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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不是我写的文——by扑硕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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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都安静过了头,钟磐寂非但没有说话,甚至连最基本的吃痛声都没有,若不是双手上殷红的血,何凤欣都要以为刚才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去,却见钟磐寂左肩头正插着她的那把匕首,鲜血还在顺着刀刃不断的往下流着,直将镂空的竹椅也染得血迹斑斑。鲜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打到了野草之上,便顺着草叶缓缓流进了土里,至于他本人却依旧保持着原样,不言,不语,不动,也不抬头。

何凤欣不由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自己方才这一刀,竟是扎到了钟磐寂的要害,使他一刀毙命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是喜是忧,或许她应该高兴,但是此刻她连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她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踉跄着绕到了钟磐寂的身前。定睛一看,却见那人面如金纸,双唇紧抿,整个人如同被狠狠揉过的棉纸般苍白无力,只有一双眼睛依旧静若古钟,有神却毫无波澜的看着手中的一个破破烂烂的酒袋子。

何凤欣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瞬间又放了回去,她不知自己是应该可惜,还是应该后怕,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支吾了半天,除了觉得嗓子哑的生疼,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认得那个酒袋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钟磐寂时,戏弄他时偷来的。那时的她单纯而不谙世事,只当有个表姐在身边她便可一切无忧,可是如今的她早就变了,尽管还在努力维持曾经的心性状态,可是她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事情都可以凭心而论的小女孩。

白纸上泼了墨就再也变不回去了,但讽刺的是,当时的那个酒袋子却依旧还在,她当时的模样也仍有人放在心上。

钟磐寂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喃道:“我曾经将这个袋子上面的铁丝拆下来,又给它修了回去,你说它还能不能盛水?”

何凤欣只觉得此言此景让人分外不自在,越看那个破烂的酒袋子,就越是觉得刺眼。她无言以对,只觉得心口钝痛,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磐寂自问自答:“它到底还是漏了,可是我不甘心,就一直尝试让它恢复原样,可是始终没有办法修好。灌酒,漏了;灌水,也空了……不管细心灌注多久、多少,也都是白费,它一滴都不会留下。”

他低声浅笑,伸出没有受伤的另一边手臂,将那个酒袋子递给了何凤欣,认真的说道:“何师姐,你来试试。”

何凤欣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以及他肩膀上的狰狞的伤痕,竟是有几分毛骨悚然——这个人还是她以前见过的那个钟磐寂么?为什么忽然觉得如此陌生……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疑惑,她几乎是习惯性的担心道:“你的伤……”

“你试试。”钟磐寂打断了她的话,还是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执拗的像是块石头。

她抽了抽鼻子,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接过了还有些潮湿的酒袋子。只见那皮质的袋囊之上晕染了点点血迹,此刻已经有些干涸,黏黏腻腻的看起来有些吓人——显然在钟磐寂受伤之前就被拿在了手里。

何凤欣不敢想象,表象如此平静的钟磐寂因为自己那一刀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她想要逃跑,脚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身体也完全不受控制,机械性的按照钟磐寂所说的,开始往就袋子里灌起了水。

她用的是已经凉掉的茶水,琥珀色的茶水被她灌了进去,立刻就从袋子底部被抽掉铁丝的缺口处流了出来,毫不留恋的流淌到了草地之上。

突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先是看见了奇迹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小小的缺口,竟是再也没有一滴水流淌出来!她不信的看着手里还在继续往下倒水的茶壶,那个破旧的酒袋子真的没有再滴下一滴水——皮质的酒囊已经被水泡肿,此刻正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自然不会有水再从缺口里流出来。

钟磐寂忽然笑了,毫无血色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这个酒袋子终究不是我的,不管我再怎么细心照顾,它终究还是会将我倒进去的水尽数漏出来。就像是对人一样……”他平静的看着何凤欣,那双过分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显得有点冷清:“何师姐,这个酒袋子还是还给你吧,我始终不是他的主人。”

何凤欣整个人都泄了气,她诺诺的说道:“你的伤,我去求我表姐,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不用了。”钟磐寂过分冷静的说道:“我没有受伤,今天你也没有来到这个小竹屋,我甚至没有看到过你。至于你受到的胁迫……”他停顿半刻,毫无芥蒂的说道:“去找栾风吧,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

何凤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钟磐寂伸手摸了摸那匕首周围的骨骼,确定是不是被伤到了骨头,然后淡淡然道:“你总不会莫名其妙的来杀我的,除非是受到了胁迫。好了,你还是快走吧,这点伤并无大碍。”

心知自己亏欠他良多,但是却也知道此刻钟磐寂是彻底的拒绝了她。何凤欣自惭的点了点头,抱着破败的酒袋子飞快的遁走了。

就在何凤欣前脚离开之后,钟磐寂莫名的叹了一声,无力的说道:“阁下听了那么久,钟某要收点报酬了,请现身吧。”

只听数十丈的竹林之上穿出几声树叶沙沙的声响,随即从空中跳下一人,身姿如劲竹般挺立,身穿一件价值不菲的天青色长袍,腰缀深蓝缎面腰带,一双精致云纹短靴被他毫不怜惜的踩在脚下。落地无痕,两条长腿修然有力,钟磐寂暗道此人脚下功夫定然不浅。

待他完全站在了地上,钟磐寂才看清这人手里拿的并非是一把长剑,更不是其他什么武器,而是一把无比风骚的金面古董扇子,檀木扇骨之下是一枚温润名贵玉髓,白细的玉坠上雕着几朵淡梅,倒是颇有几分风流潇洒的气度。只可惜,此人俊朗的脸上净是调侃意味十足的贱笑,直看得钟磐寂越发的不爽,于是他默默起身、后倾、出脚……

“啊……!”宿花影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脸,控诉道:“你这人怎么用脚打招呼,才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踹脸啊~!”

钟磐寂自然清楚他们之间并非第一次见面,只是他也懒得和这个奇葩多做解释,他手脚利落的封住了匕首周围的几个穴道,勉强止住了血,而后微微皱眉,就要往外拔那把短刃。

这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小手绢,正仔细擦着自己脸上脚印的宿花影忽然说道:“哎哎哎,别乱动,我手有药夏家独门制的秘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就算是刚才偷听的赔礼了。”

钟磐寂抬眼看了看他,问道:“夏家?”

“是啊。”宿花影从戒指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玉盒,里面装了些软膏,白润冰凉的像是触之即化的冰雪。

钟磐寂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放在鼻下仔细辨识,随即神色有些失望道:“你上当了,这并非是夏家的药。夏家制作的药膏时,向来都是用软玉凝脂借以独门秘法淬炼而成的,而你这个虽然模样和夏家的金创软膏相似,可是内里却稠而不胶,恐怕只是用琼脂凝成,淬炼膏体手法也是似是而非。”

宿花影听他一席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对这个模样俊美非常的人更是感兴趣了。他方才借着6夕荷那个刁蛮丫头的光,偷偷溜了出来,就是想要在天门派四处寻觅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最近那个名声大噪的冷美人绫罗仙子。

可是绫罗仙子没有找到,他那个比狗还要灵敏些的鼻子,却嗅到了竹林里有妙龄少女的味道。顿时,他这个自诩为风流不下流的浊世佳公子原形毕露,咧着张都要呲道耳朵根后面的大嘴,趴在竹林上面往下偷窥,心中乐呵呵的想着,若是那美人在露天裸浴便好了。

结果,虽然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美人出浴,倒是也叫他寻到了个模样娇俏、我见犹怜的小美人。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惊喜的,因为那个小美人的身前还坐着一个俊美非常的少年,那张俊逸的脸尽管苍白,却透露着一股子让人过目不忘的劲,他见猎心喜,见到美人就想要调戏一下的毛病立马冒了出来。

“哦,看起来你是行家啊?”

钟磐寂没理他,自顾自的挖出了一小块涂抹在右手手心,而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伤口上一寸刀刃,用力一挑,竟是将一把卡在肩骨处的匕首夹了出来。不过这一挑似乎让钟磐寂痛得不轻,只见他满脸虚汗,显然是失血过多加之疼痛过度所致,却依旧一言不发,冷静的像是受伤之人根本不是自己。

宿花影见这少年一声不吭的将肩后的匕首拔出,血染长衫也面不改色,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上了“彪悍”和“不能招惹”的标签,毫无恶意的替他揭开了黏在伤口上的伤疤,方便他自己上药。

钟磐寂没有阻拦他的动作,随手将那药膏拍在了肩头,而后又不漏痕迹的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吞下,这才稍稍送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他的竹椅,像是身边根本没有人似得继续闭目养神。

宿花影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你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想要往你身边凑。此刻钟磐寂的冷处理不巧的正好合了他的胃口,于是他便乐不颠的凑上前去,贱了吧唧的说道:“嘿,哥们。你倒是挺痴情的啊,明明知道那女子想要杀你,还要心甘情愿受她一刀。真乃我辈之楷模也!”

钟磐寂顿时火大,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随手将染了血的手往宿花影脸上一按,就理所当然的在他为自己俊脸再次遇难而哀悼哭号之际,得了片刻思考的空间。

何凤欣最后一个任务,在他准备留在天门派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而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避免,可是最后却选择无动于衷,让它顺其自然。其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他想要看看,何凤欣到底是会如何抉择。

或许他应自嘲一下自己的那份可笑的侥幸心理,何凤欣的选择在情理之外,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却仍旧忍不住想要继续这个测试,为的不是让何凤欣回心转意,而是要自己彻底死心。

可事情终于结束了,他却没有自己预想到的那么伤心,他不明,却也没有人告诉他最根本的原因。或许是他早就不爱何凤欣了,或许是他爱上的,只是当年何凤欣带给他姐姐般的温暖。

再或许,他只是贪恋曾经与钟灵儿相似的那个剪影,现在的何凤欣依旧优秀,却与他记忆最深处那个美丽灵动的姐姐相差甚远。而他,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追求着那个,本就已经消逝了的虚构人物。

不管怎么说,这段情感他已经放下了,意料之外轻松的放下了。只不过,他心中却依旧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忽略了,而那是一个非常之重要的存在,重要到他已经默默的埋在了心里最深的角落。

也许他再继续想下去,就能够找到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没有时间给他多想,因为某个贱人死灰复燃了……

“唉,你还害臊了,明明你就是故意让那个姑娘此你一刀的。不过方才你说的那个装水漏水的话真是感人啊,如果我要是女的我一定会被你的深情打动,然后奋不顾身的嫁给你的!”

钟磐寂顿觉无力,思索了半天,才从众多槽点里吐出了一个不算那么惊世骇俗的:“如果你下面漏水的东西没了,我保证不会有人愿意娶你,更不会有人愿意嫁你,死心吧。”

宿花影不知道从哪里捡了片小叶子,在脸旁直扇着,也不知道那点连苍蝇都扇不走的风,能派上多少用场:“嘿嘿,你可不要骗我,我可看清楚了,虽然你现在这样子看上去挺凄惨,却只是些皮外伤,最多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就有能生龙活虎了。但刚才那姑娘的刀子分明是要捅在你的枕骨穴上的,那里要是被刀子捅出了一个窟窿,恐怕你就不是躺十天半个月,而是长眠于地下喽。”

“什么?寂儿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只听一声冷冽如泉的声音自两个人身侧传来,一女子漫步而来。却见她一身白冰纱飘然若仙,素净的脸庞上未施粉黛而轻云出岫,清眸流盼之间不含风情,但那份骨子里的冷艳逼人却让人再也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钟磐寂暗道一声不好,方才他太过专注于内心和与宿花影插浑打科,竟没有发觉玉绫罗的到来。正当他在脑中快速思索一个对策之时,却猛然发现那个刚才还聒噪无比的花花少爷,此刻全然没了声响。

他回头一看,只见宿花影整个人像是一根被人插在地上,从头到脚泛着傻气的棍子,他脸色涨的通红,像是正月里凡人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一双眼睛瞪得比牛还要大,那张向来无遮脸的滑舌油嘴如今只会说一句话: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可怜的儿子

玉绫罗原本是听到了紫霄派的千金来落秋峰歇息的消息,心想着定然又要让黄子门出几个弟子前去照顾,为了怕出乱子,她便御剑从落茗峰赶回了落秋峰。可是途经钟磐寂的竹屋时,却隐约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心觉不妙,连忙过来探望一下,没想要真的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和钟磐寂受伤的消息。

“寂儿,你怎么受伤了?伤到了哪里?”

“呃……师父,我无碍的,只是些小伤。”钟磐寂从椅子站起,未施全礼,便被玉绫罗扶了起来。

“不要乱动,告诉我,是谁伤的你?”玉绫罗精致的脸上犹若带霜寒冰,冷的让人心里打怵。

钟磐寂面色如常,一语不发,眼神却像是失了线的风筝,飘忽到了宿花影的身上。后者不觉大难临头,如此如醉的眼神依旧紧紧咬着玉绫罗不放,浑身上下都是“此人正在发情中”的信息,若不是这人心里还留着那么点节操,恐怕口水都要留到衣襟上去了。

玉绫罗顺着钟磐寂的目光看了过去,方才她没有注意这里还站着这么一坨东西,此刻看着他摆明了是犯花痴的脸,不由得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宿花影只觉得眼前这美人皱起眉头更加的美,虽然他自诩为绫罗仙子的天字第一号追求者,其实却根本没有见过玉绫罗的正脸,只在远处遥遥的望上一眼,就已经觉得心猿意马了。没想到这把正脸看到,竟被迷得心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得了。

不知不觉之中,他陷入了某种臆想之中,管他天下三千美女九万佳丽,都不及这女子千万分之一,若是她愿意,他愿意为她放弃众多花海,从此一生只爱护这朵较弱的冰水仙。

想想日后的生活,他夜夜和眼前的女子花前月下,伴着佳肴美酒,听着琴瑟歌谣,而后执佳人之手,抚其面容,尝其丹唇,最后共赴云……“噗!”

钟磐寂不知缘由的看他不爽很久了,看见玉绫罗面色不悦,立刻就知道这是他出脚以泄私愤的好时机,即刻毫不犹豫的伸脚朝某花痴脸上踹去。虽然不知道宿花影这一脚挨得爽不爽,不过看着这骚包的脸上挂着一个黝黑的脚印,钟磐寂就忍不住的暗爽。

“寂儿……这位是谁?”玉绫罗像是瞧狗一样瞥了一眼宿花影,满脸冰霜。

钟磐寂睁眼说瞎话:“不清楚,不过看样子不像好人。”

玉绫罗秀美皱了皱,上前一步,正站在宿花影的眼前,声音叮咚如冷溪敲石:“你是何人,来这里做甚?”

宿花影刚刚被那一脚踹醒,却听见只有梦中才应出现的女神与他说话,立刻有神魂颠倒头重脚轻的倒在了地上。他只见玉绫罗的脚与他距离不到半臂,只要他稍稍抬手,就能轻易触摸到那双白玉般似得绣鞋,嗅到那锦袜之下盈盈一握的小脚上传来的冷香,若是再执鹅毛轻轻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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