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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上——by蔺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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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絮转过一张无辜的脸,理所当然道:“王婶送兔子给我们不就是为我们吃的么?”

临清不想跟他争辩,“反正不许吃,我要养着。”

“啊……”沈絮失望地低下头,不甘心地继续戳那小兔子,“好久没吃肉了都……”

临清咬咬牙,“你想吃肉我给你买,但不准动那只兔子,不然,不然我跟你拼命!”

沈絮大骇,这小公子怎么动不动就要跟人拼命,好生莽撞。

不过既然有肉吃,沈絮也就满足了,又戳了一下兔子,“好吧,明天就要吃肉。”

“好。”临清恨恨瞪他一眼,“你别戳它了!”

那小兔子蜷成一团,连眼睛都眯上了,怕得要命,沈絮撇撇嘴,讪讪收回手。

临清在厨房做着饭,沈絮在堂中烤着火,间或瞄一眼那打盹的小兔子,小东西毛绒绒的,真想拿过来玩玩,可惜临清死活不准他再碰一下,他只得靠视线来表达对小兔子的喜爱之情——呃,肉的成分偏多。

有了王婶的真经,晚上的饭虽比不上中午,但也比前两天好过太多。临清炒了一个白菜,炒了一个鸡蛋,又丢了几片生菜喂兔子,两人就围着桌子开始吃晚饭。

门外不时经过村民,说说笑笑的,不知要去哪。沈絮好奇,从厨房的窗户里伸出个脑袋,引颈张望。

村民瞄到这头,于是大声道:“沈公子,一起去镇上么?”

沈絮学着他,也大声道:“去镇上做什么?”

“赶庙会!今天上元节,镇上可热闹了!”

沈絮于是缩回脖子,“哦!”

村民见他没了人影,不知他到底去还不去,立了一会儿,跟同伴走了。

沈絮继续吃饭,什么庙会,他才不感兴趣呢。原先在扬州城,什么热闹没见过,小小镇上的庙会,他真没那个兴致,天寒地冻,宁愿窝在家中取暖。

临清咽下口中的米饭,迟疑道:“人家邀你去,你怎不答应?”

沈絮无所谓道:“外头冷死了。”

临清看了他一眼,低头扒着碗里的饭。

上元花灯节,虽只是小镇,想必也是热闹得很吧。临清眼里透着向往,无奈那呆子一点也为察觉,还在拿脚逗着小兔子。

吃过饭,临清蹲在厨房收拾村民送的食物,易坏的放一起,不易坏的放一起,鸡蛋另收了一处,怕不小心撞坏。

沈絮依旧堂中烤火,与那兔子面面相觑。

沈絮:“啊呜,我是大老虎。”

兔子心里:嘤嘤嘤,妈妈,这里有坏人,我好害怕。

沈絮晃着衣带:“看,过来咬,来。”

兔子心里:妈妈,这个坏人还是个神经病。

沈絮逗了一会儿,小兔子都没有反应,也就懒得再同它玩,望了一炉火发呆。

思绪神游,不知怎的,就想到上午时分,不知哪个村民说过的话。

好像大家都已经误会他和临清是断袖之癖了……

沈絮脸上爬上一抹红晕,竟觉得心跳如鼓。

小夫妻吗……

沈絮本就微红的脸,不知为何,又红了几分。

临清收拾着食材,只听门外一会儿路过一个人一会儿又路过一个人,皆是欢欢喜喜要往镇里去,心里不由失落。

忍不住从窗户缝里看一眼外头,只见三三两两的花灯游于村落间,那是村人举着花灯说笑着并肩而行。

临清看得失神,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小公子,你怎还在屋里,不同你家相公一起去看庙会么?”

临清苦笑道:“不了,王婶你们去吧。”

王婶一听,把孩子往王屠夫怀里一塞,三步两步就往院里走来,边走边喊:“这是什么花,上元佳节,正是阖家团圆之际,你们俩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走走,跟我们一起去镇里耍耍。”

说着就推门进来了。

沈絮被开门带进来的寒风吹得一哆嗦,苦着脸道:“王婶,你怎么来了?”

王婶道:“过来叫你们一起去赶庙会,你娘子呢,还在厨房?小公子,出来罢,走了走了。”

临清边擦手边走过来,对王婶这雷厉风行的性子真真哭笑不得,“王婶,我们就不去了,他怕冷,我们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怕冷就多穿点,瞧瞧你,年轻小伙儿一个,怎就不懂得疼媳妇呢?”王婶教育沈絮道,“你娘子为你洗衣做饭的,难得一个上元节,你不带他出去逛逛,对得起他平素待你一番情谊么?”

说得沈絮面红耳赤,半是因为确实觉得难为了临清每日做些女人家的活,半是因为王婶一口一个媳妇,实在没法不烧得满面通红。

临清也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张了几下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走走走,”王婶过去拉沈絮,“再不走一会儿赶不上了。”

拗不过王婶的热情,两人揣了点银子,便跟着王家几口人一道往镇上去了。

王屠夫不爱说话,一路都沉默地抱着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走在前头领路。

王婶就在后头给小两口上课。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大地方搬来的,怎么比我家那口子还不懂风趣呢?要不是我拉你,你是不是真打算跟你娘子窝在家过节了?我跟你说,既然把人娶回来了,就好好待着,不能丢一边就不管了,你看你王大哥,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心里还是疼我的,卖了肉回来,碰上田边开了花,还知道摘一朵回来给我。你说你,呆头呆脑的,怎么就不知道对媳妇好点呢……”

沈絮低着头挨训,姿态无比恭敬,内心却无比憋屈。

他一个曾经“策马扬州过,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儿郎居然沦落到被个乡野村妇教训的地步,这是何等的屈辱!

临清走在旁边,咬着嘴唇始终不敢抬起头来,脸上透着绯红,心里却涌着甜蜜。

好不容易挨到镇里,沈絮的耳朵都要炸了,趁王婶分神挑头绳,拉着临清一溜烟跑了。

一口气掏出老远,沈絮才停下,拍着胸口道:“呼,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什么近则不敬远则怨,我看孔夫子一定是在骗人,明明是女人的嘴一刻不停,如那庙里的和尚念经,真真要将人的脑子都念疯。”

临清不知作何表情,“现在怎么办?”

沈絮道:“既然来了,便逛逛好了。”语气半分无奈半分淡然。

上元佳节,小镇张灯结彩,街上行人摩肩擦踵,汇成熙熙攘攘的人流。街边尽是小摊,有买吃食的,也有买新奇玩意儿的,耳坠、簪子、配饰,琳琅满目挂成一线,寒风一吹,叮当作响。

沈絮目不斜视,跟着人群缓缓而行。临清走在他左侧稍后的地方,目光被摊位上的东西吸引住,一路走一路看,间或跟沈絮拉出一段距离,又匆匆跟上去,像极了跟着相公出来赏节的小媳妇。

有人吆喝着:“同心结,锁同心,这位公子给你家小娘子带一个吧。”

沈絮笑笑,不置可否,径直走过。

临清看了一眼那径直的绳结,抿了抿嘴唇,又匆忙跟上沈絮的步伐。

人群渐渐汇聚灯楼之下,一丈余高的灯楼由一根支柱与八条灯绳达成,灯绳上挂满了花灯,姿态各异,金光璀璨,最顶上的那一顶更是精雕细刻花样繁复,熠熠生辉。

灯楼底下,舞狮的,耍龙的,踩高跷的,歌舞升平,喝彩阵阵。绕着灯楼的是三圈花灯,每圈之间相距八尺,供游人行走其间,赏灯猜谜。

沈絮抬步,欣然步入人群之中,回首看一眼临清,示意他跟上来。

两人并肩行于花灯之中,举目可见各色花灯,灯下皆垂有一张小纸条,上书灯谜,游人若能猜中谜底,便可取下花灯往灯楼下设的案台处向里长报出答案,猜对了不但可以得到花灯,还能根据谜面难度获得相应的彩头。

沈絮望去,那些谜语并不难猜,一如左侧的“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层浪,入竹万竿斜”,又如右侧的“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林间全不见”,谜底显而易见。奈何这偏远小镇少有读书人,个个都对着灯谜挠头搔耳,好不苦恼。

临清盯着那张谜面只有三个字的灯谜看了一会儿,追上沈絮,小声问:“方才那张,猜的是什么?”

沈絮笑笑,“你猜不出?”

临清赧然,愈发小声,“猜出来还问你作甚。”

“《三国志》读过不曾?”

“只听说书先生说过一些。”

沈絮停下脚步,认真与他分析:“你看,‘走麦城’三字,谕指关公败走麦城,为孙权所擒,最终斩于临沮。关羽被卒,那‘羽’字与那‘卒’字合起来,谜底就不出来了?”

临清细细一想,恍然大悟道:“可是‘翠’字?”

沈絮笑而不语。

临清眼里闪着兴奋的神采,道:“既猜出来了,便摘了花灯换彩头吧。”

沈絮兴趣缺缺,料想这穷乡僻壤,再好的彩头也不过如此。笑了笑,抬步又往前去了。

临清跟了几步,咬咬嘴唇,还是循着原路跑回去,叫那管事的取下方才看中的花灯,仔细抱在怀里,腾腾又追着沈絮去了。

沈絮走了一圈儿,谜语都猜得差不多了,几乎是略一扫便能知晓谜底,摇头晃脑的,只道及不上扬州城十一。

便想挪步去看舞狮,一回头,只见临清怀里抱着一盏花灯,期期艾艾的望了自己,那花灯下垂着的白纸上正写着“走麦城,打一字”。

沈絮莞尔,“就这么想要那彩头?”

临清只觉羞赧,不点头也不摇头,僵僵站在那,跟要不到糖的固执小孩儿一个模样。

沈絮笑了,“罢了,想要就去换吧,再不济,得个花灯回去挂着也不赖。”

临清顿时笑逐颜开,抱着那花灯道:“嗯。”

沈絮望着他那无暇的笑脸,不由分神。

花灯映衬之下,小公子玉雕般的面容仿若打上了一层柔和的粉末,竟比女子还要明丽动人。乌玉般的长发懒懒挽在身后,软软松松,似要暖进人心底。

沈絮别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方才那娓娓而谈的风姿一下散得干净,全余了胸口乱动的心。

第九章

两人走到灯楼下的案台,临清递过纸笺,小声道:“谜底是‘翠’。”

里长摸着胡子笑道:“对了,小公子看着年纪小,学识倒颇深,这道谜是花灯里最难的一道,原想着无人能博得头彩,想不到竟被小公子猜出来了。”

临清不由望向沈絮,那人长身而立,面上澹然,没有一丝骄奢之态。

临清忍不住搂紧了怀里的花灯。

里长起身,从那摆放彩头的架子上拿下最上面的一个礼盒,“这是头彩,小公子收好了。”

“谢过里长。”临清接过,忍不住打开来看。

那长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枚簪子,通体由墨玉雕成,晶莹剔透,纯净无暇,尾端往里稍稍卷曲,好似一根翠竹,恰应了谜底,一派至简之美。

里长道:“这是我的私藏,名唤‘幽秩’,小公子不妨拿去送给心上人。”

一直没说话的沈絮忽然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好名字。”

里长的目光落到沈絮身上,赞道:“想不到这位公子也是有识之士,平素未曾见过,可是新来本镇的。”

沈絮摆手,道:“非也,乡野村夫一个,多识了几个字罢了。”

里长略带深意地打量他一番,点点头,未再深究。

临清望着那玉簪,眼里是止不住的喜爱,但又想到这谜是沈絮猜对的,犹豫一番,还是道:“给你罢。”

沈絮笑了,“你拿着便是,几时见男儿使玉簪?”忽又一笑,取了那簪子随手往临清头上一别,“配你到极合适。”

临清堪堪低下头去,脸火烧般发烫。

华灯倾繁之下,周围嘈杂人声渐渐淡去,只余了两道人影相对立着,一个嘴角噙笑,一个轻咬薄唇,好似天地间的光彩全做了一对人儿,君方年少,莫负年华。

不知站了多久,那一度远去的人声才缓缓传入耳际,临清眼中尚泛着水光,却听沈絮道:“去看舞狮罢。”

告别里长,临清提着花灯,与沈絮并肩往那戏台去。

戏台上正唱着一曲变文,讲的是时下流行的《古镜记》,说书人绘声绘色说着主人公王度用那从汾阴侯处得来的古镜,让狐妖、大蛇所化之精怪一一显出原形,消除疫病,广受百姓爱戴的选段,说到精彩处,表情几经变化,音调抑扬顿挫,围着听戏的人个个聚精会神,为那剧情吸引,犹如身临其境,好不惊心动魄。

临清抱着花灯看得入神。

说书人扬声道:“然后却视,涛波洪涌,高数十丈,而至所渡之所也。遂登大台,周览洞壑。夜行佩之山谷,去身百步,四面光彻,纤微皆见,林间宿鸟,惊而乱飞。”

底下的听众皆露出惊骇的神情,临清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说书人又道:“从此病愈。其后寻真至庐山,婆娑数月,或栖息长林,或露宿草莽。虎豹接尾,豺狼连迹。举镜视之,莫不窜伏。”

众人又都舒了一口气,临清也跟着吁声不已。

一转头,只见沈絮含笑望着自己,仿似戏谑。

这才惊觉方才那一惊一乍全被他看了去,临清急急别过头,手绞着衣摆,一声不吭。

沈絮笑着摇摇头,心中感慨少儿郎便是少儿郎,一段传奇也听得如此入迷。

“走罢,舞狮快演完了。”沈絮道。

临清甩了衣摆,急忙跟上去。

狮子郎以红布扎头,朱砂抹额,着画衣,执红拂,好不精神!那狮子身长八尺,五彩斑斓,一派喜庆,狮头更是栩栩如生,一双精目似有灵气。几名狮子郎默契地舞着狮子,随着鼓点,起势、奋起、疑进、抓痒,将那狮子的喜、怒、醉、醒、戏,演绎得淋漓极致,一个上杆、后翻、落地之后,围观的人群登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沈絮也忍不住鼓掌喝道:“好!”

临清矮了他一个头,为人群所挡,看不到精彩之处,急得原地直跳。

沈絮好笑地看他一眼,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一指前头二人中间的缝隙,“这样看得到了么?”

临清点头,小声道:“看得到。”

手持绣球的戏狮人出场后,表演越发精彩,只见那狮子随着绣球上下翻腾,那戏狮人连续几个后空翻,狮子也随他越过搭好的长木凳,动作之轻盈利落,又引得观众喝彩阵阵。

二人看了一会儿舞狮,又转去看踩高跷。直到月之中天,庙会渐渐进入尾声,二人才挪步往家去。

王婶一家早不知道到哪去了,寻了一遭没找到,也就作罢。好在走过几次,回去的路还记得,不至于迷了方向。

清冷的月光下,走一段便可遇到归家的村人,皆是说着方才的热闹,好不兴奋。

临清心中亦悸动不已,还在回味着那踩高跷的渔翁与蚌相斗的精彩一幕。

自小拜师学艺,每日除却练琴,便是谱曲,师傅管教严格,少有机会出来嬉戏,入了沈府后,更是足不出户,堪堪做了深院里的一只囚鸟。

此时方知,外面的世界几多新奇,几多自由。

临清意犹未尽,小声哼着琴曲,心中惬意不已。

沈絮听到,扬眉道:“《阳春白雪》?”

临清登时收音,赧然道:“嗯。”

被他听到了……

沈絮叹道:“也快初九了,年过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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