未想收效不错,冷青翼嘀咕了两句,便又睡了过去。

莫无停下轻拍的手,用下颚贴着冷青翼的发顶,唇角不觉勾起满足的笑意。

有莫无……还有莫无在……

冷青翼无意识的,泄了底。

第五十一回:变生不测

日落,余辉,夕阳红透,谁人伫立,一世相守?

阿离靠着石门,看着站在石台上,冷青翼的背影。

余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大约常年病痛,让他显得无比单薄,用木簪子箍起一束的墨发起落于瘦削的肩膀,沾染着污迹的白色衣袍随风翻飞,仿若这回荡在悬崖峭壁间的寒风再大些,他便会随风飘去,羽化成仙。

“别担心啦,莫无哥哥很快回来的。”撇着嘴,双手抱着后脑,踱步到冷青翼身侧,哪里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

“臭小孩,你倒懂得看人了?景色这般美,别坏了我的兴致。”冷青翼捏了捏阿离的脸颊,笑看阿离龇牙咧嘴的模样,“这样的景色从未见过,妙不可言。”

“哎呦,疼疼疼……”阿离捧着脸颊,卖力叫着躲开,挺着小胸脯,轻蔑地说道:“哼,这样的景色,我可是见得多了,我还在大漠待过,那景色比这里壮观多了!”

“大漠……”冷青翼转头看着阿离,笑得柔和,满眸憧憬,“不知此生……是否也能见上一见。”

“阿离可以带路!”阿离咧嘴笑着,随即又有些担心,“不过大漠艰苦得很,小翼哥哥可能身子吃不消。”

“先前不是叫叔叔么?怎么后来就变成了哥哥?”冷青翼避而不谈,轻松岔开话题,一双眸子又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是你说,不要叫叔叔么?”阿离断章取义,洋洋自得,“所以,我就叫你们哥哥啦,再说,之前看你们易容模样,确实像叔叔,可是这会儿,就是像哥哥嘛!”

“阿离嘴甜,定是少吃了不少苦。”冷青翼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似乎看到崖下有了些动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多说几句好话,自然受用,别看我小,我懂的东西可多了……”阿离更是得意,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经历的事情,冷青翼却走了神。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残阳似血,崖底如夜,黑红相间,勾起无数伤怀悲怜。

立于石台的边缘,生死不过一线间,却不觉得丝毫的恐惧晕眩,心底隐藏的悲凉,慢慢蔓延至眼底。想这一生,其实一事无成百般不堪,手中沾染无辜之命,身上背负牵连之债,父亲心心念念之事,少时信誓旦旦之言,如今,空留悲怆,满腹辛酸……

这一切,皆是毒,嗜心的毒,即便装得多么若无其事,都会伴随一生。

明知向前一步,便是不久前渴望的解脱,可冷青翼却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生死间,这向后的一步为莫无而退,活着或许万般痛苦,但看着空出的地方,跃上的那人,只觉得死了也得不到解脱。

莫无跃上平台,立于冷青翼身前,身后是深渊,他为他隔开。高出了些许的身量,遮住了冷青翼眸子里的光。悲殇瞬间掩藏,冷青翼仰着头,笑得轻松恣意,说了句:“我们饿了。”

“还是只有果子。”莫无说话间,一只手已是按在了冷青翼的胃腹上,仍是痉挛着,不禁皱眉,“这般了,还在此处吹风?”

“在床上窝了一整日,出来看看日落。”冷青翼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血色,却也掩藏不见半分痛色,“实在是美,美得让人忘乎了所有。”

“……”莫无一下子将冷青翼抱入怀里,不愿那语气里隐而不宣的落寞。“养好身子,我陪你看尽天下朝夕。”

“……”阿离悄无声息地向石门退去,倒走数步,眼前两人在漫天霞光下,如画如诗。

脑中电光火石间,模模糊糊一幅画面,画里也是两个人,红霞下,向着她挥着手,唤着她的名,不是阿离,那陌生的口型,不是阿离……

******

“凿石壁用了半日,后又落于崖底,仍与昨日一般……”石室中,莫无微微皱眉,看向冷青翼。“大石和树木的位置古怪非自然,走几步便是死路,谷中有阵,奇门遁甲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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