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四个？”徐宁刚刚还沉浸在白昀那春风化雨一般的言语中，想着对自己学生要好一点，结果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禁气得头疼，咬牙切齿的问。
张珩耸了耸肩，将名字一一告知。随后又补充道，“老头子说了，他已经把试卷内容给改了，让你不用担心。至于那四个学生，私下里教育教育也就罢了。”
徐宁登时就开始给肖玲和安子淇打电话，让他们带着相关人士前来自首。
打完电话后徐宁想了想，呼出一口气，“多亏白老前辈了，不然我还要把试卷重做一遍……”眼看着几天后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时再重做试卷，无异于自寻死路，况且试题早已经交上去了。这可真称得上是重大教学失误……
张珩一边笑一边坐在了沙发上，“自从你换了沙发位置，我就不能直接看到你的脸了。”
真是个害羞的人呐。
至于那些试卷……
白昀没那能耐改了试卷内容，所以还是泄题了。
而为了让徐宁早点上床陪自己睡觉，张珩觉得，偶尔的善意的谎言还是很必要的，不是吗？
第15章：二维凶间（上）
期末考试前夕，静谧的宿舍内，几道身影在灯下忙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肖玲手指上下翻飞，将胶带剪得整齐。右面站着的是吴雪莉，接过胶带将纸张小心翼翼的贴上，最右站着的是魏雪碧，将贴好了纸的胶带放入水里浸泡，至此，制作小抄的工序流程已完成大半。
几个人开始畅想考试后是回家还是去旅行。
自从知道颜玉和泡泡偶尔会在自己身边，魏雪碧的胆子大多了，隐隐有一种“爱谁谁反正老子下面有人”的意思，偷试卷都不怕了。于是她率先开口，“我想去长白山，戚老师上课时讲了他以前去长白山的事情，我也想去看一看。”
“什么时候偷听戚老师讲课了？你不是一直喜欢萌萌吗！”肖玲饶有兴致的打趣道，吴雪莉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魏雪碧。后来吴雪莉干脆想开了，戚梧他神神秘秘的，谁爱喜欢谁喜欢去吧。
戚梧的课是大学语文，公共选修，本专业的学生是不用上的。因此魏雪碧和吴雪莉会去旁听，希望能探知到戚梧身上更多的消息。听了这么久也就知道戚梧今年二十八，至今未婚，没有女朋友。
戚梧那次在课上讲，他在大学时有一年冬天去长白山，可那个时候那里好多地方都封了，戚梧和室友只能在附近村落借助，遇到了很好的一对老年夫妻。当窗外下起大雪的时候，坐在热腾腾的炕上喝老人家熬的粥，看着那位大爷身上别着的军功章熠熠发光，也算是不枉此行。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多美的场景……如果，朋友们都在就好了。”说到这，魏雪碧隐隐红了眼眶。
“如果遇见的是人还好，要是你去那个村子里，然后发现村子里都是早就死了的人，只有你一个活人，那就完犊子了。”肖玲入乡随俗，在大学学了几句东北话。并且发现很有趣的现象，“犊子”这个词前面加上不同动词就能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意义。例如常见的扯犊子、滚犊子、护犊子一类。
自动忽视掉肖玲蹩脚的东北话，魏雪碧反驳道自己也不会那么倒霉就撞上鬼了。正说着话，有人敲门，“咚咚咚”，接连不断，略带一丝急促的意味。
“要死呀。”离门最近的肖玲过去开门，见是一个陌生女孩儿手里还抱着一张宣传单和矿泉水，便对她友好的笑了笑。
原来这个女孩儿是来请她们帮忙扫描二维码加一个官方平台关注的，想来是因为要宣传那个平台，又有任务在身，要每天增加多少关注，所以才会挨个寝室走一圈。
看在女孩儿态度好又承诺只要扫码就送矿泉水的份上，肖玲同意了，让余下的两个纷纷拿出手机帮这个女孩儿，自己打开微信扫了女孩传单上的二维码添加成功后，得到了女孩儿给她的水。
魏雪碧手机没有多少电量，就放弃了。吴雪莉扫描二维码的时候却无论如何怎么都扫不上，女孩儿抱歉的一笑，“那麻烦你们了，多谢。”说完也就走了。
魏雪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门追了出去，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一脸不妙。
“她，手里只拿着一瓶矿泉水，是不是因为，她早知道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扫描上这二维码。”魏雪碧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寝室里显得格外瘆人。
“兴许她外面有同伴抬着矿泉水呢，这种促销之类的，我们不是见了很多吗？”肖玲觉得魏雪碧还有些疑神疑鬼，开口反驳。魏雪碧在原地摇头，“没有，我没有找到她的同伴，而且我追出去后根本没见到她身影，问了旁边两个寝室，左边的寝室说那个女生也去了，只不过没人扫描得上，右边寝室说没见到过那女生去……”
“好害怕啊。”吴雪莉听得眼圈发红，尖声道，“哎呀雪碧你别说了，大晚上的，听着怪吓人的。”
“别整天神神叨叨的了。”肖玲说着突然想起来泡在水里的小抄，连忙就去看是不是泡好了。魏雪碧也不再说话了，只是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女孩儿见到肖玲扫描成功也加了关注后，会那么开心？想一想，魏雪碧也想通了，手里拿一瓶水或许仅仅因为她只剩一瓶水了，而没去下一个寝室，是因为水送了出去，或者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就直接回去了也说不定。
想来自己真是太敏感了吧，疑神疑鬼的，觉得什么事情都和鬼神有关，魏雪碧苦笑了一声去洗漱，也不再想太多了。
倒是肖玲，听了魏雪碧的话，虽然表面上不曾在意，但心底里却也担心了起来。最近遇见的这些灵异事件太多，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种精神紧张的局面，本以为期末考试后尽早回家去就能好点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的差错。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肖玲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女人对自己笑，猛地睁开眼后，又什么都没有，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肖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肖玲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上演，连起来就像是一个电影。
在一个女子卧室内，一个女人正坐在化妆台前梳妆。镜头慢慢拉近，肖玲这个时候还是有意识的，她怕镜子里显现出的女人是一张鬼脸，因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随后镜头拉近，看见镜中女人正在描眉，令人安心的是，这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红唇欲滴，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冲了进来，说要拉着女人去结婚。女人慌乱的站起身，摇头拒绝。原来这个女人有未婚夫，这个闯进来的男人只是个追求她的富二代。
富二代强行拽着女人出去，却被女人的父母发现，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女人继续回到化妆镜前画睫毛。
画面一转，到了一个葡萄酒厂里。在梦里可以感受到女人非常喜欢那个男人，可是女人的家里人却对她说，她是有未婚夫的，何况她不能和那个富二代在一起。为了能和未婚夫结婚，要卖掉这个葡萄酒厂。
富二代也出现在了葡萄酒厂里，与女人的家人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更是将葡萄酒全都踢倒在地，不知道怎么，大火就烧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火墙。火墙里面的女人和她的家人尖叫此起彼伏，火墙外，富二代将西装搭在臂弯上，一只手慢慢松了松领带，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女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穿越梦境直达做梦人的心。
第三幕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一个一个房间，黑漆漆的墙壁，烟熏火燎的味道。女人疯了，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边哭，一边笑。在这个梦境里，始终围绕着一句话。
肖玲早上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喃喃道，“只怪我们爱得太晚，连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玲玲怎么了？”魏雪碧正收拾东西，看见肖玲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问。
“没有，做了一个梦。”肖玲苦笑着扯起嘴角，并不打算将这个梦讲给别人听，何况今天是考试的日子，收拾了东西，肖玲就去了考场。
只是那个梦境是那么清晰……那个女人的脸，仿佛在哪见过一样。尤其是，女人化妆的时候，脖子侧有一颗痣，小小的，不知怎么肖玲就注意上了那里。
答试卷的时候肖玲还沉浸在梦境里出不来，脑中想起一个声音，除了尖叫，还有反反复复的“救救我，救救我”。
“没人能就得了你，倒是现在谁来救救我啊！”肖玲哭丧着脸，早上出来太急，连小抄都忘了拿，真的是白精心准备了那么久。
侧头看魏雪碧，抄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把透明的胶带贴在大腿上，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每隔几秒就低下头看自己大腿，监考的两个男老师即便注意到了，估计也不好去说什么。
考试时时间总会过得飞快，很快地就响起了交卷铃。肖玲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门，和魏雪碧一道往宿舍走。自从做了那个梦，肖玲整个人都很恍惚，魏雪碧见对她说话没有反应，就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肖玲苦笑了一声。魏雪碧却突然扯了扯肖玲的衣袖，“看，戚老师诶。”
眼看着戚梧向她们这边走来，魏雪碧兴奋不已，准备去向戚梧问好。可是戚梧似乎没看见她们一样，魏雪碧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在戚梧走到她们附近三米处的位置就高声喊道，“戚老师好。”
这下，戚梧也认出了这个笑着的女生是自己的学生，本想点点头就过去了，目光却瞥到一旁的肖玲。
这一看，戚梧整个人都怔住了。
只见肖玲身后有一个长发女人正骑着她，头还搁在了她的肩膀上，满是血污的脸和浑浊的眼，勾起嘴角正缓缓微笑。
看着戚梧盯着肖玲看，魏雪碧反倒有一丝不好意思，说着那我们就走了啊，就拽着肖玲匆匆离去。
戚梧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见肖玲背上的女人佝偻着后背，并没有回头看向自己。手心里渗出了微微的汗，在大热的天气里隐隐生寒。
第16章：二维凶间（中）
戚梧向来是不管这些闲事的。
就比如不久前看见了徐宁身后跟着的鬼，在感受到那只鬼没有恶意的时候，也就没有去提醒徐宁。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确定肖玲身后的那只是怨鬼，何况肖玲还是他的学生——虽然至今没有教过她，但按照教学计划来看，大二时就会开始和这些学生们频繁接触。
既然肖玲的辅导员是徐宁，他身边的那个少年又很能干的样子，上次白老师的事情也是他解决的，因此戚梧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徐宁。
徐宁整理完了密封好的试卷，看看时间，心想张珩也该饿了，便买好饭回家。
张珩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感叹现在的生活水平都下降了，徐宁也不给他做饭吃了。
“你也体谅一下我，我还要批卷。”徐宁将自己盒饭里的肉夹给张珩以示安抚。
刚说完话电话就震动了起来，徐宁接起了电话后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只冷冷道“我知道了”，放下电话就要往外走。
“徐宁。”张珩带着一丝丝怒气喊他的名字，徐宁回过神来，匆匆道，“肖玲出事了，你跟我去看看。”
“我是负责保护你的，为什么成天这么多事？”张珩语气略有不满。
“算我求你了，听戚老师说肖玲真的很危险。”
“你是为了肖玲还是为了你的戚老师？”张珩冷冷瞥了徐宁一眼。徐宁发窘，“什么叫‘我’的戚老师？我们是同事。”
张珩冷笑一声，“他自己能见鬼，让他自己解决不就好了？”
“不说了我先去了。”徐宁干脆撇下张珩独自走了出去，室内灌进一阵冷风。
在女寝楼下打电话让肖玲下来，约在亭子里见面，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徐宁神情严肃的问一脸茫然的肖玲，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
“没有啊。”肖玲答，见徐宁目光紧逼，仔细想了想，认命似的开口，“有，我想起来了。”
把上次去办公室偷试卷撞鬼的事情讲给徐宁，徐宁哦了一声，“不是这件事，除此之外呢？”
“那就没有了……”肖玲说着，“老师，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我出了什么事……”
“那你有没有做梦？”徐宁不死心的问，听张珩说，有些鬼会托梦请求人帮他完成心愿，看肖玲的状态还不错，应该没有被太多骚扰到。只怕……电话里戚梧也说了，这次的怨鬼非常强大，遇见了，非死即伤。
做的那个梦……不好说出来吧？肖玲看了一眼时间，无奈道，“老师，快要考试了……您看……”
徐宁也低头看了时间，便让肖玲先走了。刚巧下午不用监考，徐宁打电话给戚梧，约他办公室见面。等他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却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张珩。
“徐宁。”张珩幽幽开口，“你现在的翅膀可是真硬了。”
说得像自己是他儿子一样？！徐宁沉着脸不理，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戚梧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了张珩，愣了一愣，“徐老师？”
“戚老师，就当他不存在就好，我是想仔细问问肖玲的事情。”徐宁请戚梧坐下，将张珩扔在一边。
在张珩的冷冷目光打量下，两个人进行了一番交谈。当徐宁问戚梧为什么能见鬼时，戚梧却避而不答。
“哼。”张珩发出一声冷哼。
徐宁又问，“知道那女鬼是怎么缠上肖玲的吗？”
戚梧摇头，“不知道。”
张珩：“呵呵。”
徐宁：“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放假了，万一肖玲走了，就不好办了。”
戚梧：“所以要趁着三天内将鬼搞定。”
张珩：“呵呵。”
徐宁：“戚老师你先等一等。”便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张珩面前，双臂环胸的盯着他看，“张珩，你想说什么？”
“既然戚老师也不知道如何做，你还是先对他把这件事告诉你表示感谢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麻烦戚老师了。”张珩沉声道，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戚梧。不得不承认，戚梧长得要成熟俊朗一些，可他看徐宁的眼神，简直不能更令人厌烦。
“不必了，肖玲也是我学生。”戚梧从椅子上站起来，以示友好的拍了拍徐宁的肩膀，“徐老师，我相信你能解决好这件事的。”
直视着张珩紧逼的目光，戚梧缓缓勾起嘴角回望过去，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徐宁看着张珩这样子，喂了一声，“张珩，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胡闹？”张珩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如果你能让我省点儿心就好了。”
徐宁觉得自己已经够省心的了，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小鬼这样评论，他表示难以接受，于是决定把张珩放在一边，自己往办公室外走。“你若是出门就把办公室门关上，反正你也偷拿了我的钥匙。”
眼看着徐宁似乎是生气了，张珩脸色愠怒。
有没有道理？他是嫌他的那些学生麻烦，可没说并不救啊。虽然不知道徐宁是去干什么了，但也一定和肖玲有关。
而此时正在答卷子的肖玲觉得脖子后面发凉，伸手挠了挠，无意间一看，竟然看到手里好几缕断发，肖玲不敢再轻举妄动，可任凭谁遇见这种事情都不会太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