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璧揽着窦玺的肩，微微发颤道：“喜儿啊，先找个安逸的地方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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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点怪怪的……感觉一下子就可以进入种田文了呢～
穿着不超过三片布缝成的白褂黑裤的窦璧，扛着锄头看着地，觉得这实在是太丧病了——好大一片黄土地啊！啊啦旁边还有个拴着绳儿的草帽！窦玺你真的找了个安逸的地方啊呸！
察觉到某人的不满，面无表情的窦玺转头看向窦璧：“那你还想去哪里？”
“至少去个比较真实一点的世界吧？其实我出生的那个世界就很不cu……”o还没说出来，窦玺接着转过头去跟上了一句：“不行。”
窦璧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司马昭。
平视着辽阔田野的窦玺连眼神都变凉了：“你说过不会再受伤了吧？”
“这个，你听我说，去那个世界也不一定会受伤的啊……”
窦玺咬紧了牙，哥哥为什么要对那个该死的家伙这么上心呢？
啊啊，如果白发人当初直接被系统吞噬掉就好了，这样哥哥也就不会……是不是不会进入这个系统，连他也放弃了呢？
只有自己被掳走的话，哥哥一定不会来找他的吧？
抱着这种想法，窦玺身边的空间有了丝丝裂痕，窦璧甚至看见了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色形象，连耳朵里都有着奇怪的杂音——窦玺的能力在暴走吗？
窦玺能够在不同的世界里传递信息，正是因为这一个特质才会被那些人看中并且掳走的吧……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啊～
窦璧也这样想过：当初被吞噬的只有望，而窦玺还好好地活着，没有行踪不明也没有灵肉分离，就是好好地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睡觉吃饭穿衣洗碗，成绩优秀样貌美好，被小姑娘们喜欢着，然后在其中找一个最棒最符合他心意的漂亮姑娘，一时冲动奉子成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说不定还可以叫自己一声“大伯”……
总好过现在这样，连自己的身体都找不到，跟在自己身后担惊受怕。
说到底，这件事算是他窦璧欠二八的，欠窦玺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事实，可就是控制不了地后悔着，后悔当初的选择，后悔怎么一时不察就喜欢了谁，后悔没能先一步到达，后悔自己后悔了某事。
情绪还真是强大啊……暂且不说别的，就现在，窦璧但是看着窦玺的表情都会觉得难过。
现在，窦玺的心情很不好，渐渐染过来的情绪色彩是这么告诉窦璧的。
正是因为情绪具有神奇的传导性，所以系统才会逼迫旅行者与各个世界的人产生各种关系，以此窃得能量的吧？
啊啊，真是狡猾。
“摆脱了，虽然你很生气……但我还是想去看看，那是奶奶生活过的地方啊。”
窦璧双手合十地弯下腰，紧紧地闭起眼睛，看上去虔诚地不得了。
二八的脸变都没变一下。
“窦玺……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奶奶产生关联了。”
这句话倒是十足地真。
如果说参与其中的所有人都是背负着罪孽的人的话……那一定要先排除了窦泽灵。
窦璧至今想不通奶奶为什么会那么做，奶奶完全可以放弃望甚至放弃窦玺，只要让他失忆就好，普通的生活还会持续下去，一切都可以完美地伪装成省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奶奶没有那么做，即使放弃了生命也要给他创造重来一次的机会，这种心态窦璧真的不明白。
就算不明白，可那份愧疚和感谢绝对不是假的。
“阿璧，好好加油啊。”奶奶最后是笑着这么说的。
明明是笑的，可是为什么觉得……那么寂寞呢？
奶奶的过去他不知道，如果这次真的做一个了断的话——无论是他被毁灭还是那个世界被毁灭，窦璧都不可能会有机会知道奶奶过去的故事了。
至少在那之前，先把想要做的事都做一遍吧。
“真的，不能去吗？”窦璧转到窦玺面前，看着对方的双眼，不再继续装可怜，“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啊……”
“……哥哥。”窦玺抬起头，眼睛却瞥向一边，“你真的很过分啊。”
“嗯。”窦玺苦笑起来，“我确实很过分。”
于是预想中的假期，地点终于定在了窦璧真正的现世里。
这个世界和窦璧想象中女巫满天飞的世界很不一样，大片的银色树木红色花朵充斥着身为新来者的窦璧的视网膜，和二八一起走了很久之后才看见建筑群……
窦璧有点吃惊。
高耸的黑白灰建筑错落有致地绵延千里，浓重的颓唐气息迎面而来，压抑的感觉让窦璧很不适。
“奶奶告诉过我，族人的感觉可以遗传。”
站在一旁的二八突然出声，金色的眸子眯在一起：“你现在的感觉，可能就是奶奶对这个世界的感觉。”
奶奶甚至是爸爸妈妈眼中的现世……是这么令人不悦的吗？
“二八，奶奶好像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很不舒服。至少我现在没有办法喜欢这个世界呢。”
“……”二八凉凉地看着建筑群，“是吗。”
如果喜欢这个世界的话……如果这个世界值得奶奶喜欢的话，奶奶怎么会跑到别的世界里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在考虑这些事情之前，先找个能住人的房子吧。”窦玺径自向前走，完全忽略了头上一直在冒问号的窦璧。
说的也对哦，窦璧拍着脑门这样想着，毕竟是假期，多少要有点假期的样子嘛。
说不定就是最后一个假期了呢，不过话说回来，奶奶的丈夫……好吧，也就是当初下令要抓窦璧的亲爷爷李响，不会派人来抓自己吗？
窦璧把这样的担心说出来之后，只得到了窦玺的白眼：“李响没有那个闲工夫，系统的寄主是望，‘人工智能’也不缺。你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毫无用处，至于李响，大概连你来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吧。”
事实是这样，但是被窦玺这样一说，总觉得不是味儿呢～
嘛，总之先找一个住处吧。
街道到是挺热闹，大家也一团和气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呢……
忽而身后有人拍了窦璧一下：“是……阿璧吗？”
“嗯……”窦璧头皮一紧。不会被发现了吧……
窦璧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极为激动地看着自己。
“你是？”
男子笑得爽朗：“我是你奶奶的旧部……你奶奶还好吗？”
57.名为幸福的恶毒·相背离的道路
要么说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嘛。
想知道什么就有什么简直棒呆了啊，能恰巧遇上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这个自称是“窦泽灵大人的旧部”的人就开始讲述奶奶过去的事情……
那段不为人知的时光在旁观者的话语里再次苏醒，无论是欢喜或者伤痛，都不过是片刻就会消散的音波。
“那么就是这样，窦泽灵大人当年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尽量远离您的爷爷。”
窦璧垂下眼帘。
也就是说，奶奶希望的是“获得幸福”吗？去获得幸福就算是别人也好，至少有谁能获得幸福……是这样的吗？
那奶奶为什么不跟着那个叫无的人走呢？窦璧百思不得其解，简直不能明白，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
这样子问了窦玺之后，窦璧又愉快地收获了一个白眼。
“物是人非的道理你永远也懂不了了。”
窦玺是这么说的。
物是人非？明明都还是当初那个人，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窦璧实在不愿意想透其中的道理。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世界真的是相当地安逸祥和。
但在那之下的，是被遮蔽的系统的血腥和贪婪——窦璧还记得惩罚模式里绵延至天边的尸堆，都是真的。
都是真正维持着这个世界安逸祥和模样的旅行者的尸体。
据二八所说，旅行者的灵魂都还在徘徊，直到系统榨干他们最后的能量。
讽刺意味还真是满满呢～
是啊，就算是此刻大街上无害的妇人，长长的荷叶边袖子之下，也有道道消不下去的狰狞疤痕呢。
虚伪的平和啊……
如果没有李响的加速……这个世界自己还能撑很久吧？李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先是制造彻底的混乱，破而后立，然后在集中人力物力制造系统，掩盖了当初无数人的牺牲和现在无数人的绝望，然后享受人们的歌功颂德。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窦璧身上的某一部分特质是遗传自这个人的，二八默默地想，比如说哥哥某些方面意外地绝情。
如果换做他，怕是在第一个世界的支线任务里就要患上名幸恶毒症候群了吧？
李响只爱着窦泽灵和这个世界，连丁点儿都不能分割出来给别人，哪怕是窦璧的父母，就像窦璧绝对不可能对望之外动心一般。
所以不管经历多少个世界，都不会失去自己。
还真是执着到残忍的地步。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绝情的窦璧？
窦玺躺在小旅馆狭窄的床上，又是一夜无眠，之前睡得太久了，最近反倒是不太能睡着了。也就因此看见了窦璧身上的异状。
若有似无的淡蓝色荧光时隐时现。
窦玺一时间竟然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说窦璧的异能要觉醒了吗？！
窦璧竟然要觉醒了……那么说着不靠谱的承诺的窦璧，是不是就要离开他去决一死战了？
绝对、绝对不可以！
窦玺突然想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窦璧积攒起来的贡献。
他可以动用这些贡献去兑换禁制。
睡得正香的窦玺只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接着睡，连梦境都依旧平和。
第二天一早，窦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窦璧一个人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刚买来的假胡子和大帽子有很好的遮蔽作用。
图书馆和一些对大众开放的研究室是必去不可的地方，甚至还买了些知识药丸——好吧，在这个无所不能的世界里，连知识药丸这种东西也是存在的。
p·s·吃多了脑残。
窦玺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窦璧露出了脑残笑。
“……你是傻了吗？”窦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窦璧。
窦璧笑成傻子一样地回答道：“蛤蛤蛤药蛤蛤吃蛤蛤多了蛤蛤蛤……”
二八皱着眉头，开始怀疑自己留这么个傻叉在身边的理由了。
“你出去干什么了？”终于停下脑残笑的窦璧笑脱了，虚脱状地躺在床上，“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赖床呢……”
二八有点恼羞地微微挑起眉头：“打听情况。”
“打听情况……”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最不想他继续下去的人吗？怎么这会却愿意来帮忙了？
“啊。”有些应付公事般地答了一声，窦玺转过头去准备换洗的衣服，“就是目前这个世界的运作体系、民风……还有世界的稳固程度什么的。”
窦璧不敢相信地看着毫无表情的窦玺：“等等，你还是窦玺吗？不是被妖怪吃了又被扒了皮吧？”
“……”窦玺干脆闭上了嘴。
不过说实话，这到底是世界级的秘密，各方面的防御机制做了个十足十，想要得到点消息绝非易事。
至少，窦玺在系统本身附带的旅行者兑换机制的帮助下，也只是得知了系统的存在形态而已。
系统的详称已经不可查了，系统也不过是个代称，它是特殊的机器，作为脱离了实体的存在，它更近似于一种时空规则。
也就是说，如果窦玺想要通过破坏系统的实体来破坏系统的话，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本来就没有实体的东西，要怎么破坏它的实体呢？
换而言之，在这种情况下，异能暂时不会觉醒的窦璧不可能和系统战斗，窦璧是安全的。
他想确认的也就不过是这件事了。
至少哥哥暂时是安全的……窦玺已经没有办法想象以后了，未来这种东西是给有希望的幸福的人来想的。
他们这种倒霉催的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而这个世界目前是被李响独裁统治的——一种奇怪的统治方式，中心和地方有着两种体系，地方民主自治，但在中心的统一指挥下运作，中心有着绝对的力量，但不轻易参与地方事务，地方虽有意夺取完全的控制权，却也不敢做出头鸟。
微妙地平衡着。
但同时二八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李响拥有几百年寿命的基础上，毕竟当初是李响一手策划了世界规模的混战，然后又亲自站在世界顶端操纵一切。
李响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只有他能明白吧？
不惜一切也要同时保护世界和窦泽灵，却偏偏间接害惨了窦泽灵。
引起世界大战，是为了转移世界的视线，让有能力转移整个世界的窦泽灵不会被发现，也就避免了窦泽灵被迫使用能力导致超荷死亡的结局；毫无人性可言的研究和实验以及最后的系统则是保证了这个世界的安定和完好。
可他不该把那个部族的族长之子算进来。
如果没有那个人，说不定窦泽灵会好好地呆在他的身边一直到死。
漏算了一步，就让敏感的窦泽灵彻底觉察了到了他最不想让她看清的那一部分，也把自己逼进了只能继续逼着窦泽灵的境地。
算了，那种人的过去怎样都无所谓，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上了哥哥和他……好吧，还有白发人。
和窦璧毫无亲情可言的人，留着也是无用……如果李响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一团乱，然后最好是爆发战争什么的，对，就算有系统，这个世界也还是有自己的承载力的，一旦这个世界都崩坏了，那么系统应该也会不复存在吧？
毕竟这个世界是系统存在的意义，意义消失的话，规则就没有必要了吧。
但是干掉李响绝对不容易。
至少作为各个地方组织最想除掉的人，他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百年有余。
窦璧惆怅地看着天天向外跑的窦玺，有种家养猫发∫春的惆怅感。都说了是假期就不能好好安生一下吗？
不过还有另一件让他感觉惆怅的事，之前快要成年的预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简直就像是永远不会成年一样的感觉让窦璧很不安。
难道是因为之前消除自己记忆的时候提前催发了异能，所以异能觉醒不了？如果是这样……望又要等他多久？本来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为了更多地收集信息好对付系统和这个世界，但是这样一来，计划就要无限期地推后了。
简直要绝望了呢。
完全没有怀疑过窦玺的窦璧按着胸口倒回床上，蜷缩身体想着自己的计划。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
在旅馆住了三个月，窦璧身上都懒出疙瘩来了。
倒是窦玺天天忙得像个被抽到转飞的陀螺，几乎不回旅店的样子让窦璧很担心。不过也就只能担心，就算问窦玺也只能得到“我在打听消息”的答案，完全帮不上忙，而且……窦璧直觉对方在说谎。