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果……
覃墨人都不敢想会有些什么如果。
磨磨蹭蹭忐忑地开门，覃墨人堵在门口先朝里面瞄了一眼，看着空无一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坦荡地拉开大门，只是当低头换鞋的时候，整个人又僵住了。
我操。
满地的衣服和裤子一片狼藉地四处堆着，鞋子七七八八分散各处，柜子桌子被踢得歪歪扭扭，简直像是飓风过境。覃墨人轻咳一声，心里骂了一句FUCK，假装淡定平常地开始慌慌张张收拾，一边捡心里一边骂，弯腰侧头正好对上覃舸似笑非笑的眼神，简直囧爆了。
季黎瞄着自己儿子的有些局促的背影，耳朵都红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其他什么心情。
纵使在美帝呆了这么久，思想比国内要开放了许多，能够正确看待同性恋爱自由恋爱却并不代表当真能够接受自己儿子是gay，所以当听见自己儿子出柜的消息，季黎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覃舸，“Are you kidding me？”（你在和我搞笑？）
因为从来都没想过，估计过所有情况，但也从来都没有往这条路想。
覃墨人绷着表情平静（？）地收拾出房间，抱着一大堆的衣物藏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有点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洗了洗手，再一次木着脸地走出来。
这个时候，一定不要有表情。
季黎坐在沙发上开始忙忙碌碌地拿出各种东西，覃舸就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不时帮着扶一扶没放稳的，无声的默契，覃墨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似的。
“小墨，快过来坐，”季黎笑着朝覃墨人招手，“小白……呢？”
“吃了药，还在睡。”
“好些了吗？”季黎有点担心地问，“我看看他去。”
“别，不用妈，不用，他睡着呢，”覃墨人吓得急忙拉住，“已经退烧了。”
季黎看着覃墨人有些着急的样子，抿嘴笑了，“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了他。”
覃墨人一愣，然后慢慢松手，“妈，我不是那意思……”
一直在旁沉默的覃舸突然动了动，慢慢开口道，“真的定了？”
“就他了？”
覃墨人静默了两秒，然后点头，表情认真，“就他了。”
“想好了？这可是个男的。”覃舸语气没带什么特殊的感情，平铺直叙，清楚直白。
“不后悔？”
以前无论怎样，季黎始终觉得覃墨人和谁都像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纵使自己是亲妈也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融不化的玻璃阻隔着，看不清也摸不透，而现在，覃墨人像是没有了那种与人隔阂的冷淡，在他们面前发自内心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和心情，整个人变得更加真实，更加亲切了。
季黎紧紧地盯着覃墨人，她想过儿子有一天会带一个人回来，她想过很多场景，很多对话，或是甜蜜，或是激烈，要不就是平静，但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那个疏离清冷的儿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眼神发软，安静柔和温柔带笑地慎重开口，“我绝不会后悔。”
这种一说出口，就让人相信的郑重。
覃舸看着覃墨人，没接话，房间陷入了两秒的沉默，随后又被覃舸站起身的动作打破，绕过沙发拉起季黎，说了一句，“走吧，回家了。”
覃墨人倏然起身，“你们……就回去了？”
覃舸淡淡答着，“瞧瞧都几点了。”
“爸……妈……”
季黎回头看着覃墨人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刚想开口，就听见覃舸说道，“既然定了就别变了，别让你妈担心。”
“这次我们就是过来给你送点东西，等那小子好了，让他来家里一趟。”
“反了，还让我们老年人过来看他。”
季黎听着覃舸小声说了最后一句，挽着对方的胳膊笑了一声，回头冲覃墨人挤挤眼，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们回去了。”
覃墨人也笑了，侧头瞥见个礼盒，登时想起还有这一茬，拿着盒子没换鞋就追出去了。
媳妇儿放了血买来孝敬爹妈的茶具，可得好好发挥。
＊＊＊＊＊＊
白熠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地蹭了蹭枕头，是被食物的香气香醒的。
“醒了？”覃墨人端着碗，“饿吗？”
白熠阳伸了个懒腰，像是赖床地又闭了眼睛，“没醒。”
“饿。”
覃墨人轻笑一声，吹凉一口粥抵住白熠阳的唇，对方弯着嘴角吃下，瞬间睁眼，眼神中露出惊喜。
不咸不淡，不腻不清，简直是恰好的爽口。
“好喝？”
“好喝！”白熠阳顿了顿，“这粥哪儿买的？”
美国佬挺会熬的啊。
覃墨人笑了笑，“我妈做的。”
“真假的？”白熠阳以为覃墨人逗他，跟着贫，“那咱妈手艺不错啊。”
覃墨人笑骂，“叫谁妈呢？”
“咱妈呗。”白熠阳转了转眼睛，又看了一会儿覃墨人，慢慢皱眉，“卧槽……是真的？”
“什么？”覃墨人挑了挑眉毛。
“你妈……来了？”
“废话。”
“在哪儿呢？！！”
“走了。”
“走了？！！”白熠阳瞪着眼睛，“你怎么没喊我？！！”
“你怎么回事？！！！”白熠阳从床上像炮弹一样撑起来。
覃墨人端着碗退开，静默两秒，“我爸叫我别叫你的。”
“……你爸？！”白熠阳几乎难以置信，“都来了？！！！！”
“我靠！！！！”
“为什么不叫我？！！”
“他们说病人需要多休息。”
“……”
这一句话直接堵得白熠阳接不出话来，瞪着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看着覃墨人发愣，想说什么又确实憋不出什么，急得整个人显得无措极了。
覃墨人笑了笑，亲昵地抬手捂住白熠阳的眼睛，慢慢发力把白熠阳一点一点又按进床里，“行了，躺好，才退烧别着凉了。”
白熠阳眨动眼睛，伸手想去拉开覃墨人的手，“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过来送点吃的，没别的。”
“那我……他们……你……我……”白熠阳简直上火，急的话都不知道从哪儿说。
覃墨人想了想，然后开口，“我爸问我是不是就定了，我告诉他是。”
“就你了，不变了。”
白熠阳仰头看着覃墨人，有点呆，悄悄在被子下掐了自己一把。
卧槽，真疼。
“还有，你那套茶具买的值，老爷子收了。”
“说你病好了上家一趟，”覃墨人皱了皱眉，“就这些。”
“完了？”
“完了。”
白熠阳喃喃道，“就这样？简直不真实。”
覃墨人好笑地看着白熠阳，“我爸妈好歹是知识分子。”
“那我也以为不会这么……简单，我什么都没做呢，”白熠阳想着，又有点沮丧，“本来应该我来发挥的。”
覃墨人摆摆手，“就这样挺好，真的，你就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躺着装娇弱比什么都管用。真的，相信我。”
“让他们知道我找的也是个媳妇儿，不是个爷们儿，这样就够了。”
白熠阳听得有点囧，不过细细一想还真对，至少给出来的冲击力要小点。
当然了，让人家父母接受自己儿子娶了一个文弱的男人，总归要比接受一个强壮man到不行（白熠阳自己认为）的男人要好很多……吗？
诶，等等，白熠阳皱眉，好像也不对啊，不太对啊。
刚想张口，正好覃墨人又递出了一勺粥，塞了满嘴，白熠阳嚼着粥，回想着覃墨人说的，突然惊觉，回过味儿来。
“那……我这算是过关了吗？”
“你父母算是认同我们了吧？”
覃墨人看着白熠阳，皱起眉像是在思考，余光瞄着大狗期待的星星眼，张了张嘴，又谨慎地闭上了，然后轻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来，亲一下再告诉你。”
白熠阳愣了一秒钟，反应一秒钟，确认一秒钟，惊奇一秒钟，再狂喜一秒钟，覃墨人已经起身，留下一个绝决的背影。
“诶！！！我还没亲呢！！！！！！”
大狗哀嚎。
女王：“……”
大狗：“回来啊！！！！！亲一下啊！！！！！！”
女王：“……”
大狗：“那……粥！！！我的粥！！咱妈给我熬的粥！！！！”
大狗：“嗷呜~~~~~~~~~~~~~~~呜呜呜呜”
——正文完——
番外——大狗的日记（上）
大家应该都不知道吧，其实白熠阳还会间歇性写写日记的，今天，就在这里，我就拿给大家看看，让大家知道知道，不好好读书写作就是这个水平，激励激励大伙儿，别跟他学。
白熠阳：大哭。
PS：这篇番外完全由白熠阳亲自手写，作者只负责手打以及纠正语法错别字的任务。
一切内容写的不好，也都别怪白熠阳，他尽力了。
白熠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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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1998年3月18日天气：阴
大家好，我叫白熠阳，我今年六岁了，我正在读一年级。
我们家有三口人，我的妈妈，我的爸爸，还有我。
爸爸妈妈都很疼我，我爱我的爸爸妈妈。
我爱我的家。
白熠阳：为什么……要把这一篇写上来……
作者：先给大家一个铺垫，你就这水平，让大家适应适应，万一还就当真以为你是小学生呢！
白熠阳：……
日期：2013年6月8日天气：没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考完高考了我去睡一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熠阳：求你了……能不黑了吗……我好歹是大学生，能不能体现一下？
作者：可以啊，下一篇就是你说你考上名牌大学了。
白熠阳：……
日期：2013年8月25日天气：晴
刚刚来到这里，有点激动也有点感慨。
大学，真的太大了。（作者：……）
寝室的住宿条件也还不错，四人间，挺棒的。
室友已经来了两个，人蛮好，都长得挺帅，大家也没什么脚臭。（作者：……）
只有我隔壁床的还没来，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呢，希望是个美人吧哈哈哈哈。
日期：2013年8月26日天气：大晴
今天是报到最后一天，我隔壁床的那人终于来了。
没想到真的是个美人！！哈哈哈！！名字就叫美人！！
哈哈，其实是我听错了，他叫覃墨人，也很好听。
长得……很漂亮（这句话用笔划掉了，作者努力辨认出来的）
长得很好看，就是人挺冷淡的，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人不坏，就是有点害羞啦哈哈哈。
我们都是A市的，超有缘的。
我们一起去体检，没想到他竟然晕血！本想帮他挡着的，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晕了。
（作者：怨谁？）
我扛他回来的，累死我了，蛮重的。
不过看他脸白成那样，身体真不行啊。
我以后得好好照顾他。（作者：……真是小学生的感情线啊）
日期：2013年9月1日天气：晴
开始军训了，累得大伙儿哭爹喊娘，教官太狠了，还区别对待！
对女生们特温柔，男生抬脚就踹，太没人性了。
我和室友们不是一个院的，不在一个方队，不过第一天就认识很多人，挺高兴的。
站军姿最无聊，简直没事做，我本来想练军姿的时候找找室友们的，没找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我突然想着覃墨人长得……估计教官会好好照顾吧。
刚刚夜训完了回来，覃墨人背对着我收拾东西要去洗澡，脖子晒红了一圈，脸色什么的我没看到。
他第一天晕没晕倒，我最后也忘记问了。
日期：2013年9月8号天气：多云
哈哈，我没想到覃墨人也能进表演方阵，我真的太意外了。
看着他挺弱的啊，我还以为他军姿站不过十分钟呢。
看到他我挺开心的，不过他依旧很冷淡，都没对我笑。（作者：你是……小男生吗……）
我们个子差不多，挨着站，我时不时看他，总觉得他什么时候就会倒下一样。
他眼神奇怪地问我看他什么，我和他说了，他竟然白了我一眼。
他为毛白眼我啊？！
我不是想保护他吗？！
日期：2013年9月12号天气：晴
马上就要彩排表演了，教官说搞个军体拳擂台赛活跃活跃，不过身体最重要，不希望勉强。
虽然覃墨人这些天在我旁边训练还是很牛逼的，不过我还是很担心，毕竟他是晕倒过的人啊。
我劝他让他别去，他瞪着我的眼神超级可怕，冷笑了一下让我和他比比。
我端详着他的脸，觉得横竖也下不去手啊。
可他非要去，劝不住。
哎，我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日期：2013年9月13日天气：晴
今天被打了。
烦。
（作者注：这里是指白熠阳暗自拜托其他人放水保护覃墨人被抓包，按在主席台挨揍的时候）
日期：2013年9月14日天气：没写
太好了，我们和好了！！
我太开心了！！
太好了！！！
他冲我笑了！！
（作者注：这里是指覃墨人晚上冲白熠阳摆手笑笑不再计较的时候）
日期：2013年9月28日天气：多云
啊，吃了这么久的食堂了，还没腻诶。
日期：2013年10月19日天气：阴
妈的。
拿到半期试卷我好想死。
日子没法过了。
日期：2013年12月10日天气：小雪
不行了，要考期末了，我绝壁是要挂在高数上了。
这时候我想起来覃墨人很好用。
傍上了，祝我好运。
日期：2013年12月16日天气：小雪
我感觉覃墨人在躲我。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了几天了都没想明白。
干嘛啊我不就是让他给我补补高数吗我有那么笨吗。
操。
搞毛啊干嘛啊。
烦死了。
日期：2013年12月20日天气：阴
不行，我明天要找覃墨人问个清楚。
操。
日期：2013年12月21日天气：多云
我靠。
覃墨人谈恋爱了。
我操。（作者：下笔很用力，纸划破三页）
日期：2013年12月22日天气：晴
我操。
覃墨人没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