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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楼+番外篇——by薄言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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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上清歌妙舞,台下一片喝彩。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众人都回头往门口看去,就瞧见了那解家老板阴沉着脸,脚下有只摔碎了的茶壶。乐声戛然而止,宾客也都噤了声,台上的舞姬们停了下来。

“老板,你也来凑热闹的?”那弹筝的公子站起身来,含笑看向解家老板。

解家老板慢慢踱到戏台边,众人都纷纷让出了一条道,他在台下仰头看去,说:“秦筝,我早说过了,不要再给青姨秋姐添麻烦,你不听也罢,还拐带着绯袖一起来玩闹,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这……”秦筝眼眸一转,又说:“这不是姐姐们太漂亮了嘛,再说我也没瞎玩,看这么多客人,都是我和阿袖招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解怜身后站着的楚子胤,一下子就跳到台下扑到那浪荡子的怀里,撒娇道:“楚公子最近都不来看我,要不今晚我把牌挂起来你来摘?”

那戏台上的琪花看见了,也是轻轻一跃下了戏台,过去把秦筝一下推开,搂着楚子胤的胳膊,拿一对酥胸若有若无的蹭着,对秦筝说:“楚公子今日来芙蓉楼,必定是找我的,你别做些抢人生意的事。”

台上的绯袖见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抢着完全不管他家老板发了青的脸色,掩袖轻笑,跳下台,走到解怜身边说:“老板,既然他们想留在这玩,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解怜冷笑一声,拂袖带着绯袖离去,说:“也好,回去就说,这鸾凤楼的头牌是要在芙蓉楼安家落户了,叫小厮们把房间收拾收拾,好穿好用的都给他送过来。”

“老板,我这就跟你回去。”秦筝听他这么说,也不去管那什么楚公子什么琪花了,追着解家老板后面,憋着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惹得一旁的绯袖直笑。

楚子胤见他们走了,刚想追过去,就被琪花给拉住了,好说歹说安抚完这泼辣姑娘,再出去早已没了人影。他低叹一声,刚踏进鸾凤楼大门口,就被绯袖一盆冷水给泼了出来。

“我家老板说了,给你好好洗洗,免得楼里沾了晦气。”绯袖说完,大门一关,任外面冷清寂寥,里面依旧是珠歌翠舞的好不热闹。

楚子胤抖了抖沾湿的衣衫,连忙把挂在腰间的玉骨折扇展开来看,扇面上画着几支出淤泥而不染的千叶莲,层层玉脂般的花瓣,婀娜如仙子,幸好没被沾湿,他收了扇子挂回腰间,抬头往三楼看去,微微燃着一点灯光。

“喵。”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东西,楚子胤低头一看,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正带着一双发亮的眸子打量他,他弯腰伸手想把那猫儿抱到怀里,谁知小东西敏捷一跃,往他身后跳了两步,一下子跃到了莫迟行的怀里。

“楚公子怎么不进去?”莫迟行刚从外面回来,就见楚子胤站在大门外发愣,走过去那只常来的猫儿就跳到了自己怀里,再一看,那浪荡子的身上,衣衫尽湿,就猜着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惹着你们老板生气了。”楚子胤见他往四周张望了几下,就问:“莫小爷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莫迟行摇摇头,低声说:“最近惹了个麻烦家伙。”

“麻烦家伙?还能让莫小爷觉得麻烦,倒让我想见上一回。”楚子胤来了兴致。

“喵……”莫迟行正要说,这怀里的猫儿动了动身子,跳了下来,一下窜入了黑夜之中消失了身影,他望着那黑夜,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前些日子老板让我去东市的布庄定几匹布料,碰见一个孩子被无赖欺负,好心救了他却被缠上了。”

“原来是这样。”楚子胤点点头,眼角正好撇到黑暗中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紧紧的盯着这边瞧,“莫小爷,看来真是招到了个难缠的主。”

莫迟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就瞧见了当日救下的少年,已经跟了他好几天了,他轻叹,那张冰山似的脸上隐隐露出了难色,“不理他自然会走。”

他说完,进了楼里。楚子胤仍在原地立着,打量了一下那少年,黑暗之中看不太真切,刚想上前两步,那少年就转身跑掉了,留给他一片漆黑的夜。偏巧在这时吹起了一阵穿堂风,令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衣服湿了不回去,还站在外头干嘛?”清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往后一望,解家老板正站在大门口,手上拿着一件月白色锦袍。

浪荡子嘴角一扬,走到解家老板面前,说:“我要回去,定是要跟你说一声的。”

解家老板把手上的锦袍披到他身上,仔细的为他系好,才说:“夜越深露越重,你快点回去,别到时候有个伤风头疼的怪到我头上。”

“是是,我这就回去。”他轻轻一笑,转身,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第五章

这日清晨,解家老板还在床上熟睡,就被外头一阵惊呼声给闹醒了。他懒懒披了件单衣下了楼,就见一堆人围聚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句的讨论着什么。

“看看,谁把这东西弄进来的?老板见了又要说了。”

“我不是见他可怜嘛。”

“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要是被老板知道了可不好……”

“什么事被我知道了不好?”解怜声音一出,众人刷刷的回过头来,都被吓了一跳,遮遮掩掩的谁也不敢说话,就挡着身后的东西。

解怜凤眼一挑,看绯袖样子最惊慌,就走到他身边,问:“藏着什么好东西不给我看见?你带进来的?”

“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绯袖笑得有一丝僵硬,小声说着。

“嗯?”解怜冷笑两声,道:“你胆子倒是大了,还敢说我不是好东西,是想挨板子了不成?这秦筝昨个挨了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动不得,你也想去陪陪他?”

众人捂嘴偷笑,绯袖一惊,抓着解家老板的手臂,一脸委屈,“老板,我不是在说你,我在门口捡了个人回来,你看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绯袖转身往后一指,众人都让开来,就见那椅子上躺着一位少年,发丝杂乱,脸上都是黑黑的泥巴和灰,衣衫褴褛,怎么看都是叫花子的模样。解怜往身后椅子上一坐,就有小倌贴心的给他倒了杯茶,他细细抿一口,不紧不慢的对绯袖说:“我不是说别把叫花子领到楼里吗?要是让客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绯袖一张俊脸写满了愁字,嘟囔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少年倒是醒了,他睁开眼看看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忽然间就慌张起来,一下窜到了桌子底下,任周围的人好说歹说就是蜷缩着身子不肯出来。

解怜咳嗽一声,把杯子放下,走过去蹲在那桌子外,仔细一瞧,那少年竟然有一双灿金色的眸子,像是琥珀般熠熠生辉。解家老板沉思片刻,温柔一笑,对着那少年伸出手,说:“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先从桌子底下出来好不好?”

绯袖朝着旁边的散月撇撇嘴,小声说:“也不知老板又打什么主意。”

少年睁着灿金的双眸怯生生的打量着解怜,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思考了一会,又往后缩了缩。解家老板碰了钉子,一时窘迫,气得想拿笤帚把那少年从桌底捅出来,谁知少年啊了一声,飞快的从解家老板眼前窜过,直奔他身后某处。众人一回头,就见莫迟行正从楼上下来,少年就这么一下扑到了他怀里。

大家都纳了闷,这怕生的少年怎么就和那独来独往的莫小爷这么亲近,纷纷议论起来。而莫迟行也是听见下头吵闹,才下来看看,没想到那缠了他几日的少年竟会在鸾凤楼里。他推了推怀里的人儿,愣是没推走,还把自己搂的更紧了,万年不化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寒意。

“迟行,你认识这小东西?”解怜也十分不解的看向莫迟行,脸上若有若无的挂着笑意。

莫迟行低头看了看怀里那颗小脑袋,低叹一声,对少年说:“我不赶你走,你先把我放开。”

少年抬起脑袋,一双眼默默看了他会,才缓缓放开了他,只是手还紧紧攥着莫迟行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松手。

莫迟行带着他下楼,走到解怜身边,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解家老板思索着点了点头,招了招绯袖,说:“你带这小东西去洗个澡,拿身干净衣裳给他换上。”

“怎么就是我呢?”绯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人是你带进来的,难不成还要我来?”解怜挑眼看他,他抿起嘴不说话,去拉那个少年,只是那少年拉紧了莫迟行的衣衫不肯跟他走。

“你跟他去,我不会走的。”莫迟行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拽下来说道,那少年望了他几眼才跟着绯袖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

解怜拍了拍莫迟行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去书房,说是有事要跟他说。两人上了楼,解怜把门关上,走到那弥勒榻前坐下,问:“前些日子你去东市,除了定布料和救了那少年外还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那你赶走的那个无赖,后来怎样了?”

莫迟行直直的站着抬头看了他一会,没有立刻就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东市的几桩人命案子最近也闹得满城风雨,知道也不奇怪。”解怜轻轻一笑,道:“那个无赖后来死了是不是?你还亲眼看到了?”

“是。”莫迟行见他都知道了,也就不瞒了,从衣袖里拿出一东西递到解怜面前,解怜拿过来,仔细端详着,是女人用的手链,一颗艳红如血的玛瑙用红绳串起,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救了那孩子后,正打算回来,走到半道就听见有人惨叫,跑过去一看刚才那个无赖已经被钉在墙上死了,死状很奇怪,地上还留了这条链子。”

他一边说着,解怜一边听着,又问:“那你为何把手链捡回来,应当是要交给官差才对吧。”

莫迟行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声音很低沉,说:“我也不知道,等我回过神,这链子已经被我给拿回来了。”

“你没放心上,倒是被那浪荡子看在眼里了。”解怜轻笑,“前些日子他都在那附近晃荡,就是想看看人们口中的妖怪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妖怪没见着,却见着你了,这不,一个人闹也就罢了,现在还把我扯上了。”

正说着,门砰地一声就被推开了,那少年一下窜到莫迟行的面前,紧紧抱住他又不肯松手了。绯袖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扶着腰说:“这小东西跑得太快了,我追都追不上,老板,你吩咐的事我可都做完了,没其他的事我先下楼了。”

解怜挥挥手让他下了楼,定定的看了那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怯怯的转过半个脸来,望着解怜不说话。

“他问你,你就告诉他。”莫迟行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看看莫迟行,又看看解怜,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林寥。”

解家老板站起身来,走到少年面前,捏起他的下巴硬是让他把脸转到自己面前。这脸蛋虽然稍显稚嫩,但眉清目秀的样子很招人喜欢,再加上那双灿金色的眼眸,灵气逼人,是个美人胚子。解怜薄唇轻启,笑意盈盈,道:“你要不要来我家做个小倌?我包你吃饱穿暖过好日子。”

林寥抬头看着莫迟行,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莫迟行脸色稍稍显得有些沉,问解怜:“你当真要留下他?”

“当然。”他点头,又对林寥说:“你待在我这里,我让这哥哥天天陪在你身边可好?”

“好。”这次没有征求莫迟行的意见,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莫迟行黑着脸,又不好反驳他家老板,只好在心里叹了叹,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下这麻烦的小东西。

解家老板很满意的笑笑,走到书桌前,说:“既然入了我的楼,就不好再用原来的名了……空林寂寥皆青芜,你从此就叫青芜好了。”

小东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抓紧了莫迟行的衣衫,抬头望着他灿烂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虎牙,复又往他胸膛里靠了靠,凑起鼻子闻了闻,满满的尽是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味道。

第六章

解家老板安排完小东西的房间,从厢房里走出来,就看到楼下的人又聚了一堆,心想着今个可真是热闹日子,就听见了楚子胤在楼下喊他的声音。

那浪荡子生性风流,偏巧又生得俊朗不凡,还有一莲花似的巧舌,在这附生街的花楼之中混的是如鱼得水,多少姑娘小倌都被他那张脸和巧言之嘴给迷惑了,这不,又被小倌们给围了起来。

解怜懒得去理他,正欲走,又见他身边还站着个人,剑眉星目,颀长身姿,黑发用玉冠束在脑后,背后还协着一把斩马长刀,一副英姿翩翩的模样。

“这不是鸷部的沈大将军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解家老板倚在栏杆上问他,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他来此的目的。

沈寒拨开人群走上楼,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看解怜,说:“我听楚公子说秦筝昨日受了罚,就来看看他。”

“不听管教的自然是要受罚,他现在在房里头躺着呢,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带路了。”

沈寒点点头,走向里面的一间厢房。

在津国,禁军被分为南北两军,南禁军为国家军队,负责保家卫国守护边疆,名为攫部,北禁军则是皇帝的私人军队,负责守卫皇帝安危保护皇城,名为鸷部。而这鸷部的统领就是沈寒,年轻有为,深受皇帝的赏识。

那浪荡子在楼下被人群围得抽不得身,喊了几声解老板却见他没个打理,折扇一收,朝着他便喊:“怜儿,昨晚临别前还轻言细语的叮嘱我,今日怎么就这般冷漠了?那不成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众人听见他喊自己老板的名字,都安分下来,纷纷散去。要知道,他们家老板最厌烦的就是有人叫那样叫他,偏偏这浪荡子还不怕死。

“哈哈,得罪?”解怜大笑两声,接着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说:“你得罪我的还少?看来今天我要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了,有请楚公子挪步书房。”

楚子胤轻笑几声,跟着解怜去了三楼书房,脚刚踏进去,耳旁一阵凉风呼啸而过,那把被解家老板一直挂在屏风上作为摆设的细长苗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了楚子胤身侧的门框上,只稍稍偏个一寸,他就一命呜呼了。

浪荡子轻轻蹙眉,把刀从门框上拔下来,恭恭敬敬的呈到解怜的面前,道:“解老板何必大动干戈呢,我这不是闹着玩的嘛,谁叫你只与那沈大将军说话,不顾我的安危。”

“安危?”解怜冷笑,拿过刀放回刀鞘里,坐在弥勒榻上,“你说的这笑话可不好笑,我看你巴不得天天沉醉温柔乡里面,溺死才好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楚子胤含笑着坐到解怜身边,靠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任他外头莺莺燕燕再多,我眼中心中向来只有怜儿一人。”

“花言巧语的骗谁呢?”解怜撇过头懒得看他,楚子胤见他难得没有把自己推开,疑惑之际,再仔细一瞧,解家老板那薄薄的耳垂已被染成红色,心里大喜,一把将那羞红的人儿搂到怀里,笑道:“我承认我是骗了很多人,但我独独不会骗你。”

解怜没急着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抬头直直凝望他,那双碧玉色的凤眼,像是能勾魂一般,楚子胤看到愣了神,不禁想要俯身去亲吻那张薄唇,谁知刚刚要碰到,就被他甩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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