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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情深 上——by梦回醉暖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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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会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他放声哭喊着:“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子啊!!!我愧对周家列祖列宗啊!!!!”周自康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模样,心中也痛苦不堪,他流着眼泪,跪在周文会面前说:“父亲!父亲!是儿子不孝!呜呜呜呜……”

何尊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跪着,眼中再无任何波澜,何管家则一脸焦急的在一旁手足无措。

汪喜芳看见周文会父子俩,又睁着泪眼看到堂屋中跪着的何尊,就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我们周家是做了什么孽啊!捡了个不知廉耻的贱货回来!!我早就看着他是个祸害,是你,是你偏偏将他捡回来祸害我们啊!!!!”

她哭喊着扑到何尊面前,一扬手,“啪”的一声,何尊白皙的脸上已经留下红红的手印,她又挥舞着拳头向何尊砸去:“我打死你这个祸害!打死你这个贱货!不要脸的贱货!你勾引我儿子!呜呜呜呜……我的儿子啊,是那么听话懂事,你偏要来祸害他……”

何尊却没有躲开,生生受着她的殴打,打的是轻是重,他都已经全然无感。

何管家见状却也不敢去拉太太,只能自己抹着眼泪。

周自康便上去拉开他的母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汪喜芳却哭喊着说:“放手!让我打死这个祸害!你别拦着我……”

汪喜芳突然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周自康身上。周自康惊慌的叫喊着自己的母亲,一手掐着她的人中。汪喜芳悠悠醒转过来,一睁眼便又哭泣了起来:“自康!自康!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是周家的少爷,怎么能做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周家的脸该往哪儿搁啊?你听母亲的话,不要再想着这个祸害了,明天母亲就让人给你说个好媳妇。你成了家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周自康流着眼泪,看向何尊,只见他安静的跪着,灰白的脸,眼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好似暴风雨中被冲刷着的树叶,摇摇欲坠。周自康将心一横,闭上眼睛,默默流着泪,重重得点了点头,汪喜芳与周文会见他如此,心中又升起了一些希望。

周文会看着跪着的何尊,大声说道:“我周家再不能容下你,你给我滚出去!滚的远远的!不要再让我们见到你!”何管家一听,带着哭腔跪下说:“老爷!求您原谅他一次吧!他,他再不敢了!”

周文会斥责道:“我不让你同他一道滚蛋,已经够念旧情了!”何管家便跌坐在了地上。这时何尊站了起来,走到何管家面前,恭恭敬敬的向他磕了三个头,何管家睁大了眼看着这个孩子,眼中只剩悲哀。何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周自康抑制不住自己,冲上前去想要拉住他,身后是父亲和母亲的斥责和惊呼,他拉住了何尊的手,他唤着他:“尊儿!”何尊背对着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回头看一眼,走入了瓢泼大雨中,那样的决绝。

雨中,他挺直了背脊,一抬脚,每一步都重逾千斤。何尊流着泪,雨水与泪水混成一片,冲刷着他,冲刷着这具他自己极为恶心的身体,耳边回响着的是“贱货!祸害!”心就生生被撕成了碎片,周自康推开他的那一幕还在眼前,他浑身发抖,哭出了声,但是雨势太大,又有谁能听到他的悲伤与绝望?

雷声一阵比一阵急,刺眼的白光在天空中肆虐着,照亮了哭泣的天空,照亮了何尊的脸。周自康眼见那个白色背影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周宅,他无声的哭了出来……

“胡了!自摸清一色!”白如风将自己面前的麻将牌推倒。“白少爷真是好手气啊,哈哈。”“是啊,哈哈。”“今晚,白少爷手气真旺!”另外三家谄媚的说着,那三家暗自丢了个眼色。

白如风看着这小小的动作,心中暗自腹诽:“这三个老狐狸。”对面坐的是青红帮的张万仁,他出着牌边似无意的说着:“白少爷,你看看,这码头的营生是不是该动动了?老让胡老六他们那班人做也没什么起色。白少爷如果信任我们,不妨试试给我们做,我们加多一成给白少爷?怎么样?”

白如风伸手捻起一张牌,慢慢悠悠的说:“今天不是纯为玩乐吗?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张万仁就腆着脸讪讪的笑道:“请白少爷赏口饭吃。也不一定就要白少爷全收了胡老六的活计,分给我们一点也行。”白如风一脸喜气的说:“杠!万仁兄,这胡老六也是你们青红帮的,我给他做和给你做又有什么不同呢?”

张万仁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但很快就收了起来,陪笑着说:“白少爷,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各做各的,这手底下的人一多,要养的人自然就多了,你就当帮哥哥们一把。”白如风一听,旋即笑了笑说:“今晚还是不要谈这些事吧。哎!我又自摸了。”

张万仁心中气的把白如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想从白如风手中要点码头的营生,今晚他和帮中的另两个堂口龙头约了白如风在白家牌馆打牌,拢共都输了三十几万给白如风,哪知这个狼似的白如风居然一点口气都不露给他们,真是肺都快气炸了,白如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三个老狐狸在自己面前做戏。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在阿蒙耳边说了几句。阿蒙走到白如风身边,将嘴凑到他耳边。白如风突然沉下了脸,立刻站起身说:“对不住三位大哥了,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等过几日,如风忙完手头上的事,再请三位大哥聚聚。”说完,急急就走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啊?这外头还下着瓢泼大雨呢!

30.雨夜逢生

白如风焦急的看着车窗外,暴雨越下越大,耀眼的白光划破黑夜,狂乱的雨点不断拍打着车窗,白如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揪住一般,只余心酸,不得喘息。

“少爷,到了!”手下说着,白如风如同一支离弦箭一般,自己打开车门,冲进暴雨中,身后的阿蒙还来不及撑伞,只得立刻跟了上去。

看到那个白色身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白如风只觉的痛如骨髓,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移了位。他上前抱起他,动作轻柔,像抱住稀世珍宝般,怀中那人早已不省人事,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无知觉的仰着头,雨水就顺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角滴落了下来。

他对他说:“尊儿,我带你回家。”手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失常的白少爷,连阿蒙都觉得有种奇怪的气氛在这雨夜中飘散着,他们只得帮忙在白如风身后撑伞。

上汽车时,阿蒙本想接过湿淋淋的何尊,手才刚一触到,就被白如风一道凌厉的目光制止住了,他只得缩回了手。

坐上车,他吩咐另外两部车上的手下说:“你们去广济医院,把李斯特大夫请到公馆里。”手下一人说:“少爷,这个点,英国大夫都不会出诊了吧?”白如风怒气冲冲的说:“那你们就给我去他家里把他绑过来!”

白如风紧紧抱着何尊,因为用力,修长的双手显露出泛白的骨节,白如风觉得除了钻心之痛外,还有一种叫做悔恨的东西侵占了他的心头。

伸手揩去他脸上的雨水,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雨水,紧闭的唇因为冰冷有些乌青,身体却滚烫的很。雨水湿透衣衫,紧紧黏在何尊的身上。

坐在前面的阿蒙偷偷瞥了一眼后座上的白如风,那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分明就是焦躁不安,向来沉稳的白如风也会有不安的时候?

白如风抱着何尊上了二楼他的卧房,将他放在又软又温暖的大床上。阿蒙站在旁边不知该做些什么。白如风有些生气的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去看看李斯特来了没有?!”阿蒙这才回过神来,退出房间。

白如风将何尊湿透的衣衫脱下,用一张大大的干净的毛巾将他包裹起来,细细为他擦干身上的雨水。

当他将何尊的裤子脱下时,雪白的大腿上那些被凌虐的青紫,牙印和烟头烫过的痕迹便出现在他眼前,白如风像狂怒的狮子,全身的鬃毛都像炸开了一般,他狠狠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汪克俭!!”手下的动作却更轻柔了,生怕会弄伤弄疼了他。他在他耳边轻轻说着:“别怕,再没人敢对你如此了。”

刚替他掖好被子,便传来了敲门声。“进来!”

李斯特略带怒意得走了进来,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对白如风说:“白!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被人用□□抵着的滋味,你真的该自己尝尝。”

白如风却有些焦急的对他说:“李斯特,你先帮忙看看这个人!”

李斯特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个男孩,摸了摸他的额头,用手拈起他的眼皮看了看,又从随身携带的医用工具箱中拿出听诊器,仔细为那个男孩检查了起来。

“白,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发烧了。我等下给他打一针退烧药,再开一些药片,他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李斯特将针药注入何尊的手中,白如风却瞥见何尊在昏睡中无意识的因外界疼痛刺激而微微皱起的眉头,他有些生气的说:“你轻点儿!他很痛!”李斯特看他如此,不由笑了起来:“白,打针不可能不痛的。白,你这么关心他,他是谁?”

李斯特有些嘲笑般的看着白如风的失态,而白如风却不理他,只是一言不发,关切的看着躺着的何尊。“好了,这些药片每天三次,一次一片,一定要记得给他吃。”听到李斯特的话白如风的表情才算放松下来,他低低用英语和李斯特说了几句话。李斯特吃惊的看着他说:“你们中国人的感情真的是奇怪,很难理解。这样也行?”

送走李斯特,白如风再次凝视其了昏睡中的何尊。浓密而长长的睫毛,紧珉着的唇似乎稍微有了些血色,双颊因为发烧而产生的不正常的红晕,眉头却一直紧蹙着,白如风伸手抚上他的眉头说:“你的郁结,我会替你解开。”

何尊蜷缩的更厉害了,额头上立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因不舒服他低低的□□了一声,脸上突然出现惊惧的样子,却因发烧依旧是不醒,口中喃喃的说道:“不,不要,不要过来!求你……”

见他在睡梦中苦苦挣扎着,白如风紧握住他的手,俯在他耳边轻轻对他说:“别怕,有我在,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了。“这话如同灵丹妙药一般,入了何尊的耳中,竟渐渐安抚了他惊恐的情绪,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在他的心上,双手被温暖包围着,连同他整个人都暖暖的。浑身又热了起来,额头上忽地一凉,舒服的感觉就蔓延开来。

何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有个人向他伸手说:“尊儿,我带你回家。”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不停问:“是谁?是谁?”那人却不回答,又将他带到了天上,周围都是软软的白白的云朵,暖暖的,很舒服,很安心,他问:“我死了吗?这里是哪里?”那人还是不回答,只将他放在那些云朵上,他就安心的在那些云朵上睡着了……

31.初相见

何尊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原来不是在天上,周围是欧风的家具,他毕竟也出自周家,心知能用得起这些家具的决不是寻常人家。

自己躺在这软绵绵的欧式弹簧床上,寝具之类的都是用的白色,这家的主人怕是极其喜爱干净的。干净,一想起这个词,何尊心中就泛起苦涩,眼中不自觉的升起了水雾。

“这里到底是哪里?”何尊心里的疑问就逐渐放大。他想起身,但奈何因发烧而浑身无力,烧是退了,可也没什么力气起身了,浑身也是酸痛,他便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见他醒了就高兴的说:“尊少爷,您醒了?!”何尊现时也不愿去探究这个人如何得知的他的名讳,又如何会称他为尊少爷。只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这是哪里?”那个人就答着:“这里是白公馆。尊少爷,您既然已经醒了,就吃点儿东西吧。我去厨房给您备饭。”

不等何尊再问,那人已经退出房去。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了一碗白米粥和几碟清淡小菜。

那人说:“尊少爷,主人吩咐过了,您还在病中,不宜吃的油腻,所以就吃点这些清淡口味的吧。”何尊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却不言不语,一阵凄苦之意便呈现在脸上。那人见他如此便说:“尊少爷,您多少还是吃点吧!吃下去,病就去了一大半了。您病好了,也不枉费我家主人救您一遭啊!”

何尊见那人言辞恳切,也不愿再让他人为难,就着小菜缓缓喝下粥,原本美味可口的饭菜如今却难以下咽,寡淡无味而且苦涩无比,眼中的两行清泪又落了下来,落在了碗里,那人就叹了口气。一碗粥下了肚,精神似乎也见好了许多。

那人就点点头说:“尊少爷,这就对了。好歹也要活下去不是?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叫白岩,若是有事找我,就拉拉墙上的拉绳。”何尊顺着他指的床头方向靠墙的那一边果然看到一根拉绳,白岩就走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白岩又回来了,端了一杯水进来,手里拿着一片药说:“尊少爷,该吃药了。”何尊就依他之言,听话的服了那药,待白岩收拾完准备退出去时,何尊就问他:“白大叔,您家主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将我带回来?”白岩就恭敬的说道:“我家主人就是这公馆的主人,白少爷。至于白少爷为何要将您带回来,就不是我们下人该问的了。”说罢,就退出房门。

何尊失神得想着:“白少爷?我不认识什么白少爷?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因为药效的原因,他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他又梦见自己躺在白白软软的云朵上,有个人走近他,轻柔的将他的手握在掌中,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见那人嘴角温柔的笑意。

一睁眼,模模糊糊中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何尊跳下床,赤足追了过去,打开门,门外却并无一人。他摇了摇头,暗想,也许只是自己在做梦吧。

关上门,回到床上,拥着温暖的被子,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来,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自康哥哥……为什么?为什么……”眼泪伴随心痛还是不断的涌了出来,直至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沉睡中的何尊,脸上还带着泪痕,白如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过了三四天,何尊的病也好了一大半,今天却来了个裁缝,是来给何尊量尺寸做衣服的。

何尊这几天身上穿的衣服大概是这家主人的,每一套衣服都是袖长裤长,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滑稽。那裁缝仔细为他量了尺寸,又问他:“尊少爷,您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

何尊胸中涌起一阵心痛,周自康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着:“尊儿,你穿白衣真好看。”呵呵,白色,白色是他最爱的颜色,他穿白衣确实最好看,他的嘴角泛起自嘲的笑意:“我喜欢黑色,全部都做成黑色的。”裁缝告辞后,只剩何尊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房中,看着窗外,却不知在看些什么。

白如风又将白岩召来问话了,何尊住进来后,他日日都召他来问话。

白岩是白家的老人了,是看着白如风长大的,与白如风也较亲厚,说话从来不遮不掩,也不忌惮,他就大胆的反问白如风:“少爷,您这么关心尊少爷,每天都要问他吃了多少,睡了多久,何不趁他醒着的时候去见见他?又何苦每晚偷偷去他房里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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