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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劫——by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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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尘话说得多了,晦涩的语调也渐渐流畅起来,他依稀抚摸出萧青行吃惊的表情,低声笑道: "萧哥哥做得那麽过分的事情,我永远忘不了,可是当哥哥要死在里面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伤害哥哥能够报仇,可哥哥受了伤,尘儿又要杀谁去替你报仇呢?"
萧青行慢慢闭上眼睛,他在此之前,也曾怀疑过唐尘记起一切,但谁料得到真是这个最坏的结果,这个孩子隐藏记忆,隐藏声音,隐藏武功,竟然无人堪破,单就这份心机就让人毛骨悚然。可他更知道萧丹生错过了什麽,按照唐尘的性子,这段诉错的衷情,这一辈子,怕是只说这一次了。

丹青劫44[3P] 
 
萧青行慢慢闭上眼睛,他在此之前,也曾怀疑过唐尘记起一切,但谁料得到真是这个最坏的结果,这个孩子隐藏记忆,隐藏声音,隐藏武功,竟然无人堪破,单就这份心机就让人毛骨悚然。可他更知道萧丹生错过了什麽,按照唐尘的性子,这段诉错的衷情,这一辈子,怕是只说这一次了。
唐尘见他沈默,以为他累了,於是摸索著往旁边挪了挪,不再把脑袋靠在他胸前。这个时候,马蹄声又从上面响起,但显然比上一次来的焦躁杂乱。
"这边没有!"
"再去那边看看。"
"去湖边找,别挤在一处。"
诸如此类的琐言碎语说个不停,头顶悬刀的危险味道让人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几分。唐尘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像是学童在夫子面前等待夸奖一样,低声说:"萧哥哥别担心,他们哪能找的到我?"
萧青行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唐尘的笑容。
少年歪著脑袋,玩著一缕湿漉漉的头发:"这宣州城,暗道潜流,谁能有我知道的清楚?我在胡同里玩大的,一天没离开,一步没离开。原来城里众人皆知,藏猫猫的好地方,被那些畜牲一赶尽杀绝,都变成了小秘密,更别提原本就三缄其口的机关暗卡。"唐尘说著,轻笑起来:"更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萧青行不禁蹙眉,听他这一说,一直如同天府一般的宣州城,倒像是一个布满杀机的巨大陷阱,仿佛只要这少年心情不顺,动动手脚,城里就会喷出毒水火焰,甚至被炸药轰平。从五年前的那一天开始,萧青行的这种预感就愈演愈烈,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他是他头顶高悬的一把刀!摇晃著,摇晃著,随时要掉下来──
谁会喜欢一把刀。
他努力挤出些声音:"这是......哪......儿?"
唐尘看不到萧青行这样如避蛇蝎的表情,轻声道:"这里是跃马桥下。"
"跃......马......?"
"就是连接登霄楼和岸边的那座桥。也对,人都死绝了,一草一木的名字,还会有谁告诉你们。"萧青行心口一窒,这才发现少年虽然一直轻笑著,语气中的酸楚,却是那样沈甸甸的。"这里原来只是一个刚没膝盖的小水潭,到桥洞下水就枯了,我和我......我喜欢的人,总是躲在桥洞下面玩,桥下还有一条排水的旧道,用黄铜大锁翻扣著,是我用小树叉把锁捅开的。後来萧国破城的时候,护城河水倒灌进这里,这才成了湖。"
唐尘的声音,如潺潺溪水,清澈宛转,涓流不息,偶尔夹杂著仿佛是羞涩的轻笑声:"最後的那天,我和他们,就是站在那桥洞下面,月亮好圆,照在水里,清清冷冷的,偶尔听到人的哭声,还有白天未散的战鼓声,他们跟我说:‘尘儿,外面太危险了,等我们走後,你就躲在这里,千万别出来。'"
萧青行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不想听,又不得不听。他厌恶......唐尘这样毫不设防的脆弱和亲昵,痛恨......这些急於倾吐的心声。他不过是个局外人,却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毫无防备的让唐尘伤痕累累的回忆撞进眼帘。
唐尘笑了一下,点起火折子,四处照著,低声道:"就是在这里,他们在这里面为我屯藏了一个多月的存粮,清水,灯油,火折子,几件用油布包好的萧国衣袍,原本按照他们的性子,应该更加的巨细无遗,只是没有时间了,你知道的......计划很周到:等我一个人进去旧道之後,反扣上翻板。他们去刺杀敌军主帅之前,会先破坏护城河水闸,让河水淹没这个入口。没有人会发现这里,直到萧国的百姓都陆续迁来,城门不再封锁,我再趁夜深人静时从水底游出,去岸边僻静的地方换好衣服,装成萧国的良民,变著法子混出城去。"
萧青行吸进一口寒气,轻声问:"为什麽......不......救......多一些......梁国的人?"
唐尘笑起来:"萧哥哥,你看看这里有多大的地方,还能再藏几个人?何况,已经围城三个月了,哪来那麽多入口的粮食。"
萧青行想冷笑几声,以示对这种国之将亡苟且偷生的不屑,但每每想到他聍听的是他一手策划的惨案,面对的是唯一的幸存者,这种高尚者对卑劣者的嘲讽就怎麽也发不出来,他注意到唐尘惨败的脸色,那些未干的水珠,冻的发白的唇,如果他是萧丹生,也许也愿意拥他入怀,可惜此刻的他,也不过是跟少年一样在寒冷和伤痛中挣扎的可怜虫。嘴里挣扎了半天,吐出的,居然是他也料想不到的安慰:"至少......你活著,这......就很好,对不对?"
唐尘突然暴怒起来,他一下子站起大喊道:"我活著有什麽好!我为什麽要活著!他们以为我还小!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唐尘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目喘息良久,才轻声道:"对当时的我来说,没有他们,我根本不愿意多活一日,可是他们说,要抽签,中了签的人......我应该要听他们的话,乖乖藏在这里,这样根本不会遇到萧哥哥,更不会发生以後的事情,可我做不到。我当时根本没有进来,我悄悄地,悄悄地跟在他们後面,从望海楼上往下看,看著他们被人群包围,然後看不见了。我当时想,我应该去藏起来了,可我根本做不到,我一直站在望海楼上看,我跟我说,我要看清楚。看清楚是谁走在军队的最前面,撞开宣州的城门。我要记一辈子,这是血债,我要看清楚仇人的脸......"
唐尘最後的一个字,语气逐渐低缓,阴气森森的,显然是沈溺在回忆之中。萧青行一瞬间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怎样一番滋味,他几乎发不声音,却依然忍不住开口:"我......不懂,你说过......要释然。"
唐尘低下头,眼神空洞,陌生而怪异:"我说过吗?刚才背哥哥进来的时候跟你说的?可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现在的愿望,总是变来变去的,我说过的话,哪一句能做的准?我舍不得伤害萧哥哥,是真的,我一定要报仇,更是真的,萧哥哥,我今天都告诉你听了,你不妨帮我拿个主意吧,我究竟该怎麽做?"
萧青行几乎要苦笑出来,谁知道怎麽做,谁能说出答案!但他无疑只能选择最卑鄙的一种:"自然是......看开......"
唐尘的姿势,似乎是在看著他,可那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少年伸手缓缓抚摸萧青行消瘦的脸,轻声道:"萧哥哥想和我在一起吗,忘记仇恨,去找个水青水秀的地方,不管身外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喜欢的人过这样的日子,屋前有稻田,屋後种茶花。"
萧青行别过脸去,可他知道自己的呼吸变了,面对这样温柔的语气,他的心几乎有了一种疼痛的错觉。心疼谁,唐尘?可笑,他怎麽能沦落至此?
唐尘轻笑起来,重新把头小心的靠在男子的胸前,低声道:"老天何其残忍,它让我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能和萧哥哥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另一条路,却要杀了你,杀很多人。报仇,还是不报仇,我一直不知道要选哪条,我不停的犹豫,不停的犹豫,不停的决定,也不停的变卦......然後我才明白过来,我之所以这麽难选,因为我仅有的两条路,都是错的。"
唐尘轻声道:"萧哥哥,今天我都跟你说了,这些秘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帮帮我,告诉我该怎麽做,怎麽做才好。"他说著,有水晕染化开在萧青行胸前,他不知道那是唐尘发梢的水滴,还是冰冷的泪水,唐尘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我不知道怎麽走。一个人,看不到尽头......这是一条,太过......漫长的征途。太过......孤单的征战。太过绝望的征程......我看不清。我不会选。"
"萧哥哥,求你教教我。"

丹青劫45[3P]

萧青行只能沈默。
唐尘哭了很久,大概是心力交瘁,此刻安静的睡在他胸口。在寂静的让人窒息的寒冷中,周而复始的水滴声敲打著坚硬的石板,空彻,而寂静。他明知道少年站在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万劫不复。可他只能缄默。能教什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只有一死,才能恩怨一笔勾销。
萧青行习惯了不留余力的折辱这个人,可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只要低下头,就能看到唐尘乌黑的颅顶,那个人从未这样温顺的依靠过他,甚至露骨到连失明的眼睛里都能看出残留的炽热和温存,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少年是用怎样的面孔和萧丹生相处,原来不是冷漠的,不是拘谨的,更不是恐惧和猜疑!心里一丝陌生的愤怒突然涌出来,还未来得及细品,另一个声音便开始大吼著,将他推开,将他推开!这声音咆哮著,让萧青行拧著眉头,尝试抬起垂在身侧的右手,一点点,一点点的够,几寸的距离,竟是力不从心,才刚刚碰到唐尘黑如鸦羽的发丝,就狠狠落回地上。
推开他啊!萧青行胸口剧烈的起伏著,唐尘睡的不适,微微转了下头,将脑袋更深的埋进萧青行怀里,湿漉漉的发丝将他胸口都染湿一片。
萧青行脸色铁青的盯著他,猛的闭上双眼。他终有一天......会害死他。

扶摇殿里。
明黄的纱帘一幕一幕的落下来,汉白玉的廊柱支撑著巨大的华顶,一只金龙盘旋其上,龙头从华丽的壁画中伸出来,口悬诺大一颗明珠,正照著伏案书写,身穿龙袍的少年。
楚三跪著阶下,手捧玉圭,微微仰头看他。少年的面庞被从高冠上垂下的,几排东珠半遮著,一颗红宝石点缀其中,更称得他脸庞温润如玉。只见这少年左手撩起袖角,右手拈起小毫在砚台上轻轻蘸了蘸,重新写下几行朱批,嘴角笑意浓浓:"星河,怎麽这样急著见我,是找到人了?"
楚三於是垂下头,低声道:"小景......我......我沿湖十里都翻过一遍,还是无法......"
那少年猛的抬起头来,楚三只看到他广袖一扬,右脸就是一阵疼痛,那支毛笔擦著他的脸颊扫过去,用手一摸,掌心一片殷红,不知是笔尖的朱砂,还是......血。楚三有些惘然的抬起头看他,嘴里轻声叫道:"小景?"
迎接他的是一道冷如寒冰的视线,楚三瞪大的瞳眸里,映著那人虬领广袖,高冠垂珠的影子,楚三手不禁有些发抖,握紧了又松开,再握紧,他嘴唇哆嗦著,良久才更正道:"陛下......"
他将鼻子贴在地上,眼里的不解还是浓的化不开:"我......微臣无能,请陛下再......宽限数日。"那少年静静的看他良久,突然又笑了起来,几步上前双手扶起他,笑道:"星河见外了。"
楚三还在发抖,他死死看著少年唇角和煦的笑意,在最不设防的角落里,有一些事情,似乎和他原先设想的,完全不像。

丹青劫46

唐尘的脚步声从甬道深处渐渐传过来,身旁未灭的一点豆火静静伸长了烛焰,照著少年在黑暗中摸索著行走的模样。唐尘把找到的几个油布包放在地上,笨拙的打开层层包裹,细细摸索分辨了一会,才轻声道:"火折子,衣物,还有一些碎银,不过盖著梁国的银印,已经无法用了。"他思索了一会,叹息了一声:"萧哥哥,我只找到了这些,那些干粮已无法入口,我们在这里呆不久了。"
萧青行将视线从少年渗出血迹的手指上移开,无论身体疲乏到何种地步,饥饿都是如影随形的梦魇,甩不开,摆不脱。可囤积的干粮在终日滴水的甬道里早已腐朽成一堆烂渣,他们迟早得出去,幸好那些整日在湖岸来来回回的兵卒,大概是久寻不获,似乎离开了此处,已有许久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萧哥哥?"
萧青行沈默良久,看著唐尘苍白的脸色,和那孩子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一个单音。"嗯。"唐尘轻轻笑了一下,开始尝试把萧青行背在背上,重新用带子绑紧,萧青行任他忙碌,即便被碰到伤处,也只是蹙紧眉头,呼吸偶尔一窒。他看著少年勉力而为,背著他去拉翻板,看著湖水灌进甬道里,看著少年逆水划行,死命托著他向上浮去,笼罩在夜色中的无忧湖,像是巨大的黑色漩涡,衣物尚且是沈重的负担,何况是背负著像他这样只有一息尚存的累赘,如同善水者被绑上一块巨石推进湖里,萧青行能感受到少年一点点筋疲力尽,在水里沈沈浮浮,不知过了多少个刹那,他才被唐尘托出水面,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感觉身子又骤然向下沈去。千钧一发之际,萧青行不知从哪里伸出的力气,用手肘撑住一根横在水畔的树干。唐尘只觉身上一轻,几个挣扎浮出水面,反手一抓,拉著萧青行的衣领,踉跄爬上岸去。
湖岸边只有几棵稀疏的垂柳,朗月皎皎,任何人只要靠近了,都能发现这两个瘫软的身影。男子蹙著眉头,看著脸色惨白的唐尘弯著腰不断吐出清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很累吗......"那身影嘶哑模糊的几乎听不清楚,唐尘却朝他笑了起来,明明前一刻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现在却偏偏强作欢颜:"怎麽会......我,我......身体可是好著呢?"他似乎想蹦跳几下,却再挤不出半分力气,只好笑著摸出油布包里的衣物,摸索著替两人换上。
明明是冰冷苍白的手指,又是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但萧青行看著那双颤抖的手摸索著为他替换衣物的时候,却骤然乱了呼吸。少年因为不能视物,衣带不断的绑错,不断地碰到男子的肌理,又因不断的出错而越发的焦急和慌乱。最後只好草草换上衣服,就搀扶著男子向街巷深处走去。
深巷里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更鼓声,清晰的让人心胆俱寒,细碎的石子路咯的脚板生疼,湿透的鞋面上都沾了一层细砂。但还未走出多远,身後就隐隐约约传来人声,那些晃动的灯笼照亮的道路离他们只有数十米之遥,萧青行眉头紧蹙,低声道:"人......追来了......"唐尘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紧抿的唇线还透著一丝薄红,他扶著萧青行又紧走了几步,轻声说:"我知道。"
萧青行喑哑的笑了起来:"你......很累吗?"唐尘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听著,我会有方法,我既然敢来救你,就会有方法。"巷中犬吠的声音越发凄厉,又过了一阵,官兵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过来:"楚大人,刚才似乎有人在前面,可现在......不知去哪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答道:"把灯笼给我。"
那侍卫连忙将手中那杆白纸糊著,写了大大一个楚字的灯笼递了过去,楚三接过去四下一照,看到地上有两行未干的湿脚印通向远处,呵斥道:"蠢货,不会跟著脚印查访吗?"周围侍卫连声称是,一行人向前追了不远,便发现那几行湿漉漉的脚印在沙粒中越走颜色越淡,在下一个分叉路口已经模糊不清。有一个机灵的凑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谄笑道:"大人,看这几个印子,他们分明是往这边逃了。"
楚三面色并不好看,脸侧还有一道未愈的浅浅血痕,轻声道:"谁知道到底是哪边,说不定他们在这里停下来过,将鞋子倒著穿了......"他环顾那群侍卫呆头呆脑的模样,眼中更是戾气暗生,低骂道:"听不懂?"他伸手一指:"你们,去那边,一户一户的搜,其余的,跟我到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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