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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芳草——by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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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祈墨笑道:“不会有人怀疑。因为太懒,人都不会轻易打破曾经相信过的东西。”

秦漠风似信非信。

他打心里认为没有担心林大公子的必要,却还是忍不住担忧了。

很快,少女脸上的一层胶膜风干,被林祈墨取下,铺在一旁。林祈墨又将少女抱起,交付给一脸凝重的秦漠风。她穿着祭祀女服,外袍曳地数尺。林祈墨默不作声扒下她长袍,换在自己身上。又将自己原本穿着的雪白外衣递过去。

秦漠风打量着自己解开束发,披散于肩头的林大公子,玩味一笑:“林没墨,要是那个月海宫主知道他的祭品是这个样子,估计该吐了。”

林祈墨不以为然:“这样他就要吐的话……那估计天下间没几个让他不吐的人。”

“噗……”秦漠风差点大笑出声,连忙憋在喉咙里,像憋着一个难憋的屁一般断断续续地笑着,片刻,才缓了缓道:“林没墨,你脸皮也太厚,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林祈墨已经坐在床沿,抬眼看他半天,突然道:“老酒鬼。”

秦漠风见他神色不似玩笑,也正色:“什么?”

林祈墨目光深沉:“你若想帮慧香与她奶奶,需要做的不仅仅是将她送回去。”

秦漠风愣了愣:“为什么?”

林祈墨笑了笑:“村中人都认为祭祀天经地义,何况祭品又是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她若回去,其一无法立足。其二,很可能再次被选中……我认为月海宫是有甄选标准的,而不是偶然。”

秦漠风问道:“为什么无关紧要?村里的人相互都很友好啊!”

林祈墨笑着叹气,不答。

一个村子里,多了一个人,或者是少了一个人,对于与这个人并无直接关系的人来说,‘友好’的力量实在是太浅太浅。换言之,根本无足道。

秦漠风又道:“那我该怎样?”

林祈墨笑道:“带他们离开村子……要么向北到永宁府去,甚至是中原。要么向南。总之,远离此地。”

秦漠风看看他,又看看怀中的少女。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秦大门主秦大侠,咬咬牙干了。不就是几天的路程吗!

十三:凭空消失

五月十五,万人空巷。

阴雨天气丝毫不影响人们瞻仰祭祀仪仗的热情。

苏纪白撑着天青色纸伞,一袭红衣在灰色雨幕中显得尤为隔绝。他神情凝然,牢牢盯着从街头一直平整行进到街尾的步辇。步辇由八个海蓝色服饰的青年齐抬,个个内力深敛。林大公子假扮的慧香正躺在上面。

辇上白色绸缎层层叠叠,上关花妖娆清丽缠绕其间。

轻纱蒙面,如烟如雾。

人潮涌向街尾。他们明明连祭祀少女的脸也看不见,却不肯罢休,誓要送到城外。苏纪白随着人潮缓缓而行,亦始终不离。突然一抹浅绿色光芒划过雨的薄障,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咦?没墨公子呢?”阿兰四下张望,确认林祈墨不在附近,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我不见到你还好,见到你就开始想念那个家伙了。”

苏纪白冷冷看她一眼,不欲搭理。

阿兰耷拉耷拉眼角,却又笑嘻嘻道:“啊呀,你怎么不理我呢?”

苏纪白更是头也不回。

阿兰连忙追上去,躲在他的伞下,拧着方才被雨淋湿的发梢,抬眼瞪他。突然想起一事,拍拍脑袋,歉然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

换来的是人群喧嚣中几乎与世隔绝的沉默。

阿兰并不放弃,仍是笑眯眯:“你能回答我一句话吗?”话音落下,细掌翻出,就要探向苏纪白后背心口处。她身姿本就灵巧至极,此刻更有如一条追赶食物的蛇,正吐着致命的信子。

苏纪白目光斜斜划过,染着毫不掩饰的冷漠。刹那间转身迎上掌风,堪堪右偏寸许距离,未撑伞的那只手就已经滑过阿兰泛着光泽的小臂,向前一拉,卡住她的手腕。

阿兰好似并未料到会被制住,有些吃惊。她挣脱不开,出不去,收不回,只好可怜巴巴求饶:“公子放开阿兰吧!”

苏纪白压下心口些许因情急而动用一丝内力造成的混乱气息。知她并无杀意,是以面色趋向平静,终于开口说了他与阿兰的第一句话:“你想见林祈墨,就去找他。”

言下之意:别来烦我。

阿兰摇头,摇得发丝乱晃,笑道:“跟着你一定能见到他。”

苏纪白目光一冷,阿兰立刻双眼望天,笑着改口:“好的好的,我再也不烦你了……可我没带伞,又想目送祭祀,能否站在你伞下?”

苏纪白并不回答,只是继续随着人潮缓缓走动。阿兰就当他默许,心满意足,含笑跟在身旁。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常常想说上几句,却又自行咽下。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从人海茫茫走到人烟消尽,直到点苍山麓,泥泞路上。山道巍巍出现在眼前。云弄峰高耸逼人仿佛从空中压下,令人望而生畏。远远还能看见祭祀仪仗,阿兰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跟到这里来?咱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啦。”

苏纪白侧身看她,冷冷道:“你呢。毫无理由随我至此?”

阿兰笑了一笑:“我以为没墨公子与你约好在此相见啊。”

苏纪白淡淡一瞥:“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阿兰笑得更是甜美:“嗯?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苏纪白不欲继续,是以收回目光,继续望向仪仗行进的方向。这一望,却发现除了漫天飞雨中的葱绿树木,以及泥泞浑浊,再也不见其他。方才还在视野之中的步辇队伍,竟然在他分神答话瞬间,凭空消失……

心中骤然一紧,苏纪白加快脚步,朝那个方向走去。稀泥污点随着木屐后跟溅起,在薄袍长摆之上凑出一朵朵暗红的梅花。

阿兰紧跟在后头,边碎步小跑边微笑道:“你怎么啦?”

苏纪白淡淡道:“你注意到了么?”

阿兰露出个疑惑表情,笑得颇有意味:“嗯?注意到什么?”

苏纪白抄的是近路。并没走泥道,而是横穿了之间的小树林。此刻拨开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空地。空地明明平坦,泥水却都荡在了一面。

伞在树林里就已经由于碍事而暂时扔掉。是以此刻黑发淋湿,清秀蜿蜒如同衣袍之上画着一幅水墨。

他举步,一步步踏在空地之上。走了几步,未觉异样。又走了几步,靠近空地的中心时,忽然目光微微一闪,瞬间即逝。

这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是……

阿禾!?

今日的阿禾与上次所见的那个阿禾,已经不太像同一个人。上次的阿禾也是紫衣,也是谦恭有礼的态度。然,今次的阿禾更有种莫名的神采,隐隐像一个达成了心愿的小孩,藏不住内心的情绪,皆显示在双眼。

苏纪白下意识向后小退一步,以便临机应变。阿禾看出他的戒备,微微一笑:“公子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等对方有所回答,他又道:“这原因,与公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样。”

苏纪白微讶,却不动声色挑眉,冷冷逼视。

阿禾愣了一愣,片刻,仍是谦和笑容满面:“莫非公子不是为了阻止活人祭祀来?”

听了这句话,苏纪白绷紧的思绪稍松。看来他并不知道林祈墨假扮慧香一事。而且就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友非敌……

但,既然难以分辨真假,那就统统戒备。

所以苏纪白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你想阻止活人祭祀?”

阿禾笑了笑,颔首。随即晃了晃手中撑住的油纸伞:“公子为何不撑伞?雨势可并不小啊。我劝公子还是多多顾惜身体,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拿自己安危开玩笑。”

眯了眯眼,苏纪白思考着他最后一句话的深意。

阿禾专心看他,目光中既有一种难言的意味,又有一种奇怪的笑意。这种笑意并不是恶意,反而显得很温和,很柔软。好似回忆起人生中最美好的过往。片刻,他收敛起这种目光,向前一步:“方才我见到护送祭祀少女的队伍突然消失,想必公子也觉得这事蹊跷?”

苏纪白不动:“如此多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凭空消失,想必是早有准备。”

“哦?”阿禾不含笑意地笑了笑:“公子在此可有什么发现?”

苏纪白面容依旧冷淡如常,心中却已层层防范,淡淡道:“不曾。”

阿禾叹息:“真可惜……恐怕那个可怜的姑娘,是救不回来了。”

说罢,他笑着摇头,好似无可奈何般,沿着回城的道路,缓缓走远……他的步伐很缓慢,几乎如同一个拄着拐杖的花甲老人。但他的速度却不慢,几乎是片刻,便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只留下一把月白色的纸伞,在空中旋转飞舞,最终落在苏纪白手中。

雨声沙沙簌簌,千滴万滴,天地喧嚣。

苏纪白注视木屐之下的地面。看那水珠溅落,激起泥花涟漪。若有所思。

“阿兰?”轻唤。

阿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那空地处确有机关不错。应该是可以从一侧撑起的地门。但阿禾这一番意味不明的打扰,让他顾虑半晌,终是否定了轻举妄动。

还有阿兰,她莫名其妙跟在他身边,应该是在监视。

苏纪白很清楚,对于他已经察觉机关的事情,阿禾心知肚明,但并不打算深究。那个问题,若是他当时回答“有”,很可能面临着一场恶战。阿禾,想必与月海宫关系匪浅。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是敌是友,还无法看清。

想太久,不知怎的就有些头疼。苏纪白揉了揉额头,站在窗前遥望着点苍山的方向。

“咚咚咚。”

三声轻叩,外头传来小二的声音:“客官,泡澡的热水给您送来啦。”

此时已是深夜,害怕影响到其他住客,小二声音放得很低。苏纪白目光微微一变,抽走插销,语气如常,让他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向内推开。只见门外白影一晃,好似纱绸飞舞。突然从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直直抓向苏纪白心口。

十四:月之海洋

眼看那无影之手就要印在心口,苏纪白目光一凛,竟直接以手去接。

这是极其危险的动作,先机已经全数为人所占,仓皇接招,只有害而无益。

但意料之中。两手相触的瞬间,那人原本来势凶猛刁钻的力道仿佛泥牛入海般化为虚无。随着手腕翻转,变为轻柔托住对方的手心。

苏纪白淡淡一笑:“……林没墨。”

这个小二站直身体,挺拔修长,还要高出他些许。月白衣衫,狼狈不堪,发髻全散披在肩头。雨打面容满脸花。如此不堪还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的人,除了林祈墨林大公子,还会有谁?

林祈墨笑得很开心:“小白,你怎么知道是我?”

苏纪白目光闪动:“因为这里的小二不是傻子。”

林祈墨愣了:“哦?”

苏纪白莞尔:“我白日里刚回来时,就已经要过热水沐浴。小二不是傻子,怎么会不记得?”

林祈墨笑道:“那你不曾想过,可能是其他人?”

苏纪白摇头,微笑:“其他人才不会打扮得这般鬼样子。也使不出你那般手上功夫。何况,你就算再怎么装,声音的细节还是很难改变的。”

林大公子长长叹气:“小白……”

苏纪白敛起笑容,淡淡看他:“你为何……”

“回来得这么早是吧?”林大公子接口。

瞧见那人颔首,林大公子好不得意,笑容满面:“小菜一碟!”

苏纪白这才看清他的一身污泥,挑眉含笑:“小菜一碟?”

当然不是“小菜一碟”。

林祈墨假扮的慧香被安置在一个偌大的殿堂之内。听到周围动静渐渐消失,才渐渐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月白。月白的纱帘,月白的殿梁,月白色衣裙的……侍女?那侍女见他“醒了”,脸上浮现讶异之色:“你怎么醒啦?你……”

话没说完,就已经说不出口。因为林祈墨瞬间点她几处大穴,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昏了过去,僵硬地扑倒在这张足以平躺十人的大床上。

匆忙换上侍女的外衣,移脚下床。脚落在半空,便被柔和的冰凉环绕。林祈墨一愣,目光下探:这月海宫的地面,居然铺的是一尺半深的水!

水无风自动,摇摇曳曳,在同样月白色玉砖砌成的地面映出道道月光般的波纹。景象近乎唯美。

林祈墨伸出指尖沾了水珠,放在口中尝了尝。入口咸涩,微苦。是海水。月海宫,以月环海,月海相照。既刻意为之,又浑然天成。

心中由衷赞叹一番,紧接着毫不磨蹭办起正事来。

放小白一个人在大理城内,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他记得诗小七的话:“他们会将慧香,也就是你,安置在历来祭品睡过的房间。房间只有一处可以通向外面。到了门外,无论看见任何道路,皆往右走。这就是一个渐渐向心的过程。月海宫的每一条岔路都隐藏着一个‘心’。而贮藏‘神丹’的密室,就是其中的一个中心。”

亦正如小七所说,除了在房间内看守他的那位侍女,这一路上,一个人也不曾见到。所有宫人皆去大殿准备祭祀仪礼,原本就荒野般阴森的宫中更是有如人间蒸发。

“那月海宫宫主呢?他会在何处?”

“我不知道,即便是在宫中,他也常常神出鬼没……”小七眼珠转了转,“你最好祈祷不要在偷盗的过程中与他正面交锋。小七至今没见过能在他面前讨走便宜的人。”

“是么?”林祈墨也笑了,“多谢提醒。不过若是秦老酒鬼,恐怕对这场战斗求之不得。”

听到此处,苏纪白将盛了枣茶的杯盏停在唇边,问道:“那么,你遇到他没有?”

林祈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正系着腰带:“很可惜,没有。”

苏纪白搁下茶,抬眼看他:“那你与谁交手了?”

林祈墨顿时笑逐颜开,拍手道:“小白,你眼睛也太刁了吧。我来瞧瞧,长得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说着他就拨开对方额前的几缕碎发,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苏纪白拿他没辙:“林没墨,你是不是跟人交手的时候,把脑子给伤到了?”

林祈墨笑道:“是啊,怎么办?”

苏纪白暗笑道:“治毒的方法有个以毒攻毒,今天我就来个以伤治伤。”

并指成掌,二话不说就劈向林大公子天灵。速度并不快,是以林大公子还有空笑嘻嘻:“哪有以伤治伤的说法?小白,想趁机打击报复就明说……”

拇指食指轻而易举捏住对方手腕,滑过脉搏之时,不禁脸色微沉。

“小白,你跟谁动手了?”

苏纪白淡淡一笑:“先回答我。”

林祈墨叹口气:“回答就回答,我又没打算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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