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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芳草——by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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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又道:“老夫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试探。之前也曾用过内服催吐之药,但皆石沉大海。”

林祈墨没想到他还会解释,忍不住又添了句没好气的:“膜缘木香与石胆皆是头次使用,前辈少说有四种选择,哪里来的迫不得已?”

谁知文学听了此话,有如醍醐灌顶,突然干巴巴笑了两声:“对!老夫怎么忘了!果然是老啦!你小子实在聪明!”

说罢他也不顾一把老骨头,猛地从床尾拔起,兴致勃勃道:“老夫这就去换一味药试试……”

还未等林祈墨说出那声“不必了”,这老头就野猴子一般冲出房门。

林祈墨一口气干下一杯酒,瞪着房门半天,才想起来这老头还没告诉他苏纪白到底有没有大碍……虽然看样子并非太严重。倒吸一口气,只觉得遇到的是比骑猪道长还难应付的怪人。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也不好过多指责什么。为今之计,只有避,避之大吉。

否则到时候小白就算没被唐啸的毒给毒死,也被他的药给药死了。

趁着他再去煎药的当,林祈墨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包袱,换好衣裳,一副厉兵秣马整装待发的模样重新站回床前。

弯腰,仔细端详熟睡之人。感受到手指下鼻息的舒缓平稳,才放了个心,动手就要拦腰去抱。

那人却醒了。微微睁着视线还很模糊的细长双眼,有些迟钝地眨了几下,寻找着林祈墨的脸。

林祈墨心头一暖,原本的动作就这么一变,双手撑住床。轻轻吻了吻正对着的脸颊。触感冰凉,一丝温度也无。林大公子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淡淡皱了起来。

苏纪白清醒得很快。就这么静静含着笑,看着对方。与他们共度一夜之后的每个清晨的笑容一样。

通常那个时候林大公子都会再次搂着他余温一番。

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所以林祈墨倒了杯水,看着苏纪白慢慢喝完,便道:“小白,好些么?”

苏纪白颔首,这才注意到林祈墨放在床尾的包袱,淡淡一笑:“嗯。你这是要走?”

林祈墨郑重其事道:“不是我,是我们。”

看着苏纪白询问的眼神,林大公子撇了撇嘴:“他根本不在乎求医之人的死活。他只在乎他自己在制药过程中获得的快感。”

苏纪白笑得戏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知道是知道……”林祈墨伸手抚着他的黑发,“只是不知道他竟如此丧心病狂,明知这药难以成效还能以一副药到病除的模样递给你。”

苏纪白被他的形容惹得笑出声来,道:“反正也没什么希望……那,我们走吧。”

林祈墨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实话总是不那么好听。使得林祈墨突然又想起昨晚那个梦来。

两人趿着木屐站在门前的小院中。这一带气候湿热,枝叶很是繁茂,遮挡了许多寸日光,让日光斑驳地像初秋的落叶一般片片落在地上。加上又是山中,不管是近处还是远景都有些云雾缭绕神秘未知的仙气。

林大公子全身纯白得刺眼,与身旁人一身黑色薄绸形成强烈反差。

两人都不约而同不谋而合地没有道别的意思。

林祈墨是认为,若去道别,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苏纪白却是自觉忽略。

他此刻无论做什么都有乏力之感,毕竟昨夜折腾半宿,早晨中午又粒米未进。但林大公子十分殷勤地提出要背他时,立刻被坚决否定。随即林大公子又二十分殷勤地提出要抱他时,又被一道类似于厌恶的眼光击退。不过最后还是受不了那人在耳畔展现其能说会道的天赋,被他得逞。

就当他还在窃笑不已的时候,文学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黑乎乎的,药气四溢的,药。

文学神色奇异地打量着笑嘻嘻的林祈墨和冷着脸的苏纪白。然后好似看不懂情况般招呼他们:“快进去,老夫煎新药来啦!”

苏纪白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冷然道:“我们……”

下半句话被林大公子的手给堵住,只听那人笑得狡猾:“前辈速度真是快。”

紧接着咬耳朵道:“别直说,就骗骗他得了。”

苏纪白冷冷看他一眼,道:“没必要。”

说罢打开林祈墨并不十分用力的手指,站回地上,淡淡一瞥:“前辈,我们就告辞了。”

林祈墨无声叹气。这下,悄无声息溜掉一事,完全成为泡影。

果然文学目光一变,颤声道:“你们要走了?”

听上去就像一个舍不得自家孩子远走他乡的慈爱亲人。不过只是“听上去”。因为他干瘦的脸突然变得很扭曲,很狰狞。青筋暴起,却不像是生气,而像是一匹被人侵入领域的狼,尽是防备与推测。

他又道:“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林祈墨很无奈:“当初可是前辈你欣然答应我们才来的……”

文学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可老夫并没有欣然答应你们走!”

林祈墨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道:“事出有因,还请药王前辈见谅。”

文学口沫横飞,咄咄逼问道:“什么原因!?”

林祈墨实在很想点他昏睡穴让他倒地不起,但若不成功就会更僵的翻脸。未免以后需要利用他的时候有所妨碍,林大公子还是选择了更麻烦的方式:想出一条足够令人相信又不太难听的理由。

但苏纪白已经先他而道:“因为我们不想再浪费时间。”

林祈墨头皮发麻之后,觉得这的确也算是个好理由。

但文学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怪笑两声,佝偻精瘦的身子突然随之抖动两下。狼一般的脸抽搐起来。

紧接着他将手中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在院中的角落,动作与神色极为不符,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但随即,他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两人,沙哑着声音,毛发怒竖。

“老夫若决意治好一个人,那么在他痊愈之前,休想离开药王山半步!!”

这几乎是吼叫。

整座山似乎都颤抖起来。扑棱棱飞起数百只受惊的飞鸟。

五:碧江小镇

林祈墨头疼。

心知势必一战,却仍道:“药王前辈,何必如此……我实在不愿与你动手。”

文学狰狞道:“这是规矩!”

林祈墨嘟哝:“可没听你提过这规矩……”

文学又道:“你让开!老夫不与你交手,这规矩只对求医之人有用。”

说罢他手中一晃,赫然亮出一把弯刀。刀身如镜,是一把极利之器。林祈墨见过,文学在山上割草药时用的就是这把刀。当时他就猜测这也许就是药王贴身兵刃,果不其然。

林祈墨连忙拦住药王,一脸无奈:“不好意思,前辈。你若想伤他,就得先与我交手。”

文学无法理解,道:“为何?此事与你毫不相关。”

林祈墨懒得与他解释,直截了当笑了笑:“这是我的规矩。”

文学愣了愣,随即释然:“既是规矩,那老夫自当遵守!”

林祈墨叹了口气,连包袱也不放下就随意起了个掌势,凝神道:“出招吧,前辈。”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在林祈墨右腕上,轻轻下压。

林祈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转头看他。

只见苏纪白目光冷如月色,淡淡道:“他说得对……此事因我而起,只有我来,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林祈墨撇了撇嘴:“小白……”

紧接着他发现那双眼中的专注与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林大公子再次叹了口气,反握住那只手:“好吧。”

说罢他让开一边,对文学翩翩然一笑:“不好意思,前辈。我们的规矩又变了。”

文学被他们气得汗毛发炸,厉声:“很好,现在这个规矩倒省事的多!”

弯刀在手心飞快打了个转,刀柄被一双鹰爪般的枯手紧紧握住,猿猴般的身影已经骤然掠起。

林祈墨看出文学在这一刺击过程中不断交替着握刀的手。短短距离,居然能让他连换了十三次之多……这真的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他是想借用换手,来达成迷惑对手的目的。那么他的攻击方式,应该是从侧面以刀平削而入。

若判断有所失误,很有可能在躲避他刀锋的同时,就正好迎上刀锋。

但他不担心苏纪白。

因为那人是仅仅凭一根手指的细微颤动也能推测出对手意向的人。

何况是文学最后一次换手前眼中忍不住暴涨的光芒?

人通常会在最紧张的一刻忘记伪装。这是临敌经验上的缺失。作为夜鹰阁阁主,对这样的细节更是熟悉。

只见苏纪白向左侧轻轻避了一步,又顺势转身绕到两步开外。转得太快,以致于披散的发丝来不及回归原位,贴在颊边。

他伸手捋好,好整以暇地站直。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无法使用内力的人。

林祈墨却知道,他这是在用临敌经验的优势冒险。但凡冒险,皆有诱惑之力。林大公子深有感触,是以才放手不干涉。

果然苏纪白脸上露出浅浅笑容,又是一个轻灵侧转,躲过文学来势凶猛的一击。

他在等,等这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显露疲累的一瞬。

文学连续几次刺击扑空,不由得心下纳闷细想。

紧接着他就想到,苏纪白此刻身体情况并不乐观,恐怕也是一味想速战速决。所以他突然就放慢了动作,开始真真假假地试探起来。

苏纪白眼神一变,明白这老头上钩了。

林祈墨看见那双幽深眼中清澈的狡黠,不禁扬起嘴角。

苏纪白无法硬碰硬接下文学猝不及防的快招,却绝不会在文学放慢脚步以后坐以待毙。临敌经验不足的人,在自己动作慢下来之时,实际上已经潜意识地有所放松,认为战斗进入了一个僵持期。

苏纪白就是要趁文学在精神上稍微松弛下来的时候,将之前只避不攻保存下来的体力化作一击。

这时文学毫不知情,正谋划着一次进攻。

他左脚蹬地,“嗖”地出现在苏纪白正前方,右手横划,刀锋自喉前堪堪浮过。

这个动作虽不及最初的几次攻击,但比方才松弛得毫无威胁之力的几次攻击还是快了许多。

就是这次。苏纪白微微眯起眼睛。

他微微后仰躲过攻击,修长食指中指已经在长袖之下并在一起。

果然如他所想,药王这个动作只是虚晃声势。因为他脸上一闪而过却不必要的紧张出卖了自己。但他的突然快速又显示出他十分看重此次毫无技巧可言的进攻……

那么……

一定会有后续招数。

紧接着苏纪白看到文学左肩细微的前耸动作,心下了然,却不动声色。

此刻两人距离仅有数寸,苏纪白由于轻微后仰,为了平衡重心,双手位置都较为靠后。是以在一息之内,身前成为空门。

文学自以为势在必得,不自觉咧开嘴角。闪光划过,弯刀已经由方才进攻的右手迅速转移至左手手心。

这时他腰间突然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随即自腰以上瞬间麻木,动弹不得。“哐当”一声,还未来得及握紧的弯刀掉落在地。

苏纪白眼中仍有笑意,道:“交替进攻是前辈的强势之处,前辈若想认真攻击,一定会使用此招。原本前辈并没想过趁这个机会决胜,还带着侥幸的意味。但我故意卖了个空门,前辈果然禁不住诱惑上当了。但前辈动作已经不如最先,是以只要趁前辈换手的一瞬间,点中某处麻穴即可。”

文学双目瞪得滚圆,口舌酸麻不已,想骂他狡猾,却半句也骂不出来。

苏纪白笑意稍减,不再看僵在院中的文学,对着林祈墨淡淡道:“走吧。穴道点得并不重,小心耽误了。药王虽然败了,可规矩还是不变的。”

林祈墨含笑看他:“小白,你这么投机取巧诡计多端的,他可不会心服口服。”

苏纪白似笑非笑:“没办法,我现在就只能投机取巧,不是么。”

林祈墨听他自我调侃,不由得皱了皱眉,走上前把住他手腕,摸着脉道:“小白,没动内力吧?”

苏纪白淡淡道:“没。”

林祈墨笑嘻嘻道:“也是,若你用内力点他穴的话,少说他也得在这站一整天。”

苏纪白煞有介事地颔首赞同。

这时突然飞来几只青色雀鸟,叽叽喳喳盘旋在文学头上,好似在讨论着什么。随即其中一只扑棱棱扇了扇毛绒绒的小翅膀,什么东西就掉进了药王乱蓬蓬的头发里。

林祈墨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见这一幕。

只见文学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法动弹。他知道文学不是气那些雀鸟在他头上洒鸟屎,而是在气他们两人的离开。

但他还是笑得直不起腰,几乎流泪。

难道是刚才文老头那惊天一吼惊扰到林中之鸟,从而引来的报复?

傍晚,云南,隶属丽江府管辖的小镇,碧江镇。多雨的地段偶见霞光,是以碎石铺就的窄窄街道上意外站了许多乘霞的当地居民。

林祈墨就是这个时候驾着马车穿过人群找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临江客栈”。

客栈并不临江,事实上它距离清澈淳朴的怒江还很有一段距离。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江边的码头。

得得的马蹄声在这宁静的小镇,往来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兀。

这里很多人都是土生土长哪也没去过,不曾见过马车。就算见过,也不曾坐过。是以皆用新奇打量羡慕的目光追随着这披光戴霞的车厢。

林祈墨能租到这辆马车纯属偶然,当然也花了不小的代价。

这辆实际并不豪华的马车,租价居然比洛阳最舒适最华美马车的卖价还贵了三倍。

很久以后,林大公子想起此事还不禁念上两句。

但现在,他早将这茬抛在脑后。

他只想快些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让车中之人好好休息休息。

于是,在众人千般目光中,林大公子镇静自若拴好马车,左右打量灰扑扑的客栈招旗与旧得生虫的匾额。

随即转身打开厢门,片刻之后抱出一人。

此人双眼微阖,不知是睡是醒。在黑衣黑发的衬托之下,脸色苍白不似常人。

众人只觉这位抱着人的白衣公子从容不迫风范平生仅见,不知是不是天上谪仙?眉目简直无可挑剔,温和神色更是令在场女子心动不已。比起药王山上的文慕非文公子,还有云南府小王爷,甚至他们只见过一次的月海宫宫主,似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祈墨很友好地,对着这群像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戏一般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民众,露出一个习以为常的微笑。

随即走进有着一股发潮味道的客栈,敲了敲柜台,对上小栈老板那张笑得紧张几乎不知如何是好的脸:“住店,要两间最好的房。”

腾出只手轻轻一扬,一块闪闪发光的银子“咯噔”落在又潮又腻的木台上。

六:再遇阿兰

所谓“最好的房”,说得好听些只能算干净整洁。

窗外是客栈的后院,也是老板自家住的地方。种着些花花草草,多是药用,想来南疆之地人人都懂些医术。

林祈墨踏着散发着霉味的楼梯下来,见着客栈老板正提着壶茶。

客栈老板个头不高,一张憨厚得有些滑稽的脸顿时笑得皱巴巴。很好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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