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内,只好辗转到国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至于家人,俞钦从来没有埋怨过。我们都是一点一点成长过来的,不断的接受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欣喜和挫折都是。而我们也要给家人一点成长的时间,他们会理解的,总会有一天。
再见到俞钦的时候是一年多之后。
是冬天,快接近新年的时候。季席在U市已经有自己的房子,离U影不远。这一回过年,他总算有地方可以去了。
陶林的话,当然是和萧扬厮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向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出去了,而且显得十分的顺理成章。
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收拾好行李,关好窗子关好门。拉着行李箱往宿舍楼下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路虎从校外驶了过来,车轱辘压得积雪吱吱呀呀的发响。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萧扬?
萧扬那家伙不是早就把陶林接走了吗?
季席瞥了一眼,然后拉了拉衣领,猜想兴许不是呢,他这个方向只看到路虎的侧面,看不清前后车牌,只好长了个心,朝车头方向绕了过去。刚走了几步,车门就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眼熟的不得了。
眼熟的人特别自来熟的长臂一捞,季席就直接整个脸都陷入了对方的羽绒服里。
味道也很熟悉啊。
俞钦的脸慢慢的贴在了他的耳朵上,呼了一口气,“舒肤佳的味道,你身上。”
他才不会承认,藏在浴室里的两瓶舒肤佳沐浴露已经快被自己用光了。
“开什么玩笑,松开。” 季席本来趋于本能想抓住俞钦衣服的手开始用了大力气往外推。
这个时间,学校的人都已经走空了,但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还是不要在他怀里面待太长时间比较好。
“你不是找我吗?”俞钦笑了一下,一方面还在跟季席拼力气。
“一年之前的事儿了,不做数了。”季席有点郁闷。
自己犯傻都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这时候拿出来做什么,“你很骄傲?很得意?”
他现在自我修复的技能点是满点,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是,很骄傲,很得意。”俞钦有点认真。
季席则感觉有点愣了,手上推的动作也软了下来,偏了偏头似乎等待那人再次说这个奇奇怪怪的话。
俞钦的嘴角微微翘起,季席立马火了,“你现在是国际范儿,我只能走乡土路线。你那个什么档案,什么破电影,难看死了。”
关于俞钦的消息,后半年几乎刷爆了微博的头条,简直不想看到都难。俞钦在国外发展不过,前几天刚因为《101档案》摘下了影帝的桂冠。
作为《101档案》中唯一的亚洲人,俞钦这一次是博得了大彩,让人羡慕。
“你乡土走的也不错,我都看了。比我演的好。”
“……”季席淡定的看了俞钦一眼,完全没有受到夸奖的自觉,“我感觉我有点无语了。”
“那就不要说了。” 俞钦也很淡定,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东西。
俞钦整个人都很奇怪,画风变得很不一样。呵呵……季席这样想着,退了两步,打算特别听话的上车,刚要拉开车门,整个人就被拽了回去。
得,又脸贴在羽绒服上了。
俞钦微微得低了身子,稳准狠的贴上了季席的嘴唇。
“唔……,”季席一瞬间凌乱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卧……卧槽啊。”
——正文完——
番外:胆小鬼
炎炎夏日,天亮得不像话,人像是被丢到了温水里,然后温度不断的上升,又黏又腻的热度让人摆脱不了。
与市重点高中隔着一条马路的各类店铺门前,支起了临时遮阳的小帐篷,里面坐着焦急等待的父母亲戚们。
这场面盛大,而且一年一度。
十年前,我也是经历过。什么都没变,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之后。只是经历过这场考试之后,人的想法变得不一样了。
我坐在车内,往后摇了摇座椅,避开了光射过来的轨迹。 舅舅家的孩子今年高考,家里人急的团团转。考试两天,就天天在考场外等着,今天上午舅妈实在是扛不住大太阳加上精神紧张,直接晕了过去。
我是被临时抓过来充数的,索性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二十分钟了。副驾驶上还摆着许诺送给她的手机。一切都准备好,就等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了。
考生们的表情,透过车窗看得不太真切,我也不太想去知道。但有件事情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只看到一个身影垂着头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跌倒一样。
男孩夏日里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干净得不像话。只是他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然后那男孩一路的跌跌撞撞,直接扑在了我的车头上。
……
周边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趴在车头上,微微得摇晃了一会儿脑袋,但似乎还是有点不清醒。我看了一眼,然后下车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
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离近了看,他的刘海完全贴在脸上,嘴唇发白虚弱的张张合合。
“同学,你怎么样?”我皱了皱眉,一边轻轻捏着他的肩膀,一边四处张望,“你父母来了没有。”
他微微得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起来,声音虚弱的说,“没关系,不用管我,谢谢。”
他硬是直了一点身子,脚步虚浮的往车旁边走,试图离开车头的位置。
我没有办法,感觉有点头痛。这时候分明的感觉出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和这些刚刚走出高中校门的孩子交流不了。
而且这孩子已经明确的说明了自己不用帮助,说不定他的父母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自己又何必多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手还是不听使唤的虚扶着他,但效果不大,他走了两步,又靠在车后镜上面了,这回完全没有力气了。
“你父母在哪儿,打电话给他们。电话号码。”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话,这种语气我经常摆给下属们,很管用。
但今天不知怎么就完全失效了,他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或者说他的眼睛在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一直在我的脸上,没有挪动。
我皱了皱眉,“别犯倔。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耗。”
“那你就走好了,我没请你非要做这事。”他挑了挑眉。
还真没见过这么说话带刺的小鬼,我突然听见他的话就笑了。
“你笑什么?”他白了我一眼,但我没时间白回去,接起了狂震不止的电话。
“好,接到了就好。嗯……那我等会直接回家……没事客气什么。好,等会儿见。”
舅妈约莫有神一样坚强的意志,硬是从医院跑出来接孩子。这回没有我什么事,算是个备胎没用上吧。
我打开车门把手机丢到车里,好整以暇的靠在车门上看他。他这么一折腾,耗了不少的时间,考生和家长们早就该回家的回家该庆祝的庆祝,除了大马路上不时经过的车之外,就剩下我和病怏怏的他。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似乎没人有是来接他的,我叹了口气只好直接开门把他塞了进去。他本来是想试图反抗,但根本没有力气,歪着脑袋靠在靠背上。
我侧过身子给他系安全带。
“我这回有空了,送你去医院。”
直到我把他送到医院,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你在这儿坐一会,我去挂号。”医院的消毒水味大概沾了我满身,等到回家的时候这套衣服也该洗一洗了,我有点郁闷,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给自己这么添麻烦。
但已经到医院了,总不会丢下他不管吧。
我把他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准备起身,刚站好,上衣就被特别生硬的拽了一下,我都觉得整个衣服都快被拽掉了……
我有点无奈的回头看他,确认道,“又怎么了?”
他递过来一张卡,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不自觉的挑了挑眉,这种强烈的感觉从哪儿来的,笑了,“随便刷?”
他没力气的白了我一眼,我没接卡,“你年纪不大,霸道总裁的气质倒是早一步包围你了。”
医院的人不算多,十分钟之后,他就挂了吊瓶,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床上,闭目养神。
说是中暑,这几天他需要每天跑医院一趟,我站在那里不厌其烦的嘱咐起来,“不要吃太凉的东西,这些药拿回去按说明书上按时按量吃,嗯……明天还需要来医院一趟……还有啊……”
听到这儿他的眉忽的紧紧皱在了一起,但好歹没有张口说什么恶狠狠的话,怕是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有点得意,坐下身来继续絮叨,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能那么絮叨。
说了半个小时,我才站起身来神清气爽的走了。原因是舅妈已经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走到半路车爆胎了,我只好敷衍了几句,说是马上回去。
无趣的生活之中,需要一点点缀。这叫什么来着。生命中富有色彩的过客,大概能这么说。
说真的,我只当他是我生命之中的过客,而且十分的特别。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将去往何方。只是知道他在高考那天中暑,跌靠在我的车前。
就这么简单,回想起来,用现在的一个新词描绘叫什么来着,唔,简单粗暴。
没想到的是,一个月之后,我就再次碰见了他。然后知道了他的名字。我没胃口吃不下午饭,在咖啡店里点了一个看起来挺精致的蛋糕,松松软软的味道不腻有点苦味,然后还点了一杯牛奶。
脑子也一刻都没停,眼睛注视着桌子上的文件。这是最近公司的一个方案,有些让我苦恼。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推门进来。这种店铺门口总是弄上一些风铃之类的,只要是推门而入的人就会引起注意。
我没回头,也没空回头。
直到他端着牛奶走到我的桌子前,一只手缓缓的在我视线里出现,我微微的抬了头,准备以示好意的点点头,刚抬了一半觉得那半张脸真是莫名的熟悉。
他穿了件白衬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看见我似乎不太高兴。
“你好点没有。”我把文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抬头问他。
他呼了一口气,像是实在没辙了,“好了,谢谢你。”
我有点惊讶,“你这么说话还挺讨喜的,起码没有字字带刺。”
他不服气,“要是你当时那个情况,对一个不清不楚不知底细的人,会好好说话?”
我不以为意,摆了摆手。
我压根就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套一下,然后从内心给他答案,“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你假设无效。”
我笑意浓浓,他十足的憋了一口气,模样很精彩,然后走了。
之后我在咖啡店只多坐了两分钟就起身走了,至于姓名我们又错过了,我仔细的想了一回儿,本来已经走出三步之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放在了牛奶杯下面。
是我的私人名片,上面只有我的名字和私人联系电话。这么做,稍微有点鬼使神差的意思。
说了这么多,有点冗长。不过这就是我们两个的相遇,和世上每两个人的相遇没什么两样。
现在离那时候已经有七八年之久,到底是七年还是八年,我有点算不清楚,所以我真的是很不称职的男朋友吧。
我站在落地窗前,从这个地方,大概能俯仰半个城市,还有我们相遇和走过的所有的地方。天很黑,但霓虹灯亮得不像话。我的办公室没有开灯,我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注视着什么东西,脑子里又思考着什么东西。
我摸了摸鼻梁。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很碍眼,我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抽掉他,却没有力气。
朋友安慰我,说我只是被命运打败,无法和命运抗衡。
命运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人人都能找到理由甩在命运身上,然后自己站在高处。
我不过是胆小……
一个完完全全的胆小鬼。
我这个胆小鬼生生瞒了他七八年,关于我已有未婚妻,而且根本不可能和他相互扶持一直到生命结束。
我以为我们都会活很久的,知道会活到两鬓染上霜白。
当在婚礼上看到他的时候,我有一种世界都毁掉的感觉。
为什么事情如此隐秘还会暴露。纸藏不住火,这件事我用了这么多年才稍有体会。
他死在我婚礼的当天,车祸。他的一个椅子甩过来,居然没有杀死我,也没有打醒我,也是笑话。
而我,当时在做什么,大概是满心盘算着明天怎么和他解释。
最好还是家里有娇妻外面有一生挚爱之人。
我大概就是这么想的,我也是十足的可笑。
我还以为我能保护他,在媒体面前保护他,保护我们最后的东西,还有我自以为是的爱情?
死而复生的方法有什么?
我想我突然相信平行世界了。
夏日树影婆娑。
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我站在车外,看着舅舅的女儿跑出来,我们说笑着,上了车,我扭转方向盘,她看到了副驾驶上的手机很高兴的样子。
他刚从考场里走出来,有点虚弱。
我转了个弯,稳稳的上路。
刚出校门的他,经不住身体的虚弱半跪在地上。有人跑了过去,喊道,“同学,你有没有事儿?我送你去医院。”
如果你死而复生……
一定不要被我这个胆小鬼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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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