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永儿，你跟晴空学一下缚灵阵的画法。”
寒寂永点头。
两边便分开合作，晴空负责当老师，凌川走到化龙池边上帮罗微雨干活。
修补化龙池说得容易，具体操作起来却不简单。化龙池壁本来就是一整块的玄武甲，想把罗微雨自己的玄武甲接上去，也要看人家兼不兼容啊！
罗微雨看着手里巴掌大的玄武甲，再抬头看看眼前脸盆大的洞，顿时绝望。
凌川显然也看到了这尴尬的场面，有些无语道：“要不然把它放进去，我用火给你融了吧？说不定融成薄薄的一层还能勉强盖住……”
水中虽然不能生火，但高温还是没问题的。罗微雨默认了他的想法，将玄武甲递了过去。
凌川跃跃欲试地捧着玄武甲放到破洞旁边，想把两块融到一起，结果刚一把小晶块放到化龙池壁上，那一小块突然疯长起来，把窟窿给填满了。
看起来好像是天衣无缝的？凌川上手摸了摸，没什么感觉，回头美滋滋地向罗微雨邀功。
罗微雨将玄武灵力融入玄武甲中，在细谈之下发现，多少还是有些许薄弱之处，于是用指关节敲了敲那处，对凌川道：“这里，用火融一下，让他们在接缝处结晶化。”
凌川闻言，便用朱雀之火艰难地包裹住接缝处，一点点地将其融化，然后慢慢放入冷水令其自然冷却。
过程有点小复杂，但效果还是很完美的。
罗微雨接手过来，用灵力催动起整个化龙池的封印，一时间光芒大盛，众人周身五十米开外，一时间布满了恐怖的巨大漩涡。
第79章：补阵
巨大的阵法光影笼罩住了整个化龙池，诡异的不知名文字将整个光影映成了一只巨大的玄武，隐匿了上古神兽巨大的威压，龙族的几个长老都承受不住地跪了下来。
凌川有些惊讶的看了敖阳一眼，“这……这是怎么了？”
敖阳见他们三人都没什么反应，倒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道：“神兽威压，像四灵这种天地孕育的神兽，不是我们能抗衡得了的。”
凌川了然。恩，神兽威压，自然是只有兽类才会感觉得到的嘛！恩恩！
晴空就没想那么多。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在寒寂永身上。
寒寂永聪明，教他的东西举一反三，很快就能学会。而且他懂的东西也很多，尤其是关于战斗方面。或许是因为白虎本身就是凶神，主杀戮？晴空直觉不是这样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而且寒寂永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直是神神秘秘的，但偏偏这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尤其……
尤其是，他自从玄武光影出现之后，那双重瞳就没再转动过。
之前也是，这小子见到玄武的雕塑就不要命一样扑上去，这次才看见个玄武的虚影，眼睛都直了。可是说来奇怪，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见到玄武的雕像，怎么不见他如此激动？
现实没容他想太多。
玄武光影在肚子上破了个洞，其他地方都被阵法的虚影填满，唯独肚子上的一块，从里到外透着一片青蓝色的光，看起来异常违和。
罗微雨要做的就是将整个阵法扩充起来，沿着破损的符文接续下去，填补好整个阵法。
说来容易，但上古神兽的阵法哪里有那么容易接续！罗微雨光是维持住玄武光影就几乎用尽了灵力。符文向破洞中心行进了一点点之后又再度停滞。
凌川看着他咬紧牙关，手背青筋暴起的样子，只得微微皱眉，却不知如何是好。水火不容，这种时候他根本帮不了他。
寒寂永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走到罗微雨身后，站在他身后紧紧搂住了他，头轻轻靠在他背上，一手放在罗微雨胸前，一手放在他下腹丹田处，将灵力注入丹田和气海。
罗微雨只觉得两道暖流自气海和丹田处涌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就被寒寂永紧紧束缚住，“别动，专心。”
寒寂永跟他差不多高，说话间温热的水流喷在他耳边，顿时让罗微雨耳朵一热，脸跟着就红了，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于是轻轻动了动，道：“松开一点，你这样抱得这么紧，我没办法动。”
寒寂永身体僵了一下，轻轻松开了一些。
罗微雨闭了闭眼，将他刚刚注入体内的金灵力在体内经络中游走了一圈。金生水。
罗微雨周身水灵力暴涨，他重新睁开眼睛，借着暴涨的灵力一鼓作气将阵法的文字扯出去老长一截墨迹。
墨迹在灵力的作用下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在各种地方弯折旋转，相互交叠穿插，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凌川差点睡着的时候，才生生织出了整个阵法。
罗微雨长出了口气，慢慢将光影收回化龙池的玄武甲中。周身的漩涡开始减少，慢慢消融不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但未等他放松，就听化龙池里传来了“咔哒”的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
罗微雨脸色一白，“快，布阵！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要不好六十四缚灵阵！该死的……我怎么没想到！我的玄武甲根本承受不住上古四灵阵的威力！该死！”
第80章：暗渊降临
半个小时之内画好十六个阵面，那就是两分钟不到就要画好一个啊！要是平时训练的时候老爹这么训练他们，凌川肯定是要抗议的。但如今时不待人，四人只得纷纷开工。
罗微雨修补阵法用了将近十个小时，精神一直是高度紧张，凌川有些担心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罗微雨摇了摇头，“没关系，再有半个小时，很快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异常漫长。
敖阳带着龙族的长老在旁边打酱油，连声都不敢吱。
半个小时后，六十四阵法成型。
罗微雨青白着一张脸，以自身灵力为引，带动了另外三人的灵力，均匀注入到六十四个阵面中。
屏气凝神。
四人双手虚抬，灵力从身周喷涌而出，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白色光柱，覆盖了整个阵法。
罗微雨紧咬牙根，清叱道：“结印！”
四人手腕翻动，在水中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然后各自将八八六十四道光柱打在了每一个阵面上。
“退下。”罗微雨踉跄地上前一步，双手结印速度再度加快，连残影都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在水中，只怕他此时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之前一直在暗海中游荡的灵力渐渐消失，敖阳面露喜色。直到最后一丝灵力弥散开来，他才欣喜道：“成了！”
话音刚落，站在前方的罗微雨突然不动了，竟是昏了过去。整个阵面的光影重重砸在化龙池上。
灵力激荡，竟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黑色的裂缝，宛如黑洞一般将周围的东西都吸了进去。大量海水被吸进裂缝中，连罗微雨都不能幸免地被吸上半空。
敖阳在远处并未受到波及，却是大惊失色道：“暗渊！”
寒寂永立刻窜出，将罗微雨捞进怀里，另外一只手紧紧扣住化龙池壁。
凌川松了一口气，用火灵力隔出了一层真空带，正想去拉晴空，一抬头却发现晴空竟然被那股巨大的吸力吸上了半空。
凌川脸色一变，就要冲上去救他。可却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看着晴空的指尖跟自己的指尖擦过，然后整个人消失在黑洞一般的裂缝中。
裂缝消散。
凌川呆愣在化龙池上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寒寂永将他拉了下来，似乎开口想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不由沮丧。
罗微雨短时间昏迷毕竟持续不了多久。他悠悠转醒，脸色死灰，“怎么了？”
“……”凌川眼中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憔悴不堪，“晴空，他……没了。”
“？没了？”
敖阳走过来，面色凝重道：“刚刚暗渊出现，将他吸了进去……”
罗微雨这才明白过来，嘴唇轻轻颤动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昏过去的……该死的……怎么会昏过去呢……该死！”
凌川摇了摇头。“不……不怪你……”这怎么怪得了人家……是他自己没用啊……
罗微雨咬了咬牙，张口咬破了手指，鲜血形成了一个粉红色的飘带，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缓缓舞动了起来。
罗微雨松了口气，轻声道：“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又昏了过去。
凌川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罗微雨说的是乾卦九三的爻辞，第三爻位置是阳位，这条爻是阳爻，阳爻在阳位，当位，然而与六阳不有应。整体来说，小心一点，还是无咎的。
反倒是罗微雨，他本来就因为之前支撑阵法，几乎耗尽了体力，如今精血外流，整个人都脱力了。
等罗微雨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龙宫，身边是一直陪着他的寒寂永，却不见凌川的身影。“凌川呢？”
“他还在化龙池那里，没过来。”寒寂永顿了顿，“他说他要在那里等晴空回来。”
第81章：青龙归来
化龙池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守护了龙族千万年的化形圣地。
凌川在化龙池便等了一天，便被罗微雨拉回了龙宫。
接下来的两天里，罗微雨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川日渐消瘦，不吃不喝，不哭不笑，整个人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罗微雨最后还是不忍，拼着反噬硬是要算上一卦，替晴空算出吉凶。
但寒寂永一直坚决反对。
后来看罗微雨态度坚决，也只好对凌川解释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暗渊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危险之处，但晴空毕竟是青龙……”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凌川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懂了。
寒寂永的话不能多说，说多了会遭到天道制衡，凌川跟罗微雨也只能靠猜。但相对的，寒寂永说出来的话，可信度甚至比单靠卜筮预测的罗微雨更强。
凌川总算听进去一些，脸色比之前稍微好了些，也开始有说有笑了，但还是一直不吃不喝。
就这么的，一直挺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些天凌川每天都在龙宫中庭里坐着，罗微雨总说，他都快变成一块望夫石了。
可惜时候不好。阴历十五那天晚上，罗微雨说啥也不让他在外面坐着了，把人推进屋里，还用帘子把窗户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凌川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走过去掀帘子，被罗微雨一把按住，“你疯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什么什么日子？”凌川是一头的雾水。
罗微雨只好提醒道：“你还记得你昨晚看天空的时候月亮是什么样的么？”
凌川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嘴里念念有词道：“等晴空回来，看我不弄死他！”
罗微雨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外面帮你看，保证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告诉你！”
凌川点了点头，把他送了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窝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些寂寞的睡了过去。
快到午夜的时候，凌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见门被敲得啪啪作响，罗微雨在门口焦急地喊道：“凌川！凌川！快开门！”
凌川撇了撇嘴角，推开了门，“我跟你说，我要是一会儿犯了病，那你罪过可就大了……”
门外远处，一道青光正急射而来。
凌川眼睛直了直，推开罗微雨冲着那道青光疾驰而去。
罗微雨被他那一下子推得踉跄了两步，然后让寒寂永搂在了怀里。
罗微雨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永儿啊，你是不是最近长高了？”
寒寂永听着他没话找话，似乎是想笑，但最后只是掀了掀嘴角，“我们把门给他们让开吧……”
凌川根本没用得着冲去外面。
罩在龙宫顶上的夜明珠跟结界类似，青光直接穿透了夜明珠，在上方荡起了一道水纹，然后缠在了凌川身上。
青光散尽，巨大的青龙盘在凌川身周，安安静静地用头部的鳞片抵住了他的胸口，温顺地蹭了蹭，“凌川，我回来了。”
第82章：虚无世界
晴空回来的结果是happy ending了。
也正赶上凌川月光咒发作，俩人小别胜新婚，直接夫夫双双把屋还，进屋上锁落隔音阵，一气呵成，罗微雨跟寒寂永两个人站在外面沉默了半晌，摆摆手：“看样子，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寒寂永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道：“明天回得去吗？”
“……”罗微雨仔细想了想。小别胜新婚+逢凶化吉=干柴烈火。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过晴空到底是刚刚回来，也没太折腾凌川，第二天一早，晴空跟凌川才从房间里出来。
几人对于晴空的事情都十分好奇，因此一早跟龙族等人吃饭的时候，敖阳问道：“晴空小友，你那日被暗渊吸进其中，我们都以为你凶多吉少了，没想到你却是另有机缘啊，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说说呢？”
晴空迟疑了一下，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日他被吸入暗渊，原本也是以为自己凶多吉少，谁料暗渊之中，竟然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
说是另一个世界其实也并不尽然。佛语中有三千世界，真正的世界何止三千。
凌川便问道：“那个世界里有什么？”
晴空听了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
一切皆是虚无的世界，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好像身周被什么东西充斥，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们说自己不见了一个星期，他却总觉得足有几年之久。那种五感都好像被剥夺了的日子里，度日如年，他只好一个人踽踽独行，借双腿的麻木以提醒自己，提醒自己还活着，提醒自己还有凌川在等着他。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宝贝，怎么舍得交给别人……但就是那种看似希望的其实最是绝望。
“晴空？晴空？”
凌川的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我刚刚说到哪了？”
“你刚刚说……那个世界里是一片虚无……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以身化形的？”
晴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濒临绝望……”
在那种环境下，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逃出去，不知道前路，不知道未来，就只能在心里想着凌川，然后苦苦支撑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崩溃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你怎么会进入这里？罢了罢了，让我送你一程。”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再之后，便是一段庞大的传承记忆涌入识海，几乎将他的元神压成碎片。那声音再度出现的时候，像是叹了口气，轻轻道：“真是可怜了监兵。算了，先这样吧。我先将你的传承记忆封印起来。等你真正能够掌控的时候，你会记起一切的。”
“……”敖阳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想的却是——丫的，又特么的逗老子！
凌川一头雾水。
晴空冲他笑了笑，“那个人将传承记忆给了我，而我便在得到了传承记忆之后突破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