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老一辈的人都清楚罂花的害处,若是让陆家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只怕是整个芳林县就要毁在陆家手上了。
陆青与这些掌柜的本是仇敌,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齐对付陆员外这个祸害的时候,这两股力量就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陆员外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冷笑道:“这一招都是我吃过的剩饭了,你还当个宝一样的捡起来,真是不嫌丢人,当初跟你断绝关系,果然没错。”他算是看清楚了,陆青是彻底的不想认他这个爹了,那么他也不必伪装什么了,反正从陆青一出生起,他就讨厌这个孩子。
那些集合在一起的掌柜心道:这和当初能一样嘛!
他们以前依附于陆家酒楼,只是为了获利;而现在他们一起对付陆家酒楼,却是为了活命。
醉仙居的老板才换了个急性子的年轻人,当下就指着陆员外的鼻子骂道:“像陆家酒楼这种谋财害命的酒楼就应该彻底的被拆掉,你难道以为你偷偷在饭菜里加入烟壳子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吗!”
陆员外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如果说刚刚陆青的出现只是让他的心神有所撼动的话,此人的话,就彻底的扰乱了他的心神。
他在菜里加东西的事情是绝密,知道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清,没想到这么快这些掌柜的就都知道了。陆员外断定,这其中一定有人在作怪!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巧,怎么偏偏都是今天早晨来闹事。看今日的这个架势,若是不出个结果来,只怕是不得善了啊!
“这位掌柜的可不能血口喷人,谁都知道罂花是禁止栽培的,我陆家又哪里来的那种东西放进饭菜里呢?”陆员外老谋深算,他知道这些掌柜的都是些墙头草,只想暂时的安抚下去,然后再用利益拉拢。到时候将他们一样拉成同盟,挣到了银子,难道他们还会多嘴吗?
陆员外精明一世,但是无论他怎么精明,也想不到谋划这一切的人,竟然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儿子陆青。在陆员外的印象中,陆青只不过是得了某些便宜而已,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胆小的书生,所以陆员外根本就没把陆青放在眼里看。他仔细的打量着各个掌柜的,试图在其中找到这次事件的主谋,等到今天的事情过去了,自然有的报复。
陆青见陆员外突然面带笑容起来,一下子就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了,而陆青,又怎会给他这样翻身的机会。
当机立断,斩草除根——这,才是对付敌人的最佳手段。
于是他指着陆员外身后的陆家酒楼道:“既然如此,陆员外敢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搜查吗?”
就算陆员外提前做出准备,但是今天事发突然,肯定有蛛丝马迹没有被清理干净。酒楼每天都要使用那玩意儿做饭,所以厨房里虽然不多但是肯定备着,只要发现,那可就是铁证如山,容不得陆员外狡辩了。
陆员外还没说话,海天就着急了。
若是真的让陆青这帮人进去搜查,厨房里的那些东西一定会被发现。
海天有些气急败坏,全然不复以前的温和样子,“陆青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谁,想搜查就搜查,还有没有王法!”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陆青与海天这两个穿越者眼神对峙,谁也不让谁。
突然,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打破了沉寂。“那本官呢?本官可有权利搜查?”
陆员外猛地回头,眼神阴狠的看着从远处走进的男人,“刘县令!”
这是怎么一回事,刘县令明明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可是看他这个样子,绝对不是来帮自己的。
陆员外的心中一阵惊慌,突然觉得今天大事不妙了……
只要有县太爷站在自己这边,就算他是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如果县太爷不帮他,只要自己占理那就不怕。
刘县令一来,百姓纷纷退避三舍,他带着衙役一直走到陆家酒楼的门口才停下。
“陆员外,本官接到多起报案,况且罂花之事事关重大,就算陆员外你德高望重,今日也是难逃搜查。”
说罢,一声令下,芳林县的衙役们撞开了酒楼大门,一拥而入。
陆员外就站在原地,双目空洞无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海天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走,那些围观的群众们又岂会善罢甘休,纷纷围住了陆员外和海天。
很快,刘县令就带着衙役们走出了陆家酒楼的红木大门,而陆员外的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布袋子,里面的东西不言而喻。
刘县令大手一挥,官威尽显:“来人啊,将这两人抓起来,待我开堂审案。”
陆员外被衙役粗鲁的按住的一瞬间,狗急跳墙的指着刘县令道:“你敢抓我,你难道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了吗!”他特意给刘县令供奉烟草,为的就是拉拢刘县令为他所用。而刘县令也如他所愿一般的上了瘾,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敢抓他的!
他不明白,对于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来说,儿子是多么的重要,早在陆元对刘县令儿子出手的那时,两人的合作关系就已经岌岌可危了。而何况的是。陆青手里有解除烟瘾的药方,到时候没有了瘾,谁还会受制于人。
刘县令眼睛眯起,根本就不想听陆员外说话。
现如今铁证如山,陆员外违反西琉朝律法私自的使用罂花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更有许多的人证当堂指认。
一个时辰后,陆员外只能画押认罪。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为了减罪他什么都肯做,立刻就供认是海天唆使他给饭菜中加入罂花壳子,所以海天作为从犯一并被关押至牢狱之中。
至此,芳林县最为富裕的家族轰然倒塌,官府派人抄家,又从陆府搜出了上百斤的罂花壳子,在刘县令的主持下通通销毁。
虽然说剩下的罂花都被销毁了,但是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那种滋味,陡然失去陆家酒楼后很多人都出现了不良反应。百姓们这才知道那陆员外究竟是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在陆员外被游街示众的那一天,纷纷拿出了家里的臭鸡蛋烂白菜等等,全部扔在了陆员外和海天的头上。
刘县令和他儿子的后续反应最是强烈,因为他们是直接抽的烟,所以最后一点存货吸完之后全部都发狂的在屋子里打滚。
幸好这时陆青拿出了那碗有各种百年名贵药材熬制的药汤,喝下去之后两人方才神智清明如初。
不过另刘县令吃了个哑巴亏的是,陆青用他买的那些药材熬了一大锅的药,稀释之后分发给了芳林县的百姓们,让百姓也能免受苦难。
这毕竟算是善事,刘县令就算心里不满意,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而食为天也靠着分发解药,在百姓心中的名声蒸蒸日上,很快就成为了代替陆家的第一酒楼。
这场罂花之乱,这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陆青也通过刘县令的牵线,低价买下了陆家的酒楼与宅院,这些本来就该属于陆青的东西,二十五年后才物归原主。
第四十章
芳林县陆家,乃是远近闻名的富商家族。陆家酒楼,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客人慕名前往。
而如今酒楼被封,家宅被抄,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
陆青站在曾经不可一世的后娘王氏面前,看着王氏迅速衰老的脸庞,不由地感触良多。
如果不是陆员外太过争强好胜,非要压住食为天一头的话,一时半会儿他还收拾不了陆家,而王氏的快活日子也还能继续一阵子。
想当初王氏在陆员外的耳边吹枕头风,要将陆青赶出陆家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如今陆员外锒铛入狱陆元也受到了牵连,王氏惴惴不安的留在府中,等待来的却是陆府易主的消息。
王氏此时还不知陆青才是罪魁祸首,只道现如今她孤苦无依,只好先假意伏低做小,待到陆元出狱之后,再做打算。
“阿青,还是你懂事,我还怕陆府的宅子就此断送在我这个妇人的手中。”王氏拿出手帕假装抹眼泪,陆家的财产都被抄走充公,就连她自己的私房钱都没能留住,王氏现在手上就剩下几个不值钱的首饰,以她往日的消费水准,是支撑不住多久的。
陆青又怎能不知王氏的想法,他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很是天然无害:“那是自然的,我娘的东西,可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
听他这么说,王氏的脸色白了白。王氏没有想到,陆青居然还记得关于他娘的事情。
也是,时间太久,她都要忘记了,陆员外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财富地位,全部都是因为陆青那个早死的娘,那个让她恨到极致的女人。
三十年前。
那时候的陆员外还不是陆员外,只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书生而已,而王氏,也是一个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王氏本名王玉香,家里世代以种地为生。王玉香从小就跟隔壁的陆风玩儿在一起,等到两人的年纪都大了一些,两家父母也都暗自许下了对方家庭作为亲家。只可惜的是王玉香每天都在幻想着陆风娶她的那一天,十六岁那年却突然得到了陆风与萧家大小姐定亲的消息。
王玉香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陆风会和另外一个女人成亲。
她不服气,因为她觉得陆风也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她不顾父母的劝阻偷偷跑到萧家门口围堵陆风,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那萧家大小姐的真容。
两人是一般的年纪,命运却是天差地别。一个被娇贵的养在大户人家的庭院里,一个却是从小在田间野地里打着滚儿长大。
但是最令王玉香气愤的是,那个所谓的萧家大小姐有一半脸是正常的,另一半却是布满了烫伤的疤痕。
一半美若天仙,一半丑似恶鬼。这样的面容出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简直就是灾难。
可是就算萧家大小姐丑成这样!还是有无数的男人趋之若鹜!
王玉香一下子就心里不平衡了,她自认长得还算漂亮,又怎能接受陆风为了这么丑的一个女人而背叛自己。可是她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家里太过穷困,给不了陆风想要的生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风跟萧家大小姐成亲。
不过陆风虽然娶了萧家的大小姐,但是对王玉香还是有情意的,暗地里跟王玉香幽会了几次,两人就再度纠缠在了一起。
王玉香此时也没有什么羞耻之心了,背着家里跟陆风你来我往,等到萧家大小姐因为生孩子身体弱去世之后,立刻就大着肚子嫁给了陆风。
陆青年纪尚小,所以萧家的一切都落在了陆风的手里。
陆风总算是人生得意,娇妻在旁,事业顺心。几年以后,曾经的萧家就消失在了人们的眼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新的家族——陆家。
王氏眼神迷离,当年那些往事如今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更是想起了萧家大小姐临死前的那个眼神。
萧家大小姐自小就身体弱,生完陆青后更是如此,整日的卧病在床。王玉香发现自己怀上了陆风的孩子,心里又是惊喜又是烦恼。
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眼看着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若是再不想办法,迟早纸包不住火。趁着陆风外出做生意的一天,她走进萧府,当着病弱卧床的萧晴的面摊牌。萧晴急火攻心,喘不上气来,居然翻了个白眼就那么去了。
王玉香本来只想让萧晴接受她进门,没想到的是萧晴居然死了,这下子,就再也没有能阻挡她和陆风了。
现在想来,当初萧晴因为王玉香的一番话而死,王玉香竟然没有一丝的后悔。不过还好这些事情陆青是不清楚的,就连陆风,也不知道。
陆青看着王氏愣在原地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这个女人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软弱可欺的陆青不成。
“家里的仆人都走完了,就剩我一个人在,阿青你要吃点儿什么我去厨房做吧。”王氏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她没有直接说自己要留在陆府里,但是这么一句话,如果陆青答应的话就算是默认她留下了。王氏心里思量着,陆青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她还是陆青明面上的母亲,把她赶出去了,陆青面子上也抹不开。
但是王氏想不到的是,陆青连亲生父亲都敢往牢里送,更何况是她这个后娘。
陆青道:“我们食为天多的是厨子,就不麻烦外人了。”
王氏脸色一冷,“陆青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外人,我是你娘!”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害怕,害怕陆青翻脸不认人。王氏现在身上没剩多少银子,若是陆青也不管她了,她难道要露宿街头不成?
“你才不是夫君的娘!你是大坏蛋的娘!”小傻子此时也忍不住的道,这个女人对夫君不好,他还记得的。
“多嘴!”王氏怒瞪了小傻子一眼,眼神凶狠极了。
她现在惹不起陆青,但是小傻子却还是不放在眼里的,见小傻子插嘴说话,王氏立刻就又威风起来,俨然一副陆家长辈的模样。
殊不知正是她对小傻子的态度,让陆青对她更加的深恶痛绝。
陆青本想留着王氏在陆府里当个低贱的下人,但是看王氏竟然如此嚣张,也就留她不得了。
“宝宝说的对,我娘早就死了,你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没有养着你的责任。”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氏花容失色,立刻就补救道:“你这么做,难道不怕背负不孝之名吗?”
陆青看王氏如今这副样子,也懒得跟她解释太多,转身就想走人,而跟着他一起来到陆府的陆贵立刻就心领神会,挡住了王氏跟随的脚步。
“夫人,您还是尽快离开吧,私闯民宅,也是要犯法的。”
王氏还想狡辩,但是陆贵哪里又会管她什么,见陆青走远后直接就拉扯着她的胳膊将王氏赶了出去。
在王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这点儿眼力界他还是有的。
自从当上了陆家的主母后,王氏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委屈,她被赶出陆府门口,怒由心生,冲着门里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当初雍容华贵的样子。
很快她的身边就围绕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但是一见此人是陆员外的夫人,群情愤慨,拿着手里的西红柿鸡蛋等东西就往王氏的身上扔。
可怜王氏被赶出来的急,身上什么都没带,就这么一身干净的衣服还被扔的乱七八糟,最后只能狼狈的逃走,打算去她的女儿家里躲一躲。
大女儿嫁的早,跟她的情分也渐渐生疏了,而且嫁的地方里陆府太远,所以王氏直接去找了二女儿。
陆珊珊更是个没良心的,比王氏还要狠心恶毒。她自己在屠户家里过的就不好,最近更是因为陆员外的事情影响生意被屠夫揍了一顿。见到王氏来投奔她,直接一盆子脏水就泼在了王氏的身上,骂道:“你自己造的孽自己还,谁让我爹失心疯的时候你不出手拦着,现在出了事情就过来找我,想的美!”
王氏没想到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欢迎自己,这下子她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寒风嗖嗖的刮着,泼在她身上的脏水被冻成了冰碴子,冷的王氏瑟瑟发抖。
这天晚上大雪纷飞,家家户户都躲在热炕上享受温暖。
王氏在去往大女儿家里的路上,因为天气太冷,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冻成了冰棍。
临死的时候她想,若是当初对陆青好点儿,是否现在的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她死的时候距离大女儿家里还有几步之遥。
等到第二天清晨陆梦梦推开家门,只当是谁堆了个大型的雪人在她家的门口。
等到寒冷的冬天过去了,积雪慢慢融化,王氏的尸体这才被大女儿发现,而距离她死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之久。
第四十一章
一场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芳林县。
世界洁白一片,仿佛所有的阴暗与肮脏都被这场大雪给葬送了一般。
一大早推开房门,小傻子就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到了。
京城地处偏南方,虽然偶尔也有小雪飘落,但是像这么大的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傻子兴奋极了,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是否太过单薄直接就冲进了院子里,用手掬起一捧雪花。而咪咪这只白虎也尾随着小傻子走进了雪地里,雪白的毛皮跟世界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