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上他们确实已经成了亲，千真万确。这也是张珩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况且渡灵时徐宁和黑猫同为他灵魂载体，助他复生，对于徐宁的气息他是再熟悉不过。若要让他放手……也是一个艰难抉择。
惹生气了，就哄哄呗。张珩不懂怎么哄女孩儿，当然，更不懂怎么哄徐宁。
“大叔……徐老师……”张珩喊了两声，见徐宁都不应答，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去教学楼吗？”
“嗯，在办公室里坐班，下午还有一节课要上。”徐宁心不在焉的答。张珩语气略显无奈，“你真的很担心那个女生？”
徐宁没有答话，只是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张珩，张珩干脆认输，“那好，带我去你办公室，我帮你查看那个女生的情况。”徐宁笑了。
到了办公室后，张珩让徐宁关好门窗，自己则在一个小沙发上盘膝而坐。闭目道，“我会探知到那个女生现在在做什么。”事实上刚才张珩在走进教室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一些。他本是灵，即便是回归了身体内，也比常人要强大许多。只要他可以，就能感受到他人脑海里的波动，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甚至是曾经经历过什么。而现在，张珩决定使灵魂出体，就为了让徐宁放心。
恍惚间张珩“看”到魏雪碧的寝室，这是一种异样的感官。张珩不是第一次试着灵魂出体，但每一次出体也都会冒着一些风险。这个时候的魏雪碧疯狂的在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告诉吴雪莉和肖玲把所有的镜子都好好的收起来送出去。吴雪莉当然不愿意，就连肖玲也觉得莫名其妙，平白无故收镜子干嘛。
第12章：回头钱（下）
她要回来了，她要回来了。魏雪碧的脑海里萦绕着这两句话。张珩也听到了，与此同时，他还看见了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跪在草坪上，似乎是仿照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一般。静下心来发现这是魏雪碧的记忆。
在魏雪碧的记忆中，她，泡泡，和颜玉是最好的朋友，三个人想义结金兰，还差一点喝下了血酒，最后因为泡泡怕疼而不了了之。但结义的那一天三个人都发了誓，最开始是普通的什么“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后来魏雪碧自己却不满意，发下誓言，一定和她们做一辈子的朋友，若有违此誓，“头发枯，指甲断，镜子碎，血流干，钱回头。”
小孩子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你和我玩我就愿意和你玩一辈子这样的念头就在魏雪碧的脑海里扎了根，同样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有那一年暑假……
颜玉遭遇车祸，不幸身亡。而这距离她们结义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魏雪碧伤心之余没想太多，直到她听说泡泡也出了事故坠楼，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同年同月死”这句话只剩下自己。战战兢兢的活在恐惧中，也看过心理医生，将记忆封存起来不去轻易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超乎想象。
先是头发枯，指甲断，钱也回了头，就怕镜子碎，那样，血也会流干……
真的是要带自己走吗？颜玉，泡泡，我虽然说过要和你们一直做朋友，但是你们死了……能不能放过我？
窥探完魏雪碧的记忆，张珩觉得事情有些无趣。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游戏，至于让他冒着风险前来看护？况且看魏雪碧那个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最多吓一吓也就罢了。于是一晃神，张珩的灵魂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此时的魏雪碧正把所有的镜子都收拾了出来，把它们摞成一摞，交给吴雪莉和肖玲各几个，告诉她们要出去送镜子去。吴雪莉被搞得精神紧张，本来就胆子小，遇到这事也不敢再说什么，肖玲却觉得没有必要，可又想到魏雪碧崩溃的样子，就只能暂时先听她的。三个人在楼道里送了会儿镜子，拿着镜子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有关系好的就直接收下了，关系不好的许是怕惹麻烦竟都没有要。不过忙活了一阵子，镜子总算是都送出去了，魏雪碧要回寝室，肖玲和吴雪莉却都说饿了。今天折腾了太久都没有好好吃饭，魏雪碧心想也是麻烦她们了，就说要请客，让她们随便吃。
可是哪有什么胃口？最后三人只选了食堂。刚进食堂，魏雪碧的脸就苍白无比。食堂大厅处刚进门正放了一面硕大的镜子。魏雪碧赫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旁边站着的两个女生，齐刘海，长发，比自己矮了不少，衣服却都是一样的连衣裙，两个女生的脸来自于记忆深处，使得魏雪碧不用思索就将她们的名字脱口而出。
“颜玉，泡泡……你们回来了吗？”
魏雪碧怔怔的看着镜子里一左一右搀扶着自己的颜玉和泡泡，哽咽的问她们是不是回来了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很快的她就被架到一边，肖玲心想一定是镜子的问题，离开了镜子，说不定魏雪碧会好一些。
此时的魏雪碧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冲到镜子面前又看着自己的脸，同时扭头恶狠狠的向肖玲和吴雪莉喊道你们谁都不许过来。扭过头重新看着镜子，自己的身边果然仍旧站着泡泡和颜玉。
泡泡微胖，古灵精怪，双鱼座女生，爱哭爱笑。
颜玉瘦弱，学习很好，水瓶座女生，热爱幻想。
魏雪碧看着昔日的好友就站在自己身边，似乎是要带自己走一样，笑得满脸是泪。喃喃道，真的是来接我的吗，我躲了这些年，始终还是欠你们的。
世俗的一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还是觉得不甘心。魏雪碧心几乎绞在了一起，毕竟她舍不得家庭舍不得这个世上的一切，却是要为自己曾经年少许下的承诺买单。
魏雪碧哭得很伤心，眼前一片模糊，伸出手摸着镜子里的颜玉，问她，车祸的那一瞬间，疼吗，有多疼？又摸了摸泡泡的脸，“听说你是从七楼摔了下去，现在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变。”
“对不起……”魏雪碧整个人都贴在镜子上，想抱抱镜子里的人，却无力的慢慢靠着镜子滑下去。手也触碰不到她们的手，只能无力的哭着，“我不该躲着你们，偷偷的活了这么多年……”
“现在。”魏雪碧深吸了好几口气，断断续续道，“你们带我走吧，这是我欠你们的。”
镜子里的颜玉和泡泡却始终没有动，魏雪碧也看不到她们在摇头，反倒是食堂镜子附近聚集了一些人，看着魏雪碧一个人贴着镜子又哭又笑的。这个时候接了肖玲电话的徐宁也赶来了，透过镜子，徐宁睁大了眼睛。
靠。又见鬼了。徐宁看着那两个粉裙子女生，一个脸上全是血，破破烂烂的，目露凶光。另一个胸口处一个大窟窿，脑袋上也不停的流血。拽着张珩壮胆，走到魏雪碧旁边，徐宁盯着那两只鬼看。张珩低声凑到徐宁耳边说，“她们一个叫泡泡，一个叫颜玉，是魏雪碧的好朋友。”
徐宁点头。
张珩看了看那两个女鬼，又向徐宁解释，“她们告诉我，她们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回来看看魏雪碧。”徐宁皱起眉，“没有恶意还要吓她？”张珩点头，又去和两只交流。
“她们想看看魏雪碧过得好不好，想看看她会不会害怕。”张珩告诉徐宁。
徐宁几乎是翻了个白眼，看着那两只鲜血淋漓的女鬼冷哼一声，“你问问她们见了自己的样子后会不会害怕？这明明就是蓄意吓人。”
张珩对两只说完后，两只女鬼分别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张珩又像徐宁解释，“她们在魏雪碧的眼里就是这样，魏雪碧不会被她们的模样吓到。”
传话筒张珩被徐宁逼迫当魏雪碧和两只鬼之间的翻译，肖玲和吴雪莉负责驱散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这一场风波算是渐渐平息。只见魏雪碧看着镜子里的泡泡和颜玉，镜子外的张珩将话转述给魏雪碧。
“雪碧，你不要怕。”张珩无奈转述，同时要求两只女鬼长话短说。
“我是小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死了之后不久，泡泡也出意外死了，我们想，向来胆小的你一定会害怕，就一直想告诉你我们真的不会带走你，也不会在你身边吓你。”
“我是泡泡，雪碧雪碧，你别哭了，你哭起来的时候鼻子会红，很丑。”
“这一次回来，是求了人，给了钱，让它们放我们回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也想告诉你，不要再害怕。”
“就算我们是鬼，也绝对绝对不会想要去害你，因为你是雪碧。”
“之所以你不能和我们说话，还要靠旁边这个大哥哥转述，是因为你一直在怕我们，抗拒我们，头发枯，指甲断，和那一切的异常确实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影响了你。看见你这么讨厌我们，我们也很难过，但我们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你。”
听完了张珩说的这些话后，一直在哭的魏雪碧认认真真的看着颜玉和泡泡，看着她们渐渐走远，伸手撞到了镜子。镜子里的颜玉和泡泡回过头来，再说话的时候，魏雪碧确确实实是“听”见了。
张珩如释重负，扭头看向徐宁，“很好，没我什么事了，我们也走吧？”
徐宁摇头。只见魏雪碧哭着道，“我怕你们会害我，却忘了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
“因为你，是我们永远都不会想着去伤害的人。”泡泡和颜玉异口同声的道，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齐齐的消失在了镜子里。魏雪碧哭得回不过神来，同时又自责怎么能把他们想得那么坏。
“我早就应该知道，就算你们是鬼，也是会保护我的那一种，是那种如果我被别的鬼害了，你们也会冲上去拼命的样子，是会默默的看着我，同时又在心里祝福我的那种。”魏雪碧哭得泣不成声，天知道我们在不经意间，默默在身边保护我们的已经故去的人又有多少？
事已至此，魏雪碧也已经放下了心理负担，只是仍旧沉浸在再一次失去朋友的痛苦中。不过她再也不会怕，再也不会怕那么担心她在意她的朋友会来害她。
她决定带着她们三个人的梦想，好好努力。说不定她们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呢。
关于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这个问题，张珩为徐宁科普了一下。
“回头钱呢，顾名思义，给鬼差的钱，买通了他们之后，就能回到世间再看舍不得的亲人啊朋友啊一眼。当然你要是土豪，完全可以天天在世间，只要不让人发现。”
徐宁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张珩冷峻的目光打量徐宁，伸出手，“今后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棒棒糖，我就告诉你。”
徐宁没有答应，只拿出兜里的棒棒糖递给张珩，“吃吧。”
对面的张珩对这种语气显然很不满，不过他也不想告诉徐宁，自己就没去过阴间，也就听泡泡和颜玉提了那么一嘴，哪里知道那么详细。
只是为了骗棒棒糖啊。
第13章：带血的期末考试（上）
长长的走廊内幽暗漆黑，唯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发出些微绿色光芒。角落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喘息声。
男生吃力的问，“进去了吗？”
“没有，再往上一点。”女生听起来状态也不是很好。男生又问，“现在呢？”
“你能不能再往上一点儿？”女生似乎很是焦急，“我撑不住了要。”
“谁让你平时吃那么多又不运动！”男生略有不满，“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不能行我就换别人了。”
“谁让你这么软！都站不住。”女生抱怨道，“快，快扶我一把。”
男生听罢猛地一挺身子，“这回进去了吗？”
“卡……卡住了……”女生先是无奈，随后焦急的道，“快把我拔－出来，快……”
从远处猫着腰过来的魏雪碧压低了声音问，“肖玲你进去了吗？”
只见肖玲踩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头却卡在了防盗窗上出不来，肖玲只恳求下面踩着的安子淇硬起来，别再让自己挂在上面。抬头间，肖玲朝着屋子里看过去，竟然看见一个人影，吓得她睁大了眼睛却没有喊出声，好半天后才认出那是自己。镜子里的肖玲脸色偏白，双目无神，头发别在耳后，可以看出是被卡在了防盗窗栏杆里面色痛苦。
“靠！办公室里挂什么镜子！”肖玲骂了一声，再一用力，自己的头终于从防盗窗狭小的空隙中脱离开来，安子淇也蹲了下来，让她的双脚得以踩在地面上。
“安子淇你太瘦了。”肖玲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子淇却很不满，“你怎么不说你太笨了？”
“怪我咯？你有能耐你自己爬进去，别找我！”肖玲揉着自己的脖子冷哼，魏雪碧劝道，“都别吵了，先进去再说吧。”
“我是进不去了。”肖玲低头似乎若有所指。魏雪碧不解其意，扭头看向安子淇，安子淇哦了一声，“嗯，她说她胖，穿不进去。”
“我……”肖玲瞪了过去，“我明明是说就算我头过去了，胸也会卡在那。”
魏雪碧无奈摊手，“你们两个就在这吵，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你要进你进！”肖玲气得蹲在墙角不说话，安子淇原地双手环胸表示既然她不配合自己也没办法。魏雪碧见状只好低下头看了看遮挡自己视线的那一对耸起，“那个……我也进不去……”
安子淇：“……”
肖玲：“……”
三个人相约晚自习后来办公室偷考试题，为了不挂科也是豁出去了。谁知道三个初犯没有准备好，没偷到钥匙，就只能从窗户处突破，到了后才想起窗户还是防盗窗，肖玲气骂道，“走廊里窗户安什么防盗窗啊混蛋。”
“怎么办，安子淇，要么你上去吧，踩我。”魏雪碧干脆拼了，蹲在墙根底下咬牙道。安子淇说了声“挺住，我会轻点儿的”，随后就踩在了魏雪碧的肩膀上。
“啊……”魏雪碧低呼出声，“安子淇，你这次要是没成功就算欠我一条命！”
“知道了。”安子淇隐忍回道，双手抓住防盗窗的栏杆奋力向上一蹬，不久后整个人就踩在了窗户上。魏雪碧站起来为安子淇拍手叫好，“要死啊！”肖玲站起来抓住魏雪碧的手，“小点儿声。”
安子淇并不算灵活，但他比魏雪碧和肖玲唯一占优势的地方就是“没有胸”。当他一抬头就看见屋子里的人影，同样吓得低呼一声，定睛一看，咦？那怎么是自己？
看来是个镜子。刚才也听了肖玲说什么镜子这回事儿，幸好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安子淇侧过身子小心翼翼的找到窗户的锁，透过栏杆，把手伸长，解开了安全锁后就能横向拉开这扇不知道多久没擦的窗。
“哗啦……”厚重的玻璃窗被推开，安子淇从防盗窗的缝隙中挤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窗户处。
“啊……”一声尖叫传来，魏雪碧担心的问怎么了，不久后才传来安子淇的低沉声音，“摔了一跤。”
安子淇记得办公室的格局，窗户下面是沙发，于是就放心大胆的跳了下来，谁知道跳下来后却是平地，安子淇狠狠的扭了一下脚。“靠，沙发呢？”安子淇一边骂一边借着月光向办公桌出走去，同时给自己壮胆，“没事儿，就拷一下题，没事儿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